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肆 红楼梦之知音（3）

    二）构成悲剧的第二层，分析生活之欲会带来痛苦，人的命运会受到生活之欲的惩罚。

    且看红楼梦里有一批伤心的人：“若生活之欲如故，但不满于现在之生活，而求主张（伸张）之于异日（渺茫的来生等），则死于此者固不得不复生于彼，而苦海之流又将与生活之欲而无穷。故金钏之堕井也，司棋之触墙也，尤三姐、潘又安之自刎也，非解脱也，求偿其欲而不得者也。”这些人死了，都是因为沾上这生活之欲而痛苦。生活之欲无穷，痛苦也无穷。他们的死不是解脱，而是（男女之）得不到满足。小说中每个人都有生活之欲，因此每个人都痛苦。人人都在情天恨海中沉沦。

    王国维此前说，“早知世界由心造”。因为每个人自己的心的缘故，他（她）所看到的世界也建立在这个自己的心的基础上。小说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灵世界，林黛玉有林黛玉的，薛宝钗有薛宝钗的，赵姨娘、王熙凤也各有自己的，她们活在各自“由心而造”的世界中，但无不和生活之欲有关。

    所以，悲剧就又更深了：“此生活之欲之罪过，即以生活之苦痛罚之……”他举例说，赵姨娘、王熙凤之死，不是死于鬼神的惩罚（因果报应），而是死于自己生活的苦痛的惩罚，其根源又是因为她们自身的。这就走出了中国传统宿命论的狭隘，而走向了生命的本质真相。林黛玉的痛苦，抛却包办婚姻和制度，何尝不也是源自生活之欲（男女之欲）而来？情字千古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