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个洁白的琴键
目录：从知青到中南海秘书：黑月亮| 作者：零下| 类别：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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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前的周一。.com[.51Z.NET]搜集上传</p>
下午，布谷鸟正和编辑，监制一起准备晚上《经典时刻》的直播节目工作，忽然接到台长打来电话，让她马上到台长办公室去一下，说有重要事情找她商量。她赶忙扔下手中纸和笔，离开桌上的电脑，一溜小跑，登梯拾阶，连电梯也来得及乘。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十多年前，朴凡台长打电话让她叫到台长办公室里受到“教训”一顿外，还从来没有接到过台长亲自打电话，让自己去台长办公室商量事情，不由忐忑不安，心生恐慌。</p>
当她踮着脚步轻轻走进台长办公室时，台长从他宽大的办公室后座位上弹跳起来迎接她，热情地让她坐在沙发上，又亲自为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这使她心中十分的茫然，顿时变成了百分的恐慌。</p>
台长胖胖的像南瓜一样横向扩展的脸上，从上到上，从左到右都堆积着皮动肉不动的殷勤笑容。</p>
布谷鸟从心里一点也不喜欢这位台长。听同事们议论，台长今年五十五岁，是上海著名的复旦新闻系高材生，一毕业就给一位新闻界的领导当秘书。当时正是*，在反击邓 小 平的右倾翻案风中批斗领导时，他反戈一击，ji/qing万丈的，充满仇恨的跳上台打了那位领导一个耳光。后来，粉碎“四人帮”了，他痛哭流涕地做了两年深刻检讨，才总算勉强过了关。再后来，就留在局里搞基建工作，一步一步爬上了基建处长的位置。那年头，福利分房的权力正好在基建处长的手里，他不断地为市里、局里的各任领导和领导子女解决上海最紧缺的物品——住房，终于爬上了副局长的位置。再再后来，因为副局长退休后不能享受局长的待遇，而电台台长虽然是副局级，但退位之后，却可以享受局长的待遇。所以，不知他使了什么魔法，摇身一变，便当上浦江之声广播电台的台长。可他一点也不懂业务，无论是关于新闻，经济，还是文艺，不管是开会讨论业务，还是政治学习，满口都是大道理，说得全是报纸上的话，文件里的词，说得全对，可又是隔靴搔痒，文不对题，远在天边。因此，全台上下的编辑、记者和主持人都在背后管叫他“老报”，意思就是说，他老是像报纸上的社论，既无比正确，又空洞又烦人。.com同事们为此还议论说：这些年，台长象走马灯似的两年换一个，电台已经不像电台，像培养干部的党校，而且领导的专业水平都是“九斤老太”，一茬不如茬，一代不如一代。布谷鸟也有同感：像以前朴凡台长的那种领导好像消失了，绝种了，再也见不到了。那种严肃批评一针见血，入木三分，让人口服心服的专业水平；那种热情建议，大胆支持，富有创新领导艺术的，精致而博大的男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p>
最让布谷鸟觉得最可怕的是，眼前这位身体胖墩墩的台长，对台里脸上有点姿色，身上稍带点风 sa的女记者，女编辑，女主持人，不管是年轻的还是有点岁数的，一概都是笑容可掬，动作殷勤，甚至还会搭肩搂腰，对她们提出的要求，几乎做到每求必应。可是对自己，这位台长是从来不闻不问的，好几次迎面走来，也好象是视如根本不认识的陌路人。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长得不漂亮吗？身材不够好吗？没有风 sa味吗？布谷鸟每每想到这点，心中总觉得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p>
“小布同志——”</p>
台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口气极其温和亲切。</p>
这是布谷鸟万万没想到的，心里有了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她很快就反感了，她心想：</p>
“大概连我的姓名也是知姓不知名？叫我小布，还加个同志。”</p>
“小布同志。”台长继续对她说：“今天叫你来，是有一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完成，很艰巨，但也很光荣，台党委相信你一定能够圆满出色地完成好这项任务。”</p>
听了这话，布谷鸟一片茫然。</p>
“你一定知道，今年由我们台主办的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再过两个星期要开幕了，影响广，时间紧，任务重，责任大。.com”</p>
布谷鸟当然知道。但是，这和她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啊，音乐节已经举办了八届，她没有上过一次台，最多只是在台下幕后做些采访，录音和剪辑工作。</p>
“小布同志，你一定要有勇气，有信心，有力量，有干劲，绝不能辜负市领导，局领导和台领导对你的信任和支持。告诉你，这次音乐节，苏市长要出席开幕式，是苏市长亲自指示，让浦江之声广播电台的布谷鸟来主持这次音乐节的开幕式。”</p>
“啊！”布谷鸟轻轻地叫了一声，惊鄂得张大了嘴，半天也没有合拢上。</p>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苏，你的胆量和魄力真大啊！真的太大了！要知道，别说电视台那些美女主持，身有千姿百态，脸有艳丽娇媚，情有端庄素雅，而且多如花朵，密似树叶。就是电台里资格深，经验足的主持人，也是列队成行，论身材，论长相，论名气，论资历，哪一项轮不上自己啊！</p>
接着，布谷鸟听到了台长说出更让她吃惊的话：</p>
“苏市长有胆略，有气魄，力排众议，一言九鼎。他说，音乐节不是选美节，不是模特儿选秀节，不是服装表演节。应该改一改谁长得漂亮谁上台的陋习，我们应该选一个嗓音如同音乐一样的人来主持音乐会开幕式，观众是来听声音的，不是来看脸蛋的，我看，浦江之声《经典时刻》的主持人最合适。我坚决支持苏市长的决定，就得改一改谁长得漂亮谁上台的怪风气。”</p>
台长说着说着，巧妙地把他自己也捎了进去。</p>
布谷鸟不知道台长说这话，是不是察觉到或听说了自己与苏市长的关系？他总不会愚蠢到在自己的面前肉麻地吹捧苏市长？或者，是有其他猜测？要不，就是纯粹的马屁？</p>
“不是选美，不是模特儿选秀，不是服装表演，选一个嗓音如同音乐一样的人来主持开幕式，观众是来听声音的，不是来看脸蛋的！”</p>
多么专业，多么内行，多么新颖的理由啊！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一丝可以反驳的理由。</p>
只有布谷鸟的心里明白：苏的这句话完全是为她说的。只有苏——她心里这样称他，才欣赏她的声音，并将其视为音乐。</p>
布谷鸟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轰鸣着回荡着苏市长的这句话。至于台长又在自己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再也一句也没听进去，更是没有回话。</p>
台长的确在她耳边听说了好多话，大多数都是询问。正如布谷鸟想得那样，台长绝不会愚蠢到真的相信苏市长的话是出于专业需要——堂堂一个市长，每年要面对上海无数个花样尽出的，个个冠以“国际”的各种节，而工作会细心到钦定一个主持人。如果那样，这个市长就什么事也别做了，非得累死，忙死，烦死，找死。他的确听到有关布谷鸟与苏市长“亲密接触”的传言。对此，他始终是嗤之以鼻，绝不相信的，他觉得象布谷鸟这样女人的长相，离一个市长情人的要求相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了。他更多相信的是，苏市长与布谷鸟之间肯定有其它背景的关联。比如，亲戚关系中有极硬的靠山啊，上面有人关照啊，等等。所以，他几次用试探性话询问布谷鸟，而布谷鸟一言未答，就更增添了神秘性，更让他觉得里面是九曲回廊，大有文章。</p>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布谷鸟在一片旋风般的猜测，嫉妒和怀疑之中，投入了紧张音乐节彩排之中。昨晚的开幕式上，她出色的表现——当然，是用她的嗓音征服和荡涤了所有的猜测，嫉妒和怀疑，她用她的声音证明了苏市长的见地是多么正确，多么有创新。</p>
在站在台上的每一分钟里，布谷鸟心中都感觉到苏的那句话给她强大的力量和坚定的支持。还有，在上台前的两个小时里，上海最好的化妆师，最好的服装师都围绕着她，精心地打扮着她，一丝不苟地描绘和勾勒着她，从长裙和每一条折皱的形状，到头上每一根头发的安放，从脸上的弯弯的长眉到颈间光亮的项链----当在镜里看到一个崭新的自己时候，她竟然难以相信：自己也是同样可以被包装得如此美丽，如此年轻，如此楚楚动人，就像她在电视里看到的美女主持人一样。那一刻里，她心底深处二十多年的，始终难以释怀的自卑感——她常常觉得自己长得一点不漂亮，甚至长得有点丑的心理重压，顿时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她是带着从未有过的自信，也带着从未有过的美丽，一步一步地走向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p>
主持节目中间，布谷鸟几次用眼睛的余光找到了苏——</p>
苏世伦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黑色的西装，红色的领带，洁白的衬衣，表情从容淡定，目光深遂明亮----噢，就是这个被她内心呼唤为苏的男人，唇齿间轻轻一句话，就把自己从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放在了这块梦幻般的舞台中央，而这，却是自己做了十几年的，艰难无望的梦想啊！布谷鸟在那一瞬间里，心里充满的不完全是激动和爱，更多的是感激——深深的，无穷尽的，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感激，她的眼眶里盈满一汪温暖的泪水，那一刻流出的眼泪像蜜一样的甜，不会带一点盐的咸味！</p>
今天早上，布谷鸟在晨报上看见了这样的标题：</p>
《上海之春——春天里的布谷鸟》</p>
艺术报用得是这样的通栏标题：</p>
《语言，带着音符的翅膀——记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主持人布谷鸟》</p>
一家全国著名的大报，更是毫不吝啬笔墨地赞美到：</p>
《天籁之音，第八十八个洁白的琴键——布谷鸟的歌唱》</p>
钢琴只有八十七个黑白琴键，他们把布谷鸟的嗓音比作了第八十八个琴键，这是多么重的奖励，多么高的赞誉啊！</p></p>免费阅读.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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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踮着脚步轻轻走进台长办公室时，台长从他宽大的办公室后座位上弹跳起来迎接她，热情地让她坐在沙发上，又亲自为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这使她心中十分的茫然，顿时变成了百分的恐慌。</p>
台长胖胖的像南瓜一样横向扩展的脸上，从上到上，从左到右都堆积着皮动肉不动的殷勤笑容。</p>
布谷鸟从心里一点也不喜欢这位台长。听同事们议论，台长今年五十五岁，是上海著名的复旦新闻系高材生，一毕业就给一位新闻界的领导当秘书。当时正是*，在反击邓 小 平的右倾翻案风中批斗领导时，他反戈一击，ji/qing万丈的，充满仇恨的跳上台打了那位领导一个耳光。后来，粉碎“四人帮”了，他痛哭流涕地做了两年深刻检讨，才总算勉强过了关。再后来，就留在局里搞基建工作，一步一步爬上了基建处长的位置。那年头，福利分房的权力正好在基建处长的手里，他不断地为市里、局里的各任领导和领导子女解决上海最紧缺的物品——住房，终于爬上了副局长的位置。再再后来，因为副局长退休后不能享受局长的待遇，而电台台长虽然是副局级，但退位之后，却可以享受局长的待遇。所以，不知他使了什么魔法，摇身一变，便当上浦江之声广播电台的台长。可他一点也不懂业务，无论是关于新闻，经济，还是文艺，不管是开会讨论业务，还是政治学习，满口都是大道理，说得全是报纸上的话，文件里的词，说得全对，可又是隔靴搔痒，文不对题，远在天边。因此，全台上下的编辑、记者和主持人都在背后管叫他“老报”，意思就是说，他老是像报纸上的社论，既无比正确，又空洞又烦人。.com同事们为此还议论说：这些年，台长象走马灯似的两年换一个，电台已经不像电台，像培养干部的党校，而且领导的专业水平都是“九斤老太”，一茬不如茬，一代不如一代。布谷鸟也有同感：像以前朴凡台长的那种领导好像消失了，绝种了，再也见不到了。那种严肃批评一针见血，入木三分，让人口服心服的专业水平；那种热情建议，大胆支持，富有创新领导艺术的，精致而博大的男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p>
最让布谷鸟觉得最可怕的是，眼前这位身体胖墩墩的台长，对台里脸上有点姿色，身上稍带点风 sa的女记者，女编辑，女主持人，不管是年轻的还是有点岁数的，一概都是笑容可掬，动作殷勤，甚至还会搭肩搂腰，对她们提出的要求，几乎做到每求必应。可是对自己，这位台长是从来不闻不问的，好几次迎面走来，也好象是视如根本不认识的陌路人。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长得不漂亮吗？身材不够好吗？没有风 sa味吗？布谷鸟每每想到这点，心中总觉得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p>
“小布同志——”</p>
台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口气极其温和亲切。</p>
这是布谷鸟万万没想到的，心里有了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她很快就反感了，她心想：</p>
“大概连我的姓名也是知姓不知名？叫我小布，还加个同志。”</p>
“小布同志。”台长继续对她说：“今天叫你来，是有一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完成，很艰巨，但也很光荣，台党委相信你一定能够圆满出色地完成好这项任务。”</p>
听了这话，布谷鸟一片茫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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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当然知道。但是，这和她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啊，音乐节已经举办了八届，她没有上过一次台，最多只是在台下幕后做些采访，录音和剪辑工作。</p>
“小布同志，你一定要有勇气，有信心，有力量，有干劲，绝不能辜负市领导，局领导和台领导对你的信任和支持。告诉你，这次音乐节，苏市长要出席开幕式，是苏市长亲自指示，让浦江之声广播电台的布谷鸟来主持这次音乐节的开幕式。”</p>
“啊！”布谷鸟轻轻地叫了一声，惊鄂得张大了嘴，半天也没有合拢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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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布谷鸟听到了台长说出更让她吃惊的话：</p>
“苏市长有胆略，有气魄，力排众议，一言九鼎。他说，音乐节不是选美节，不是模特儿选秀节，不是服装表演节。应该改一改谁长得漂亮谁上台的陋习，我们应该选一个嗓音如同音乐一样的人来主持音乐会开幕式，观众是来听声音的，不是来看脸蛋的，我看，浦江之声《经典时刻》的主持人最合适。我坚决支持苏市长的决定，就得改一改谁长得漂亮谁上台的怪风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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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伦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黑色的西装，红色的领带，洁白的衬衣，表情从容淡定，目光深遂明亮----噢，就是这个被她内心呼唤为苏的男人，唇齿间轻轻一句话，就把自己从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放在了这块梦幻般的舞台中央，而这，却是自己做了十几年的，艰难无望的梦想啊！布谷鸟在那一瞬间里，心里充满的不完全是激动和爱，更多的是感激——深深的，无穷尽的，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感激，她的眼眶里盈满一汪温暖的泪水，那一刻流出的眼泪像蜜一样的甜，不会带一点盐的咸味！</p>
今天早上，布谷鸟在晨报上看见了这样的标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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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全国著名的大报，更是毫不吝啬笔墨地赞美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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