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黄雀在后

    这时，容嬷嬷已经回到了坤宁宫

    她刚进门，皇后就迅速把她拉进了房间，“你怎么去了那么半天啊？”

    容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娘娘，奴婢去景阳宫之前，先去了趟慈宁宫，所以，才耽搁了那么半天。”

    皇后给她抚了抚后背，“你别急，先顺顺气儿，慢慢说。”

    容嬷嬷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娘娘奴婢问过慈宁宫的桂嬷嬷了，昨个儿，老佛爷突然火急火燎的跑去景阳宫，本来是打算去逮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的。可惜，她老人家扑了个空。不然，就有好戏看了”

    “老佛爷去逮永琪和小燕子？他俩做了什么，惹得老佛爷那么兴师动众的去逮他们啊？难不成他们密谋造反了？”皇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容嬷嬷。

    容嬷嬷憋着笑，“什么密谋造反呐昨天，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可能什么都没做。或者，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也不过就是做了夫妻间最平常不过的事儿罢了。”

    皇后急得不得了，“你别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一点儿你笑得那么轻松，巴朗来报的时候，怎么说得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儿似的？”

    容嬷嬷收敛了笑容，“娘娘，奴婢说出来，都怕您不信。是这么回事儿，昨个儿，五阿哥的侧福晋，在还珠格格格格房门口听到些‘声响’，她认定房里的两人正办事儿呢。所以，就跑去跟老佛爷说，还珠格格的身子没有不方便，她根本没流产过。她还告诉老佛爷，还珠格格准备在床上弄死五阿哥。老佛爷信以为真，就跟着她匆匆忙忙赶到景阳宫去‘救’五阿哥了。可是，你猜怎么着？老佛爷到了之后，房间里连个鬼影儿都没有，五阿哥和还珠格格早就上学士府去了。”

    皇后笑了笑，“想不到，永琪新娶的这位福晋这么可爱啊她叫什么来着？”

    “苬泞。她叫索绰罗·苬泞。”容嬷嬷道。

    “苬泞，名字还不错”皇后嘀咕了一句，随即，转头，看着容嬷嬷，平静的问了一句，“事后老佛爷什么反应？她老人家相信小燕子流产的事儿是假的了么？如果老佛爷相信了，我们就可以省下许多功夫了。”

    “老佛爷基本不信。因为还珠格格临出门儿前，让她的心腹，把床上的被单都给换了。老佛爷根本找不到‘证据’。”容嬷嬷道。

    “这个小燕子还挺精明的嘛。”皇后低头想了一下“容嬷嬷，你说老佛爷基本不信，那就是说她老人家其实还是有点儿相信的，是不是？”

    容嬷嬷急忙点头，“是听桂嬷嬷说，老佛爷有点儿相信还珠格格没怀过孕了。因为，五阿哥除了还珠格格不碰别的女人，还珠格格流产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了，如果她真的身子不方便，五阿哥早就该憋不住了。可是，五阿哥整天一副身心舒泰的样子，活得似乎比他刚结婚那会儿还惬意呢。这实在太不合情理了还有，唯一一个亲眼见到还珠格格流产的太医，突然之间离宫了，他离宫的理由又很牵强，说是偶然之间得了不治之症之类的。所以，老佛爷觉得，不管还珠格格流产的事儿是真是假，这件事儿的背后，绝对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老人家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皇后有些激动，“那我们还不快点儿采取行动？你一定要在老佛爷传孟太医问话之前，重金收买下他。只要他一口咬定，血崩，未必只有流产后才会出现。那就什么都够了其他证人都消失了，唯一剩下的这个怎么说，老佛爷就会怎么听。”

    容嬷嬷急问，“那奴婢要怎么跟孟太医说呢？奴婢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他。我们必须事先跟他沟通好，到时候，娘娘在老佛爷面前，才能旁敲侧击，推波助澜呐。”

    皇后笑了笑，“这个简单。只要孟太医在老佛爷面前假设性的提两句，如果永琪不懂事儿，遇上小燕子身上不方便的时候，他还硬跟小燕子乱来，就很有可能，弄得小燕子大出血。那老佛爷马上就会坚定不移的认为，小燕子血崩，根本和流产没关系，那纯粹就是他们夫妻间的一场无知闹剧。只是，偶然间，这场闹剧引发了比较严重的后果罢了。这样一来，永琪说小燕子怀孕又流产，根本是在为他的荒唐行为做掩饰。以小燕子的心智，她处理得了，让五个证人瞬间消失，那么复杂的事情吗？这事儿，必须把永琪拖下水，才有足够的说服力。”

    “如果真如娘娘所说，那到时候，五阿哥就算有一百张嘴，他也说不清楚了。他越解释，就越显得他心虚。”容嬷嬷笑道。

    皇后也笑了，“哀家就是要看看永琪百口莫辩的样子。他平日里能言善辩，一副舌战群雄的姿态，等到那个时候，就有他好看了。证人都死绝了，我看他怎么自圆其说去了。”

    容嬷嬷上前，“娘娘，证人真的都要死绝么？孟太医作证之后，还要留着他一下？”

    皇后瞥了她一眼，“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作证之后，当然第一时间送他‘上路’啦只有跟小燕子流产扯上关系的所有太医，都瞬间‘消失’，老佛爷才会对小燕子假怀孕的事儿深信不疑”

    容嬷嬷有些担忧，“可是，娘娘，让老佛爷相信还珠格格没怀过孕还不够。必须要弄得还珠格格以后都不能怀孕，才能做实五阿哥不能生育的传言呐这个过程中，还会用到孟太医的。”

    “目前来看，应该不会用到他了。今天，你去景阳宫找崔嬷嬷，破费了我那么大一笔，肯定要有点价值才行嘛。”皇后道。

    容嬷嬷有些不确定，“娘娘的意思是，给还珠格格下药的事儿，要交给崔嬷嬷来做？”

    皇后点了点头，“收买崔嬷嬷，让她给小燕子下药，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事情追究起来，只会扯上永琪的侧福晋。就是那个什么泞。”

    “苬泞”容嬷嬷提醒道。

    皇后继续说着，“到时候，这事儿就成了景阳宫里的家务事儿，永琪的两个老婆争风吃醋，引发了惨剧，跟我坤宁宫完全扯不上关系。既能让永琪绝后，又能让我们跟事件撇清关系，我简直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计策了”

    容嬷嬷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娘娘，这事儿可能行不通。今天，奴婢跟崔嬷嬷接触后，发现她很疼苬泞。哦，就是五阿哥新娶的那位福晋。崔嬷嬷几乎把苬泞当成亲生女儿了。起初，奴婢给她银票，她说什么都不肯收。后来，奴婢告诉她，令妃跟还珠格格亲近，所以，皇后娘娘有意跟苬泞交好，她才收下银票的。如果以后我们让崔嬷嬷做的事儿，有可能会威胁到苬泞的安全，她一定不会做的。就算有一天，她真的去害还珠格格了，她也是为了苬泞，绝对不会是为了我们。万一，东窗事发，为了保全苬泞，她甚至可能把我们给供出来。”

    皇后有些不知所措了，“那怎么办？”

    容嬷嬷一脸平静的说着，“娘娘，崔嬷嬷疼苬泞是我们的死穴，这又何尝不是我的生机呢。今天，奴婢只跟她说，日后，娘娘会与苬泞交好，她就感激涕零了。毕竟，在她看来，苬泞在宫中势单力薄的，有个靠山，总会稳妥一些。其他的事儿，奴婢一个字也没提。所以，就算将来，还珠格格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崔嬷嬷也不会莫名其妙联想到我们身上。依奴婢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五阿哥这两位福晋之间的战争有愈演愈烈之势。相信，过不了多久，苬泞绝对会对还珠格格下手的。所以，崔嬷嬷只是一个桥梁，我们最终的要派上用场的棋子其实是苬泞。”

    皇后低头想了一会儿，“那就照你的意思办。你累了一天了，早点儿回房歇着。明天一早，还得去联络孟太医呢。”

    “是奴婢告退”容嬷嬷缓缓退出了房间。

    这天，永琪回到景阳宫已经天黑了。

    他刚进门，小顺子就急匆匆的奔到了他面前，“五阿哥，你赶快去一趟鄂府。刚刚，西林觉罗大人差人来报，他的嫡福晋病危，让您和格格尽快过去呢。”

    “病危？怎么会突然病危呢？”永琪急问。

    小顺子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具体情况奴才也不清楚。来通报的人好像说，多格贝勒把福晋推下了楼梯还是什么的。反正，福晋可能快不行了就是了。格格已经过去了，您也快点儿过去看看”

    永琪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慌慌张张奔出了景阳宫，迅速向着鄂府跑去。

    鄂府

    永琪刚进门，就有家丁朗声通报，“五阿哥到”

    鄂弼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他刚俯身，准备行礼，永琪一把拉起了他，“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客套福晋怎么样了？小燕子是不是早就到了？”

    鄂弼刚站稳，就开口了，“兰馨现在还昏迷不醒，砚儿在屋里守着她呢。”

    永琪和鄂弼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交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会弄得这么严重？”永琪一脸的大惑不解。

    鄂弼的表情很无奈，“冤孽啊今天，我和兰馨在房里说起了砚儿，多格正好从门口经过，他听到兰馨说自己是砚儿的亲身额娘，就和兰馨扯起来了。后来，事情越闹越凶，他听到自己跟西林觉罗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情绪就完全失控了。情急之下，他推了兰馨一把，兰馨滚下了楼梯，至今昏迷。外伤倒是其次，主要是兰馨的心脏不好，她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永琪觉得有些奇怪，“多格不像那么冲动的人呐再说了，他已经娶妻生子，是个大人了。做事儿，怎么会那么不顾后果呀？福晋毕竟做了他二十几年的额娘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鄂弼认真的解释着，“你不了解情况。确实，多格人不坏，今天的事儿，不能完全怪他。兰馨和他之间有隔阂，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大好。你想啊，兰馨知道，多格的额娘，害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她肯定不待见多格嘛。以前，多格只觉得他额娘的性情有些冷漠，对他不太热情。可是，砚儿出现之后，兰馨对她很热情，甚至，热情得有些过头了。加上，兰馨和砚儿长得很像，多格就起疑了。他曾经私下问过我，砚儿会不会是兰馨的孩子？他的额娘会不会生过两个孩子？当时，我只说他多心，他就没有再提。今天，他听到了我和兰馨的对话就恍然大悟了，原来，他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他思想上肯定受不了嘛。”

    永琪点了点头，“你说的情况，我了解。那现在怎么办？多格去了哪里？需不需要派人找他回来？”

    鄂弼摇了摇头，“不用，让他自己冷静一下也好。兰馨昏迷前，已经跟他说了，不会怪他，多格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毕竟，他的妻子孩子还在这里啊今天，他和兰馨争执，最主要的起因，不是兰馨对砚儿比对他好。而是，多格为自己的额娘不值，他觉得，他额娘的一生是个悲剧，而这个悲剧完全是由不能选择的出身造成的，他心里很憋屈。他跑出去，应该只是想透透气儿。另一方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跟我居然没有血缘关系，加上，他又伤了兰馨，他有些不敢面对我，暂时选择逃避，是很正常的。”

    “那就好只要多格别把事情闹大，我就不会发表任何意见。”永琪道。

    鄂弼向四周扫了一眼，“现在已经很晚了，砚儿在屋里待着，一直没吃过东西，你这么急赶过来，应该也没吃？我去吩咐下人，备点儿吃的，大家一起，随便吃一点儿。”

    永琪急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过来是要看看福晋怎么样了，顺便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嘛，我大概已经了解了。如果，后面你遇上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解决不了的，可以找我帮忙。这会儿，福晋昏迷不醒，我进去盯着她看，也看不出什么结果来。我跟小燕子打个照面儿，就要回宫去了。明天一大早，朝堂上还有扎堆的事儿等着我处理。这些日子，皇阿玛忙着行猎，我有得忙了不过，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会到鄂府来的。今天，我莫名的会有些精神恍惚，总觉得，马上，要有什么事儿发生似的。”

    鄂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了。时候不早了，我去叫砚儿出来你跟她简单交代两句，就快点儿回宫去”

    鄂弼转身进屋。过了好一会儿，小燕子才出了房门。

    永琪一看见她，就快心疼死了。小燕子哭得两眼通红，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她一看见永琪，就扑了上去，一拳一拳捶着他的胸膛，“你怎么那么坏，那么狠心啊我跟我额娘分开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团聚，你居然不告诉，她是我亲身的额娘。现在，她昏迷了，她可能快死了，我发自内心的叫她额娘，我嫡亲嫡亲的额娘，她都已经听不见了”

    永琪把她拥在怀里，“小燕子，别哭别哭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这样哭，会把眼睛哭坏的。看着你这个样子，我的心，真的好疼。我知道，现在，你心里很难过。可是，哭不能解决问题啊砚儿，听话不要哭了马上停止哭泣，用省下的力气，真心的为你额娘祈祷，不是更有意义吗？相信我，她会醒过来的，她会没事儿的”

    小燕子的哭声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变成了低低的抽泣。

    永琪轻轻放开了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儿，看着她的眼睛，“小燕子，你今晚是不是打算待在这里陪你额娘啦？”

    “嗯。”小燕子轻轻点了一下头。

    马上，她又抬头了，“永琪，后面这段日子，我都不打算回宫了。我要在这里守着我额娘，直到她康复为止。如果宫里有人追究起来，你要帮我顶着”

    永琪笑了笑，“是是是天塌下来，都有我帮你顶着，绝对砸不到你的”

    听到这句话，小燕子就安心了，最后交代了几句，“永琪，我知道，最近你会很忙，我不会逼你来鄂府陪我。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至少两天来见我一面？”

    看着小燕子一脸祈求的眼神，永琪感动极了，“我答应你，以后，每天来鄂府见你一面，我保证”

    永琪举起手，准备赌咒发誓。

    小燕子急忙拉下他的手，“不用发誓了，我信你”

    “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你还要早起呢，你快点儿回宫去。记住，一回去就立马上床睡觉，一刻也不准耽搁，知道了吗？”小燕子叮嘱到。

    永琪上前，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前额，“知道了”随后，转身出门，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