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访（下）
目录：大剑同人之魔渡众生| 作者：南岸假日| 类别：历史军事
第二十九章夜访（下）
但是里卡鲁多显然不认为哈尼雅驻守在北方会是件让他无所谓的事。狮子王至今仍耿耿于怀，他可是北方的第二号人物，其赫赫凶名在不少上位觉醒者的理解范围内都是等同于死亡的存在，可是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给别人――而且还是个前五都没排上的大剑――揍得连还手都没来得及，这叫他情何以堪啊何以堪……
所以当哈尼雅的妖气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时，要不是伊斯力在场，里卡鲁多会第一时间觉醒了冲出去也说不定。
而哈尼雅这个神经粗线条的家伙似乎完全没察觉到里卡鲁多妖气中狂躁的意味，或者就算是察觉到了她也懒得去管。她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来嗓子干得直冒烟，一脚踹开门后肩上厚厚的积雪都没掸掉，第一件事就是径直跑到桌前将那壶红茶灌了一半下去。
伊斯力的笑容有点僵硬和无奈：“你胆子还真不小，不怕茶里投了毒？”
“我谢谢您，您老人家总不会把我们战士的体质足以无视任何毒物这种常识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吧？”哈尼雅挑了挑眉，执壶饮茶的动作简直如上流社会的舞会上的贵族一样优雅，“嘛，南方的帕迦索地区出产的极品红茶，将近四年没喝到了，还真是怀念这个味道。”
“从七区到这里五六百里的路程，别告诉我你专程跑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小壶红茶。”伊斯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好心补充了一句，“要是真这么喜欢的话给两包你带回去好了。”
“那还得看她有没有命出这扇门呢。”里卡鲁多在旁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哈尼雅的唇角僵硬了三秒钟，第四秒时重新露出那种熟人看了觉得安心、不认得的人看了却只想抽人的慵懒的笑容：“哟，小狮子也在啊？”
伊斯力条件反射性地捂住了脸，他已经感觉到了身旁的狮子王隐约有妖力暴走的迹象。可问题是，伊斯力清楚得很，尽管没有当面领教过，但对面那个不毒舌会死星人是决不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里卡鲁多你自求多福好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哈尼雅下面一句话彻底踩到了狮子的痛脚。
“虽然真想赞一句阁下的觉醒体比尊容要威猛得多，但看在我的好奇心已不容许我闭嘴的份儿上请允许我冒昧问一句。我记得我们上次不那么愉快的邂逅所在地点方圆几十里内是没有人烟的，莫非阁下……真的是裸奔回来的？那在下可真是甘拜下风啊。
“……呜……呜嗷！！！”狮子王彻底发毛，右手觉醒成兽爪的样子一爪朝哈尼雅拍下。锋利的指甲撕裂了半妖战士单薄的身体，伤口却在指甲抽离的那一瞬随之消失，那一爪子撕在哈尼雅身上的效果就如同利刃斩入水面，甚至她手中的红茶都没有因此而溅出一星半点。
与此同时，哈尼雅一直藏在斗篷下的左手一动，狮子王顿时觉得一阵冰凉顶在了额头上。任何人被显然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顶在脑瓜上，纵有天大的怒气也只好暂时先冷静冷静。他转动眼珠，看见压住自己眉心的是一把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室内作战的话你可讨不到什么便宜哦，你尽可以发挥你速度的优势闪避开，但我想深渊大人不会喜欢露宿的滋味吧？――墙可经不起你一撞。”她促狭地说，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格洛克手枪，膛线可是经我改造过的，瞄准要害的话不见得轰不死你。嘛，刚才我站在这里由着你撕，上次砍错了人的事就此一笔勾销。要是真的想动手的话也没关系，我这把枪还没试过呢。”
“里卡鲁多。”伊斯力也发话了，“来者是客。这种待客之道传出去是有损我们北方的名声的。区亚哈鲁他们几个最近不安分，你是不是应该去好好管管？”
既然伊斯力都已经发话，里卡鲁多不好再发作，收敛了妖气以后冷哼一声推门走人。
－－－－－－－－－－－－－－－－－－－－－－－－－－－－－－－－－－－－－－－－－
“傀儡师哈尼雅。”确认里卡鲁多走远后，伊斯力交握双手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你没有辱没这个称号。对妖力如此精准的控制和使用，就连我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哈尼雅揉了揉手指，妖力枪一点点重新融入掌心的皮肤中：“小玩意而已，不值一哂。本来是打算亲自前来聊表诚意的，可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她耸了耸肩，“我没有把什么事都给做绝了的习惯。周围一群耳目盯着呢，真把组织惹毛了的话那就不好玩了。”
“可以理解。”伊斯力点头。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战士绝对不是组织培养得出来的。为了弄清楚哈尼雅的目的，他决定打开窗户说亮话：“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找我的原因了吗？主动找到我头上的战士，呵，你还真是第一个。”
哈尼雅笑了笑：“一笔交易而已。”
“哦？交易啊？”伊斯力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头，“说下去。”
“目前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您――不用推说不知道，壁炉里的文件还没烧干净。北方的信息收集上我们做战士的完全不占优势。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回答您提出来的三个问题。具体内容就是这么回事。”
伊斯力哑然失笑：“你的目的怕是难以达成了。第一，你什么时候见过觉醒者和战士做交易？第二，我怎么确定这个交易是公平的――比如说，你拿虚假的信息来糊弄我，等到我反应过来时在北方找一名大剑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呢……尤其是你这样天生就能轻易隐藏住自己妖气的大剑。”
“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有一句话说的好，没有永恒的敌人与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而即使我对组织的内幕不是那么了解，阁下对另外两位的信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吗？”哈尼雅不动声色地说，“第二个问题虽说有点麻烦，但也不需要阁下操心。虽说阁下在我们女战士被培养出来之前就已在北地为王，但长年以来信息搜集渠道仅限于北方。组织却能够在人类中发展‘耳目’，整理出来的东西可要完备得多呢。虽然作为上位战士的权限依然是有限的，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思考推理出来的东西，我想不见得毫无价值。信息的真伪么，您以为我说话不讲证据？而相信阁下同样不屑于向我这个隔了几百年的后辈扯谎吧？”
天知道，哈尼雅表面上无比淡定，本尊却窝在一百多里外的一家小酒馆里狂冒冷汗。这匹该死的马狡猾得跟狐狸似的，看来这次谈判少不了要下血本。好在平时书没少看，经过综合推理出的一些信息也算是自己这边比较重要的砝码了。只求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伊斯力的信息渠道无法从北方延伸出去，否则主动权只有拱手让马。
哈尼雅这次押宝押得挺准。因为伊斯力沉思片刻后做了个手势，淡淡地说：“女士优先。”
“好。那么第一个问题，近来北方的妖魔频繁活动并袭击了我们三名战士，这件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事后我用大量时间进行了调查，已经确认那群以一个名叫兰瑟尔的‘男人’为首的妖魔――如果还能称之为妖魔的话――与我们平时所见的妖魔显然有很大的不同。它们到底是什么状况？”
“高级妖魔。”伊斯力回答得相当爽快，“活得过久的妖魔存在这种进化现象。准确来说你所说的除了那个被称为兰瑟尔的家伙以外基本都是正处于所谓‘永生期’的过渡阶段的妖魔。这个阶段妖魔的实力会增长到普通妖魔的数倍以上甚至更多，个别案例甚至能达到下位觉醒者的强度。妖气与你有点相似，表面上内敛得难以察觉，妖力量的多少难以作出判断。按道理来说由于你们大剑的存在普通妖魔很难或到自然进入‘永生期’的时候，但自从那个兰瑟尔于一年前出现在北方后，大约有近百头妖魔被他收入麾下并接受了改造。对于这个信息，我要你用西边和南边那两位的作战信息来交换。”
“西深渊莉芙露是第一代女战士中的O.1，也是历代O.1中最年轻就解放妖力觉醒了的，觉醒体据说是由大量黑色板条状物纠缠而成的女性人形。她是三位深渊之人中最为深居简出的，由于我待过的辖区没有处于西方的，我对她的认知也仅限于此。至于另一位么。”哈尼雅顿了顿，一口气将手中剩下的红茶喝完，嘲讽似的笑了笑，“不过尔尔。”
“哟？”
“我还是O.16时和她打过一架。露西艾拉那家伙作为深渊的实力确实无话可说，但是即使是在占尽先机的前提下依然被她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对那家伙我还是只有一句话好说：典型的有肌肉没脑子。露西艾拉觉醒后的能力是吞噬，觉醒体是一只双尾巨猫。她们两个大致就是这么回事。至于证据嘛，我是在组织的图书馆里查阅的，调查她们时很‘随意’的看到了阁下的资料，要听听吗？”
“说说看。”
“您的觉醒体是巨大的银色半人马，双手可以自由变化成各种武器进行作战，其中尤其偏好弓箭和骑士枪，可以控制射出的箭使它们改变攻击轨道。我说的没错吧？”
伊斯力默然，点头：“你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蛰居北方的日子里依然有大批觉醒者陆续前来投奔阁下，而刚才您与狮子王的对话很明显地告诉我您对手下的觉醒者是有约束的。作为深渊之人，我不相信您约束住北方的觉醒者是为了那些在您眼里渺小如蝼蚁的人类着想。您的目的是什么？”
“你以为呢？”
“称霸大陆，所以收买人心？”哈尼雅玩笑似的说。
“你骑士小说看多了还是怎么回事？”伊斯力奇怪地看着她，“虽然我现在的地位确实适合做反派，但是对统治大陆这种事情我没有兴趣。”
“呃？”
“道理很简单。强者不会与弱者为伍，人类不会去做蝼蚁的王。那些家伙我并未将它们视为同伴，但要在这片大陆上与其他几方势力鼎足而立，炮灰这类消耗品平时可有可无，打起来的时候却并不可少。组织不也是一样的么，平时靠你们这些大剑敛财，无论我们哪一方稍有动静，组织第一时间还是会推你们上前线吧。”
这简直是拐弯抹角骂某人就算能力突出也不过是炮灰级人物。哈尼雅是什么人呀，嘴巴上从来不肯吃亏，当即反唇相讥：“啊，那当然，我们战士整天满大陆跑来跑去地用手中的剑搏命，忙得很呐，自然没办法像某人一样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最后居然无聊到跑上几百里只为旁观别人打一场架的地步。再好的刀剑久放在仓库里不保养的话，搞不好也是会钝掉的哟。”
哈尼雅才不管会不会让伊斯力感到尴尬呢，嘴巴痛快了再说。两句话顶得伊斯力无话可说，脸色那个难看真是难以形容。
很挫败地挥了挥手，叹口气，伊斯力决定转移话题：“算了。第二个问题，组织的训练生期数，以及目前在职的大剑主要集中于那几期。”
哈尼雅嘿嘿冷笑。
“你笑什么？”
“想窥探战士的总体水平就直说嘛，还偏偏要绕弯子，真是一点深渊之人的风度都没有。我就直说了吧。你不能指望我们战士的水平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但是我们这一期多多少少还是出了几个人才的呢。”
装，接着装吧你就，要真跟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那才真叫见了鬼了。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真的有77期是“黄金一代”这种说法，但近百年来战士的总体水平确实在下滑。从最初的七八年一期到现在的几乎一年一期甚至是一年两期，战士的高死亡率直接导致了训练生期数的快速更新，除了77期以外，现在每期训练生包括内务战士在内能活到最后的鲜有超过五个的，81期则干脆剃了光头。要说是缺乏好苗子那倒还真不是。虽说组织向战士们灌输的“生而为人，死而为人”的理念确实是被大多数战士贯彻到底，而针对觉醒者的讨伐只要有委托就会派出讨伐队，但是觉醒者中能活到最后的都是群什么妖孽呀。同理，半妖战士几百年的历史中叛逃事件虽少但也逐渐积累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字。能躲过组织追杀的战士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她们平时压抑着妖气远遁人世，隐居在人类社会和组织的视线之外，一旦觉醒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综上，即使训练生中出现了值得好好培养的苗子，近几年往往也会因为前方战力的缺乏，在没有接受足够的训练就被匆匆授印派上场，讨伐觉醒者时也因为要增加作战经验而受到“特别优待”，这就导致了相当一批优秀的新人在成长到实力的巅峰之前就战死了。还不算组织因忌惮一些实力强大的战士而将她们迫害致死的例子呢。问明了当前训练生期数和主力战士所处的期数，组织常规战力的实力大致就能推算出来――明显正处于战力匮乏状态。否则依哈尼雅这种言行无忌的性格，除去牵制迪妮莎的因素，实力再强也早被组织找个借口清洗掉了，还容得她在这里好整以暇地边喝茶边和深渊之人聊天？
“有些话出于立场问题我不便多说，但后面的水平差是差，前十中还是很有几个狠角色的。因此还是那句话，不是必要的话我们无意在谁面前挑衅，但如果性命受到威胁，被逼急了还是什么事都愿意试试看。亲爱的深渊大人，就算我们的实力在您面前不堪一击，您这个问题问得也太没水准了。”
“我怎么问是我的事。”北马那一脸彬彬有礼的假笑哈尼雅真是看得极其不爽，“最后一次提问机会了哟，哈尼雅小姐。”
“我生性不爱绕圈子，好……那我开门见山好了。莉芙露的状况我不清楚没记错的话您当年觉醒的地点离组织不远，露西艾拉干脆就是在内部觉醒并毁掉了半个组织。觉醒后您和露西艾拉都没有彻底毁掉组织而是掉头分别跑到北方和南方，我不相信是忌惮战士的力量。三大深渊与组织并立，对威胁自己存在的组织至少您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在莉芙露和露西艾拉觉醒前，独霸北方的您想要攻打组织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但是您并没有这样做。
“那么，你们所忌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
伊斯力眼前的“影”是谈笑自若了，一百多里外的酒馆中，哈尼雅藏在斗篷中的双手手心因为紧张，甚至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她能不紧张吗，自从结业考核前向迪妮莎和卡罗尔提出了这个问题，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忘掉呢。知己知彼才能就任何事做好准备，好不容易抓到个知情者，既然组织敢拿自己重视的人作人质，那就别怪她用这种手段翻组织的底牌了。
然而伊斯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这家伙真是奇怪。大剑会去考虑这种问题吗？
“您别管我问这种事做什么。”看他那表情哈尼雅就知道那匹马正在犯疑，没好气地脱口而出，“看完你们的资料后我对这个问题就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您应该知道按我这样的性格迟早要上组织的清洗名单，要不是一些特殊原因要留我性命他们早就找个借口派讨伐队把我咔嚓了。我承认我是挺懒，不威胁到身家性命和重要的人的话维持现状就好――可总不代表我会束手就擒吧？”
你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保准是闹得最欢畅的那个。
伊斯力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不想引起新一轮的争吵，伊斯力最终还是将他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了哈尼雅。成功地看到战士的表情变得古怪至极，心里一股“你终于也被我呛了一次”的恶趣味油然而生。
他才没有义务替组织保什么密呢。不管这个大剑会不会和组织反目――没指望她能将组织掀得底朝天，她完全没这个实力――反正种子已经播出去，站在伊斯力这个角度来说这个筹码打不打出去都是赚，要是真能引发一场针对组织的闹剧，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哈尼雅小姐，我已经回答了你三个问题，也就是说交易中我这边的义务已经完成。至于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嘛……因为暂时还没想到，那就留到下次再说好了（哈尼雅瞪了他一眼）。合作愉快？”伊斯力笑得春风得意极了。
“合作愉快！再见！这红茶我带不回去，您自己留着喝好了――但愿呛死您。”哈尼雅咬牙切齿地说，恶狠狠地用力握了握北方深渊伸过来的手，渐渐还原成妖气，消失在空气里。
但是里卡鲁多显然不认为哈尼雅驻守在北方会是件让他无所谓的事。狮子王至今仍耿耿于怀，他可是北方的第二号人物，其赫赫凶名在不少上位觉醒者的理解范围内都是等同于死亡的存在，可是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给别人――而且还是个前五都没排上的大剑――揍得连还手都没来得及，这叫他情何以堪啊何以堪……
所以当哈尼雅的妖气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时，要不是伊斯力在场，里卡鲁多会第一时间觉醒了冲出去也说不定。
而哈尼雅这个神经粗线条的家伙似乎完全没察觉到里卡鲁多妖气中狂躁的意味，或者就算是察觉到了她也懒得去管。她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来嗓子干得直冒烟，一脚踹开门后肩上厚厚的积雪都没掸掉，第一件事就是径直跑到桌前将那壶红茶灌了一半下去。
伊斯力的笑容有点僵硬和无奈：“你胆子还真不小，不怕茶里投了毒？”
“我谢谢您，您老人家总不会把我们战士的体质足以无视任何毒物这种常识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吧？”哈尼雅挑了挑眉，执壶饮茶的动作简直如上流社会的舞会上的贵族一样优雅，“嘛，南方的帕迦索地区出产的极品红茶，将近四年没喝到了，还真是怀念这个味道。”
“从七区到这里五六百里的路程，别告诉我你专程跑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小壶红茶。”伊斯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好心补充了一句，“要是真这么喜欢的话给两包你带回去好了。”
“那还得看她有没有命出这扇门呢。”里卡鲁多在旁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哈尼雅的唇角僵硬了三秒钟，第四秒时重新露出那种熟人看了觉得安心、不认得的人看了却只想抽人的慵懒的笑容：“哟，小狮子也在啊？”
伊斯力条件反射性地捂住了脸，他已经感觉到了身旁的狮子王隐约有妖力暴走的迹象。可问题是，伊斯力清楚得很，尽管没有当面领教过，但对面那个不毒舌会死星人是决不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里卡鲁多你自求多福好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哈尼雅下面一句话彻底踩到了狮子的痛脚。
“虽然真想赞一句阁下的觉醒体比尊容要威猛得多，但看在我的好奇心已不容许我闭嘴的份儿上请允许我冒昧问一句。我记得我们上次不那么愉快的邂逅所在地点方圆几十里内是没有人烟的，莫非阁下……真的是裸奔回来的？那在下可真是甘拜下风啊。
“……呜……呜嗷！！！”狮子王彻底发毛，右手觉醒成兽爪的样子一爪朝哈尼雅拍下。锋利的指甲撕裂了半妖战士单薄的身体，伤口却在指甲抽离的那一瞬随之消失，那一爪子撕在哈尼雅身上的效果就如同利刃斩入水面，甚至她手中的红茶都没有因此而溅出一星半点。
与此同时，哈尼雅一直藏在斗篷下的左手一动，狮子王顿时觉得一阵冰凉顶在了额头上。任何人被显然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顶在脑瓜上，纵有天大的怒气也只好暂时先冷静冷静。他转动眼珠，看见压住自己眉心的是一把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室内作战的话你可讨不到什么便宜哦，你尽可以发挥你速度的优势闪避开，但我想深渊大人不会喜欢露宿的滋味吧？――墙可经不起你一撞。”她促狭地说，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格洛克手枪，膛线可是经我改造过的，瞄准要害的话不见得轰不死你。嘛，刚才我站在这里由着你撕，上次砍错了人的事就此一笔勾销。要是真的想动手的话也没关系，我这把枪还没试过呢。”
“里卡鲁多。”伊斯力也发话了，“来者是客。这种待客之道传出去是有损我们北方的名声的。区亚哈鲁他们几个最近不安分，你是不是应该去好好管管？”
既然伊斯力都已经发话，里卡鲁多不好再发作，收敛了妖气以后冷哼一声推门走人。
－－－－－－－－－－－－－－－－－－－－－－－－－－－－－－－－－－－－－－－－－
“傀儡师哈尼雅。”确认里卡鲁多走远后，伊斯力交握双手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你没有辱没这个称号。对妖力如此精准的控制和使用，就连我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哈尼雅揉了揉手指，妖力枪一点点重新融入掌心的皮肤中：“小玩意而已，不值一哂。本来是打算亲自前来聊表诚意的，可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她耸了耸肩，“我没有把什么事都给做绝了的习惯。周围一群耳目盯着呢，真把组织惹毛了的话那就不好玩了。”
“可以理解。”伊斯力点头。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战士绝对不是组织培养得出来的。为了弄清楚哈尼雅的目的，他决定打开窗户说亮话：“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找我的原因了吗？主动找到我头上的战士，呵，你还真是第一个。”
哈尼雅笑了笑：“一笔交易而已。”
“哦？交易啊？”伊斯力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头，“说下去。”
“目前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您――不用推说不知道，壁炉里的文件还没烧干净。北方的信息收集上我们做战士的完全不占优势。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回答您提出来的三个问题。具体内容就是这么回事。”
伊斯力哑然失笑：“你的目的怕是难以达成了。第一，你什么时候见过觉醒者和战士做交易？第二，我怎么确定这个交易是公平的――比如说，你拿虚假的信息来糊弄我，等到我反应过来时在北方找一名大剑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呢……尤其是你这样天生就能轻易隐藏住自己妖气的大剑。”
“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有一句话说的好，没有永恒的敌人与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而即使我对组织的内幕不是那么了解，阁下对另外两位的信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吗？”哈尼雅不动声色地说，“第二个问题虽说有点麻烦，但也不需要阁下操心。虽说阁下在我们女战士被培养出来之前就已在北地为王，但长年以来信息搜集渠道仅限于北方。组织却能够在人类中发展‘耳目’，整理出来的东西可要完备得多呢。虽然作为上位战士的权限依然是有限的，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思考推理出来的东西，我想不见得毫无价值。信息的真伪么，您以为我说话不讲证据？而相信阁下同样不屑于向我这个隔了几百年的后辈扯谎吧？”
天知道，哈尼雅表面上无比淡定，本尊却窝在一百多里外的一家小酒馆里狂冒冷汗。这匹该死的马狡猾得跟狐狸似的，看来这次谈判少不了要下血本。好在平时书没少看，经过综合推理出的一些信息也算是自己这边比较重要的砝码了。只求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伊斯力的信息渠道无法从北方延伸出去，否则主动权只有拱手让马。
哈尼雅这次押宝押得挺准。因为伊斯力沉思片刻后做了个手势，淡淡地说：“女士优先。”
“好。那么第一个问题，近来北方的妖魔频繁活动并袭击了我们三名战士，这件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事后我用大量时间进行了调查，已经确认那群以一个名叫兰瑟尔的‘男人’为首的妖魔――如果还能称之为妖魔的话――与我们平时所见的妖魔显然有很大的不同。它们到底是什么状况？”
“高级妖魔。”伊斯力回答得相当爽快，“活得过久的妖魔存在这种进化现象。准确来说你所说的除了那个被称为兰瑟尔的家伙以外基本都是正处于所谓‘永生期’的过渡阶段的妖魔。这个阶段妖魔的实力会增长到普通妖魔的数倍以上甚至更多，个别案例甚至能达到下位觉醒者的强度。妖气与你有点相似，表面上内敛得难以察觉，妖力量的多少难以作出判断。按道理来说由于你们大剑的存在普通妖魔很难或到自然进入‘永生期’的时候，但自从那个兰瑟尔于一年前出现在北方后，大约有近百头妖魔被他收入麾下并接受了改造。对于这个信息，我要你用西边和南边那两位的作战信息来交换。”
“西深渊莉芙露是第一代女战士中的O.1，也是历代O.1中最年轻就解放妖力觉醒了的，觉醒体据说是由大量黑色板条状物纠缠而成的女性人形。她是三位深渊之人中最为深居简出的，由于我待过的辖区没有处于西方的，我对她的认知也仅限于此。至于另一位么。”哈尼雅顿了顿，一口气将手中剩下的红茶喝完，嘲讽似的笑了笑，“不过尔尔。”
“哟？”
“我还是O.16时和她打过一架。露西艾拉那家伙作为深渊的实力确实无话可说，但是即使是在占尽先机的前提下依然被她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对那家伙我还是只有一句话好说：典型的有肌肉没脑子。露西艾拉觉醒后的能力是吞噬，觉醒体是一只双尾巨猫。她们两个大致就是这么回事。至于证据嘛，我是在组织的图书馆里查阅的，调查她们时很‘随意’的看到了阁下的资料，要听听吗？”
“说说看。”
“您的觉醒体是巨大的银色半人马，双手可以自由变化成各种武器进行作战，其中尤其偏好弓箭和骑士枪，可以控制射出的箭使它们改变攻击轨道。我说的没错吧？”
伊斯力默然，点头：“你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蛰居北方的日子里依然有大批觉醒者陆续前来投奔阁下，而刚才您与狮子王的对话很明显地告诉我您对手下的觉醒者是有约束的。作为深渊之人，我不相信您约束住北方的觉醒者是为了那些在您眼里渺小如蝼蚁的人类着想。您的目的是什么？”
“你以为呢？”
“称霸大陆，所以收买人心？”哈尼雅玩笑似的说。
“你骑士小说看多了还是怎么回事？”伊斯力奇怪地看着她，“虽然我现在的地位确实适合做反派，但是对统治大陆这种事情我没有兴趣。”
“呃？”
“道理很简单。强者不会与弱者为伍，人类不会去做蝼蚁的王。那些家伙我并未将它们视为同伴，但要在这片大陆上与其他几方势力鼎足而立，炮灰这类消耗品平时可有可无，打起来的时候却并不可少。组织不也是一样的么，平时靠你们这些大剑敛财，无论我们哪一方稍有动静，组织第一时间还是会推你们上前线吧。”
这简直是拐弯抹角骂某人就算能力突出也不过是炮灰级人物。哈尼雅是什么人呀，嘴巴上从来不肯吃亏，当即反唇相讥：“啊，那当然，我们战士整天满大陆跑来跑去地用手中的剑搏命，忙得很呐，自然没办法像某人一样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最后居然无聊到跑上几百里只为旁观别人打一场架的地步。再好的刀剑久放在仓库里不保养的话，搞不好也是会钝掉的哟。”
哈尼雅才不管会不会让伊斯力感到尴尬呢，嘴巴痛快了再说。两句话顶得伊斯力无话可说，脸色那个难看真是难以形容。
很挫败地挥了挥手，叹口气，伊斯力决定转移话题：“算了。第二个问题，组织的训练生期数，以及目前在职的大剑主要集中于那几期。”
哈尼雅嘿嘿冷笑。
“你笑什么？”
“想窥探战士的总体水平就直说嘛，还偏偏要绕弯子，真是一点深渊之人的风度都没有。我就直说了吧。你不能指望我们战士的水平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但是我们这一期多多少少还是出了几个人才的呢。”
装，接着装吧你就，要真跟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那才真叫见了鬼了。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真的有77期是“黄金一代”这种说法，但近百年来战士的总体水平确实在下滑。从最初的七八年一期到现在的几乎一年一期甚至是一年两期，战士的高死亡率直接导致了训练生期数的快速更新，除了77期以外，现在每期训练生包括内务战士在内能活到最后的鲜有超过五个的，81期则干脆剃了光头。要说是缺乏好苗子那倒还真不是。虽说组织向战士们灌输的“生而为人，死而为人”的理念确实是被大多数战士贯彻到底，而针对觉醒者的讨伐只要有委托就会派出讨伐队，但是觉醒者中能活到最后的都是群什么妖孽呀。同理，半妖战士几百年的历史中叛逃事件虽少但也逐渐积累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字。能躲过组织追杀的战士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她们平时压抑着妖气远遁人世，隐居在人类社会和组织的视线之外，一旦觉醒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综上，即使训练生中出现了值得好好培养的苗子，近几年往往也会因为前方战力的缺乏，在没有接受足够的训练就被匆匆授印派上场，讨伐觉醒者时也因为要增加作战经验而受到“特别优待”，这就导致了相当一批优秀的新人在成长到实力的巅峰之前就战死了。还不算组织因忌惮一些实力强大的战士而将她们迫害致死的例子呢。问明了当前训练生期数和主力战士所处的期数，组织常规战力的实力大致就能推算出来――明显正处于战力匮乏状态。否则依哈尼雅这种言行无忌的性格，除去牵制迪妮莎的因素，实力再强也早被组织找个借口清洗掉了，还容得她在这里好整以暇地边喝茶边和深渊之人聊天？
“有些话出于立场问题我不便多说，但后面的水平差是差，前十中还是很有几个狠角色的。因此还是那句话，不是必要的话我们无意在谁面前挑衅，但如果性命受到威胁，被逼急了还是什么事都愿意试试看。亲爱的深渊大人，就算我们的实力在您面前不堪一击，您这个问题问得也太没水准了。”
“我怎么问是我的事。”北马那一脸彬彬有礼的假笑哈尼雅真是看得极其不爽，“最后一次提问机会了哟，哈尼雅小姐。”
“我生性不爱绕圈子，好……那我开门见山好了。莉芙露的状况我不清楚没记错的话您当年觉醒的地点离组织不远，露西艾拉干脆就是在内部觉醒并毁掉了半个组织。觉醒后您和露西艾拉都没有彻底毁掉组织而是掉头分别跑到北方和南方，我不相信是忌惮战士的力量。三大深渊与组织并立，对威胁自己存在的组织至少您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在莉芙露和露西艾拉觉醒前，独霸北方的您想要攻打组织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但是您并没有这样做。
“那么，你们所忌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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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力眼前的“影”是谈笑自若了，一百多里外的酒馆中，哈尼雅藏在斗篷中的双手手心因为紧张，甚至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她能不紧张吗，自从结业考核前向迪妮莎和卡罗尔提出了这个问题，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忘掉呢。知己知彼才能就任何事做好准备，好不容易抓到个知情者，既然组织敢拿自己重视的人作人质，那就别怪她用这种手段翻组织的底牌了。
然而伊斯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这家伙真是奇怪。大剑会去考虑这种问题吗？
“您别管我问这种事做什么。”看他那表情哈尼雅就知道那匹马正在犯疑，没好气地脱口而出，“看完你们的资料后我对这个问题就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您应该知道按我这样的性格迟早要上组织的清洗名单，要不是一些特殊原因要留我性命他们早就找个借口派讨伐队把我咔嚓了。我承认我是挺懒，不威胁到身家性命和重要的人的话维持现状就好――可总不代表我会束手就擒吧？”
你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保准是闹得最欢畅的那个。
伊斯力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不想引起新一轮的争吵，伊斯力最终还是将他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了哈尼雅。成功地看到战士的表情变得古怪至极，心里一股“你终于也被我呛了一次”的恶趣味油然而生。
他才没有义务替组织保什么密呢。不管这个大剑会不会和组织反目――没指望她能将组织掀得底朝天，她完全没这个实力――反正种子已经播出去，站在伊斯力这个角度来说这个筹码打不打出去都是赚，要是真能引发一场针对组织的闹剧，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哈尼雅小姐，我已经回答了你三个问题，也就是说交易中我这边的义务已经完成。至于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嘛……因为暂时还没想到，那就留到下次再说好了（哈尼雅瞪了他一眼）。合作愉快？”伊斯力笑得春风得意极了。
“合作愉快！再见！这红茶我带不回去，您自己留着喝好了――但愿呛死您。”哈尼雅咬牙切齿地说，恶狠狠地用力握了握北方深渊伸过来的手，渐渐还原成妖气，消失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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