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绝情
目录：小楼传说贰| 作者：老庄墨韩| 类别：历史军事
文素秋知道凌松泽会大发雷霆，大妞怕是要受委屈，但她万万想不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休妻？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文素秋一边向理事厅那边飞奔，一边心乱如麻地想着，心中犹自埋怨，这么紧要的关头，韩诺居然坐在那里发呆发愣，她催了好几回，也没起身。
文素秋不敢再耽误，心急如焚地直接向理事厅那边奔去。
做为女人，她太知道，一个“休”字，对女人来说有多么可怕，那简直比砍头还要恐怖，比死刑还要让人绝望。
这个世界，妇人一生最高的成就，全部的追求，都系在丈夫和儿子身上，被丈夫所弃，便是女子的灭顶之灾。
她不会忘记，当年韩家绝望败落之时，大妞共渡患难，不离不弃的义举。
她就算对大妞给她造成的不便，麻烦，有再多的不满，也绝不会希望，大妞因为无心的罪过，落到这样的结果。
就算凌松泽如此做为，是为了替她出气，是为了要厚待韩诺，可这也厚得太过，叫人担当不起了。
她也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人。
人家为了他们夫妻，搞得妻离子散，他们还好意思住在这里，继续花凌松泽赚来的钱，继续含含糊糊地做大成号的另一个主人吗？
凌松泽对大妞的情义，她不是不知道的。
这么年轻，这么有钱，这么有成就的男子，从没嫌弃过妻子出身不好，身边连一个姬妾都无，平常待妻子极是细心周到，眼下这是一时之气，把事情做得过了。将来怎能不后悔，这心中一悔，便也免不了对其余相关者的隐约埋怨，大家住一个宅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怕是反而不便相见了。
就是大妞，甚至渐渐长大的小平安，也很难不生怨，不生恨的。
平白的，她这个本来的受害者，怕是要变成始作俑者了。
这样的后果，真是想想就叫人心惊胆战。
文素秋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向理事厅，远远看到院门，以及院门外，那些脸色苍白，神色仓惶的仆役下人们。
隔得老远，已听到里头怒喝之声，犹如雷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亲眼所见，这帮子不知好歹的东西，仗着你的命令，是怎么欺辱主人的。”
隐约的，似乎有个抽泣咆咽的声音，无力地辩解着什么，但怒喝之声，如惊涛骇浪，转瞬就把那惊恐哀痛的哭声压住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不是故意的？你什么也不知道？即然不知道，你随便下什么令。家里的事全不用你操心，你反要处处掣肘帮你管着家，让你省心的人。”
冰冷的怒喝声里，听不出半点感情。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管这财产，这大成号，是挂在谁的名下，它的主人从来只有一个。”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都转什么见不得人的念头？”
文素秋越跑越近，已近院门，听到那哭声渐渐转大，凄惨莫名，可那斥责之声，依旧冷漠而毫无动摇。
“小诺不止是我的义弟，也是我的恩主之子，更是我的恩人。弟妹虽如今与你姐妹相称，原本也该是你的主母，大家相处再亲近，也不可失了敬重。可你都干了什么？你这样纵容下人羞辱弟妹，小诺与她夫妻一体，亦是同样被人看轻。你这样，也算是对得起我的义父，你的故主吗？你如此不贤，陷我于不义，我若再容你在此，天下人，倒要说，是我恋栈财富，借妇人之手驱赶义弟夫妇了。”
最后的宣言，没有愤怒，没有宽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文素秋浑身冰冷地站在院门处。
男人为了自己的德行与美名，眼也不眨一下地舍弃女子一世的信托。
兄弟朋友是块宝，妻子儿女是根草。
慷慨仗义，舍家全义，是美谈，是佳话。而营营役役，只想着小家得失的女人们，那是头发长，见识短，只懂贪钱不识大义，活该被抛弃。
这样的故事，就算是文素秋以前听到，怕也是会与文人墨客们一起，称之为美谈的。
如今为人妇多年，掌过家，理过事，犯过错，才深深明白，男人把这样所谓的大义，压在一个无辜女人的肩头，有多么无情，多么残忍。
绝望的哭声刺耳刺心，其中还夹杂着小儿惊怒的叫嚷。
“坏人……坏爹爹……我不要你……你欺负娘亲……”
孩子又哭又叫的声音让文素秋心中暗凛，深悔不该自作聪明，让人把小平安带过来。
原以来能借着孩子叫凌松泽心软，谁知，竟是，白白叫孩子受了一场惊吓，亲眼看到父母如此决裂的恐怖场景。
文素秋疾步向里走，却听得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光响起，孩子的叫嚷倏然一停，本来痛哭的女声，也变成了刺耳而愤怒的尖叫，随即，孩子嘶心裂肺的痛哭响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你是给我生了儿子，可要想用儿子胁制我，却是做梦？我的性命都还是义父给的，没有义父，没有小诺，连我都没有，又哪来这个孩子。你即待弟妹与小诺不好，就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你就是把儿子带走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凌松泽，你……”第一次，那只知痛哭，解释，哀求的声音里，有了愤怒。
然而，那男人的声音和他的心，都是铁石做成的。
“你放心，你给我生过儿子，你当过我的妻子，我虽不能容你仗着儿子，借着主母的身份，欺凌我的兄弟和恩人，但也不会叫你们无依无靠，该给你们的，我都会给，但该立的规矩，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我家最重要的规矩，就是任何人，不得轻慢小诺夫妇，不管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儿子，都一样……”
文素秋顾不是感动，只记得担心。她已将近走到厅前，却见大妞披头散发，满脸泪痕，抱着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平安冲了出来。
母子二人，脸上都有着鲜红的指印，那是被他们最亲近的男人，本该保卫爱护他们的人，毫不留情打出的印痕。
大妞是个幸运的女人。当身为小姐的文素秋在文家后院，做为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压抑而忧伤地生活之时，做为丫环的她，每一天都阳光灿烂，无忧无虑。
她爱上了不起的男人，她顺利地嫁给倾心的男子，她很轻松地就一举得男，她从来不用操心复杂的事，生活就是这那么顺理成章地一天好似一天。
她从没有经过风雨，遇上最严重的，也只是韩家的灾祸，与她本人并没有最切身的关系。更何况，她一直相信着，所有的风雨，她的男人都能替她遮挡下来。
她只要全心全意地守着他，等着他，抚养照料他与她的孩子，生活就无比完满。
她是个笨女人，努力地想要融进富家夫人们的圈子里，学习她们的生活方式，言语行动，当年淳朴小丫环的面目渐渐模糊，为的，也只是希望能对他有一点点的帮助。
就在她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最可怕的风雨，经由她最信任的男子，向她无情袭来。
前一刻，她还在为他归来而欢喜，下一刻，他便要休弃她。
为了她一点无心之失，他不听辩解，不留余地，不给她半点机会，直接就把事情做到绝处。
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噩梦，为什么再怎么哭泣，再怎么悲痛，都无法醒过来。
她的天塌了，她的世界崩裂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会一直痛哭哀求到死。可是，儿子遭受到的伤害，却让她鼓起身为母亲最后的勇气，抱起痛哭的孩子，转身冲了出去。
她不止是凌松泽的妻子，她还是小平安的母亲。
被休是一件足以杀死她的恐怖灾难，但当那个男人已靠不住时，她得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空。
在整个人崩溃的前一瞬，儿子的痛哭，激起了她的斗志和勇气。
她抱着孩子冲出来，被休也罢，被赶出家门也好，至少这一刻，要带着孩子，离那个疯狂的，危险的，无情无义的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她冲出厅门，正撞上赶过来的文素秋。
文素秋一把死死拉住她，努力展开笑容，努力提高声音，努力让厅里厅外，夫妻二人，都听明白她和韩诺的心意和态度。
“好好儿的，原不是什么大事，都只是这些奴才欺主，或打或卖，处置了就是。怎么就一时意气，闹成这样了。”
休妻？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文素秋一边向理事厅那边飞奔，一边心乱如麻地想着，心中犹自埋怨，这么紧要的关头，韩诺居然坐在那里发呆发愣，她催了好几回，也没起身。
文素秋不敢再耽误，心急如焚地直接向理事厅那边奔去。
做为女人，她太知道，一个“休”字，对女人来说有多么可怕，那简直比砍头还要恐怖，比死刑还要让人绝望。
这个世界，妇人一生最高的成就，全部的追求，都系在丈夫和儿子身上，被丈夫所弃，便是女子的灭顶之灾。
她不会忘记，当年韩家绝望败落之时，大妞共渡患难，不离不弃的义举。
她就算对大妞给她造成的不便，麻烦，有再多的不满，也绝不会希望，大妞因为无心的罪过，落到这样的结果。
就算凌松泽如此做为，是为了替她出气，是为了要厚待韩诺，可这也厚得太过，叫人担当不起了。
她也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人。
人家为了他们夫妻，搞得妻离子散，他们还好意思住在这里，继续花凌松泽赚来的钱，继续含含糊糊地做大成号的另一个主人吗？
凌松泽对大妞的情义，她不是不知道的。
这么年轻，这么有钱，这么有成就的男子，从没嫌弃过妻子出身不好，身边连一个姬妾都无，平常待妻子极是细心周到，眼下这是一时之气，把事情做得过了。将来怎能不后悔，这心中一悔，便也免不了对其余相关者的隐约埋怨，大家住一个宅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怕是反而不便相见了。
就是大妞，甚至渐渐长大的小平安，也很难不生怨，不生恨的。
平白的，她这个本来的受害者，怕是要变成始作俑者了。
这样的后果，真是想想就叫人心惊胆战。
文素秋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向理事厅，远远看到院门，以及院门外，那些脸色苍白，神色仓惶的仆役下人们。
隔得老远，已听到里头怒喝之声，犹如雷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亲眼所见，这帮子不知好歹的东西，仗着你的命令，是怎么欺辱主人的。”
隐约的，似乎有个抽泣咆咽的声音，无力地辩解着什么，但怒喝之声，如惊涛骇浪，转瞬就把那惊恐哀痛的哭声压住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不是故意的？你什么也不知道？即然不知道，你随便下什么令。家里的事全不用你操心，你反要处处掣肘帮你管着家，让你省心的人。”
冰冷的怒喝声里，听不出半点感情。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管这财产，这大成号，是挂在谁的名下，它的主人从来只有一个。”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都转什么见不得人的念头？”
文素秋越跑越近，已近院门，听到那哭声渐渐转大，凄惨莫名，可那斥责之声，依旧冷漠而毫无动摇。
“小诺不止是我的义弟，也是我的恩主之子，更是我的恩人。弟妹虽如今与你姐妹相称，原本也该是你的主母，大家相处再亲近，也不可失了敬重。可你都干了什么？你这样纵容下人羞辱弟妹，小诺与她夫妻一体，亦是同样被人看轻。你这样，也算是对得起我的义父，你的故主吗？你如此不贤，陷我于不义，我若再容你在此，天下人，倒要说，是我恋栈财富，借妇人之手驱赶义弟夫妇了。”
最后的宣言，没有愤怒，没有宽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文素秋浑身冰冷地站在院门处。
男人为了自己的德行与美名，眼也不眨一下地舍弃女子一世的信托。
兄弟朋友是块宝，妻子儿女是根草。
慷慨仗义，舍家全义，是美谈，是佳话。而营营役役，只想着小家得失的女人们，那是头发长，见识短，只懂贪钱不识大义，活该被抛弃。
这样的故事，就算是文素秋以前听到，怕也是会与文人墨客们一起，称之为美谈的。
如今为人妇多年，掌过家，理过事，犯过错，才深深明白，男人把这样所谓的大义，压在一个无辜女人的肩头，有多么无情，多么残忍。
绝望的哭声刺耳刺心，其中还夹杂着小儿惊怒的叫嚷。
“坏人……坏爹爹……我不要你……你欺负娘亲……”
孩子又哭又叫的声音让文素秋心中暗凛，深悔不该自作聪明，让人把小平安带过来。
原以来能借着孩子叫凌松泽心软，谁知，竟是，白白叫孩子受了一场惊吓，亲眼看到父母如此决裂的恐怖场景。
文素秋疾步向里走，却听得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光响起，孩子的叫嚷倏然一停，本来痛哭的女声，也变成了刺耳而愤怒的尖叫，随即，孩子嘶心裂肺的痛哭响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你是给我生了儿子，可要想用儿子胁制我，却是做梦？我的性命都还是义父给的，没有义父，没有小诺，连我都没有，又哪来这个孩子。你即待弟妹与小诺不好，就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你就是把儿子带走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凌松泽，你……”第一次，那只知痛哭，解释，哀求的声音里，有了愤怒。
然而，那男人的声音和他的心，都是铁石做成的。
“你放心，你给我生过儿子，你当过我的妻子，我虽不能容你仗着儿子，借着主母的身份，欺凌我的兄弟和恩人，但也不会叫你们无依无靠，该给你们的，我都会给，但该立的规矩，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我家最重要的规矩，就是任何人，不得轻慢小诺夫妇，不管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儿子，都一样……”
文素秋顾不是感动，只记得担心。她已将近走到厅前，却见大妞披头散发，满脸泪痕，抱着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平安冲了出来。
母子二人，脸上都有着鲜红的指印，那是被他们最亲近的男人，本该保卫爱护他们的人，毫不留情打出的印痕。
大妞是个幸运的女人。当身为小姐的文素秋在文家后院，做为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压抑而忧伤地生活之时，做为丫环的她，每一天都阳光灿烂，无忧无虑。
她爱上了不起的男人，她顺利地嫁给倾心的男子，她很轻松地就一举得男，她从来不用操心复杂的事，生活就是这那么顺理成章地一天好似一天。
她从没有经过风雨，遇上最严重的，也只是韩家的灾祸，与她本人并没有最切身的关系。更何况，她一直相信着，所有的风雨，她的男人都能替她遮挡下来。
她只要全心全意地守着他，等着他，抚养照料他与她的孩子，生活就无比完满。
她是个笨女人，努力地想要融进富家夫人们的圈子里，学习她们的生活方式，言语行动，当年淳朴小丫环的面目渐渐模糊，为的，也只是希望能对他有一点点的帮助。
就在她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最可怕的风雨，经由她最信任的男子，向她无情袭来。
前一刻，她还在为他归来而欢喜，下一刻，他便要休弃她。
为了她一点无心之失，他不听辩解，不留余地，不给她半点机会，直接就把事情做到绝处。
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噩梦，为什么再怎么哭泣，再怎么悲痛，都无法醒过来。
她的天塌了，她的世界崩裂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会一直痛哭哀求到死。可是，儿子遭受到的伤害，却让她鼓起身为母亲最后的勇气，抱起痛哭的孩子，转身冲了出去。
她不止是凌松泽的妻子，她还是小平安的母亲。
被休是一件足以杀死她的恐怖灾难，但当那个男人已靠不住时，她得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空。
在整个人崩溃的前一瞬，儿子的痛哭，激起了她的斗志和勇气。
她抱着孩子冲出来，被休也罢，被赶出家门也好，至少这一刻，要带着孩子，离那个疯狂的，危险的，无情无义的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她冲出厅门，正撞上赶过来的文素秋。
文素秋一把死死拉住她，努力展开笑容，努力提高声音，努力让厅里厅外，夫妻二人，都听明白她和韩诺的心意和态度。
“好好儿的，原不是什么大事，都只是这些奴才欺主，或打或卖，处置了就是。怎么就一时意气，闹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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