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归宿（一）
目录：宫深几许| 作者：若水悠然| 类别：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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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水蓝色水云暗纹素锦盘旋裙，外罩一层薄纱，额间饰以太后才赏赐的饰物，以两锭翡翠珠子固定，又在环髻上束以水蓝色飘带，耳着步步高升翡翠流苏，吩咐了偌菀带着两壶竹叶青，便向紫璃宫行去。
一路上未多一言，行过御花园时，正巧见静贵嫔在落雪轩内练习书法，我在柳荫下稍稍停驻，见其淡然悠远的样子，心内着实羡慕的紧，她是弈灏的宠妃，六宫皆认同的才女，可似乎永不见有人为难于她，没有特殊的晋封，总在六宫大封之时晋一两个位份，没有谁与其交好，也没有谁与其为难，这在后·宫中是多么难得，我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上前去问一问她，如何能做到似她那般，可转念间，又为自己的愚钝摇首不已，何必去扰人清静呢，叹口气，又向紫璃宫行去。
敏昭仪初见我之时有一瞬的诧异，不过须臾，便转换为一丝了然，见我带得两壶酒，便笑着吩咐身边闹雪道“将本宫刚刚准备的午膳上了来！”
闹雪有一丝不愿，轻声道“回娘娘，奴婢刚刚将膳食都装点好了，一会子要送去皇上的乾元殿的！”
敏昭仪斜睨她一眼，道“本宫刚才所言，你没听到吗？”
闹雪委屈的应了，临出大殿还不忘瞪我一眼，我装作不知，轻声道“偌菀，你去帮帮闹雪，我与敏昭仪说会儿话！”
偌菀将竹叶青安置在茶案上，不安得看了我一眼，退了下去。
打量了一番紫璃宫的装饰，该宫取名紫璃宫，是因着大殿门口放了两尊一人多高栩栩如生的紫璃仙鹤，一只轻啄羽毛，一只单腿站立，甚是精美。大殿内的装饰并不奢华，甚至对于昭仪这个位份来说，有些过于素朴，我看向敏昭仪道“妹妹入宫一年，还是头一次来姐姐宫中拜访，姐姐宽宏，请恕妹妹不敬之罪，今日妹妹一时起意，与姐姐把酒言欢，事先也未曾向姐姐拜帖，还请姐姐见谅！”
敏昭仪微微一笑，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本宫阻不得，滢容华也推不得！”
我有一瞬间的愣神，只紧盯着敏昭仪，看着她似洞悉一切的样子，微微垂下了头。
敏昭仪轻叹口气，起身拉了我的手，她的手冰凉若水，手心却有一层黏腻的潮湿，我感念她对我的善意，微笑随着她的脚步，向暖阁内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闹雪与偌菀便端上来六菜一汤，闹雪还赌气似的，冲着我，向敏昭仪问道“娘娘，皇上那里可怎么办？”
敏昭仪用镂空雕花包银玉著夹了金银粒在口，咀嚼了道“乾元殿中，本宫不送，还有淑妃每日里送甜汤，就算淑妃不送，也还有皇后惦念，何时轮到你操心，本宫今日要与滢容华饮酒，你们都退下吧，没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暖阁！”
闹雪更是委屈了，一跺脚便出了暖阁，偌菀看看我，道“小主……”
我冲她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敏昭仪看着暖阁梅花雕镂门扉道“闹雪是本宫家带的丫头，为人难免骄纵了些，但心地是极好的，若是有一日……有一日，妹妹能帮得她，还请妹妹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拉她一把，找个普通的人家嫁了，总好过在宫中蹉跎了岁月！”
我紧盯着她，轻声道“姐姐，我……”
敏昭仪嘴角微挑，一杯酒下肚，瞥我一眼道“本宫知道，你今日是因着什么来？还好是你，不是她人……”
我垂首，倒满了一盏酒，仰首饮尽。
敏昭仪不停的续着酒盏，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饮尽了一壶，她将酒壶翻转过来，迷离地望着空空的壶肚，一甩袖，起身又从碧纱橱内端了两壶琼浆玉露出来，满了酒盏，冲向我道“本宫先干为敬！”
我不忍，抬袖阻了她道“姐姐，你已经喝了许多了！”
敏昭仪端着酒杯，望着我直笑，道“你知道吗？本宫入宫多年，你是本宫在后·宫中见过的最笨、最傻的女子，可就是你这样的一个人，竟能活到现在，还做了容华？”
我垂首道“瑶儿资质愚钝，却不及宫中姊妹一二，得蒙圣上错爱，能迁至正四品容华，实属瑶儿之福！”
敏昭仪呵呵笑着，拂袖道“少在本宫面前表演谦卑的戏码，本宫早就厌烦了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若不是每次觐见圣上之时，你都楚楚可怜，似六宫众人皆欺侮于你一般，你哪里能得蒙圣宠，不过还是个最末品更衣罢了！”
我敛一敛神色，道“姐姐教训的是！”
“哼”，敏昭仪坐下继续饮酒，喃喃道“本宫就不明白，凭你这等姿色与心计，竟能一路受人关爱，坐到如此位份，为何本宫要晋封就要付出那么大代价！凭什么你一入宫便有淑妃，蕙妃，娴妃一路扶持，甚至皇后都不惜身份与你同祭宗庙，你一个更衣何德何能？宫里位份尊贵的妃嫔都围着你转？就连太后如今都待你跟别个不同？”
边说着，敏昭仪眯着眼睛盯着我道“难道你真是狐媚转世，可以令所有人都倾心与你？”
听得敏昭仪所言，愈发没个样子，我怒气上涌，不禁脱口道“姐姐，你喝醉了，还是早些安置吧，妹妹改日再来叨扰！”
言罢，我转身欲走，却被敏昭仪喝住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蕙妃是因着什么自裁身亡的吗？”
闻得此言，我登时失控，扭身直捏了敏昭仪的双肩道“你知道蕙姐姐自裁的因由？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敏昭仪被我捏的吃痛，用力拂了我的手，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不是顺风顺水，你没了孩子，没了至亲的姐妹，哈哈……”边笑着，眼角却含了泪，哽咽得趴在团花如意案上……
一边喃喃道“本宫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多年，不想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从在慈安殿不小心被太后洞悉一切开始，本宫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日日殚精竭虑，如今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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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水蓝色水云暗纹素锦盘旋裙，外罩一层薄纱，额间饰以太后才赏赐的饰物，以两锭翡翠珠子固定，又在环髻上束以水蓝色飘带，耳着步步高升翡翠流苏，吩咐了偌菀带着两壶竹叶青，便向紫璃宫行去。
一路上未多一言，行过御花园时，正巧见静贵嫔在落雪轩内练习书法，我在柳荫下稍稍停驻，见其淡然悠远的样子，心内着实羡慕的紧，她是弈灏的宠妃，六宫皆认同的才女，可似乎永不见有人为难于她，没有特殊的晋封，总在六宫大封之时晋一两个位份，没有谁与其交好，也没有谁与其为难，这在后·宫中是多么难得，我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上前去问一问她，如何能做到似她那般，可转念间，又为自己的愚钝摇首不已，何必去扰人清静呢，叹口气，又向紫璃宫行去。
敏昭仪初见我之时有一瞬的诧异，不过须臾，便转换为一丝了然，见我带得两壶酒，便笑着吩咐身边闹雪道“将本宫刚刚准备的午膳上了来！”
闹雪有一丝不愿，轻声道“回娘娘，奴婢刚刚将膳食都装点好了，一会子要送去皇上的乾元殿的！”
敏昭仪斜睨她一眼，道“本宫刚才所言，你没听到吗？”
闹雪委屈的应了，临出大殿还不忘瞪我一眼，我装作不知，轻声道“偌菀，你去帮帮闹雪，我与敏昭仪说会儿话！”
偌菀将竹叶青安置在茶案上，不安得看了我一眼，退了下去。
打量了一番紫璃宫的装饰，该宫取名紫璃宫，是因着大殿门口放了两尊一人多高栩栩如生的紫璃仙鹤，一只轻啄羽毛，一只单腿站立，甚是精美。大殿内的装饰并不奢华，甚至对于昭仪这个位份来说，有些过于素朴，我看向敏昭仪道“妹妹入宫一年，还是头一次来姐姐宫中拜访，姐姐宽宏，请恕妹妹不敬之罪，今日妹妹一时起意，与姐姐把酒言欢，事先也未曾向姐姐拜帖，还请姐姐见谅！”
敏昭仪微微一笑，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本宫阻不得，滢容华也推不得！”
我有一瞬间的愣神，只紧盯着敏昭仪，看着她似洞悉一切的样子，微微垂下了头。
敏昭仪轻叹口气，起身拉了我的手，她的手冰凉若水，手心却有一层黏腻的潮湿，我感念她对我的善意，微笑随着她的脚步，向暖阁内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闹雪与偌菀便端上来六菜一汤，闹雪还赌气似的，冲着我，向敏昭仪问道“娘娘，皇上那里可怎么办？”
敏昭仪用镂空雕花包银玉著夹了金银粒在口，咀嚼了道“乾元殿中，本宫不送，还有淑妃每日里送甜汤，就算淑妃不送，也还有皇后惦念，何时轮到你操心，本宫今日要与滢容华饮酒，你们都退下吧，没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暖阁！”
闹雪更是委屈了，一跺脚便出了暖阁，偌菀看看我，道“小主……”
我冲她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敏昭仪看着暖阁梅花雕镂门扉道“闹雪是本宫家带的丫头，为人难免骄纵了些，但心地是极好的，若是有一日……有一日，妹妹能帮得她，还请妹妹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拉她一把，找个普通的人家嫁了，总好过在宫中蹉跎了岁月！”
我紧盯着她，轻声道“姐姐，我……”
敏昭仪嘴角微挑，一杯酒下肚，瞥我一眼道“本宫知道，你今日是因着什么来？还好是你，不是她人……”
我垂首，倒满了一盏酒，仰首饮尽。
敏昭仪不停的续着酒盏，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饮尽了一壶，她将酒壶翻转过来，迷离地望着空空的壶肚，一甩袖，起身又从碧纱橱内端了两壶琼浆玉露出来，满了酒盏，冲向我道“本宫先干为敬！”
我不忍，抬袖阻了她道“姐姐，你已经喝了许多了！”
敏昭仪端着酒杯，望着我直笑，道“你知道吗？本宫入宫多年，你是本宫在后·宫中见过的最笨、最傻的女子，可就是你这样的一个人，竟能活到现在，还做了容华？”
我垂首道“瑶儿资质愚钝，却不及宫中姊妹一二，得蒙圣上错爱，能迁至正四品容华，实属瑶儿之福！”
敏昭仪呵呵笑着，拂袖道“少在本宫面前表演谦卑的戏码，本宫早就厌烦了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若不是每次觐见圣上之时，你都楚楚可怜，似六宫众人皆欺侮于你一般，你哪里能得蒙圣宠，不过还是个最末品更衣罢了！”
我敛一敛神色，道“姐姐教训的是！”
“哼”，敏昭仪坐下继续饮酒，喃喃道“本宫就不明白，凭你这等姿色与心计，竟能一路受人关爱，坐到如此位份，为何本宫要晋封就要付出那么大代价！凭什么你一入宫便有淑妃，蕙妃，娴妃一路扶持，甚至皇后都不惜身份与你同祭宗庙，你一个更衣何德何能？宫里位份尊贵的妃嫔都围着你转？就连太后如今都待你跟别个不同？”
边说着，敏昭仪眯着眼睛盯着我道“难道你真是狐媚转世，可以令所有人都倾心与你？”
听得敏昭仪所言，愈发没个样子，我怒气上涌，不禁脱口道“姐姐，你喝醉了，还是早些安置吧，妹妹改日再来叨扰！”
言罢，我转身欲走，却被敏昭仪喝住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蕙妃是因着什么自裁身亡的吗？”
闻得此言，我登时失控，扭身直捏了敏昭仪的双肩道“你知道蕙姐姐自裁的因由？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敏昭仪被我捏的吃痛，用力拂了我的手，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不是顺风顺水，你没了孩子，没了至亲的姐妹，哈哈……”边笑着，眼角却含了泪，哽咽得趴在团花如意案上……
一边喃喃道“本宫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多年，不想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从在慈安殿不小心被太后洞悉一切开始，本宫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日日殚精竭虑，如今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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