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回乡偶书
目录：任性和很任性| 作者：啊柒柒| 类别：都市言情
从成都到光雾山深处唐门总舵过去，是行不了马车的。沐夫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整理好东西，戴上她专属的白玉面具，下车即刻便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匹行李，出城入山。
若说这二十年里唐门还有什么能让她忆起往昔的，也只是那习惯只出没于此间方圆三十里的门人痕迹了。曾经熟悉的门派制服；各种手势的含义；无需任何言语表达，只是一个眼神的传递，便明了对方所要阐述的信息；这种师门同宗之间的默契，她一直都记得。
她记得清楚，只是再也不会有人用此信息与她交流。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她曾是唐门的少主，她曾是这些人里最受宠的小迷糊。这些，还有谁记得？谁还记得名动一时的唐休言啊...
那年她灰了心，绝了情的远避。却仍是每听到一次江湖又新生出的事端，便加深一层积怨。二十年来她只潜回过江湖两次。
第一次是她母亲唐老夫人，在她隐匿行踪的次年病逝。她回唐门呆了三天，彼时，龙翔已近临盆。她不顾父亲老泪纵横的挽留，一意孤行的再次远走。
第二次，便是事隔十年之后，阮家灭门。她因为一个阮家小女儿薇薇那日不再府内免遭一劫的传闻，戴着面具以神秘人的身份出现，宁着被人误会为斩草除根的企图寻找阮薇薇，无奈那时【吉祥坊】生意蒸蒸日上愈加事务繁忙，几番周折延误，最终音讯全无，至今未果。
唐家堡掩映在漫山红叶间巍峨的轮廓越来越近。沐夫人放慢速度，自己今日抵达唐门的讯息，他们该是已经知晓了的...
唐家堡大门敞开，一眼望进去，仍是许多年前她亲自选定的汉白玉雕，月里嫦娥白兔捣药的屏风。因为入门右侧是一棵巨大古老的桂花树。与唐家堡威严的大门很是不符，但因着休言偏爱，不曾更改过。
远远望见徘徊于桂树下的沐凌威时，唐休言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年幼时光都不曾走远，没有龙腾赏识，没有龙翔恋慕。没有争名逐利，没有血气方刚...他们只在唐门中无忧无虑的小孩，他是她最仰赖的大师兄，她是他最宠爱的小师妹。她入山游荡，他待她归回...
“师兄。”若非面具后泪流满面，若非早已哽咽的发不出声响，这两个字，该是如二十多年前那般脆生生脱口而出的。而埋葬了二十年后的如今，喃喃只有自己听得见。
唐休言下马摘下面具，流云袖拂面而过，隐去了泪痕，换上唇角微扬弧度完美的笑容。这才是真正的面具。
有小厮上前接过缰绳，唐休言笑着上前招呼：“凌威。”
沐凌威眼角瞬间濡湿，声音里不受控制的带着些微的颤抖，似在自语又似轻唤：“休言...”
若我会见到你，事隔经年。我如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唐休言粲然一笑：“师兄...别来无恙。”
每一寸目光交错成无言片段；不知道身边的高山变成了海洋；两两相望。
沐凌威别过头去，喉结用力抖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嗯”。他从来都不是波澜不惊的人啊...一如她的音容笑貌，相隔多年无改变。
唐休言环视四周，依着记忆里最熟悉的路线缓缓入内，绕过桂树屏风内，是长长的青石道，直通唐家堡正中央巨大的活水荷塘，再中央便是她内定为自己闺房后，霸占了十六年之久的菱岛。是这个样子的，没错。暖暖的笑意在神情里漾开，沐云府的格局便是依着唐家堡格局缩小了面积修筑的。
“来的真是及时呀，休言姑姑。”唐诗从通往菱岛的水上回廊上负手行来，笑容薄凉如冰屑初结：“刚好赶上中秋呢。爷爷知道这个消息一定非常开心吧。”早了唐休言三天赶回唐家堡，三天时间，足够她从母亲那里弄清二十年前全部过往纠结，消化讯息做出最好的选择式回应。七岁之前未出唐家堡半步，这里有她童年全部的记忆。尽管在龙门呆了那么多年，但心底深处始终认为唐门是属于她的。
忽有一朝得知，自己居然连唐都不姓，那时刻爷爷始终不喜欢自己的失落，与父亲长年郁郁寡欢的忧愁，都突然之间有了足够的理由论证。那些让她恍然了悟曾经迷惑的证实，远比这消息的震惊程度来的汹涌。
“诗诗！”沐凌威随后而来见唐诗面色不善不由轻斥：“不得对休言姑姑无理。”
唐诗笑颜如花：“我做了什么无理的事情么？爹爹，她是沐夫人，您是唐门主，我是您女儿唐诗啊，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教训你女儿呢。”
这是传说中的造化弄人么？宿命这玩意儿真是太他妈诡异了，唐休言成了沐夫人，沐凌威却成了唐门主！唐诗不愠不火的冷笑着讲完这番话，扭头拂袖向菱岛而去。
唐休言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菱岛，是她的闺房。想到这儿，唐诗心中不仅有些许得意。只是她脸上波澜不惊的淡漠，让她颇为失望。
“休言...”沐凌威苍白了脸色。
唐休言摇头阻止他说下去，兀自轻笑：“师兄请勿多言，有什么事，都待我们平平和和的渡完这个中秋之后再说，我想先去看看爹爹，行么？”
唐休言转身便走，无须他带路，这里，她比他熟.
“休言！”沐凌威终于克制不住满眼泪痕的喊住她：“休言...云涵、云生她们，她们、可好？”
唐休言蓦地仰首望天眼泪倒流，一声抽噎便化作轻微喘息似的嗤笑：“她们，你在乎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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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这二十年里唐门还有什么能让她忆起往昔的，也只是那习惯只出没于此间方圆三十里的门人痕迹了。曾经熟悉的门派制服；各种手势的含义；无需任何言语表达，只是一个眼神的传递，便明了对方所要阐述的信息；这种师门同宗之间的默契，她一直都记得。
她记得清楚，只是再也不会有人用此信息与她交流。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她曾是唐门的少主，她曾是这些人里最受宠的小迷糊。这些，还有谁记得？谁还记得名动一时的唐休言啊...
那年她灰了心，绝了情的远避。却仍是每听到一次江湖又新生出的事端，便加深一层积怨。二十年来她只潜回过江湖两次。
第一次是她母亲唐老夫人，在她隐匿行踪的次年病逝。她回唐门呆了三天，彼时，龙翔已近临盆。她不顾父亲老泪纵横的挽留，一意孤行的再次远走。
第二次，便是事隔十年之后，阮家灭门。她因为一个阮家小女儿薇薇那日不再府内免遭一劫的传闻，戴着面具以神秘人的身份出现，宁着被人误会为斩草除根的企图寻找阮薇薇，无奈那时【吉祥坊】生意蒸蒸日上愈加事务繁忙，几番周折延误，最终音讯全无，至今未果。
唐家堡掩映在漫山红叶间巍峨的轮廓越来越近。沐夫人放慢速度，自己今日抵达唐门的讯息，他们该是已经知晓了的...
唐家堡大门敞开，一眼望进去，仍是许多年前她亲自选定的汉白玉雕，月里嫦娥白兔捣药的屏风。因为入门右侧是一棵巨大古老的桂花树。与唐家堡威严的大门很是不符，但因着休言偏爱，不曾更改过。
远远望见徘徊于桂树下的沐凌威时，唐休言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年幼时光都不曾走远，没有龙腾赏识，没有龙翔恋慕。没有争名逐利，没有血气方刚...他们只在唐门中无忧无虑的小孩，他是她最仰赖的大师兄，她是他最宠爱的小师妹。她入山游荡，他待她归回...
“师兄。”若非面具后泪流满面，若非早已哽咽的发不出声响，这两个字，该是如二十多年前那般脆生生脱口而出的。而埋葬了二十年后的如今，喃喃只有自己听得见。
唐休言下马摘下面具，流云袖拂面而过，隐去了泪痕，换上唇角微扬弧度完美的笑容。这才是真正的面具。
有小厮上前接过缰绳，唐休言笑着上前招呼：“凌威。”
沐凌威眼角瞬间濡湿，声音里不受控制的带着些微的颤抖，似在自语又似轻唤：“休言...”
若我会见到你，事隔经年。我如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唐休言粲然一笑：“师兄...别来无恙。”
每一寸目光交错成无言片段；不知道身边的高山变成了海洋；两两相望。
沐凌威别过头去，喉结用力抖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嗯”。他从来都不是波澜不惊的人啊...一如她的音容笑貌，相隔多年无改变。
唐休言环视四周，依着记忆里最熟悉的路线缓缓入内，绕过桂树屏风内，是长长的青石道，直通唐家堡正中央巨大的活水荷塘，再中央便是她内定为自己闺房后，霸占了十六年之久的菱岛。是这个样子的，没错。暖暖的笑意在神情里漾开，沐云府的格局便是依着唐家堡格局缩小了面积修筑的。
“来的真是及时呀，休言姑姑。”唐诗从通往菱岛的水上回廊上负手行来，笑容薄凉如冰屑初结：“刚好赶上中秋呢。爷爷知道这个消息一定非常开心吧。”早了唐休言三天赶回唐家堡，三天时间，足够她从母亲那里弄清二十年前全部过往纠结，消化讯息做出最好的选择式回应。七岁之前未出唐家堡半步，这里有她童年全部的记忆。尽管在龙门呆了那么多年，但心底深处始终认为唐门是属于她的。
忽有一朝得知，自己居然连唐都不姓，那时刻爷爷始终不喜欢自己的失落，与父亲长年郁郁寡欢的忧愁，都突然之间有了足够的理由论证。那些让她恍然了悟曾经迷惑的证实，远比这消息的震惊程度来的汹涌。
“诗诗！”沐凌威随后而来见唐诗面色不善不由轻斥：“不得对休言姑姑无理。”
唐诗笑颜如花：“我做了什么无理的事情么？爹爹，她是沐夫人，您是唐门主，我是您女儿唐诗啊，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教训你女儿呢。”
这是传说中的造化弄人么？宿命这玩意儿真是太他妈诡异了，唐休言成了沐夫人，沐凌威却成了唐门主！唐诗不愠不火的冷笑着讲完这番话，扭头拂袖向菱岛而去。
唐休言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菱岛，是她的闺房。想到这儿，唐诗心中不仅有些许得意。只是她脸上波澜不惊的淡漠，让她颇为失望。
“休言...”沐凌威苍白了脸色。
唐休言摇头阻止他说下去，兀自轻笑：“师兄请勿多言，有什么事，都待我们平平和和的渡完这个中秋之后再说，我想先去看看爹爹，行么？”
唐休言转身便走，无须他带路，这里，她比他熟.
“休言！”沐凌威终于克制不住满眼泪痕的喊住她：“休言...云涵、云生她们，她们、可好？”
唐休言蓦地仰首望天眼泪倒流，一声抽噎便化作轻微喘息似的嗤笑：“她们，你在乎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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