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野性荒原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废桥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废桥三

    弓手扔掉了手中的钢弩，换上了长弓ww.pAosH8.cOM_泡&书&不到五十码，无须校对距离，他们冷笑着，仇恨的眼光直视着前面的眼睛，射出了他们的箭——平射的箭就像冰雹捶打树林，伴随着弓弦的振动，一枚枚黑色的箭头直冲列阵的士兵飞去队列如此密集，几乎每一只箭都命中了目标直接命中的，无论盔甲肉体都贯穿通透那怕是劲风从耳边飞过，也叫士兵缩着头，这一轮的箭雨带给废桥士兵比弩箭大的混乱

    但是这支军队并不愿意承受失败的苦果，骑士抛弃了战马，大声呼喝着前进的口号他们经历过血与火的锤炼，经历过血腥、恐惧、怯弱、绝望，他们早已经麻木此时此刻，士兵们脸色苍白，但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军官的话——荣誉、男人的荣誉而战很多人两腿打颤，嘴唇发干，但队列还在，每个人艰难地挥动着手中的旗帜和长枪，遮挡铺天盖地的箭雨

    四十码——

    三十码——

    弦一动，箭就落到士兵的身上弓弩手们上箭，放弦，每个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射出了一打的箭

    踏完这一步，大约翰默默数到“二十”他的眼睛低垂着他讨厌箭——乱箭已经杀了身边三个同伴了，虽然他的头盔有面罩，但是他怕埃阿不肯保佑他，冷箭会透过眼缝射进他的脑颅里在踏上几步，就可以挨到近前了，他一定要用长枪将那帮只会躲远射箭的懦夫串成肉串我们会报复的——所有忍受伤亡的士兵痛恨地想着

    从城墙上看，只见一片旗帜招展的枪刺林上下摆动在不断前进，而箭矢如同暴风骤雨一样从林中缝隙间钻进去，朝着士兵射来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战场，然而箭矢终究不能阻止进攻者的前进，队列中的士兵摇摇欲坠，但是他们离敌人越来越近了

    城墙上的观战的议员、骑士们、士兵们和镇上的居民，手按在剑柄上、拳头握住枪柄，摩挲了又摩挲，手心的汗沾湿了武器，终于缓缓放开了他们相互紧张地看着，有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阿普顿家狡猾，但是我们的士兵勇敢，我们不会害怕，强盗终究难逃一死”

    战场卷起的劲风拍打着城墙上的雉堞，威胁着要把体弱胆怯的旁观者从门楼上吹到下面的黑土地上腥风血雨疾劲，废桥羊毛集市商盟的会长乔打了个冷战，和他相同的还有六人，他们把袍服紧地裹在身如果阿普顿家的弓弩手获胜，他们这些背叛旧主的人命运将是怎样的悲惨？他们不敢想

    截断弓弩手退路的那个五十人的队列发出一声齐喝，长枪手、长柄斧手一起扔掉手中的武器，就冲了过来他们拔出长剑，向弓弩手的侧翼跑去冲锋的过程中他们散开了队形，每个人大呼小叫召唤身边的人跟上

    废桥的镇民狂呼滥叫，你推我挤，站在城墙为冲锋的人助威，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的两腿也借上，迫不及待地期望士兵冲杀敌人一些镇民还向弓弩手投掷石块和射箭，那个距离过远，只能发泄一下他们的怒气又有些士兵倒了下去，但距离近了，马上就要短兵相接

    这时，有人站到了北门那里，一群年轻人组成的镇警卫队挥舞着剑和斧子，他们准备在弓弩手们溃逃的时候杀出去，追逐那些落伍的人

    观战的骑士厌恶地转过头去，对乔说：“你应该早点下令让那些人出击”

    “不忙，我们不能过早的浪费时机”他说：“年轻人面对这样一场对垒，是没有你的士兵有经验的，太多的血不利于年轻人的成长”

    他们看着对方，眼神中带着不愉快在胜利在望的时候，每个人总是希望：损失的少，获得的多

    地面在微微颤动就在骑士要走下城墙时，他听到了类似警告的尖叫

    他的心跳加快了，赶紧爬上雉堞，越过战场，朝东北方看去通向废桥的道路上，大约一里之外，一团烟尘裹挟大队人马正在接近那不是他们的军队他手脚冰寒，他知道，他主人所有的骑士加起来也凑不齐这样的骑兵队伍

    马匹驰过草甸领队的人衣甲鲜亮，全身包裹在钢甲之中，胯下是极出色的战马他和他的骑士们骑在马上排成一排，手中的长矛放平，做好了预备姿势，犹如他们在比武场上比武就要开始了，但是对手却是不到马肩骨高的徒步士兵

    那些领前的骑士，胯下的战马披着垂过肚子的马甲，只有黑洞洞的两只眼暴露在外他们从头到脚裹在抛光过的钢甲中：筒形的大头盔、从腰部一直挂到大腿上的一圈圈的护裙，还有嵌套在肘部和膝盖上的钢圈、镶在肩窝和肘关节内侧圆钢片他们撕掉了罩衣，暴露在空气的盔甲是那样的邪恶，就是一个个完完全全的钢铁怪物

    还没有到正午，阳光依然在东方，光线洒在那怒潮一般的冲过来的骑兵身上，耀眼的阵列像无边无际一般不用在说明什么，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恐惧，这一次分外绝望

    这是一个晴朗无云的大热天，太阳为什么不把这些铁罐子里肉体烤熟呢，城墙上的人绝望地想着恐惧笼罩了正在厮杀的战场，笼罩了城墙上的人，笼罩了整个废桥镇不知道是地面颤动的越来越厉害，还是心跳的不受控制，许多人两腿发软有些人松开了武器，偷偷地张望下城墙的楼梯

    战场爆发的喊杀声，被弓弩手们的欢呼压制，他们的栅栏摇摇欲破，但此刻他们再也不需担心这声欢呼，几乎立即就被震耳欲聋的蹄声淹没了

    士兵们停下来下张望，竭力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阵列后方的想掉转枪头，但前方依然向前，全然是一片混乱几乎顷刻之间，围攻弓弩手的左翼爆发出来一片惨烈的叫喊中央队列的士兵扭过头去一瞥，看到那人马全盔全甲的骑兵正刺马向前

    哦天啊他们叫喊着恐惧绷紧了他们的神经和肌肉，他们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已经静止那些面目狰狞的钢铁怪物，把长枪夹在胳膊下，身体挺直在马鞍上，马镫、马鞍把人和战马绷得紧紧的如同是山洪倾泻而下，士兵就是那些的可怜妄图阻挡洪流的树木，瞬间就消失在马蹄下

    救命士兵张大了嘴巴，惊恐已经让他们失声那些骑兵放低了长枪，阵容中当即响起一片让人胆寒的呐喊——那粗野的叫喊像受伤的怪兽发出一般转瞬之间，那汹涌的激流就撞进人群了之中，就在那一刻，时间静止在那里然后，如同受惊的鸟群，人群中的士兵此起彼伏就如狂风中的厚纸片，向后腾空掀飞出数米，肉块在空中翻飞重重砸在地上，血肉和着灰尘溅在空气中……

    “不许退，不许退，”带队的军官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挥舞着手中的剑下一刻，一匹马迎面从他身边穿过，脖子一寒，他的眼中就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骑兵们碾过战场，马匹呼哧呼哧喷着粗气他们抽出腰间的剑，自动分成两边，一边没有减，顺着道路向城门冲来另一边，放慢了马，小步溜着马，他们的队形拉长成一道完美的弧线，调转过了马头这一次，不需要在冲撞，只需掩杀

    弓弩手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弓弩手和他们的援军骑兵们已然取胜在骑兵部队厮杀的中心，废桥的士兵们看起来在后退起初只是零散的，随即就是整个队形，所有人一起毫无秩序的溃退，这已经是溃逃了有些人又撞进了战场中心，被卷入马蹄之下极少的人逃进了草甸两侧的树林，这还算好，暂时捡回了一条性命多的人掉头跑进他们的营地中，他们企图关上营门，将骑兵挡在外面

    但骑兵比他们还快，当他们冲进营地的时候，骑兵们也冲了进去，还有那些弓弩手格纳带领下的弓弩手们，汗水已经将他们泥巴抹出的花脸模糊成黑乎乎的一片那诡异的泥汗映衬着他们脸上嗜杀的狂热他们只披着一层粗毛毯子，现在他们连弓箭也扔下了他们人人都像一个疯子，挥舞着短剑，就像战无不胜的旗帜，他们抡起胳膊，砍倒每一个被追上的人

    “这里就是地狱，哈哈”他们疯狂地大笑着，在骑兵的身后涌进了那些士兵最后的逃难之所

    骑兵在营地中又发起了冲锋，而那些失去斗志的士兵徒步爬着他们的营墙，剑、斧子、短刀像雨点般追打他们身后，他们绝望的呼吼着，徒劳的攀爬着两人高的木墙还有一些人又转过身子，他们被迫投入最后的战斗，因为进攻者根本不需要俘虏，即使那些披着精致披风，头盔边上镶着铜边的有钱赎回自己的人也难逃一死

    就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军官摔倒在地，丢了头盔，露出了银子镶边的盔甲领子那道白灿灿的银领子，提醒着他的身份和财富，他完全可以给接收俘虏的人带来一大笔拉兹

    一个骑士跳下马，他挂着全身重甲，却像穿着一件衬衫一样轻巧他一脚将那个银领子的军官踢了起来，然后他的剑就砍了下去，军官的头颅滚在他的脚边他的靴子上有一对耀眼的金色，那是有身份的骑士才可使用的马刺，步战的时候要取下来，那个骑士弯下腰就是这样做的

    一个又高又黑的人冲了过来，他想趁机杀死这个贵族，也许能让那个人的部下惊慌失措，他们也许可以趁机逃命一枚手斧笔直飞过空中，正好击中这个跑到跟前的黑皮肤的人，斧子嵌在这个人前额的中间，力量很强，那脑袋几乎被整个劈开

    有里奥的地方，自然有格纳，时时不离开他的左右纳特、维文也挥舞着斧头和剑聚集里奥的跟前

    里奥把长剑举向空中，长声尖啸，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他挥了一圈长剑，召集了骑兵，然后把剑指向了营门外的城墙骑兵们驱马在营地里打着圈，砍倒了身边还在顽抗的士兵，他们集结好了队伍，从营门中冲了出去，向废桥发起了冲锋

    营地里没有几个骑兵停留了但多的是气势汹汹、步步逼近的弓弩手这些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自己的弓，长矛、斧头，还有火把每个星期只有一次油水可拿的士兵躲在角落里祈祷，希望那座已经失去反抗的富裕的城镇能唤醒这些人的贪婪，这些弓弩手也会在金钱的刺激下冲向废桥，放过他们

    但是士兵们注定要失望，那些弓弩手根本不打算离开，他们还关上了营地的大门

    剩下的绝望中士兵又从角落里冲出来，他们挥舞着长棍棒和斧头，抵挡弓弩手重武装起来的剑和长矛有几个士兵终于爬上了营墙，但涌上围顶的弓弩手多，他们又将弓箭上了弦

    到处都是格斗，人受伤倒地，转眼间就会有几把剑插在倒地人的身上，失去兵器的人徒手跳出来搏斗，逃命的人到处乱窜长剑鸣啸，喊声震耳，火开始燃起，血腥味令人作呕在废桥的士兵作为胜利者站在阿普顿家士兵尸体上庆祝时，他们不知道就在那一刻他们已经陷进了死亡圈

    有三四弓弩手躺在尸体中间，但是没有多的了那些还活着的士兵们每个人最少有八九个弓弩手围着他，无情的长矛攒刺和狠狠地斧头砍下，应该有几个弓弩手又受伤了，毕竟长矛和斧头不如他们的弓箭趁手，但所有的敌人很快都被杀死了战战兢兢还能喘气的就剩下营地中的奴仆了，随后，弓弩手把这些人赶进了营地的一间房子那些人惊恐极了，他们以为这些凶恶的战胜者要把他们烧死，他们竭力的辩解、求饶，最终还是被锁了进去

    突然之间，什么人都没有了，既不见了骑兵，也不见了弓弩手，那些抵抗的士兵也好像消失了但三辆马车那里和营地里各是一块人间地狱，到处都是鲜血和武器地上散乱地躺满了人和他们的肢体，有的人在动，鲜血在他们身下流淌，但多数已经僵死不动活着的人已经逃离，只有伤者和死人的灵魂还在地狱上驻足四下一片死寂，只余下恐怖的、血腥的、酸臭的气味

    战场上一片沉寂，似乎战斗永远都不会再开始了风平息了，马匹安静了，那是敌人也死光了里奥摘下了头盔，挠了挠头，铁筒盔太重了，闷得人喘不过起来他找了块地方坐了下去，格纳上前给他卸下那一身重甲格纳先找了块布将盔甲擦拭了一下，抹掉了那上面的血肉

    他们处在废桥士兵的营地中，周围到处燃着火

    里奥招手叫过格纳和维文，他们接受了命令几句话过后，他们两个上了马，十多个弓箭在他们身后集结成队，他们拍马离开了营地顺着先前溃逃士兵跑开的方向，追了下去正如里奥向前所说的，他和阿普顿家绝不会就此罢休，每一个沾染了阿普顿家血的人，都要被找到，杀死

    格纳和维文带着那一队弓弩手，沿着道路疾驰流经废桥的河流，在森林的里面有一处水浅的地方，那里因为商人们经常行走，形成了一条涉水过河，通向废桥——现在是逃离废桥的最好的道路他们会在那里割下所有逃兵的头颅，再回来

    营地里，弓弩手们欢呼雀跃血块尸体之间，黑烟升腾，随处可见的内脏，随风飘散的臭气，并没有影响大家的高兴劲只有酣畅淋漓的近身死战，火与血的锤炼才能让士兵迅成熟弓弩手们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翻检着每一具尸首，给还没有咽气的士兵补上一刀他们脸上泛出铁血坚毅的神情——这是一支精锐部队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这一场战斗除了让弓弩手们收获勇气之外，也让他们的口袋有所鼓胀——这里的士兵武器精良，钱袋子也鼓鼓的虽然劫掠废桥会收入多，但没有人抱怨，每一队的弓弩手都过来向里奥致敬

    里奥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满含嘉许“我为你们——我的士兵骄傲”他说他伸出手，接受每一个人的效忠之吻他举起剑，将作战最勇敢的三名弓手册封为骑士

    他就坐在那里，但却是一块磁石，吸引着麾下士兵的敬意战场上的心理微妙，在危难时刻救命，在冲锋的时刻拼命当前，总能激励每一个士兵热血沸腾弓弩手们看清里奥威严的面容，每一个骑士诞生之后，欢呼和喝彩不断，他们眼神中流露的情绪是与勇士相伴的荣耀，以及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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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废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