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1 轮回不灭

    ))怎么可能？我只能想到这个问题，因而我发疯一样地重复地问她，我希望她可以回答我，可以睁开眼睛然后笑眯眯地告诉我我们只是在开玩笑。我不能相信她这么粉嫩的脸颊、这么优美的眉毛、这么细腻的肌肤还有这么平和的神情统统都是没有生命的。我更不能相信，我们才短短分开几天，我还翻山越岭地带回来了我们的梦，可是为什么这个梦的主人却就草草抛弃了它。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别吵醒她。”徐达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这么不寻常的轻飘和落寞里充溢着声嘶力竭后的心灰意懒。

    我抽泣着转头看他，此时早已没有精力去顾及他的心情。我激动地皱紧眉头，努力克制自己的痛哭，想要开口却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最后，我只能气急败坏地冲他大吼出了那句我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话：“为什么会这样？？？”

    他颓废地埋下头，却掩盖不住额头上忿忿鼓起的血管。他像在哭泣一样地长长叹了口气，冷酷却气恼地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是88干的，是他让人杀了梓芸吗？”我脱口而出地狂喊，因为在我可怜的历史知识当中，88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残暴皇帝，也只有他才能杀人而不需要拼凑理由。

    徐达没有回答，可我能感觉到，这不是因为他没有答案，而是那个答案让他憋得太痛苦，憋得他的呼吸都被刺激得急促而夹杂着泪水。

    我没有可以再问下去的理由，也不忍心再问什么，当我看见他挣扎得那么辛苦，隐忍地这么无奈，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逻辑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制造伤害，而且这个伤害还必须惨痛到一定要用性命来交易？最最不公平的是，被伤害的人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这一切就仅仅是因为皇权吗？我不懂，真的不懂，从美女姐姐含着笑离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理解不透难道他们放弃生命的原因就是因为所谓的命令或者压迫吗？

    可是为什么梓芸也要这样呢？她是那么坚守信念，那么期望自己的梦想能够成为现实，就算很多人都劝过她，甚至威胁过她，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然而，她现在这么安详地躺在水晶的拥抱当中，带着她特有的恬淡和平和，带着她希望的安静和自由躺在那里，我真想知道，这样真的会解脱轻松一点吗？我真想知道，她这一株薰衣草的等待还存在吗？

    我眼睛模糊地望着徐达僵硬在原地的衰颓，我猜，他的心此时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痛，他强咽下去的泪水也比任何一个人的都要苦涩。

    “大人，都准备好了。”凌青从灵堂后门走进来，擒着眼泪说。

    我完全忽略了她之前又出去过，猜想是徐达让她出去的吧。

    “你要干什么，你要对梓芸做什么？”我下意识地伸手抱住梓芸的水晶，眷念地死死盯住梓芸，这才发觉，她身上的装扮和不知道多久前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水蓝色的衣裙和粉晶的蝴蝶头簪，蓦的，我又哭了，因为我想起她曾经说过我们是轮回的。我猜，她的灵魂现在一定和巧笑的繁星一起待在天堂，等待着和爱做梦的人下辈子再见。

    徐达微微地朝凌青点头，便没有力气再回应什么。

    凌青泪留满面地向梓芸重重磕了3个头，然后，她使劲地抿开嘴角，笑泪参半地对梓芸低语：“小姐，好好睡一觉。”

    我不安地揣测着他们的意图，也终于有细胞开始回想刚刚被抬出去的那个棺材的用意。徐达上前，趁着凌青走向牌位的时候把我拽了起来，然后就默然地伫立，痴痴地凝望在火烛光芒里透露出温柔和美好的梓芸。

    这时，房间里面突然想起酷似齿轮运动和石板摩擦的轰鸣声。

    我惊异地看着梓芸缓缓地被沉入地板下面，而地下室里冰冷的寒气和霜冻的微粒正穿过缝隙一缕一缕地向上面窜。我真想不到徐达可以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挽留梓芸，因为他本是对死亡统统奉行遗忘原则的，从将美女姐姐沉入湖底，到跪着向胡子大叔说再见，他都尽量用忘记来缓解伤痛。然而对梓芸…

    我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猛然扑到梓芸身边，并伸手想要抓住梓芸的疯狂举动吓得我打了个冷战。他根本没有在意地板将要合在一起而地砖很可能夹住他的手，他就是痴迷似的揽住棺材，眼睛也只注视着她。还好凌青眼疾手快地又拌转了灵牌，地砖才又缓缓分开，而梓芸也再一次纤尘不染般地出现在融融烛光当中。

    徐达把脸贴到水晶表面上，像珍惜宝贝一样地害怕她会离开。

    我和凌青颇受震撼地看着他。对于梓芸，他已经不能再选择遗忘了，就好像对他，梓芸不能选择放弃一样，他们这两个独特的灵魂是需要彼此慰藉和照顾的，如果失去了对方，也许灵魂就会成为孤独的浪子，最终惟有泯灭。

    我哭着把那束薰衣草放到棺材的表面上，希望梓芸可以天天闻到它的芬芳，天天记得它的等待。是的，也许梓芸还在等待，就像以前她说的一样，她正在自由的地方等待最终的幸福。

    是的，谢梓芸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