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筹款
目录：天国上朝1891|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签押房里面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的李鸿章才咳嗽了一声，看着贾华正色道：“泰华啊！你刚才这个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林泰曾的事，先搁在一边不提。上次你不是改装了一条德远舰吗？这回朝廷和中枢下了邸报。日后北洋水师的船炮，均不得外购……这是禹廷要递的折子，泰华兼着水师参谋部衙门的职，也署个名字吧！说来中枢的打算，还不是翁常熟他们搞的鬼儿！咱们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种大事，武断决定，不但是要断送了我水师前程。更会伤及到我大清国本！”
贾华正想着水师那一团乱麻，听到李鸿章的话，先是一怔，才反应出来这是李鸿章要拿自己当枪使，这老头子看似叫的亲切，实则拿德远舰在威胁自己！
他接过丁汝昌的奏折，并没答话，只是翻开扫了一遍。就感觉到身边几个人目光炯炯。都落在自己身上。抬眼一望，就看见丁汝昌正满脸期待的瞧着自己，而一旁的邓世昌，阴沉的脸色上，也略略显出一丝急切之意。
看来这朝廷的限购令，还真是打中了水师的软肋！
看着自己在那里目光游移的样子，邓世昌眼光晃动。低声一哼，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最后还是忍住。只是将头向旁边一转，不在看贾华一眼。
他随手把那奏折丢回桌子上，朝外面喊了一声，就见十几名亲兵，抬着几只大桐木箱子进来，在签押房里放好。这箱子做的较大，一时签押房里，已经快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
众人才见这几只大桐木箱子，都是眯着眼睛，看着贾华。也不去理会他们那里射来的疑惑眼神，而是一挥手，这些大桐木箱子便被一一撬开，只见里面黄灿灿的一片，赫然是一颗颗炮弹。
看着这些人瞬间眼睛睁大，一副吃惊的表情。心里暗笑。这老狐狸李鸿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今天过来找他，还不就是为了水师的事儿？既然他们想上书朝廷，干脆自己就多加些料进去。
海军最重要的硬件，不过就是军舰、炮弹和燃煤这三方面。至于制度如何，人员培训升迁，这些软件上的东西，他可是绝对不能插手的！北洋水师貌似强大，其实存在种种不足，其中在硬件方面，尤其是后勤方面，几乎是一塌糊涂。及其需要成立一个专门机构来解决这些问题。
只是动辄就是百余万的款项动支，在晚清这个官场，后勤人员很难抗住诱惑，做到清正廉洁。这个时代，后勤采购，往往还有丰厚的回扣。各种诱惑，让他们不免得会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过了良久，盛宣怀才吸了一口气。郑重看着贾华：“贾大哥，你这是何意思啊？拿这些炮弹进北洋大臣行辕，就算你不懂官场规矩，难道还不知道国家王法吗……林冲带刀误入白虎堂，我看你这是……”
贾华知道他们的想法，开始以为自己不肯给丁汝昌的折子署名，不想担那个干系。只是自己下面的话，怕会让这些人更加不待见自己吧！
“中堂大人，卑职既然会办旅顺口军务，自然要对旅顺口大小事务进行整顿，日前已经整顿了旅顺口弹药库，等一些要害地方。整理出炮弹约有万余发。这些炮弹，都是由其中抽取出来的。按照守备章程，卑职一项项先行查账，这些炮弹的开支由来，款项进出，最后都是北洋大臣行辕，签章画的押。大人，这炮弹的重要性，卑职就不累述了！您也曾经平过长毛，剿过捻子，自然比卑职知道的清楚。可大人来看看这些炮弹！”
贾华说着，一指其中最大的那个箱子，对着众人算道：“大人应该知道，咱们定远、镇远用的是十二寸主炮，这十二寸炮的炮子，应该是八百磅重，一磅重十四两四分。八百磅就是七百二十斤。丁军门，邓军门你们说说，这个颗炮弹可有七百二十斤重吗？”
邓世昌早转身过来，一直看着那些炮弹，听到贾华叫他们说话，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贾华走在另外一个箱子前，停下来。
伸手指着那炮弹：“邓军门，我记得你的致远上装备的应该是克虏伯十五生炮吧！你看看这是什么炮子儿？你的致远舰可用的上？”
邓世昌眼神一凝，望了一眼炮弹。转眼看了看丁汝昌，见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贾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终还是开口：“大人玩笑了！这是阿姆斯特朗的六寸弹，看似和克虏伯十五生炮弹相差无几，实则两弹并不能通用。”
贾华点头一笑，这邓世昌确实厉害，仅凭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炮弹的不同，这样的专业能力放在后世也足以自豪了：“这些炮弹是上个月，刚刚从香港购买的。其实一买进来，就成了废弹，因为咱们北洋水师根本就没有六寸炮。还有其他的一些炮弹，是天津制造局送来的，不是沙眼，就是分装火药不够。另外还有药包，阿姆斯特朗炮是有药无炮，克虏伯火炮刚好相反，有炮无药。更重要的，卑职让人找遍了旅顺口，只找到不足一百副触发引信。没有引信，咱们的炮弹就只能当训练弹使。一个铁坨坨，碰上运气好的，也只能砸死个把人罢了，不然屁用没有！”
后世很多人认为，在丰岛海战和黄海海战中，北洋水师频繁出现炮弹击中日舰不炸的现象，而且弹药不足。更是有人拿出了徐建寅的奏折，推算出北洋水师有三千多枚炮弹，被存放在库房里。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批开花弹为什么没有用于黄海海战，惟一的解释就是它们当时根本不在舰上，而是一直被存放在旅顺、威海基地的弹药库里。由此可见，造成北洋海军在黄海海战中弹药不足的责任不在机器局，也不在军械局，而在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身上。
始终固执的认为，在清日双方开战后，丁汝昌为了执行李鸿章“保船制敌”的方针，消极避战，仍心存侥幸，出海护航时竟然连弹药都没有带足，致使北洋海军在弹药不足的情况下，与日本舰队进行了一场长达五个小时的海上会战，结果极大地影响了战斗力的发挥，也加重了损失的程度。
切不说徐建寅统计是数据是否准确，就算是正确的，但从这些天整理中，贾华发现，天津制造局提供的炮弹，在质量存在许多问题，一方面，是由于技术力量限制，其所产的炮弹较进口之炮弹威力为弱，十二寸弹标准是四倍，而天津制造局生产的不过二点八倍，炮弹做的小了，不仅炮弹的重量比正常的炮弹轻，装药也要相应减少，威力自然也要小的多！
另一方面，由于军械局采购人员，营私舞弊，故意降低军火品质，所产的大型炮弹铜箍太大，不能合用，必须让士兵用锉刀手锉刮削。小型炮子不是内不装填火药，就是故意将口径减小，进行多方克扣。”
所以北洋水师出现了一种怪现象，即军舰上炮弹带不够，而基地里面却还堆了不少，堆在基地里的，就是这种不合格的次品炮弹。都是尚未来得及送回工厂返工的。
丁汝昌和邓世昌都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脸色铁青，显然对这种情况，他们心里清楚的很。
盛宣怀却是脸色尴尬：“中堂大人！这还不是让钱闹的，一直以来，咱们北洋水师的主要炮弹都是采购洋人的，可现在朝廷断了咱们的银子……属下也没有有什么好法儿想，还不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让天津局子来生产。要不然咱们怕连训练弹都……”
张佩纶却在一旁微笑，端着自己的茶杯，沉吟一声：“杏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丁汝昌仍然脸色铁青：“那也总要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盛宣怀勉强一笑，看着李鸿章沉声的道：“禹廷说得是，我也知道让天津局子生产炮弹，的确不是解决之道。这不和中堂大人商量着，要在上海办一个丝厂，盈利的款子，我一分不取，全都给你的水师如何啊……这水师是咱北洋的命根子，这事的重要性我能不知道？可咱们实在是腾挪不出哪怕是一点儿多余的银子来了！不然还不紧着你们水师。”
丁汝昌和邓世昌两人互看一眼，都是一脸苦笑，显然对盛宣怀的这个保证不是很放心。
贾华坐在一旁，神色严肃：“中堂，杏荪这次办厂，先不管能不能办成了！就是这能盈利，也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北洋水师现在可是等米下锅，就像丁军门刚才的奏折所说的……第一，咱要保持对日本子海军优势，就必须立即添置新的军舰。这事儿等不得啊！造军舰总需要个时间，可不是说能成就成的！第二，咱们北洋现有的军舰，都急需要大修，更换新式速射炮，最起码，也要先购进一批炮弹吧……”
众人都是微微点头，却见盛宣怀握着茶盏。扫扫头皮，语带苦涩：“钱去那里找啊！翁常熟顶着老佛爷三海的事压咱，咱们……”
说到这里，见李鸿章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他自觉闭了嘴。
贾华心里嘿然一笑，知道不把李鸿章逼到山穷水尽，怕他是不会的同意自己的计划。
咳嗽一声，看似无意的说了句：“卑职倒是有个法子，一年可为水师筹三四百万的款子！”
贾华正想着水师那一团乱麻，听到李鸿章的话，先是一怔，才反应出来这是李鸿章要拿自己当枪使，这老头子看似叫的亲切，实则拿德远舰在威胁自己！
他接过丁汝昌的奏折，并没答话，只是翻开扫了一遍。就感觉到身边几个人目光炯炯。都落在自己身上。抬眼一望，就看见丁汝昌正满脸期待的瞧着自己，而一旁的邓世昌，阴沉的脸色上，也略略显出一丝急切之意。
看来这朝廷的限购令，还真是打中了水师的软肋！
看着自己在那里目光游移的样子，邓世昌眼光晃动。低声一哼，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最后还是忍住。只是将头向旁边一转，不在看贾华一眼。
他随手把那奏折丢回桌子上，朝外面喊了一声，就见十几名亲兵，抬着几只大桐木箱子进来，在签押房里放好。这箱子做的较大，一时签押房里，已经快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
众人才见这几只大桐木箱子，都是眯着眼睛，看着贾华。也不去理会他们那里射来的疑惑眼神，而是一挥手，这些大桐木箱子便被一一撬开，只见里面黄灿灿的一片，赫然是一颗颗炮弹。
看着这些人瞬间眼睛睁大，一副吃惊的表情。心里暗笑。这老狐狸李鸿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今天过来找他，还不就是为了水师的事儿？既然他们想上书朝廷，干脆自己就多加些料进去。
海军最重要的硬件，不过就是军舰、炮弹和燃煤这三方面。至于制度如何，人员培训升迁，这些软件上的东西，他可是绝对不能插手的！北洋水师貌似强大，其实存在种种不足，其中在硬件方面，尤其是后勤方面，几乎是一塌糊涂。及其需要成立一个专门机构来解决这些问题。
只是动辄就是百余万的款项动支，在晚清这个官场，后勤人员很难抗住诱惑，做到清正廉洁。这个时代，后勤采购，往往还有丰厚的回扣。各种诱惑，让他们不免得会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过了良久，盛宣怀才吸了一口气。郑重看着贾华：“贾大哥，你这是何意思啊？拿这些炮弹进北洋大臣行辕，就算你不懂官场规矩，难道还不知道国家王法吗……林冲带刀误入白虎堂，我看你这是……”
贾华知道他们的想法，开始以为自己不肯给丁汝昌的折子署名，不想担那个干系。只是自己下面的话，怕会让这些人更加不待见自己吧！
“中堂大人，卑职既然会办旅顺口军务，自然要对旅顺口大小事务进行整顿，日前已经整顿了旅顺口弹药库，等一些要害地方。整理出炮弹约有万余发。这些炮弹，都是由其中抽取出来的。按照守备章程，卑职一项项先行查账，这些炮弹的开支由来，款项进出，最后都是北洋大臣行辕，签章画的押。大人，这炮弹的重要性，卑职就不累述了！您也曾经平过长毛，剿过捻子，自然比卑职知道的清楚。可大人来看看这些炮弹！”
贾华说着，一指其中最大的那个箱子，对着众人算道：“大人应该知道，咱们定远、镇远用的是十二寸主炮，这十二寸炮的炮子，应该是八百磅重，一磅重十四两四分。八百磅就是七百二十斤。丁军门，邓军门你们说说，这个颗炮弹可有七百二十斤重吗？”
邓世昌早转身过来，一直看着那些炮弹，听到贾华叫他们说话，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贾华走在另外一个箱子前，停下来。
伸手指着那炮弹：“邓军门，我记得你的致远上装备的应该是克虏伯十五生炮吧！你看看这是什么炮子儿？你的致远舰可用的上？”
邓世昌眼神一凝，望了一眼炮弹。转眼看了看丁汝昌，见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贾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终还是开口：“大人玩笑了！这是阿姆斯特朗的六寸弹，看似和克虏伯十五生炮弹相差无几，实则两弹并不能通用。”
贾华点头一笑，这邓世昌确实厉害，仅凭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炮弹的不同，这样的专业能力放在后世也足以自豪了：“这些炮弹是上个月，刚刚从香港购买的。其实一买进来，就成了废弹，因为咱们北洋水师根本就没有六寸炮。还有其他的一些炮弹，是天津制造局送来的，不是沙眼，就是分装火药不够。另外还有药包，阿姆斯特朗炮是有药无炮，克虏伯火炮刚好相反，有炮无药。更重要的，卑职让人找遍了旅顺口，只找到不足一百副触发引信。没有引信，咱们的炮弹就只能当训练弹使。一个铁坨坨，碰上运气好的，也只能砸死个把人罢了，不然屁用没有！”
后世很多人认为，在丰岛海战和黄海海战中，北洋水师频繁出现炮弹击中日舰不炸的现象，而且弹药不足。更是有人拿出了徐建寅的奏折，推算出北洋水师有三千多枚炮弹，被存放在库房里。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批开花弹为什么没有用于黄海海战，惟一的解释就是它们当时根本不在舰上，而是一直被存放在旅顺、威海基地的弹药库里。由此可见，造成北洋海军在黄海海战中弹药不足的责任不在机器局，也不在军械局，而在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身上。
始终固执的认为，在清日双方开战后，丁汝昌为了执行李鸿章“保船制敌”的方针，消极避战，仍心存侥幸，出海护航时竟然连弹药都没有带足，致使北洋海军在弹药不足的情况下，与日本舰队进行了一场长达五个小时的海上会战，结果极大地影响了战斗力的发挥，也加重了损失的程度。
切不说徐建寅统计是数据是否准确，就算是正确的，但从这些天整理中，贾华发现，天津制造局提供的炮弹，在质量存在许多问题，一方面，是由于技术力量限制，其所产的炮弹较进口之炮弹威力为弱，十二寸弹标准是四倍，而天津制造局生产的不过二点八倍，炮弹做的小了，不仅炮弹的重量比正常的炮弹轻，装药也要相应减少，威力自然也要小的多！
另一方面，由于军械局采购人员，营私舞弊，故意降低军火品质，所产的大型炮弹铜箍太大，不能合用，必须让士兵用锉刀手锉刮削。小型炮子不是内不装填火药，就是故意将口径减小，进行多方克扣。”
所以北洋水师出现了一种怪现象，即军舰上炮弹带不够，而基地里面却还堆了不少，堆在基地里的，就是这种不合格的次品炮弹。都是尚未来得及送回工厂返工的。
丁汝昌和邓世昌都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脸色铁青，显然对这种情况，他们心里清楚的很。
盛宣怀却是脸色尴尬：“中堂大人！这还不是让钱闹的，一直以来，咱们北洋水师的主要炮弹都是采购洋人的，可现在朝廷断了咱们的银子……属下也没有有什么好法儿想，还不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让天津局子来生产。要不然咱们怕连训练弹都……”
张佩纶却在一旁微笑，端着自己的茶杯，沉吟一声：“杏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丁汝昌仍然脸色铁青：“那也总要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盛宣怀勉强一笑，看着李鸿章沉声的道：“禹廷说得是，我也知道让天津局子生产炮弹，的确不是解决之道。这不和中堂大人商量着，要在上海办一个丝厂，盈利的款子，我一分不取，全都给你的水师如何啊……这水师是咱北洋的命根子，这事的重要性我能不知道？可咱们实在是腾挪不出哪怕是一点儿多余的银子来了！不然还不紧着你们水师。”
丁汝昌和邓世昌两人互看一眼，都是一脸苦笑，显然对盛宣怀的这个保证不是很放心。
贾华坐在一旁，神色严肃：“中堂，杏荪这次办厂，先不管能不能办成了！就是这能盈利，也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北洋水师现在可是等米下锅，就像丁军门刚才的奏折所说的……第一，咱要保持对日本子海军优势，就必须立即添置新的军舰。这事儿等不得啊！造军舰总需要个时间，可不是说能成就成的！第二，咱们北洋现有的军舰，都急需要大修，更换新式速射炮，最起码，也要先购进一批炮弹吧……”
众人都是微微点头，却见盛宣怀握着茶盏。扫扫头皮，语带苦涩：“钱去那里找啊！翁常熟顶着老佛爷三海的事压咱，咱们……”
说到这里，见李鸿章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他自觉闭了嘴。
贾华心里嘿然一笑，知道不把李鸿章逼到山穷水尽，怕他是不会的同意自己的计划。
咳嗽一声，看似无意的说了句：“卑职倒是有个法子，一年可为水师筹三四百万的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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