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丹化鬼楼

    其实那些人的死，也就那么回事。韩羽完全可以选择不去理会，然后若无其事的在城主府呆下去。如果换成一名土生土长的亡星修士，哪怕是亲眼看着一座城被屠杀，估计心里都不会产生想要帮忙的想法。

    修士视人命如草芥，不无道理。在他们眼中，普通人只有短短百年的寿命，就连先天武者也不过活上二百年左右。只有到了金丹，才有寥寥八百岁的寿命，直当于普通人的八倍。看似虽长，但和大派掌门，隐世长老以及一些隐遁的大能那数万，数十万乃至百万年的存在时间一比，也是不值一提。

    所以，修炼者们活得越久，对别人的生命看得也就越淡薄，对自己的命看得也更重。哪怕负天下人，也莫叫天下人负我，无非如此。百万年的时间太过久远，在时光无情的打磨下，衍生的不是清心寡欲，而是冷漠无情。试问，能有多少人能一直秉持着本心？特别是在这种，充斥了所谓太上忘情的修者世界。

    作为一个外人，韩羽来到这里，以另一个世界的另一种眼光冷视着一切。对于自己施用巫术，引来五行劫雷将湮阳等人劈成重伤，而且使得离殷永远滞留在金丹境界，他心里没有一点愧疚。

    那离殷二话不说突然下了杀手，光凭这点就足以让韩羽引来劫雷直接劈死他。让他无法突破境界，只是为了击垮他的心理。为他引来的劫雷比另外四座五行峰的威力更大，是为了直接将他毙命。不过他运气好了点，和自己的爷爷呆在一起，这才幸免于难。

    至于湮阳，目中无人，明明看得出自己和冷凝吟熟识，还来大搅气氛。当然，这都不算什么，主要原因还是他们五人在离殷的怂恿下过来找韩羽麻烦，这才让韩羽将六人都惩治了一番。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死不了是他们的造化，只要不再来惹韩羽，一切都可以这样过去。

    当日从垃圾山上下来，四人没有回到城主府，而是直奔丹化街，依旧一片废墟的力华阁。花了约三百上等太方，雇佣了很多工人，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就将力华阁重新建好。锃亮黝黑的砖瓦，焕然一新的台桌，虽然还是一座小屋，最起码看上去没那么寒酸了。

    从储物袋里取出历经刺杀，仍完好无缺的腐朽牌匾，孟不羁踩着高梯小心翼翼地将它挂了上去。本来还有心想把牌匾换新的赵小诺，在听孟不羁说这是陌道阳亲手所书的牌匾后，也只得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开始思量什么时候让陌道阳再写一块新的。

    为了不浪费太多钱，也不想让某些人太过悠闲，石林便拽着赵小诺，充当起搬运工的角色。一件件购置好的柜台、家具，不出一下午的时间就被摆置整齐。自此，力华阁的重建才算彻底结束。

    深夜，韩羽独自站在窗边，无视了喧嚣的街道，一心都在观摩那颗蔚蓝色的巨星。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被这个世界所同化，依然还是名有血有肉还有心的人。和那些一心追求力量，追求永生的人相比，韩羽只要想活下去而已。因为活下去才能完成心中的那个执念，为了活下去才选择了修炼这条不归路。

    年轻的时候看武侠小说，曾经嘲笑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当渐渐迈入社会，对这句话已经颇有感悟的时候，韩羽却来到了这个世界。江湖还可以金盆洗手，修士却不能。普通人都想活得更久，不过是因为无力长活，才肯认命。而修士，则是拥有了可能获取永生钥匙的普通人。

    人啊，就是这样，当一个宝箱放在你面前，你手里却没有任何工具的时候，肯定会放弃。若是手上有一个工具，哪怕只有极低的几率能打开这个宝箱，人都会坚持不懈的将精力投入到如何用工具打开它上。

    修士们，活得越久，就越放不下，执念也就更重。渐渐的，以自己为中心，可以放弃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不顾一切。唯独自己的命和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韩羽摇摇头，自语道：“谁不是自私的呢？我追求力量，也不过是想活得更久，好找到她而已。很自私，不过我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变，但，不是现在。”

    赵小诺坐在床上，盯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石林，拿起手边的纸张，然后撕碎，捏出一个个小纸球。接着抓起一颗，瞄着石林的脑袋扔去。只见那些纸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落在石林的头发上，嵌在里面。赵小诺见状，继续扔着，每扔中一个，都会怪笑一声。

    “嗯？”石林睁开双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刚一晃脑袋，一堆纸球就落在了桌面上。愣愣地看着纸球，石林扫视了一圈房间，见到赵小诺床上那些碎纸片，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怒从心中起，一口浓痰就对他喷出。接着一个俯冲，就跳到赵小诺床上，和他厮打起来。

    看了眼扭打的二人和躺在床上发呆的孟不羁，韩羽叹了口气，然后问道：“不如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推开石林，赵小诺直接跑到孟不羁床边喝道：“嘿！我们出去走走！”也不管孟不羁同意与否，直接就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下床，然后先一步走出了屋子。

    此时的丹化街与之前韩羽四人被刺杀时截然不同，路上依旧和正午时分一样人满为患。四人艰难的走出丹化街后，来到了一条毗邻丹化街的大街。这条街上，人也很多，只是没有丹化街多得那么夸张。街两旁，除了一座座食店外，还有许多小贩在露天烤肉，或者大炒鲜亮的食材，端得是热闹无比。小贩们卖力吆喝，以自己独特的号子声和高超的手艺活吸引着往来行人驻足品尝。

    韩羽四人本就是出来吃东西的，所以懒得多逛，直接在道旁随便找了一家看似不错的烤肉店坐下。点了满满一桌子的各色烤肉和几大缸酒水，四人就开怀畅饮起来。一时间，所有的不满都被发泄在了食物上，而被四人忘却。酒杯一次次碰撞，浓烈的酒水一缕缕顺着喉咙涌进，让四人觉得无比快意。

    一句话不说，只是吃，只是喝，直至接近凌晨。桌上只剩下些肉屑，地上也只有数个空荡荡的酒坛。将五枚上等太方放在桌子上，四人皆摇摇晃晃地站起，然后向丹化街走去。

    丹化街又清静了，只有韩羽四人浑身散发着酒气，摇晃着扶住对方的肩膀向前行走。没走一会，赵小诺忽然停下，指着一个方向问道：“诶？那是什么？”

    顺着赵小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高出了丹化街所有楼阁的巨楼楼顶。上面的花纹已经残破不堪，木体的墙壁看上去也灰暗发黑，有腐坏的迹象。

    打了个酒嗝，孟不羁笑道：“那啊，是个鬼楼。”

    一听鬼楼，赵小诺立即来了兴趣，扯着孟不羁的胳膊，手指抵在他的鼻子上逼问道：“你，说明白点，那鬼楼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最看不惯你欺负别人了！滚！”一脚把赵小诺踢飞，石林走到孟不羁身前，安慰性地问了几句，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目露凶光地问道：“说清楚点，那鬼楼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面容苦悲，几乎挤成一团的孟不羁，韩羽劝道：“你还是说吧，说清楚了，他也就把你放下了。”

    翻了个白眼，孟不羁只得无奈地解释起来：“是峰主离开山海城这几十年里发生的事。那楼，本来叫佟麟阁，是山海城做得最大的一家药阁。它繁荣的时候，甚至能比得上我们力华阁有峰主坐镇的时候。只是三十年前的一晚，当时我正在熟睡，忽地感觉大地震动，然后就被惊醒了。醒来，我发现整个丹化街都乱成一团，所有的药阁老板和伙计都在朝一个地方跑。好奇之下我也就跟了过去，就看到已经空无一人，废置了好像数百年的佟麟阁。这是一个怪事，没人能解释清，所以也就没人追究了。那楼阁一直空置着，很多人都觊觎那块地皮，不过这些人都莫名奇妙的死亡了。也有一些人，想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上好的丹药和药方，还有这几年佟麟阁赚取的灵石。不过进去以后，就没有再出来过。自此以后，那地方就没人再去了。特别是在后来有几个不怕死的人，从那里面逛了一圈后来诡异地惨死在大街上，那周围的店铺也都关门了。曾经那丹化街最繁荣的街道，如今却变成了最冷清的地方，唉，这算什么呢？”

    撒开孟不羁，石林建议：“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赵小诺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点头附议着：“去吧，我能感觉到里面的宝物在等着我。灵石啊，大把的灵石，它们都在呼唤我。”

    韩羽也被孟不羁讲的这些关于鬼楼的事情勾起了兴趣，严肃地说道：“那好，我们一起去。不过要小心点，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二人十分肯定的向韩羽承诺，进去以后一定不乱来后，四人才朝着佟麟阁那条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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