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伟人目光下的阴谋（4）

    今天，到会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朴凡也不知道，只有施莱因茨一个人心里清楚，渥伦斯基提出的五百亿美圆进军中国市场的数字，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只有占实际数字的十分之一。在渥伦斯基的手中，还悄然埋伏着一支无比强大的，隐秘的美圆军团。五百亿美圆，虽然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让让人心动，让人迷恋和让人陶醉的数字。但是，这五百亿美圆是远远无法满足渥伦斯基的。他认为，用一元钱做一元钱的生意的人，那是中国人；用一元钱做十元钱生意的人，那是欧洲人；用一元钱做一百元钱生意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美国人，才是真正华尔街人的精髓。渥伦斯基与红盾家族，动用了自备的五百亿美圆，连同撬动和带动的资金，总数在五千亿美圆之上，并且，正在悄悄地从十个不同的国家，二十个不同的国际公司，三十个不同身份的投资者，在一年内先后从不同的方向，不同领域，不同的方法进入中国。这是自己亲手开凿的一条人工金钱运河，就象巴拿马运河一样，让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金钱航程缩短了三分之二的时间。这是一场真正的货币战争，如同一场海上大战，美圆与人民币一起汇成汹涌的波涛，地震和海啸。上海，是这场货币战争中自己的旗舰。不过，渥伦斯基并不想把这场战争打成一场残酷流血的战争，那是极其不明智的。他极其鄙视一九九八年夏天，那场华尔街某个大鳄与西方联手对东南亚发动的掠夺式的，海盗式的金融风暴。面对一个强大的，崛起的，自尊性极强的中国，这场货币战争应该是温柔的，渗透式的，滴血式的，长期的，不知不觉的，心甘情愿的渥伦斯基思考到这里的时候，用了好几层递进的定语。他认为，只有在让中国人感到人民币升值给他们带来无穷好处的时候，比如说：由于人民币的升值，让中国的领导人觉得有了大国领袖的感觉，在世界事务中更有发言权了，让每个中国人都感到精神上的骄傲和自豪，就如同当年日元升值后，有日本人产生的那种感觉一样――财富增长，孩子留学，出国旅游，购买奢侈品都比以前更宽余了，手头更大方了，总之，一句话，钱更值钱了。那样的结果，就是这场战争最需要的胜利结果――中国人只看到赢的一面，而看不到输的一面。

    此时，渥伦斯基还把他久经思考的计划重新在脑海里又过滤了一遍。那是一个严谨而又庞大的计划：利用中国股市无序的，极不完善的管理制度，来隐匿象河流一样喘急奔流的资金――那里是消融与分解资金最好的地方，既能名正言顺，又能无声无息，波澜不兴。然后，当股市达到一个惊人的高点时，自己会象敦刻尔刻大撤退一样，将已经转换成人民币的美圆，在一年内全部变成人民币资产：股权，房产，土地，期货按照目前两千亿美圆的人民币资产来计算，以美国人最低的心里价位来计算，两年内，人民币升值百分之二十，而不是白宫的价位百分之三十，就可以直接收获四百亿美圆，连同在股市里的利润，远远超过美国IBM公司，苹果公司两年的平均利润。而且是不动声色的，不伤和气的，不费吹灰之力的。

    在渥伦斯基的内心，惟独稍稍不安的是对朴凡的愧意。因为，在那次太平洋上万米高空的谈话中，自己曾经亲口庄重地答应过朴凡，绝不用自己的钱与中国人民为敌。可是，眼下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力量放弃这次千年难逢的赚钱良机――三十年前，日圆升值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人民币升值的机会绝不能再错过。再说，这已经并不是他个人的行为了，而是华尔街金融大锷们共同的步伐，自己不做，立刻会被无情地抛弃，不是自己一个人手里有美圆啊！

    当然，渥伦斯基也为此作了精心的考虑。他准备在二十四个月后，当所有资金和利润安全离开中国，他就将在新疆郇元国的甘草公司里那五千万股权，立刻全部以转让的形式，无偿地，全部地转到朴凡的名下，既表示对朴凡的歉意，也表示谢意――华尔街有句格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渥伦斯基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紧挨着渥伦斯基坐的是施莱因茨――

    施莱因茨是个纯粹血统的德国犹太人，他对普洱茶既不了解也没兴趣，他一只手捏着咖啡杯的把柄，一只手抱着烟斗慢慢悠悠地抽着，他听不懂中国话，只能不时地与渥伦斯基低声交谈――他们交谈的大多不是会议的内容，而是红盾家族与渥伦斯基在中国的合作步骤。他临行前，斯考特再三遍嘱咐他，此行中国，无论是钱的数量还是投资方式，只能听取和尊重两个人的建议，一个是渥伦斯基，另一个就是保罗――朴凡。施莱因茨还记得，斯考特挥动着雪茄对他说：‘保罗的建议犹为重要，中国是保罗的祖国，不是渥伦斯的家乡。我相信保罗是个诚实的，金钱之光融化不了的男人，是绝不会损害红盾家族利益的朋友！’自己很相信一句话，看一个人的身价，要看他的对手；看一个人的底牌，要看他身边的朋友。他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了朴凡的身边的朋友和圈子。还在遥远的慕尼黑时候，他就非常困惑不解：斯考特将红盾家族的金融战场搬到贫穷落后的东方中国去，是否是个明智的决策？他甚至怀疑斯考特违背了红盾家族的遗训――绝对不在离开欧洲大陆的任何地方进行金融战争，会不会给红盾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要知道，中国毕竟还是个的国家，是一个全世界金融严格管制最严格，最落后，最无法律的国家，那里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最不适应进行金融战争的，峡谷般不易展开地形的战场。

    可是，当施莱因茨与渥伦斯基一起在北京和上海度过一个星期，接触了不下三十个各式各样的大小政府官员后――从国务院的金融领导到各个国家银行的行长，从一手遮天的垄断企业总裁到扩张雄心满怀的私营企业老板，他的看法完全地，彻底地改变了。他由衷地佩服红盾家族掌门人斯考特具有的三样东西：一是黄金般明亮的眼光，二是大海般辽阔的胸怀，三是雷电般果断的思维。施莱因茨认为，斯考特在这三点上丝毫不逊色于红盾家族的历代祖先，这次欧元万里东征，将会创造红盾家族又一个在新时代的辉煌灿烂的赚钱奇迹。施莱因茨在北京打往欧洲的电话里说了一句让斯考特非常高兴的话。他说：“在中国，这里的每天分秒里，每一个角落里，我都能畅快地呼吸到充满浓烈金钱味道的空气。很遗憾，我与你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的差别，你在遥远的莱茵河边就能闻到，而我只有站在广场上才能闻到”所以，施莱因茨对今天的会议是充满期待的，是怀着为红盾家族建功立业的急迫心情的。他在会议桌前表面上看起来，眼睛是毫无目的的，神情是漫不经心的，左手握着桃木烟斗，右手不时地端起咖啡杯悠闲地喝几口，但他的心却是全神贯注的，耳朵象德国牧羊犬那样时刻耸立着。在他的雪茄烟盒的底部，藏匿着一只只有瓜子大的，特制的录音机，要把会议上所有人的讲话都录下来，带回去细细地研究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