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异变

    “各位乘客，本航班现在位于太平洋上空，即将进入气流波动区域，可能会有一些颠簸，请大家留在座位上不要移动，并且确定扣好安全带，谢谢！”用法、英、中三种语言将这句话重复了几遍之后，空姐萨琳娜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扣上了安全带，即使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想在这样颠簸的飞机上走得很稳也是不可能的。忽然，萨琳娜注意到旁边的乘客呼叫灯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头等舱14号座呼叫。萨琳娜皱了皱眉头，还是立刻解开了安全带，站起来沿着通道向14号作为走去。此时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飞机在气流的作用下轻微地晃动着，萨琳娜时不时需要扶一下旁边的座椅靠背，好保持平衡。

    坐在14号座位上的是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胖女人，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香水味道，好像是把整瓶的香奈尔5号倒在身上一样，手上和脖子上戴着金光闪闪的首饰，使她看起来更加庸俗。萨琳娜很巧妙地将自己的鄙夷隐藏在标准的空姐式微笑后面，问道：“您好，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胖女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慌，虽然机舱里的空调不停地吹出冷风，她的脸上还是有汗水流下来，在厚厚的粉底上开出一道道凹凸不平的沟壑，她用胡萝卜一般粗壮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坐在旁边座位上的人：“那个人……好像死了！”今天的头等舱没有满员，这一排只有这两位客人。

    萨琳娜吃了一惊，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个年轻男性瘫坐在13号座位上，他是一个欧洲白人，穿着一件做工相当考究的西服，和手腕上戴着的手表，看起来都应该价值不菲，似乎是在某个大公司上班的高级白领。此时他的脑袋软软地歪向一边，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气。萨琳娜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忽然飞机的机身猛地颤了一下，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前摔了过去，正好撞在13号座位上的那个男人身上，为了保持平衡，她本能地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对不……”这个脱口而出的单词刚说了一半，萨琳娜立刻发现不对，那个男人的皮肤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再一摸手腕，也没有任何脉搏跳动的迹象。萨琳娜发出一声惊呼，急忙站了起来，不过多年的空姐训练让她很快恢复了镇静，对被她的惊叫吸引过来的乘客目光挤出一个微笑，然后俯下身开始对那个男人进行简单的检查，希望能查明他的死因。除了那名面带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的胖女人之外，其他乘客都没有注意到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男人脸色惨白，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旁边那名妇女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所知道的情况。她说这个男人是个很有礼貌，坐下之前曾经很绅士地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直到十几分钟之前，他忽然说有点晕机，然后吃了几片药，没过多久就开始呼吸困难，很快就歪倒不动了。

    经过简单的检查，萨琳娜认为这个人是因为突发心脏疾病而死的，现在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了飞机上并没有存放尸体的地方，所以这具尸体只能留在它的座位上，等到了戴高乐机场再说。

    萨琳娜正打算问坐在旁边的妇女要不要换个座位，那名妇女忽然尖叫一声：“他在动！”

    那具“尸体”真的在动！它剧烈地颤动着，毫无规律地扭动着，而且动作越来越剧烈，如果不是被安全带束缚着，它可能早就从座位上跳起来了。不过无论怎么看，这也不像是一个活人的运动方式，更像是一个被无形的线扯动的木偶，随着看不见的操纵者的手指扭转蹦跳着。

    即使受过专业的空姐训练，眼前这恐怖的情景也足以摧毁萨琳娜最后的镇定，她愣了一秒钟，忽然大声叫起来，尖利的叫声甚至让引擎的轰鸣都黯然失色，萨琳娜尖叫着后退了几步，忽然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了。

    这下整个头等舱里的人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还没等他们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迅速蔓延开来，接着是安全带扣崩裂的噼啪声，那个胖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不过很快就变成凄厉的呼救，随即又成了毛骨悚然的惨叫，接着戛然而止，机舱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回响在众人耳边。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这是在拍电影吗？”机舱里的人们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恐惧的神色，有人想站起来看个究竟，却被安全带牢牢束缚在座位上，除非空姐按下机舱内行走安全的指示灯，否则乘客座位上的安全带是无法解开的。

    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和夹杂其中的淡淡血腥味刺激着宁汝馨的神经，心中却非常平静。应该是个怪物吧？只要干掉它就好了。对于这个想法，宁汝馨自己也非常惊讶，她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啊，应该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啊，可无论怎么样，心里始终没法产生半点恐惧。

    “咯、咯、咯！”随着一阵类似笑声的奇怪声音，一个大蜘蛛形状的身影慢慢从座位后面爬了出来，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出那具躯体原本似乎是一个人，他的四肢的关节怪异地反向扭曲着，却仍然能够非常灵活地运动；肋骨畸形地增生开来，刺破衣服伸了出来，耀武扬威地在空中挥舞着，如同一件锋利的白色盔甲；伸长的颈椎骨冲破了皮肤和肌肉的束缚，带着食道和气管，顶着脑袋像蛇一样扭动着；嘴巴向外凸出，雪白的锋利牙齿上还带着模糊的血肉。

    在周围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喊声中，宁汝馨却没有半点恐惧的感觉，她紧盯着那个怪物，清楚地观察着它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分析着它的弱点。

    干掉它吧，很容易的。宁汝馨听到自己心中有个声音这么说，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