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阿尔瓦那的风

    入夜，夏穆帝国的皇宫里，招待各国宾客的晚宴还是照常举行了，但是因为托亚皇子的事情，整个晚宴的气氛都显得很沉闷，之前准备的助兴节目也临时改成了对托亚王子的追思活动。在对托亚王子的不幸表达了惋惜之后，奢华的晚宴正式开始了，作为曾经大陆最强盛的帝国，尽管国力已经不如往昔，在对于享受的追求方面，夏穆还是领引着整个大陆的潮流。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从大陆各个地方搜集来的美食，每一道都像艺术品一般让人不忍动口同时又用味道诱惑着人们的味蕾，让人几乎要为吃还是不吃而发愁。不管是锦衣玉食的贵族还是卑贱的贫民，面对美食谁的心情不会变好呢，所以美食和美酒渐渐让宴会的气氛热烈了起来。参加宴会的主要是各国来观看六国魔武大赛的政要，朱利亚三世同坐一桌的都是些老面孔，包括卡戎帝国的慕森亲王，阿米提斯王国的菲利浦王子、诺瓦西奥帝国公主克萝伊、斯帕西亚帝国的莫亚元帅。在这一堆熟悉的脸当中，阿尔瓦那的代表引起了朱利亚三世的注意，原本坐在那个位置的应该是风神教大主教威森，但是现在出席的却是一张生面孔，一个大概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能够和皇帝坐在一席的都是各国宾客中身份最高者，不是皇族就是位高权重的重臣，对于联邦制的阿尔瓦那来说，整个联邦的最高权力机关是阿尔瓦那议院，是不存在世袭的统治者的，所以理应派一个地位声望足够代表整个联邦的人，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在联邦里执掌高位的样子，儒雅又有些骄纵的气质倒像是那些虽然很有天资却没有经历过挫折的贵族子弟，比如旁边的菲利浦王子。

    对于年轻人的出现，在坐的其他国家的宾客也有不少表示了好奇，看来这个年轻人以前并没有出席过类似的场合。

    “那个人是谁？”皇帝低声问身旁的侍从。

    “回陛下，原本出席的应该是今晚到达的威森主教，但是持主教请柬来的却是这个人。据他说他叫……”侍从低声回答道，脸上的表情却镇静自若，仿佛皇帝问的是关于宴会的安排流程这类杂事。朱利亚三世对于侍从的回答很不满，但还是满意地点点头，露出赞许的表情。

    青年看着朱利亚三世和侍从的对话，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坏笑，对朱利亚三世说道：“尊敬的陛下，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风神教的圣祭祀奥利维亚·凡托瑞，由于威森主教临时有要事不能前来，所以就由我代替，由于时间匆促没有及时通知贵国，实在是抱歉。”

    年轻人的话音刚落，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奥利维亚·凡托瑞，这个人虽然他们没见过，但是这个名字他们可不陌生，一年前风神教任命的神秘圣祭祀，不但负责风神教的管理，还掌握有教兵的统领权。平时在风之城甚少外出，但是却指挥着教兵粉碎了许多年来一直侵袭着阿尔瓦那边境的强悍的图特部落，使得风神教在阿尔瓦那境内的声望大大提高。而且，据说他本人是现在阿尔瓦那境内排名前十以内的高手，能将风系魔法武器使用到入化境界的魔武士，被称作“阿尔瓦那的风”。一直听到说圣祭祀很年轻，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么年轻。

    注意到大家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年轻人善意地轻咳了一下，朱利亚注意到了场面的尴尬，打破沉默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阿尔瓦那的风’，能够在这里见到阁下真是荣幸。没想到做出那么大成绩的人竟然是如此年轻啊。看来我们这些老头子该退位咯，是吧？”说完故意望向了慕森亲王和莫亚元帅。

    听了朱利亚三世的话，莫亚元帅爽朗地哈哈大笑，附和道：“是呀，后生可畏啊。”慕森亲王也点头微笑了一下表示赞同。

    “是呀，所以说这次托亚皇子的事情对于卡戎帝国可是一个大损失呢。”克萝伊公主接着话题说。此话一出，一直低声交谈的宾客们瞬时沉寂了下来。

    “是的，我们也很遗憾会出这样的事。我方一定会给卡戎帝国一个交代的。事情的经过我们正在全力调查，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结果。”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朱利亚三世只好顺着克萝伊的话接下去。

    “我看最主要的还是先要把现场的情况公开，这样卡戎方面也可以动用自己的力量来调查这件事。”克萝伊接着说。

    朱利亚三世一直努力微笑的脸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让卡戎介入调查，无疑是把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主动权让出去，到时候自己在事情的处理上将处处受到卡戎制掣，而卡戎一定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到时候于情于理自己一方都会占下风。而一向关系不好的诺瓦西奥也会趁机找麻烦，克萝伊就是这个目的。

    “我相信夏穆帝国能够胜任调查的工作，毕竟事情是发生在夏穆的国土上，而且第一目击者也是夏穆的人，夏穆的调查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不妨给夏穆一些时间，如果多方同时调查有时候反而会互相干扰呢。”斯帕西亚帝国的莫亚元帅看朱利亚三世没有说话，站出来为朱利亚三世解围。

    克萝伊不满地看了莫亚元帅一眼，随即就问道：“事情已经过了一天了，大家都很关心调查进展得怎么样了。”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示托亚王子是被阿修罗之瞳的力量反噬而逝去的。阿修罗之瞳一直都是个意外不断的魔法武器不是吗？”

    “我不相信魔法武器能够自己反噬主人，除非是持有者首先驱动了魔法武器，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托亚王子使用了阿修罗之瞳。”克萝伊公主表示不能相信朱利亚三世的解释。

    “没有事实证据之前一切都是推测，过分的推测是会影响对结果的判断的哟。”莫亚元帅说道。

    克萝伊没有说话，倒是慕森亲王出来打了圆场：“这件事情的发生，我想对于我国，对于夏穆帝国都是一件悲剧，我们相信夏穆帝国一定会把幕后的真凶追查出来还托亚殿下一个公道的。”明着是表示信任，话语里却已经把有幕后凶手的存在确定了，也就是说是在否定这是一个意外。

    坐席中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就是阿米提斯的菲利浦王子和阿尔瓦那联邦的奥利维亚了。因为这两个国家相对和斯帕西亚一方或者卡戎一方都没有明显的矛盾。奥利维亚微笑着举起高脚杯向菲利浦王子致意了一下，然后微微喝了一口。王子也同样回敬了奥利维亚，但是，随后他就开口说：“依我看，事情是发生在夏穆帝国境内，本应该由夏穆自行调查，但是当事人是卡戎帝国的王子，卡戎帝国也有权利对调查自己国家王子遭遇不幸的原因，所以应该由两国联合调查，但是为了避免两国都站在自己的角度调查造成分歧，我建议第三方的国家派出代表参与调查，这样就能比较公正。而现在正是魔武大赛举行期间，各国的顶级魔法师和魔武士都聚集于此，正好可以各国派出一名代表组成一个调查团，这样也有利于更快更客观地找到真相。”

    此话一出，之前争论的四方都在心里把这个阿米提斯王子狠狠骂了一顿，这不明摆着要在这件事里面插上一脚吗，而且还以自己是中立的第三方为借口，听起来合情合理。夏穆如果坚持自己调查那么卡戎一定不会答应，而如果卡戎答应那夏穆宁可让其他国家参与进来。于是两国都沉默不语，没有反对，这也就表示默认了菲利浦王子的提议。

    “这样也好。大家互相提供帮助，我们将派出大魔导师水系的斯克厉夫作为斯帕西亚的代表。”斯帕西亚的莫亚元帅首先说道。斯克厉夫是大陆上顶级的魔法师，也是魔法武器的制作大师，对于魔法武器理论的研究很有一套，这样的人来研究阿修罗之瞳为何会反噬不可谓不是一个恰当的人选。

    “那我方派出魔法研究所首席魔法师，光系的卡洛琳魔法师。”克萝伊公主随后说道。魔法研究所并不像教会或者军方这样比较入世的机构，虽然传闻中魔法研究所手中掌握着大陆最尖端的魔法，但是民众甚少看见魔法研究所做出过什么大的行动，一如其名只是一个执著的研究机构，再加上魔法研究所外派的执行组——魔法研究所护卫队虽然人员不多却没有一个是庸手，所以魔法研究所在民众的心目中愈发显得深不可测。这个光系的卡洛琳的名声可谓和斯克厉夫旗鼓相当，前者的闻名是由于那出神入化的在魔法武器制作上的造诣，以及被奉为标准的魔法研究著作，而后者的闻名确实源自高手们的肯定，老百姓没有人知道卡洛琳到底有多厉害，有多少战绩，但是老百姓们仰慕的高手们却一致地称赞卡洛琳的实力，于是卡洛琳也就这样扑朔迷离地名扬四方了。

    奥利维亚听到克萝伊的话心中暗暗吃惊，连魔法研究所也参与到这件事中了，看来大乱子要以另一种方式提前开始了啊。

    这时候，始作俑者菲利浦王子说道：“我方将派出黑暗系的魔武士拜亚作为代表。”拜亚原本是大陆上著名的杀手，后来投奔了阿米提斯帝国，一直为帝国服务。

    菲利浦王子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奥利维亚，除了当事的两国，剩下四国中就只有阿尔瓦那联邦没有说出代表的人选了。

    奥利维亚环视了在座的各位一遍，然后郑重谦和地说：“如果各位认为在下可以胜任的话，我将代表阿尔瓦那联邦参与调查。希望能给事情的圆满解决提供一点力量。”

    能够代表阿尔瓦那参加国宴的人怎么会没有资格代表阿尔瓦那参加代表团，在座的当然不会有人出声反对，这样，由夏穆尼娅和卡戎为主，其他四国各派一名代表组成的调查团就这样基本确定下来了。

    晚餐过后是舞会，优雅的乐曲在皇宫的宴会厅里响起，在这个各国贵族政要云集的地方，美女们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热情，矜持而又诱惑地要将所有的男士都困在自己魅力营造的牢笼里，而在美酒和美女的攻势下，男士们也颇有点甘做囚徒乐不思蜀。但是此时的奥利维亚却独自站在与宴会厅的喧嚣相比显得格外凄清的花园里。遮住月光的树阴下，这位美女们遍寻不着的大帅哥正在用通讯魔法石和某个人联系着。

    “主人，”佣兵林肯的声音通过魔法石传来，“警卫厅和花神的调查都没有什么进展，但是警卫厅今天下午把那天和托亚战斗的那个叫利奥的人给抓起来了。罪名是对比赛场地看管不力，貌似没查到他和托亚身死的关系。”

    “好的，我知道了。继续监视他们的动向。有问题及时汇报我。”奥利维亚平静地下了指示，然后关闭了通讯魔法石。这可有点意思了，看来警卫厅并不知道利奥做过的事情，只是为了交差才抓了他。利奥啊，你是倒霉还是罪有应得呢？奥利维亚想着，返身回了宴会厅。

    话说马雅发现利奥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就去学校找了正在忙于六国魔武大赛工作的伊卡把情况告诉了他，于是，在经过一番打听后，利奥被警卫厅拘捕的事情被花神学府知道了。虽说利奥只是伊卡的助手，对于花神学府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但是最为案件的最后目击者是十分重要的证人，现在帝国指派花神和警卫厅协同调查这件案子，警卫厅却在没有与花神商量的情况下擅自拘捕了他，而他还是花神的人，警卫厅这样做无疑是挑衅花神在这件案子中的话语权。

    “警卫厅那帮粗鲁的家伙太过分了，竟敢在我们花神的地盘上抓人。连一个目击证人也要关起来，我看无疑是准备必要的时候把利奥推出去当替罪羊了。”一个教师不满地说。

    “是呀，不管利奥在这件事情里是什么角色，我们都得想办法把人要回来，不然他们还以为花神的人是想抓就抓的呢。”另一个人说道。

    “问题是利奥确实是最后离开的，也确实是他让托亚他们进去武技馆的，这个难办啊。”一个女教师皱着眉头说。

    “这能怪利奥吗，托亚那种人去哪里都横行霸道的，利奥哪里能拦住他们。”第一个教师不忿地说道。

    “唉，”作为和利奥关系最亲近的人，伊卡的叹息让大家停止了议论，伊卡接着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利奥弄出来，警卫厅那些人为了让人招出他们满意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呢。”

    一句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看来只有等弗露雅夫人从宴会回来再做定夺了。

    宴会场里，在奥利维亚知道利奥被抓不久，弗露雅夫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急忙提前离开了会场，华丽的红色礼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就匆匆赶到了花神学府。

    听了马雅汇报的情况，弗露雅夫人那一直以从容优雅示人的脸上也显出了怒色。

    “柯林斯，”弗露雅夫人看向调查的负责人魔武部主任柯林斯说道，“你去和警卫厅交涉，利奥是花神的教师，有什么过失自然应该由花神来裁定，还不是由警卫厅说了算。”

    “是。我马上就去。”虽然年长但却精神矍铄的魔武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