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田文进用棉签在另一个药瓶里蘸上药膏，揞在赵永生的膝盖处磨破皮肉上，说道："这是副连长自己配调的药，专门用来治疗跌伤、摔伤和烧伤，效果非常好，我在侦察连的时候，他经常拿这药为弟兄们处理伤口，真的很管用。"

    赵永生默不作声，嘴鼻喘气一下比一下急促。待到田文进揞完药膏之后，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向田文进问道："田哥，明天是刺杀与格斗训练吗？"

    "是的，我们二排是拼刺训练，一排是侦察兵捕俘刀训练，因为吴排长跟我一样，也是从师属侦察连出来的兵。"

    田文进说着话，打开一瓶红花油，准备涂在赵永生四肢的关节部位，可一见到赵永生遍体鳞伤的情状，深感揪心，知道战术动作训练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在地狱里饱受酷刑残虐。当下心想：冯连长虽然带兵极严，但是相当善解人意，张排长也是典型外刚内柔的人，三班长更是爱兵胜过亲兄弟，不如到他们面前去替赵永生说说情，兴许能得到他们的体谅，明天不让赵永生参加刺杀和格斗训练了。

    言念至此，他便殷勤地对赵永生说道："小李，你身上到处都是伤，拼刺训练的动作太复杂，就你这身体状况，肯定受不了，不如回头我去给张排长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准许你明天不参加训练，好好养伤。"

    田文进话音未毕，赵永生执拗地道："不，我能坚持，这点小伤难不到我。"

    田文进悻然道："你这是何苦呢？"

    "为了证明我是个真正的军人，不是懦夫。"赵永生的语气坚决如铁，令田文进为之心生敬意。"

    田文进愣愣地看着赵永生，惑然地问道："小赵，你这样拼命究竟图什么？你又不争取入党、提干、套转志愿兵，只是为国家尽尽义务。"

    赵永生坐起身来，神情肃穆地望向田文进，义正辞严地道："第一、当一名铁血军人是我儿时的梦想，第二、军人必须要有钢铁般的意志，在艰难困苦面前绝不能低头，能坚持就一定要坚持，绝不当懦夫，第三、我家境十分穷困，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难得的淬火机会，将来退伍复员后，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艰苦奋斗，创造美好的生活，第四、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现在训练勤苦一些，上战场与敌人拼命的时候，生存的几率要大一些。"

    赵永生的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使田文进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因为他自己当年是在活阎罗连长的无情逼迫下，在战友们的不解和责难之下，不得己而卖力拼命，跟赵永生相比，多少有些被动，也怀有极强的功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