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人指点李兵将星之路3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com) 我突然爆发了，我冲着蓝玉大声叫道：
“好，既然你来了，也让你听听我的日记——写在我心里的日记：
那一夜，父亲轻松释然，酣睡香甜。而我心里却沉重如磐石重压，愤怒与悔恨几乎让我想到了自杀。父亲酒后吐出的真情，对我来说，简直是睛天霹雳，五雷击顶。我知道，那天追悼会上所有医院的女军医，女护士们，在青玉的遗像前嚎哭着抱成一团，头发散乱、军装不整，泪人儿似的，她们哭青玉，也哭自己——那位狗屁副军长的光辉生平，英勇功绩的评价，洋洋洒洒数以千言，而关于青玉只在悼词中占了二十四个字。为我治过病的刘医生——可怜两个孩子的妈妈，竟像小孩一样抱着脑袋跑到树林里呜呜的放声哭着骂着：“李兵，你这个小畜牲，还有一点人味吗？青玉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不对她这样，她会死吗？你是凶手，你是凶手，你这个丧尽天良小畜生——”
没人能听懂她的话。只有我懂。
难道我不是一个男人吗？难道我不是一个曾经面对敌人枪炮也面无惧色的军人吗？难道我被阉割过而没有了为人之父的精气吗？难道我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理学家？伪君子？——那一夜，是我平生第一次我狠狠使劲抽打自己的耳光，一直到打得手脸都麻木了。
我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太惨痛了。痛恨一生而无法追悔的错误。这一年，我已经从青玉这面美丽灵魂的镜子里，照清了李兵到底是一种什么货色？自私与偏见已经浸入我年轻的血液，想要清除，除非把血管全部拧干。我喜欢和欣赏爱情至上的柏拉图精神，但又害怕别人冷眼讥讽说我不够现实；我对见到的漂亮女子怀有冲动的邪念，但却绝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对属于我的女人多看几眼；我憎恨**贪污之风，渴望清白世道，但只希望别人去抗争，而自己能坐享其成；我主张废除特权，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又不愿放弃养尊处优，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我举双手赞成改革，但反对因改革而引起对我和我家庭的任何一点损害，因为人们想通过改革得到的东西，我在改革前就已经都具备了——
我的本质是如此自私，如此矛盾。我李兵就是这样的人。
那天晚上，我拿出青玉的照片——只剩这一张了。就在书桌边书橱里放着，她所有的照片我都扔还给她了。只有这一张，我实在实在舍不得，就偷偷留下了。我对任何见到这张照片的人都说：这是我的妹妹。那长长的夜，青玉的照片和一把手枪伴随着我。我想了一夜：青玉能用那双扎针抹药的纤细手指，去扣动板机为自己洗清冤屈，我这双强壮的手为什么不能不敢瞄准我的仇人？我甚至根本不用瞄准，我的枪法极准，摸了十几年的枪，数万发子弹的消耗，只要见到人影，就跑不了——可是，我究竟该对准谁的影子呢？是青玉？她已经死了；是副军长，他也已经死了。给死人冠以荣誉或者加予罪行，对活着的人都没有任何意义及损失。那么，是我父亲？他做错什么？他做的是合情合理，无可指责。
我迷茫了。最后想到的是我自己的影子。照片里的青玉看着我——她的眼睛还在温柔的凝望着我，眸子里的光亮还会闪烁——她的灵魂一定还活着，不知是否在围绕着我的身体飘荡？
青玉，一个多么好的人啊！我再也没遇到过这么好的女人，所以，我至今没有爱情！
蓝玉，你说的对，你的姐姐从来就没有拒绝我任何要求，她处女的贞洁是我拿走的。那时候，我是很粗暴很无理的男人，我总是像野兽那样拼命在她身上发泄和满足我的**。第一次我们疯狂的将**溶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哭得多厉害啊，不知是伤心的哭还是幸福的哭？枕头都被泪水泡湿了。她抱着我，很紧很紧，两只胳膊象缆绳一般箍着我的身体，简直让我无法透过气来——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你姐姐变了，好象彻底变了一个人。难道处女膜的留存能改变女人的性格？？她变得安宁无声，静得像一滴水，柔得如一丝风，每时每刻都生活在一种希翼的期盼之中。我是从她黑色眼珠中的那两点光亮里感受到的。你和她一样，眼里也有同样的光亮。所以，我根本不敢想像青玉的手会拿起手枪杀人，这真的是不敢想像的事情。那是一只多么温顺的羔羊啊！她的话是如此真诚，她说的话从来不化妆。她害怕恨别人就像害怕别人恨她一样。阳光越明亮，影子就越黑暗。越是想到青玉的真诚，就越显露我的卑鄙。承认了自己的卑鄙，也就失去把枪口对准自己脑袋的勇气。
我害怕青玉的眼睛——一个人越喜爱的东西往往越容易成为最恐惧的东西。我在把照片反扣在桌子上的一刹间，照片后面的字跳入我的眼睛，是青玉纤细的笔迹：
“只要你喜欢，眼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爱——”
噢！源源不断的爱，变成了源源不断的恨，源源不断的悔，源源不断的生死离愁——
你失去了姐姐，我失去了一个永远会是从精神到**都属于我的女人。从表面上看，失去亲生的姐姐，将不可能得到弥补，而失去作为妻子的男人，终究会有另一个女人替代。但是，你想过没有，从心灵来说，失去姐姐的悲痛是暂时的，是能够复盖和淡化记忆的。而失去相爱的女人，尤其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失去的，是一生灵魂的碾压，是永远滴血的伤口，是一笔生命里无法偿还的精神重债。我常常想，这一切一切怪谁呢？怪我的自私和无耻，怪青玉的软弱无能，怪副军长不熄的兽欲，怪包庇罪人的父亲，还是怪东倒西歪的党风军纪？似乎都应该责怪，似乎又都不能全怪——
杯中的咖啡早已喝尽，烟缸也被烟头塞满。
窗外的雪，依然飘洒纷坠，愈加轻柔缠绵，浓黑的夜色闪烁点点白色的丝光——子夜已过。今夜如何度过？好难啊！她会走吗？这个妖精般的蓝玉。我突然害怕她猛然走掉，满屋沉重的空气会将我窒息而死，我俩搬出来的记忆的痛苦和哀伤，将由我独自承担。不过，我又希望她走，也许她走的时候，就会彻底带走了曾经占满我生活中的青玉。我能做阿，什么都可以不记得，全部忘却。学会忘却，真的是一种幸福。我对此已深有体会。
蓝玉站起身，走到桌旁的书柜前停了下来。她微微歪着头看她姐姐遗像。灯光勾勒出她的身形，象青玉一样，匀称窈窕，侧着的身体突显出她的胸脯，高高耸起，坚挺而又丰满，我能感受到那里沉甸甸的极有弹性。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一头瀑布般的黑发盘髻在脑后，脸似一副剪影，半明半暗，唯有嘴唇上闪着光泽，那不是化妆品的作用，而是青春肌体溢发出的旺盛的活力的色泽——我的心，悄悄的隐隐的弥漫出一种焦虑的火热，曾经对青玉所怀有的那心理感觉和身理冲动似乎在萌发，被点燃了——我很可耻。但又为这复活的冲动感到兴奋——因为我的身体已经死一般的沉寂了整整一年。尽管我不得不克制。她是蓝玉，而不是我的青玉。
蓝玉似乎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她转过身，实际脸并未动，只是轻柔的摆动了一下细细的腰。显然是为了打破屋里的沉闷，寻找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她说：
“眼前正是**大显身手的机会到了，第三梯队重点培养，天时地利人和，你应该捞上一把。”
我没回答，依然尽情的用眼光在她身上来回扫描着。坦率的说，她比青玉更美更有韵味。
“太容易了。”她在继续。“一夜之间，你们全成了改革先锋。爹妈暗中点名，组织秘密办手续，老子英雄儿好汉的时代重新来临了。你不打算趁火打点劫？串街走巷活动活动？”
她说这种话时的神情与青玉说话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满不在乎的如同在菜市场问问：鱼卖多钱一斤？老母鸡多钱一只？尖刻如刀的的小嘴，半点也不像青玉那样怯懦。如果让那个欲火焚身的副军长遇到她，准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我非常恼火。用更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她。
“我还用得着趁火打劫吗？有一个父亲难道还不够我用吗？金牌党员，共和国功臣，人民军队的高干。这样的父亲背后就会站着一百个伯伯，一百个叔叔，不够用吗？不过，我好像还不愿意去要唾手可得的官帽，来得快，去得更快。我不愿做出头鸟，外面的枪太多。**他老人家和菲律宾的总统夫人伊斯梅尔·马科斯，俩人的时代都已经过了，一个死了，一个流亡去了。可是他们十年前在北京的赠言，成了我的门神的警言：你听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端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别自我粉饰了，我不相信你会先行高于人，而后才会众必非之。”她打断我的话，冷笑了一声。声音是从她那小巧的鼻子里发出来的，让人觉得生气，又让人觉得可爱。“李兵，你真虚伪，你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一心想比别人升得快的人，姐姐在日记中是赞赏你这一点的。这并没有错啊，又不是去偷去抢，你何必掩盖，何必装腔作势呢？”
她说的其实很对的。我只好以苦笑答之。
“我是在装腔作势，是在言不由衷。但是，我有我的悲哀，我还没丧失我的良心。青玉之死，让我对社会看得更深，知道得更多，也就更没有信心，更没有勇气，负担更重，顾虑更深。两种人的结果都会是悲剧，一种人是**完全得不到满足，另一种人是**完全得到满足。这两种人我先后都做过。你姐姐扣动板机打死了副军长，也把我打成皮乔林、罗亭，打成奥涅金和奥勃洛摩夫，打成一个今天社会主义时代里多余的人，一个颓废的解放军军官。”
“你不是日记里的那个李兵。你为什么这样啊？——”蓝玉听了我的话，几乎带着哭腔说。
“日记的主人和日记里的李兵在同一天里死亡的。”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真得让好我失望。”蓝玉坐在了我的身旁，“姐姐在日记写道，你曾对她说过，我们的干部比例是这样的：皇亲国戚，权贵子女是百分之三，有真才实学的人材是百分之二十七，剩下的全是听话的奴才，这是你亲口说的。姐姐说，你是百分之三，又是百分之二十七，你不是公子哥们，不是纨绔子弟，你是年轻俊拔，富有才华与朝气的新一代军人，是有正义有血性有勇气的男子汉，是个敢作敢为的军人。”
“那是过去，是一年前的我，懂吗？别说了，求求你，看在青玉的份上。”我的心又一次被刺伤，情不自禁的抱住蓝玉的双肩。
“可是，现在的你——不是姐姐在天上希望看到的李兵啊！”蓝玉也动情的用双手搂住我的脖子。
一刹那间，如同着魔一样！我们俩面对面全楞住了，眼睛与眼睛，嘴唇与嘴唇离得是那样的近。良久，谁的身体也不动一点。
我感觉到了她体温的暖流。
身体相拥之时，思想、感情、心和血，却都一起冷了下来。
蓝玉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她的军大衣。她说：
“我实在太累了，让我睡一会儿。这样的雪夜我无处可去了。只是为了你，我才来到这个城市的。”
台灯射出的淡淡的金光照射着熟睡的蓝玉。长长睫毛轻柔的垂盖着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脸颊泛出两朵红晕——多甜的女人啊！我离她很近，可以闻到她头发散出的幽香，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甚至感觉到她光滑颈间温暖的气息——她那么相信我。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歹人、流氓、恶棍、假正经、坐怀不乱的人？她全然不去想，就因为我是青玉日记里的李兵而被信任。被女人的相信，反而使我心绪安宁，**全无，觉得自己突然变得高尚起来。
不过，同时也有一段哀愁的悱恻，如殘烛，如幽水，如缭烟的凄惨之情顿时弥漫全身。我想到：她如果不是蓝玉而是青玉，那么，我会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那里吗？
许久，许久。
我坐到桌前，开始看青玉的日记——整整两大本。这是蓝玉带来的。她说，应该给我保存。因为青玉的**只属于我，灵魂也应该只属于我。日记，是青玉**留下的不死的灵魂。
灯光与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没有泪水，只有痛苦，更多的是麻木。然而，青玉在日记最后一页里最后一段话让我又一次震惊。那字迹已经被泪水浸得模糊了。她写道：
——亲爱的妹妹，我很快就要走了。没有嘱咐，没有要求，只有一个心底的愿望：蓝玉，希望你能找到他，能爱他——我的兵兵，我身体里有他的血。妹妹，我不能爱够他了，不能爱完他了，你去爱！他值得你爱，并不是因为他是军区首长的孩子。你会明白和理解姐姐的话。兵兵，你听见我的呼唤了吗？兵兵，愿你也爱蓝玉——我的妹妹，她的身上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蓝玉，她会改变你的人生——
听见了，我听见了，，我听得清清楚楚！青玉啊青玉——太残酷了！
我实在不忍再读一遍，想悲愤怒吼嘶叫，想放声嚎啕大哭。但我回头看见沙发熟睡的蓝玉，便起身拉开门冲下楼，呆呆的站在院子的雪地里，任凭冰凉的雪花在我脸上融成无数道细流——雪花啊，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与我说说好吗？我的心好疼——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什么时候，蓝玉站在了我的身旁，把她的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我伸手把她拥进我的怀里。她的脸依偎着我的脸——两张冰凉冰凉的脸。
我已经明白，她是为了日记中那最后的一段话，千里迢迢来到我身边的。
作为忏悔，作为偿还精神之债，我完全应该，也愿意遵循青玉的的遗愿，而且这不是一个可怕的遗愿，恰恰相反。作为蓝玉，她也许是真诚的为了安慰姐姐的在天之灵，怀着满腔的爱去完成姐姐的最后的心愿。
青玉的心愿会给我带来什么呢？生活不是小说，不是军事演习，可以随意想像，可以推倒重来。最重要的难以启齿的是，我太了解自己了。我虽然痛苦过，悲伤过，后悔过，但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我依然是我，老天爷塑造了我，然后又把我的模子打碎。我不会再生，也不改变。
青玉说：蓝玉能改变我的人生！——她真的有这种力量吗？青玉留下的话到底是祝福还是咒语？
我的怀里是蓝玉。只要她愿意，明天我就带她一起回上海——我觉得我心中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这么去做！
我似乎听见雪花在我的耳边说话声音——它们说：多好啊，多好啊——
第二天，蓝玉跟着李兵登上了南下的列车。一个月后，蓝玉成了李兵的妻子。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恋爱，恋爱的那段漫长而又短暂，崎岖而又逶迤，幸福而又烦恼的路程，青玉已经替他们走完了。又过了一年，蓝玉生下一个八斤重的儿子。孩子满月那天，李兵的父亲在上海警备区的小礼堂里摆了二十桌请客。他举着酒杯对尊贵宾客们大声说道：
“这是我一生打的最漂亮的仗，打出一个儿子，又打出一个孙子——”
那晚，他真的喝醉了。不是作为司令醉的，也不是作为父亲醉的，是作为爷爷醉的——
李兵为什么会铭心刻骨的记住这个故事，甚至故事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那是因为正如青玉遗书中写的那句话：蓝玉，她会改变你的人生！
蓝玉无法改变李兵的性格和脾气，但是，她的确用她的智慧为李兵指点了一条将星之路——她有着蓝宝石般的闪亮的智慧。?c=860010-0319010000
<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div><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div>.com
Xzw.com
“好，既然你来了，也让你听听我的日记——写在我心里的日记：
那一夜，父亲轻松释然，酣睡香甜。而我心里却沉重如磐石重压，愤怒与悔恨几乎让我想到了自杀。父亲酒后吐出的真情，对我来说，简直是睛天霹雳，五雷击顶。我知道，那天追悼会上所有医院的女军医，女护士们，在青玉的遗像前嚎哭着抱成一团，头发散乱、军装不整，泪人儿似的，她们哭青玉，也哭自己——那位狗屁副军长的光辉生平，英勇功绩的评价，洋洋洒洒数以千言，而关于青玉只在悼词中占了二十四个字。为我治过病的刘医生——可怜两个孩子的妈妈，竟像小孩一样抱着脑袋跑到树林里呜呜的放声哭着骂着：“李兵，你这个小畜牲，还有一点人味吗？青玉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不对她这样，她会死吗？你是凶手，你是凶手，你这个丧尽天良小畜生——”
没人能听懂她的话。只有我懂。
难道我不是一个男人吗？难道我不是一个曾经面对敌人枪炮也面无惧色的军人吗？难道我被阉割过而没有了为人之父的精气吗？难道我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理学家？伪君子？——那一夜，是我平生第一次我狠狠使劲抽打自己的耳光，一直到打得手脸都麻木了。
我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太惨痛了。痛恨一生而无法追悔的错误。这一年，我已经从青玉这面美丽灵魂的镜子里，照清了李兵到底是一种什么货色？自私与偏见已经浸入我年轻的血液，想要清除，除非把血管全部拧干。我喜欢和欣赏爱情至上的柏拉图精神，但又害怕别人冷眼讥讽说我不够现实；我对见到的漂亮女子怀有冲动的邪念，但却绝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对属于我的女人多看几眼；我憎恨**贪污之风，渴望清白世道，但只希望别人去抗争，而自己能坐享其成；我主张废除特权，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又不愿放弃养尊处优，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我举双手赞成改革，但反对因改革而引起对我和我家庭的任何一点损害，因为人们想通过改革得到的东西，我在改革前就已经都具备了——
我的本质是如此自私，如此矛盾。我李兵就是这样的人。
那天晚上，我拿出青玉的照片——只剩这一张了。就在书桌边书橱里放着，她所有的照片我都扔还给她了。只有这一张，我实在实在舍不得，就偷偷留下了。我对任何见到这张照片的人都说：这是我的妹妹。那长长的夜，青玉的照片和一把手枪伴随着我。我想了一夜：青玉能用那双扎针抹药的纤细手指，去扣动板机为自己洗清冤屈，我这双强壮的手为什么不能不敢瞄准我的仇人？我甚至根本不用瞄准，我的枪法极准，摸了十几年的枪，数万发子弹的消耗，只要见到人影，就跑不了——可是，我究竟该对准谁的影子呢？是青玉？她已经死了；是副军长，他也已经死了。给死人冠以荣誉或者加予罪行，对活着的人都没有任何意义及损失。那么，是我父亲？他做错什么？他做的是合情合理，无可指责。
我迷茫了。最后想到的是我自己的影子。照片里的青玉看着我——她的眼睛还在温柔的凝望着我，眸子里的光亮还会闪烁——她的灵魂一定还活着，不知是否在围绕着我的身体飘荡？
青玉，一个多么好的人啊！我再也没遇到过这么好的女人，所以，我至今没有爱情！
蓝玉，你说的对，你的姐姐从来就没有拒绝我任何要求，她处女的贞洁是我拿走的。那时候，我是很粗暴很无理的男人，我总是像野兽那样拼命在她身上发泄和满足我的**。第一次我们疯狂的将**溶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哭得多厉害啊，不知是伤心的哭还是幸福的哭？枕头都被泪水泡湿了。她抱着我，很紧很紧，两只胳膊象缆绳一般箍着我的身体，简直让我无法透过气来——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你姐姐变了，好象彻底变了一个人。难道处女膜的留存能改变女人的性格？？她变得安宁无声，静得像一滴水，柔得如一丝风，每时每刻都生活在一种希翼的期盼之中。我是从她黑色眼珠中的那两点光亮里感受到的。你和她一样，眼里也有同样的光亮。所以，我根本不敢想像青玉的手会拿起手枪杀人，这真的是不敢想像的事情。那是一只多么温顺的羔羊啊！她的话是如此真诚，她说的话从来不化妆。她害怕恨别人就像害怕别人恨她一样。阳光越明亮，影子就越黑暗。越是想到青玉的真诚，就越显露我的卑鄙。承认了自己的卑鄙，也就失去把枪口对准自己脑袋的勇气。
我害怕青玉的眼睛——一个人越喜爱的东西往往越容易成为最恐惧的东西。我在把照片反扣在桌子上的一刹间，照片后面的字跳入我的眼睛，是青玉纤细的笔迹：
“只要你喜欢，眼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爱——”
噢！源源不断的爱，变成了源源不断的恨，源源不断的悔，源源不断的生死离愁——
你失去了姐姐，我失去了一个永远会是从精神到**都属于我的女人。从表面上看，失去亲生的姐姐，将不可能得到弥补，而失去作为妻子的男人，终究会有另一个女人替代。但是，你想过没有，从心灵来说，失去姐姐的悲痛是暂时的，是能够复盖和淡化记忆的。而失去相爱的女人，尤其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失去的，是一生灵魂的碾压，是永远滴血的伤口，是一笔生命里无法偿还的精神重债。我常常想，这一切一切怪谁呢？怪我的自私和无耻，怪青玉的软弱无能，怪副军长不熄的兽欲，怪包庇罪人的父亲，还是怪东倒西歪的党风军纪？似乎都应该责怪，似乎又都不能全怪——
杯中的咖啡早已喝尽，烟缸也被烟头塞满。
窗外的雪，依然飘洒纷坠，愈加轻柔缠绵，浓黑的夜色闪烁点点白色的丝光——子夜已过。今夜如何度过？好难啊！她会走吗？这个妖精般的蓝玉。我突然害怕她猛然走掉，满屋沉重的空气会将我窒息而死，我俩搬出来的记忆的痛苦和哀伤，将由我独自承担。不过，我又希望她走，也许她走的时候，就会彻底带走了曾经占满我生活中的青玉。我能做阿，什么都可以不记得，全部忘却。学会忘却，真的是一种幸福。我对此已深有体会。
蓝玉站起身，走到桌旁的书柜前停了下来。她微微歪着头看她姐姐遗像。灯光勾勒出她的身形，象青玉一样，匀称窈窕，侧着的身体突显出她的胸脯，高高耸起，坚挺而又丰满，我能感受到那里沉甸甸的极有弹性。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一头瀑布般的黑发盘髻在脑后，脸似一副剪影，半明半暗，唯有嘴唇上闪着光泽，那不是化妆品的作用，而是青春肌体溢发出的旺盛的活力的色泽——我的心，悄悄的隐隐的弥漫出一种焦虑的火热，曾经对青玉所怀有的那心理感觉和身理冲动似乎在萌发，被点燃了——我很可耻。但又为这复活的冲动感到兴奋——因为我的身体已经死一般的沉寂了整整一年。尽管我不得不克制。她是蓝玉，而不是我的青玉。
蓝玉似乎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她转过身，实际脸并未动，只是轻柔的摆动了一下细细的腰。显然是为了打破屋里的沉闷，寻找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她说：
“眼前正是**大显身手的机会到了，第三梯队重点培养，天时地利人和，你应该捞上一把。”
我没回答，依然尽情的用眼光在她身上来回扫描着。坦率的说，她比青玉更美更有韵味。
“太容易了。”她在继续。“一夜之间，你们全成了改革先锋。爹妈暗中点名，组织秘密办手续，老子英雄儿好汉的时代重新来临了。你不打算趁火打点劫？串街走巷活动活动？”
她说这种话时的神情与青玉说话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满不在乎的如同在菜市场问问：鱼卖多钱一斤？老母鸡多钱一只？尖刻如刀的的小嘴，半点也不像青玉那样怯懦。如果让那个欲火焚身的副军长遇到她，准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我非常恼火。用更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她。
“我还用得着趁火打劫吗？有一个父亲难道还不够我用吗？金牌党员，共和国功臣，人民军队的高干。这样的父亲背后就会站着一百个伯伯，一百个叔叔，不够用吗？不过，我好像还不愿意去要唾手可得的官帽，来得快，去得更快。我不愿做出头鸟，外面的枪太多。**他老人家和菲律宾的总统夫人伊斯梅尔·马科斯，俩人的时代都已经过了，一个死了，一个流亡去了。可是他们十年前在北京的赠言，成了我的门神的警言：你听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端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别自我粉饰了，我不相信你会先行高于人，而后才会众必非之。”她打断我的话，冷笑了一声。声音是从她那小巧的鼻子里发出来的，让人觉得生气，又让人觉得可爱。“李兵，你真虚伪，你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一心想比别人升得快的人，姐姐在日记中是赞赏你这一点的。这并没有错啊，又不是去偷去抢，你何必掩盖，何必装腔作势呢？”
她说的其实很对的。我只好以苦笑答之。
“我是在装腔作势，是在言不由衷。但是，我有我的悲哀，我还没丧失我的良心。青玉之死，让我对社会看得更深，知道得更多，也就更没有信心，更没有勇气，负担更重，顾虑更深。两种人的结果都会是悲剧，一种人是**完全得不到满足，另一种人是**完全得到满足。这两种人我先后都做过。你姐姐扣动板机打死了副军长，也把我打成皮乔林、罗亭，打成奥涅金和奥勃洛摩夫，打成一个今天社会主义时代里多余的人，一个颓废的解放军军官。”
“你不是日记里的那个李兵。你为什么这样啊？——”蓝玉听了我的话，几乎带着哭腔说。
“日记的主人和日记里的李兵在同一天里死亡的。”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真得让好我失望。”蓝玉坐在了我的身旁，“姐姐在日记写道，你曾对她说过，我们的干部比例是这样的：皇亲国戚，权贵子女是百分之三，有真才实学的人材是百分之二十七，剩下的全是听话的奴才，这是你亲口说的。姐姐说，你是百分之三，又是百分之二十七，你不是公子哥们，不是纨绔子弟，你是年轻俊拔，富有才华与朝气的新一代军人，是有正义有血性有勇气的男子汉，是个敢作敢为的军人。”
“那是过去，是一年前的我，懂吗？别说了，求求你，看在青玉的份上。”我的心又一次被刺伤，情不自禁的抱住蓝玉的双肩。
“可是，现在的你——不是姐姐在天上希望看到的李兵啊！”蓝玉也动情的用双手搂住我的脖子。
一刹那间，如同着魔一样！我们俩面对面全楞住了，眼睛与眼睛，嘴唇与嘴唇离得是那样的近。良久，谁的身体也不动一点。
我感觉到了她体温的暖流。
身体相拥之时，思想、感情、心和血，却都一起冷了下来。
蓝玉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她的军大衣。她说：
“我实在太累了，让我睡一会儿。这样的雪夜我无处可去了。只是为了你，我才来到这个城市的。”
台灯射出的淡淡的金光照射着熟睡的蓝玉。长长睫毛轻柔的垂盖着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脸颊泛出两朵红晕——多甜的女人啊！我离她很近，可以闻到她头发散出的幽香，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甚至感觉到她光滑颈间温暖的气息——她那么相信我。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歹人、流氓、恶棍、假正经、坐怀不乱的人？她全然不去想，就因为我是青玉日记里的李兵而被信任。被女人的相信，反而使我心绪安宁，**全无，觉得自己突然变得高尚起来。
不过，同时也有一段哀愁的悱恻，如殘烛，如幽水，如缭烟的凄惨之情顿时弥漫全身。我想到：她如果不是蓝玉而是青玉，那么，我会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那里吗？
许久，许久。
我坐到桌前，开始看青玉的日记——整整两大本。这是蓝玉带来的。她说，应该给我保存。因为青玉的**只属于我，灵魂也应该只属于我。日记，是青玉**留下的不死的灵魂。
灯光与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没有泪水，只有痛苦，更多的是麻木。然而，青玉在日记最后一页里最后一段话让我又一次震惊。那字迹已经被泪水浸得模糊了。她写道：
——亲爱的妹妹，我很快就要走了。没有嘱咐，没有要求，只有一个心底的愿望：蓝玉，希望你能找到他，能爱他——我的兵兵，我身体里有他的血。妹妹，我不能爱够他了，不能爱完他了，你去爱！他值得你爱，并不是因为他是军区首长的孩子。你会明白和理解姐姐的话。兵兵，你听见我的呼唤了吗？兵兵，愿你也爱蓝玉——我的妹妹，她的身上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蓝玉，她会改变你的人生——
听见了，我听见了，，我听得清清楚楚！青玉啊青玉——太残酷了！
我实在不忍再读一遍，想悲愤怒吼嘶叫，想放声嚎啕大哭。但我回头看见沙发熟睡的蓝玉，便起身拉开门冲下楼，呆呆的站在院子的雪地里，任凭冰凉的雪花在我脸上融成无数道细流——雪花啊，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与我说说好吗？我的心好疼——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什么时候，蓝玉站在了我的身旁，把她的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我伸手把她拥进我的怀里。她的脸依偎着我的脸——两张冰凉冰凉的脸。
我已经明白，她是为了日记中那最后的一段话，千里迢迢来到我身边的。
作为忏悔，作为偿还精神之债，我完全应该，也愿意遵循青玉的的遗愿，而且这不是一个可怕的遗愿，恰恰相反。作为蓝玉，她也许是真诚的为了安慰姐姐的在天之灵，怀着满腔的爱去完成姐姐的最后的心愿。
青玉的心愿会给我带来什么呢？生活不是小说，不是军事演习，可以随意想像，可以推倒重来。最重要的难以启齿的是，我太了解自己了。我虽然痛苦过，悲伤过，后悔过，但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我依然是我，老天爷塑造了我，然后又把我的模子打碎。我不会再生，也不改变。
青玉说：蓝玉能改变我的人生！——她真的有这种力量吗？青玉留下的话到底是祝福还是咒语？
我的怀里是蓝玉。只要她愿意，明天我就带她一起回上海——我觉得我心中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这么去做！
我似乎听见雪花在我的耳边说话声音——它们说：多好啊，多好啊——
第二天，蓝玉跟着李兵登上了南下的列车。一个月后，蓝玉成了李兵的妻子。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恋爱，恋爱的那段漫长而又短暂，崎岖而又逶迤，幸福而又烦恼的路程，青玉已经替他们走完了。又过了一年，蓝玉生下一个八斤重的儿子。孩子满月那天，李兵的父亲在上海警备区的小礼堂里摆了二十桌请客。他举着酒杯对尊贵宾客们大声说道：
“这是我一生打的最漂亮的仗，打出一个儿子，又打出一个孙子——”
那晚，他真的喝醉了。不是作为司令醉的，也不是作为父亲醉的，是作为爷爷醉的——
李兵为什么会铭心刻骨的记住这个故事，甚至故事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那是因为正如青玉遗书中写的那句话：蓝玉，她会改变你的人生！
蓝玉无法改变李兵的性格和脾气，但是，她的确用她的智慧为李兵指点了一条将星之路——她有着蓝宝石般的闪亮的智慧。?c=860010-0319010000
<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div><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div>.com
Xzw.com
如果您喜欢,请点击这里把《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加入书架,方便以后阅读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最新章节更新连载。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