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回：晓风残月（下）
目录：御仙神侠| 作者：镜| 类别：都市言情
北域狂刀之名，自是因一把刀，屠戮北域，成名于此。这是一个杀戮的名字，他的手上亦是沾满血腥。狂刀，陪伴于他的是杀不尽的仇与狂。因灵玉庄聚首四大传奇一争天下第一，迫使狂刀落败，几近垂死，为情公子所救，再入化生寺疗伤，更习得化生歧黄之术，改头换面，成为名满长安的济世神医。然而，宿命于此，武一重拾过往身份，是因灵玉庄再度现世，亦为还得情公子救命之恩。
眼前的对决不是了断，而是决绝，因为武一懂得，若不抛开所有挂念，他无法偿还情公子于他之恩情，更无法一雪灵玉庄带给他的耻辱。不过现在，时机已到，唯有一人，令他不能放心。
林漠尘。
挚友如斯，却因这一身份一出，若再与他有所牵连，必会连累于他。索性，就此与他恩断义绝，这样对谁都好。
“……为什么，我不明白。武一，若你怕连累于我，为何还要成为北域狂刀？！可若你成为北域狂刀，又为何怕连累于我？！”他不明白，武一淡笑。在他的眼中，黑白分明，而且他亦不知北域狂刀的过往。只知北域狂刀改为化生寺一名俗家弟子，并与他结为好友，保守秘密之余，更饮风笑月，邀得执交之谊。
如今，刀剑相对，是林漠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不懂，仅是数日不见，挚友成敌，竟还是狂刀无赦，重开杀戮的敌对。
“这个江湖，多久没有我狂刀血洗之时了？呵，今天，便由你开刀。”恨，是改变挚友关系的最快方式，武一举刀，却亦是以最艰难的方式，要让林漠尘主动离开。
“那我今天便不会让你下问竹峰，北域狂刀。”长剑斜挑，沙尘尽扬，凝重的眉山蹙紧，不再是平日一笑饮酒的夜雨之人，就连开口所说的名字，亦是那般生疏。左手双指滑过剑身，林漠尘一挪脚步，凝神道：“出招。”
武一刀指林漠尘道：“藏龙取得最后一滴血时，便是我晓风残月开锋一洗我江湖前耻的开始。”林漠尘听后暗自一惊，原来武一所负晓风残月竟然尚未开锋，难怪毫无杀气。只是，晓风残月乃北域狂刀随身多年的兵器，又怎能从未饮血？
这样的疑惑只令武一大笑，他盯着林漠尘，道：“数年前四大传奇一争天下第一，失利下场便是刀毁人亡。这柄晓风残月，只是情公子命人取其刀柄锻造出的另一把，留于残枫中，只等北域狂刀之名再现江湖时，以作归还。如今却让你占得便宜，林漠尘，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方才失手用意是为留你性命？哈哈哈哈……”
“只有同样摧折的刀与剑，才配一尽你之性命，所以你，不配死在晓风残月之下。”武一侧身而立，任风扫尽千层沙，尘渺如烟，已是做下最后的决定。
问竹峰顶一时肃寂。
无言，以对。林漠尘闭上双眼，湛卢再次紧握之时，一股莫名的气氛压抑着自己，竟是令他不愿再睁开双眼。然而那愈感浓烈的杀气将问竹峰染似霜寒，逼得林漠尘不得不选择面对。
“武一……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武一。我相信，天下武功第一的大侠永远是你，你也永远都是与我对饮的好兄弟。你不是什么北域狂刀，你只是武一，那个喜欢喝廉价酒、爱赚别人便宜的武一……”双眼仍是轻闭，他不敢去看，他怕看不到曾有人抬眉大笑的脸，可是，那个人的声音，却已刺入了他的耳中：“你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为什么不睁开眼瞧瞧我到底是什么人？林漠尘，你就这么不受教吗？哈哈哈哈……”
是怒意，还是苦痛，林漠尘不知了。
他亦不知是如何挥舞着手中的湛卢，与屠龙在夜下迸出火花，焦灼刺鼻。他不清楚，刀刀剑剑已震得他虎口染血，进退维谷。
“你乱了阵脚，如何与屠龙一决胜负，林漠尘！”
“定身符！”
眼见屠龙劈至眼前了却生机，林漠尘无奈，左手一挥，定身之符应声即现，直捣武一而去。
“一符二式，你以为故伎重施就可再与我争平一次吗？”原来在化出定身符的那一刻，符纸之下亦已掩藏了另一张追魂符，灵力虽弱却可在交战之时避人耳目，更取胜机。然而这一次，就在林漠尘欲两端皆施术法于人与刀上时，武一竟不闪不避，将刀紧握，直破一处，毫不在意林漠尘的牵制之法。
就是武一这般绝决毫不顾及，令林漠尘心中一凛，手上动作亦有滞留。但林漠尘心中甚是明了，就算此刻武一放手一搏，不记双符阻行，却也不及他手中动作之迅速。
难道他是有意如此，要让自己再次取胜吗？
林漠尘心下一泄，竟是认为武一回头，不想……
冰冷的刀光不曾转变方向，而定身、追魂双符亦已令刀停人顿。
却在瞬间，双符化气而散，术解。
屠龙宝刀入体三分，而武一的手，却停在刀柄前三寸之处。
“湛卢，终还是差得这么远吗？哈……哈哈哈哈！！！”武一看着林漠尘所执的湛卢尚未出手，不禁大笑，更似在欣赏着林漠尘脸上诧异与痛苦难当的表情，道，“因为你的迟疑不决，我的刀可脱手而出，正入心前，林漠尘，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血虽未溅，可林漠尘已感到从未有过的死亡逼向了自己。刀头染红，正入三分，竟然牵引全身血脉，无可行动。
“放心，我会留你说完遗言的时间，而屠龙此后，再不现世。”武一说着右手握上刀柄，低声道，“现在开始。”
“呵……真的是这样吗？武一……或者……是北域狂刀……”林漠尘嘴角亦流出一丝鲜血，无法动弹的身体立于峰顶，尽得寒风相送，凛冽，痛切。
“与我相约一争高下的你……今日……是如愿了……”抬起的眼，定睛于前，林漠尘只见到一片模糊，却不见武一的面容，“我只想……再与武一……喝酒……北域狂刀，你……你懂吗……我……呃……”
尚未说完的下一句，已在武一手间施力时，颓然停在血溅三尺之中。藏龙刀，穿体而过，不留余地。
刀身透体而出，武一向前一倾，正接下林漠尘已然无力支撑的身躯，只是他的手中，却握着沾满鲜血的藏龙，唯有肩头，予林漠尘一靠。
“不用再说了……”双手握住的刀柄微颤，空地之后竹林内几处黑影窜动，是欲拔刀再袭？武一却只一笑，只等身后林中的窜动之声消失无踪后，方才说出最后三个字：
“傻漠尘。”
刀上流下的鲜血令武一垂目，他没有马上拔刀，而是扶住林漠尘，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封起，止血续生。
一道黑影于此时从暗处窜出，看着问竹峰上的两人，“哎呀”一声，摇头上前道：“武一师兄，你这可是要杀人灭口啊……不过，你可别忘了，漠尘还有一口子。”
武一抽刀运功，回缓着林漠尘的伤势，却连头也不抬，对那人，道：“你早也看出来我是避开他之要害，还说什么风凉话。那些环肆的仇家呢？”
“当然是在你完全刺入这一刀时，我就帮你打发走了。只是他们刚刚好看到漠尘与你之绝裂，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在这之后，还有这么一出戏。”那人一笑，任问竹寒风扬起青色的衣袍，空手而立。
此人正是曲阳。他看着已然无事的林漠尘，微微呼了一口气，对尚在为林漠尘输功的武一，道：“看来师兄不止刀法精湛，这医术，入穴手法竟也是世上难觅之强，小弟真真见得惭愧。”
待输功完毕，武一却不多言，手起手落间，寒光坠地，只见藏龙应声而断！
“漠尘，江湖再会，唯有狂刀。”晓风残月剑亦寒，华敛问心竹尖沾。长发掩遮那有如刀刻一般锋利的眉眼，不言，无言，只是微微握紧的双拳，与最后一句话，揭露了他的一点心思。
千般不忍。
“阿阳，替我照顾好他。”
孤身天涯，再无二人。这绝决，亦是决别，无泪。言笑间，却带得沉重的脚步，辗转江湖不归路。
“武一，若是此生你唯以赎还这个理由而活，那么，你赎还的，到底是什么？”本是看似于一边旁观清闲之人，却在武一离开问竹峰的背影后敛了轻松的神情，一凝眉头。曲阳目送着武一远去，不曾多说，只是转头间，看向林漠尘之时，自言自语：“为了你，托我入阵助你取剑，又可忍下冰蛊之毒所带来的痛苦，再是让你脱出与狂刀之间的关系。可，武一，这到底是你欠了林漠尘的，还是林漠尘欠了你的？”
远处飘来稀薄的风铃声，尘沙飞卷，迷得双眼竟感一丝酸涩。曲阳唯有轻叹，将林漠尘带下了问竹峰。
眼前的对决不是了断，而是决绝，因为武一懂得，若不抛开所有挂念，他无法偿还情公子于他之恩情，更无法一雪灵玉庄带给他的耻辱。不过现在，时机已到，唯有一人，令他不能放心。
林漠尘。
挚友如斯，却因这一身份一出，若再与他有所牵连，必会连累于他。索性，就此与他恩断义绝，这样对谁都好。
“……为什么，我不明白。武一，若你怕连累于我，为何还要成为北域狂刀？！可若你成为北域狂刀，又为何怕连累于我？！”他不明白，武一淡笑。在他的眼中，黑白分明，而且他亦不知北域狂刀的过往。只知北域狂刀改为化生寺一名俗家弟子，并与他结为好友，保守秘密之余，更饮风笑月，邀得执交之谊。
如今，刀剑相对，是林漠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不懂，仅是数日不见，挚友成敌，竟还是狂刀无赦，重开杀戮的敌对。
“这个江湖，多久没有我狂刀血洗之时了？呵，今天，便由你开刀。”恨，是改变挚友关系的最快方式，武一举刀，却亦是以最艰难的方式，要让林漠尘主动离开。
“那我今天便不会让你下问竹峰，北域狂刀。”长剑斜挑，沙尘尽扬，凝重的眉山蹙紧，不再是平日一笑饮酒的夜雨之人，就连开口所说的名字，亦是那般生疏。左手双指滑过剑身，林漠尘一挪脚步，凝神道：“出招。”
武一刀指林漠尘道：“藏龙取得最后一滴血时，便是我晓风残月开锋一洗我江湖前耻的开始。”林漠尘听后暗自一惊，原来武一所负晓风残月竟然尚未开锋，难怪毫无杀气。只是，晓风残月乃北域狂刀随身多年的兵器，又怎能从未饮血？
这样的疑惑只令武一大笑，他盯着林漠尘，道：“数年前四大传奇一争天下第一，失利下场便是刀毁人亡。这柄晓风残月，只是情公子命人取其刀柄锻造出的另一把，留于残枫中，只等北域狂刀之名再现江湖时，以作归还。如今却让你占得便宜，林漠尘，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方才失手用意是为留你性命？哈哈哈哈……”
“只有同样摧折的刀与剑，才配一尽你之性命，所以你，不配死在晓风残月之下。”武一侧身而立，任风扫尽千层沙，尘渺如烟，已是做下最后的决定。
问竹峰顶一时肃寂。
无言，以对。林漠尘闭上双眼，湛卢再次紧握之时，一股莫名的气氛压抑着自己，竟是令他不愿再睁开双眼。然而那愈感浓烈的杀气将问竹峰染似霜寒，逼得林漠尘不得不选择面对。
“武一……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武一。我相信，天下武功第一的大侠永远是你，你也永远都是与我对饮的好兄弟。你不是什么北域狂刀，你只是武一，那个喜欢喝廉价酒、爱赚别人便宜的武一……”双眼仍是轻闭，他不敢去看，他怕看不到曾有人抬眉大笑的脸，可是，那个人的声音，却已刺入了他的耳中：“你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为什么不睁开眼瞧瞧我到底是什么人？林漠尘，你就这么不受教吗？哈哈哈哈……”
是怒意，还是苦痛，林漠尘不知了。
他亦不知是如何挥舞着手中的湛卢，与屠龙在夜下迸出火花，焦灼刺鼻。他不清楚，刀刀剑剑已震得他虎口染血，进退维谷。
“你乱了阵脚，如何与屠龙一决胜负，林漠尘！”
“定身符！”
眼见屠龙劈至眼前了却生机，林漠尘无奈，左手一挥，定身之符应声即现，直捣武一而去。
“一符二式，你以为故伎重施就可再与我争平一次吗？”原来在化出定身符的那一刻，符纸之下亦已掩藏了另一张追魂符，灵力虽弱却可在交战之时避人耳目，更取胜机。然而这一次，就在林漠尘欲两端皆施术法于人与刀上时，武一竟不闪不避，将刀紧握，直破一处，毫不在意林漠尘的牵制之法。
就是武一这般绝决毫不顾及，令林漠尘心中一凛，手上动作亦有滞留。但林漠尘心中甚是明了，就算此刻武一放手一搏，不记双符阻行，却也不及他手中动作之迅速。
难道他是有意如此，要让自己再次取胜吗？
林漠尘心下一泄，竟是认为武一回头，不想……
冰冷的刀光不曾转变方向，而定身、追魂双符亦已令刀停人顿。
却在瞬间，双符化气而散，术解。
屠龙宝刀入体三分，而武一的手，却停在刀柄前三寸之处。
“湛卢，终还是差得这么远吗？哈……哈哈哈哈！！！”武一看着林漠尘所执的湛卢尚未出手，不禁大笑，更似在欣赏着林漠尘脸上诧异与痛苦难当的表情，道，“因为你的迟疑不决，我的刀可脱手而出，正入心前，林漠尘，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血虽未溅，可林漠尘已感到从未有过的死亡逼向了自己。刀头染红，正入三分，竟然牵引全身血脉，无可行动。
“放心，我会留你说完遗言的时间，而屠龙此后，再不现世。”武一说着右手握上刀柄，低声道，“现在开始。”
“呵……真的是这样吗？武一……或者……是北域狂刀……”林漠尘嘴角亦流出一丝鲜血，无法动弹的身体立于峰顶，尽得寒风相送，凛冽，痛切。
“与我相约一争高下的你……今日……是如愿了……”抬起的眼，定睛于前，林漠尘只见到一片模糊，却不见武一的面容，“我只想……再与武一……喝酒……北域狂刀，你……你懂吗……我……呃……”
尚未说完的下一句，已在武一手间施力时，颓然停在血溅三尺之中。藏龙刀，穿体而过，不留余地。
刀身透体而出，武一向前一倾，正接下林漠尘已然无力支撑的身躯，只是他的手中，却握着沾满鲜血的藏龙，唯有肩头，予林漠尘一靠。
“不用再说了……”双手握住的刀柄微颤，空地之后竹林内几处黑影窜动，是欲拔刀再袭？武一却只一笑，只等身后林中的窜动之声消失无踪后，方才说出最后三个字：
“傻漠尘。”
刀上流下的鲜血令武一垂目，他没有马上拔刀，而是扶住林漠尘，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封起，止血续生。
一道黑影于此时从暗处窜出，看着问竹峰上的两人，“哎呀”一声，摇头上前道：“武一师兄，你这可是要杀人灭口啊……不过，你可别忘了，漠尘还有一口子。”
武一抽刀运功，回缓着林漠尘的伤势，却连头也不抬，对那人，道：“你早也看出来我是避开他之要害，还说什么风凉话。那些环肆的仇家呢？”
“当然是在你完全刺入这一刀时，我就帮你打发走了。只是他们刚刚好看到漠尘与你之绝裂，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在这之后，还有这么一出戏。”那人一笑，任问竹寒风扬起青色的衣袍，空手而立。
此人正是曲阳。他看着已然无事的林漠尘，微微呼了一口气，对尚在为林漠尘输功的武一，道：“看来师兄不止刀法精湛，这医术，入穴手法竟也是世上难觅之强，小弟真真见得惭愧。”
待输功完毕，武一却不多言，手起手落间，寒光坠地，只见藏龙应声而断！
“漠尘，江湖再会，唯有狂刀。”晓风残月剑亦寒，华敛问心竹尖沾。长发掩遮那有如刀刻一般锋利的眉眼，不言，无言，只是微微握紧的双拳，与最后一句话，揭露了他的一点心思。
千般不忍。
“阿阳，替我照顾好他。”
孤身天涯，再无二人。这绝决，亦是决别，无泪。言笑间，却带得沉重的脚步，辗转江湖不归路。
“武一，若是此生你唯以赎还这个理由而活，那么，你赎还的，到底是什么？”本是看似于一边旁观清闲之人，却在武一离开问竹峰的背影后敛了轻松的神情，一凝眉头。曲阳目送着武一远去，不曾多说，只是转头间，看向林漠尘之时，自言自语：“为了你，托我入阵助你取剑，又可忍下冰蛊之毒所带来的痛苦，再是让你脱出与狂刀之间的关系。可，武一，这到底是你欠了林漠尘的，还是林漠尘欠了你的？”
远处飘来稀薄的风铃声，尘沙飞卷，迷得双眼竟感一丝酸涩。曲阳唯有轻叹，将林漠尘带下了问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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