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1 大叔的遗迹

    ))无论如何我可以等他，就这样默默地等，顺其自然地等。”

    “可是…”

    “我知道，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还是放弃了，可是姐姐不是告诉我，身体可以妥协但是心不能够吗？”梓芸说着，眼泪安静地滑落在她笑靥坦然的脸庞上面，很悠然，“只要我心没有变，只要他没有告诉我他变了，我们就没有放弃。”

    我想这也许是此时他们可以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吧，因为如果现实真的不允许，他们的梦就显得相当脆弱而且充满了危险。这是一个强权的独裁社会，没有为什么，凭什么，只有命令和服从，只有与当权者没有冲突的时候，那样的生活才叫“与世无争”。

    “那就这么做吧。”我只能这么回答。

    “恩，就算是为了家里的那几个小鬼，为了他们想要的生活，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她擦拭着眼泪，苦涩地嘲讽着。

    原来，梓芸宁愿选择牺牲是因为孩子们，这么想，也许心里会好受很多。

    “说不定你们还是可以回去的。”我说着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因为我知道徐达的结束在什么地方，我也能够猜想到时候哭天呛地的虚伪有多沉重。

    “也许吧。”梓芸说着转身遥望大叔的墓碑，带着些许羡慕地说，“即使能像大哥这样也好啊，每天呼吸着山间的空气，听听风声，看看落叶，用像大地一样宽广的胸怀包容世间的一切纷扰。这样也好啊。”

    “恩。”我也宁可相信梓芸和徐达最后能够这么惬意畅然地享受自由，哪怕这样的自由来得太晚了一点，哪怕这样的自由要牺牲的东西实在太多，可是如果最后真的拥有了，那也算值得吧。

    有梦想的人下辈子还能见面的。

    晚上，梓芸可以为徐达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只有他们两个人享用的。

    “不可以浪费，我做了很久呢，凌青一点忙都没有帮哦。”梓芸甜甜地笑着说。

    徐达像在做梦一样欣赏着梓芸的笑容，那么真实的幸福仿佛在他的心里已经遁迹很久了。他不舍得破坏梓芸的兴致，因而用最温顺的态度服从着。

    梓芸一直微笑着给他倒酒夹菜，一杯又一杯的酒在梓芸的放纵下被拼命地灌进徐达压抑的身体里面。借酒浇愁，这是古人的谎言，而愁更愁才是真实的反应。

    徐达终于昏昏沉沉地趴到桌子上，涨红着脸颊，疲惫困倦地喃喃自语。

    梓芸这时才心疼地收拾了笑脸，鼓起一口气地把他架起来，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床边走去。

    “大哥…大哥…”徐达的声音越发清晰响亮起来，情绪也开始激动。他不安分地张开双臂，胡乱地在空中挥舞，好像被掩埋的放任在瞬间被激发了出来。突然，他脚下一滑地跌倒在地上，也拽得梓芸坐了下去。他任性地抱着梓芸，迷糊地抱紧了她。

    “哥哥，如果心里不好受，就发泄出来好吗？”梓芸温柔地用手轻抚他的头发，眼里包含着泪光。

    徐达在梓芸面前是从来都没有保留的，他听着梓芸柔嫩的声音，感觉酸痛的心被温热得舒缓而感动。几乎刹那间，他的泪水汹涌出来，连抽泣声也放肆得惊扰着深沉的夜。他说过他不哭，因为他是将军，是战士们的精神支柱。可是现在他还是放声地哭了出来，因为在梓芸的眼里，他不再是一个战神，而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直愿意等待的最真实最人性的丈夫。或许他害怕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惟独他不会担心梓芸的反应；或许她也惊讶于他汩汩的泪水，但她能够用全心全意的理解和爱去接受他的难过。

    他们在此时只是两个简单的灵魂，互相支撑，互相坦白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