正文 027：诗会(1)

    从十多年前起，由太学与女学两造联办的盛夏诗会，就是京中少年们津津乐道的一桩盛事。

    在诗会上，少年男女们虽然不能像塞外那些蛮夷民族一般混在一处歌舞作乐，但也多了许多平时少有的接触机会。尽管本朝一贯以礼法为重，朝中诸公对于这项活动却并未多加指责，都认为少年人在诗会上一展才华，并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女学场地环境比太学更加宽广优美，所以诗会素来是在女学举行。

    到了诗会这天，若春和平时一样来到学馆，发现同窗们个个都穿戴得花枝招展，就跟过年一般。

    灿若夏花的云锦刺绣、行动如仙的曳地长裙、精雕细琢的金银发钗……若春几乎要被耀花了眼，现在是春天吗？不然她们怎么都穿得跟花蝴蝶一样？

    平时一向对学生打扮管得很严的女先生们，今儿也都撒手不管，随便她们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若春和红霜坐在学堂最后一排的位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红霜还是穿着红色劲装，她天天穿的衣裳款式都差不离，连头发都是一个模样。说起来，还有个缘故在里头――红霜没有了母亲。她父亲聂将军是个不爱女色的，因为红霜已经有了两个弟弟，聂将军认为既然聂家已有子嗣，就不必再娶后妻了。她甚至连个姨娘也没有，只靠几位年老嬷嬷在管家，说出来别人都不肯相信这是事实――聂将军可是堂堂二品武官，皇上跟前的红人呢！

    若春偏爱穿素色的衣裳，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颜色和款式。今天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常穿的夏装，虽然并没有显旧，可也不是亮丽的新衣。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听得外面有人过来说，诗会的会场已经布置好了，她们便随着人流往学馆后的跑马场走去。

    今天的跑马场被洒扫得干干净净，一丝黄土都扬不起来。在偌大的场地里搭起了简单而舒适的凉棚，左边的凉棚供太学生乘凉，右边的凉棚则是女学的少女们休息的地方。

    在两列凉棚中间，竖着一道长长的锦屏。一来，可以遮挡一下彼此的视线――太学生们巴不得少女们朝他们看，可少女们总要矜持一些，不好就这么站着让对面的年轻男子眼巴巴的盯着嘛！这好歹说起来也是诗会，呃，起码表面上应该是以诗会友才是。

    而且两边的先生们，之前也都吩咐过他们，千万不要在诗会上乱写什么浓词艳句。尤其是女学的先生们更是千叮万嘱，告诉少女们在诗会上的一举一动，一来事关女学学风，不可轻慢，二来若是有了什么不端庄的行为，也会对自己的闺誉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么热的天气，不在屋子里好好凉快，出来吟什么诗嘛。”

    若春拼命打着手中的扇子。她身边的红霜直接拿扇子遮着脸打瞌睡，对于她来说，写诗这事实在是力不从心啊――真无聊！

    白语冰依旧穿着一身蚕丝造的雪白衣裳，在一片红绿之中格外扎眼，显得与众不同。她也深深认为自己和这些庸脂俗粉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而且，这几日她潜心作诗，写了不少好句子出来，待会说不定就能用上。

    或许，这回她还能压过那个可恶的尤慧儿，成为今日的诗魁呢！

    尤慧儿，是白语冰心中的一根刺。她出身高贵，是镇国公尤籍的长孙女儿，母亲则是当今太后的亲女福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