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心口的刺
目录：还珠格格之弱水三千| 作者：予苏筠琪| 类别：历史军事
永琪和尔康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尔康只派人给乾隆送了信，说永琪受了伤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再回去。至于小燕子那边，他们始终都把消息守得死死的，免得她多想。或者，她一时冲动直接离开北京去找永琪也不无可能。所以，永琪和尔康算是无声无息回来的。只是，此时，尔康看起来与离开的时候并无区别，可永琪就不同了——他坐在了轮椅上，虽然，他一如既往俊朗不凡…
荣王府里，尔康送永琪回去，看到他俩的瞬间，苬泞和小燕子都愣住了，没多久，小燕子反应过来，猛扑过去，可她却跌到了地上，永琪想起身扶她，可是他站不起来。
“小燕子，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永琪焦虑不安的低吼。
小燕子泣不成声，站起来，扑到永琪怀里又嚷又喊，“我怎样？是你怎样才对!永琪，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腿怎么会受伤…怎么受的伤啊…”
永琪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小燕子，听我说，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休养上几个月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真的休养几个月就会好？”苬泞这才走近永琪身边，一脸紧张的盯着他问，“永琪，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还是能走路的，是吗？”
“应该是，反正死不了是一定的。做最坏的打坏，也不过是变成瘸子罢了…”
“别乱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小燕子急忙捂住永琪的嘴，“皇阿玛没事儿就说你的腿有毛病，这不，你的腿就真出毛病了…依我看，你受伤都是他给咒的……”
“小燕子，你刚才说朕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乾隆适时进门了。
小燕子有些慌，永琪急忙帮她打圆场，“皇阿玛，小燕子没说什么。她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受伤的事儿而已。”对着乾隆作了一揖，“请皇阿玛赎罪，永琪腿脚不便，不能跪下给皇阿玛行礼了…”
乾隆上前，“不碍事儿，不碍事儿…”
这时，众人才开始规规矩矩的给乾隆行礼，“皇上吉祥”
“都免了，别在院子呆着了。永琪和尔康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就打算让他们在院子里喝西北风啊？”
众人进屋，刚坐定，紫薇就来了。“尔康，尔康，我听小桂子说你回来了，你怎么不先回家呢？”紫薇火急火燎的进门，到了厅里才发现自己的失仪，慌忙给乾隆行礼。“皇阿玛吉祥”
乾隆倒也不计较，一门心思盯着永琪，“那边的事儿，尔康在信里都跟朕说了。只要结果没问题，中间过程是怎样根本不重要。你们完成了朕交给的任务，朕心里很安慰。”
永琪和尔康心领神会的点头，其他人一头雾水。不过也没人开口问什么。有时候，不该知道的事儿就不该多嘴，大家都学聪明了。小燕子倒可能问，可这会儿她眼里只剩永琪了。从头到尾都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永琪。看得永琪心疼到不行，恨不得把她揉到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乾隆继续交代着：“后面这些日子，永琪就在家好好调养身体，反正此前公布过你外出求医去了，这会儿回来了，腿还没好利索，继续调养上几个月也合情合理…”
众人还是不说话，永琪应了一句，“儿子知道了”
乾隆临出门把尔康和紫薇也叫走了。
眼看就剩自家人了，永琪深深舒了一口气，“苬泞，小燕子，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们好吗？”
苬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明明永琪先叫她的，可她没接话。
小燕子开口了，“你别瞎操心了，我们好得不得了前些日子，宫里大宴小宴不断，苬泞一直很照顾我。紫薇坐月子，不能出席，每次都是苬泞提点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连赴宴时穿的衣服，她都亲自帮我挑呢…”
小燕子没说完，苬泞慌忙打断了她，“这…这都是我该做的，永琪不在家，我有义务帮他照顾好家里的每一个人…”
永琪本以为小燕子会马上反驳‘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照顾’什么的，可小燕子一句话没说，还很感激的看了苬泞一眼。永琪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小燕子，我想回房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嗯你一走就是几个月，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呢”小燕子推着永琪走了。
眼见他们离开，苬泞舒了一口气儿，慌忙叫了平儿和雪儿过来，“你们两个马上去浣衣局，把前些日子老佛爷赏的那几身衣裳拿回来。小燕子赴宴时穿过的那几身，全给我毁了，一件都不能留”
“福晋，要是格格问起，怎么办？”
“就说浣衣局那边弄丢了，小燕子不是个喜欢跟奴才计较的人，为了让那些个洗衣服的宫女免于刑罚，她肯定提也不会提这事儿。”苬泞肯定的说着。
平儿雪儿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卧房里，小燕子在桌边坐定愣愣的盯着永琪看。
“你看什么？我今早刮过胡子了，形象不会太差…”小燕子抬手轻轻抚着永琪的侧脸，低头看着他的腿，“那时候…是不是很疼？”
“都过去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我们遇上了归隐的胡太医…”永琪无谓的笑着，轻描淡写的叙述。
小燕子上前，拥住他，喃喃的说：“永琪，答应我，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让自己受伤了…你知不知道？你瘸了…”
“傻瓜谁说我会瘸？”
“刚刚不是你跟苬泞说的嘛…”
“那是唬苬泞的，你怎么也当真了？苬泞跟你不同，她很在乎身份，地位…如果我瘸了，自然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东西，那或者她会同意跟我和离…”
“和离？”小燕子盯着永琪，“你的意思是你要休了苬泞？”
“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我不想耽误她一辈子…”永琪越说，声音越低。
小燕子不说话了。
“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别说苬泞了好不好？”永琪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紧紧抱住，“砚儿，知道吗？我好想你”
“天呐，你的腿，我好像坐到了你腿上…”小燕子惊慌失措，准备起身，奈何，永琪死死抱着她，“没事儿的，外伤早好了，需要慢慢调养的是骨头和关节，再说了，你坐的是另外一边…”
小燕子这才安分下来，永琪贴近她耳边，轻声问：“砚儿，老实回答我，如果我真的瘸了，或者缺胳膊少腿了，你还要不要我？”
“要当然要你一天是我丈夫，一辈子都是我丈夫管你变成什么样儿？只要你还是你，你还是爱新觉罗·永琪，你就别想逃开我，我缠你一辈子”小燕子搂住永琪的脖子，狡瑱一笑，“永琪，说真的，你要是真瘸了，其实也挺好的…”
“为什么？”永琪不解，一脸惊愕。
小燕子坦然的笑着，“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老佛爷逼你和苬泞圆房啦。而且，以后她老人家应该也不会再给你安排什么侍妾了？”
“那可不好说…”永琪扬了扬嘴角，把头扭向了一边，偷笑。
小燕子扳过他的脸，紧张的问：“你什么意思？这…这怎么可能嘛？你不是…不是都伤了吗？”
“怎么不可能？我只是腿受伤了，其他…其他地方又没事儿…”
小燕子瞪着他，“听你这意思，你巴之不得再娶几个小老婆是不是？”
“不是不是”永琪举手发誓，冲着小燕子暧昧一笑，“我只是要告诉你，虽然我受伤了，可…以后…我们还是会有孩子的…”
小燕子脸一红，不说话了。
永琪却不罢休，一门儿心思逗她到底，贴近她耳边，更暧昧的说：“只是…到时候…你就得辛苦点儿了…”
“什么辛苦点儿？什么跟什么嘛？都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小燕子嘟嘟囔囔的站起身，准备走了。
永琪用力一扯，她又跌回了他怀里，“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的意思是怕你以后嫌‘骑马’辛苦…”
小燕子急忙捂住永琪的嘴，免得他再说些别的出来，顺便还狠狠瞪了他一眼，“永琪!你这人怎么没个正经啊？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受了伤的人嘛…”
“那你就当我没受伤好了”言罢，永琪满腹柔情的吻住了她,小燕子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人默契十足，千言万语化作了久违的亲昵，一室柔情浓得像化不开的蜜…
后面这些日子，永琪在家安心养病，很少与外界接触。可外面却已是流言满天了。红花会的人到处散播消息，他们与当今荣王爷交清匪浅，还将永琪私放白莲教余孽的事儿添油加醋后到处说道。这件事情传到了乾隆耳朵里，不自觉的，乾隆对永琪开始有些怀疑了。
过了近一个月，永琪感觉到乾隆对自己在态度上有了明显的转变。起初，永琪没多想什么，他只觉得他残废了，作为一个拿不出手的皇子，乾隆放弃了他，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说道的。而且，这个时候，他的腿确实还没好利索，行动不便，不好老是进宫。
可是又过了一个月，永琪发觉不对了，乾隆对他的不理不睬和对小燕子的怒火中烧似乎是相关联的。
原本乾隆很疼小燕子，可最近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帮着老佛爷打压小燕子。好几次，老佛爷给小燕子和苬泞的礼服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他们有意在外人面前下小燕子的面子，似乎大有扶正苬泞的趋势。
特别是今晚的宴会上，乾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掌了明月彩霞的嘴，就因为她们叫了小燕子一句‘格格’。这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永琪在宴席临散场的时候，专门去找了尔康，前因后果，他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还是决定按兵不动，顺水推舟是上上之策。
小燕子回到荣王府就对着永琪哭天抢地。
“皇阿玛究竟是怎么了嘛？今晚，他哪里是对明月彩霞发火，他根本就是冲我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哪里得罪他了？到底‘格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明月彩霞不能这样叫我？以前，她们不也叫我‘格格’吗？一直没事儿啊”
小燕子一叠声说着，永琪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候，苬泞进门了，“姐姐，今晚，皇阿玛这火怕不是发给你看的？打你的奴才，说到底，扫的还不是永琪的面子……”
“苬泞，你到底想说什么？”永琪语调平和却不怒而威。
理论上来说，永琪的腿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从受伤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而且，小燕子也说，永琪在房里，偶尔能站起来的。可平日里，永琪总是坐在轮椅上，几乎就没人见过他脚沾地。现在，宫里人都在传，五阿哥怕是要瘸一辈子了。乾隆和老佛爷心痛不已，皇后则是为自己曾经花了那么多力气去对付永琪和小燕子而懊恼。苬泞自然也感觉到了异样，她几次三番套小燕子的话，小燕子却守口如瓶，一口咬定永琪恢复得有些慢，不过，以后会好的。
思前想后，苬泞警觉的扫了永琪一眼，柔声道，“永琪，你别怪我多嘴，最近，你似乎真的得罪皇阿玛了。别说朝堂里的事儿他不让你过手，光是连荣王府的大门超哪儿开,只怕他老人家都不记得了，想想你还有伤在身呐…”
小燕子恍然大悟，“是啊是啊苬泞说得对，皇阿玛真的好久都没来我们府上了。你腿脚不方便，不能进宫，他居然都不来看看你…”上前摇着永琪的胳膊，“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或做错了什么事儿惹皇阿玛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永琪拉着小燕子的手，轻轻握住，“今晚这事儿，本来就是明月彩霞的错。你知道吗？‘格格’翻译成汉语，意思是‘小姐’。在满语里就是指未出阁的姑娘。你都嫁给我了，再称呼你‘格格’自然是不合情理的。还有，入关前，满洲的亲贵们有用格格称呼妾室的习俗。后来，大清会典规定了皇室女孩的封号与称呼，格格不再用于称呼皇帝的后妃，但王府仍用此称谓。一般是用来称呼王府中没名份的小妾。所以，你想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的王妃，他们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呼你‘格格’，是不是该打？”
“可是…可是…你以前不是说…”小燕子几欲辩驳，永琪一挥手，“以前是以前了当初，我脑子怕进水了才会跟着你胡闹。以后，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荣王府里没有‘格格’，你和苬泞一样，都是我的‘福晋’。还有，以后赴宴记得穿红……”
苬泞不自觉的浑身一颤，原来永琪连这事儿都知道了
小燕子则是不明就里的点头，“哦……”她觉得永琪的语调好凶，像吃了火药似的，本想驳他两句，可是看他是‘病人’就算了。上前拉了永琪一下，“你好了没？教训够了，我就先推你回房，晚点儿，再伺候你洗澡…”
“嗯…”临行，永琪颇具深意的看了苬泞一眼，“有些事儿，你应该看得很透彻了。一个残废的皇子，被厌弃是早晚的事儿……”
小燕子推着永琪，准备往卧房走了，苬泞突然上前，拦住了他们，“是吗？残废的皇子？永琪，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我要你一句实话你的腿是真的残了吗？还是，只是‘表面’残了…”
“这个很重要么？”永琪一脸浅笑的看着她。
苬泞重重点头，“那当然制造一个你已然不受宠的假象，你究竟想干什么？考验我的真心？还是考察我的耐心？抑或是，考证我的野心？永琪，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我就会离开你？”
永琪苦笑了一下，“苬泞，说到底，你我没有夫妻之实，你的后半生，大可不必为我这个‘废人’白白耽误。这辈子，瘸也好，残也罢，我拖累小燕子一个，够了至于你，想清楚你究竟要什么，或者，我会成全你…”
“我要你”苬泞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小燕子终于忍不住了，“苬泞，你怎么不明白呢？永琪想跟你和离，让你改嫁，也是为你好。你跟我们耗日子有意思吗？这种有丈夫等于没丈夫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与其这样虚掷青春守活寡，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追寻新的幸福…”
“你给我住口”苬泞对着小燕子一阵咆哮，“你敢在我面前说什么虚掷青春？是谁害我‘守活寡’的？嗯你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风凉话？”
小燕子浑身一颤，下意识扶住永琪的肩膀，感觉到她的慌乱，永琪轻轻抚着她的手背，进而，抬头望着苬泞，一脸平静，“如果你实在不想跟我和离，那也随你。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已经给了小燕子，真的不能再给你了。所以，我一定不会跟你生孩子。至于你要的身份地位，我想，我可能无法达到你的预期…这也是我为什么突然要跟你和离的原因。”
“永琪，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已经有明确的旨意了？我怎么不知道，老佛爷什么都没跟我说啊”
“没有皇阿玛什么都没说过。只是你应该看到了最近的情势，还有，就我个人而言，我无心君临天下，自然也就无法帮你完成母仪天下的夙愿了……”
“永琪，你是想告诉我，为了她，你甘愿放弃这万里江山？”苬泞瞥了小燕子一眼，恨恨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呢”小燕子火了，上前推了苬泞一把，永琪慌忙伸手拉住她，“小燕子，别闹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小燕子撅着嘴，一脸不服。
“可你是我妻子!”永琪手腕用力，拉住她，身子纹丝未动。
苬泞瞥了永琪一眼，计上心头。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上前，指着小燕子破口大骂：“确实，你就不是个东西!一个罪臣之后，江湖上摸爬滚打长大的女骗子，不学无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小混混，不对你连混混都不如，你根本就是个粗鄙不堪的下等女人，也就只有永琪这样的，少见多怪才会把你当个宝…”
“你，你说什么？”小燕子忍无可忍，真的准备对苬泞动手了，永琪突然起身，拉住了她，“小燕子，听话不许闹事”转头，铁青着脸，对苬泞低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嘴里乌七八糟在说些什么？非闹得家无宁日，你才肯罢休，是？”
此刻，苬泞的注意力全在永琪腿上。他站起来了，他居然站起来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走？
苬泞决定想尽一切办法来验证，目前来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激怒小燕子。这样一来，永琪就会抓狂，就会失控。不理会永琪威胁的眼神，苬泞对着小燕子又是一通冷嘲热讽：“永琪从小是个阿哥，宫里什么样儿的美女没有？美得像女神的比比皆是只怕他是山珍海味吃腻味了，才会一时心血来潮，把你这个萝卜白菜当宝……”
“是我粗鄙，我低俗，我配不上永琪就你高贵，你跟他最配，行了？”小燕子忍着泪，头也不回的奔回了房间。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配不上永琪，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从来没有人当着她的面，拆穿这一切，可今天，苬泞做到了她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她粗鄙，骂她低俗，呜呜呜，小燕子本想装得坚强点儿的，可她真的装不下去了。
“小燕子”慌忙间,永琪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虽然，他的腿脚不是很利索，可是，很明显，他马上就可以康复了，原来，最近这些日子，他在演戏。
苬泞舒了一口气儿，“原来，永琪真的好了，幸好没跟他和离…”
径自回房，苬泞边走，边喃喃自语：“永琪，你是我心口的一根刺。拔了你，我会痛；不拔，我会痒不过，我宁愿痒一辈子，也绝不会把你拱手让人。她不让我好过，我怎能让她舒坦？大不了，鱼死网破”
荣王府里，尔康送永琪回去，看到他俩的瞬间，苬泞和小燕子都愣住了，没多久，小燕子反应过来，猛扑过去，可她却跌到了地上，永琪想起身扶她，可是他站不起来。
“小燕子，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永琪焦虑不安的低吼。
小燕子泣不成声，站起来，扑到永琪怀里又嚷又喊，“我怎样？是你怎样才对!永琪，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腿怎么会受伤…怎么受的伤啊…”
永琪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小燕子，听我说，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休养上几个月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真的休养几个月就会好？”苬泞这才走近永琪身边，一脸紧张的盯着他问，“永琪，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还是能走路的，是吗？”
“应该是，反正死不了是一定的。做最坏的打坏，也不过是变成瘸子罢了…”
“别乱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小燕子急忙捂住永琪的嘴，“皇阿玛没事儿就说你的腿有毛病，这不，你的腿就真出毛病了…依我看，你受伤都是他给咒的……”
“小燕子，你刚才说朕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乾隆适时进门了。
小燕子有些慌，永琪急忙帮她打圆场，“皇阿玛，小燕子没说什么。她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受伤的事儿而已。”对着乾隆作了一揖，“请皇阿玛赎罪，永琪腿脚不便，不能跪下给皇阿玛行礼了…”
乾隆上前，“不碍事儿，不碍事儿…”
这时，众人才开始规规矩矩的给乾隆行礼，“皇上吉祥”
“都免了，别在院子呆着了。永琪和尔康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就打算让他们在院子里喝西北风啊？”
众人进屋，刚坐定，紫薇就来了。“尔康，尔康，我听小桂子说你回来了，你怎么不先回家呢？”紫薇火急火燎的进门，到了厅里才发现自己的失仪，慌忙给乾隆行礼。“皇阿玛吉祥”
乾隆倒也不计较，一门心思盯着永琪，“那边的事儿，尔康在信里都跟朕说了。只要结果没问题，中间过程是怎样根本不重要。你们完成了朕交给的任务，朕心里很安慰。”
永琪和尔康心领神会的点头，其他人一头雾水。不过也没人开口问什么。有时候，不该知道的事儿就不该多嘴，大家都学聪明了。小燕子倒可能问，可这会儿她眼里只剩永琪了。从头到尾都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永琪。看得永琪心疼到不行，恨不得把她揉到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乾隆继续交代着：“后面这些日子，永琪就在家好好调养身体，反正此前公布过你外出求医去了，这会儿回来了，腿还没好利索，继续调养上几个月也合情合理…”
众人还是不说话，永琪应了一句，“儿子知道了”
乾隆临出门把尔康和紫薇也叫走了。
眼看就剩自家人了，永琪深深舒了一口气，“苬泞，小燕子，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们好吗？”
苬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明明永琪先叫她的，可她没接话。
小燕子开口了，“你别瞎操心了，我们好得不得了前些日子，宫里大宴小宴不断，苬泞一直很照顾我。紫薇坐月子，不能出席，每次都是苬泞提点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连赴宴时穿的衣服，她都亲自帮我挑呢…”
小燕子没说完，苬泞慌忙打断了她，“这…这都是我该做的，永琪不在家，我有义务帮他照顾好家里的每一个人…”
永琪本以为小燕子会马上反驳‘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照顾’什么的，可小燕子一句话没说，还很感激的看了苬泞一眼。永琪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小燕子，我想回房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嗯你一走就是几个月，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呢”小燕子推着永琪走了。
眼见他们离开，苬泞舒了一口气儿，慌忙叫了平儿和雪儿过来，“你们两个马上去浣衣局，把前些日子老佛爷赏的那几身衣裳拿回来。小燕子赴宴时穿过的那几身，全给我毁了，一件都不能留”
“福晋，要是格格问起，怎么办？”
“就说浣衣局那边弄丢了，小燕子不是个喜欢跟奴才计较的人，为了让那些个洗衣服的宫女免于刑罚，她肯定提也不会提这事儿。”苬泞肯定的说着。
平儿雪儿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卧房里，小燕子在桌边坐定愣愣的盯着永琪看。
“你看什么？我今早刮过胡子了，形象不会太差…”小燕子抬手轻轻抚着永琪的侧脸，低头看着他的腿，“那时候…是不是很疼？”
“都过去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我们遇上了归隐的胡太医…”永琪无谓的笑着，轻描淡写的叙述。
小燕子上前，拥住他，喃喃的说：“永琪，答应我，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让自己受伤了…你知不知道？你瘸了…”
“傻瓜谁说我会瘸？”
“刚刚不是你跟苬泞说的嘛…”
“那是唬苬泞的，你怎么也当真了？苬泞跟你不同，她很在乎身份，地位…如果我瘸了，自然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东西，那或者她会同意跟我和离…”
“和离？”小燕子盯着永琪，“你的意思是你要休了苬泞？”
“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我不想耽误她一辈子…”永琪越说，声音越低。
小燕子不说话了。
“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别说苬泞了好不好？”永琪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紧紧抱住，“砚儿，知道吗？我好想你”
“天呐，你的腿，我好像坐到了你腿上…”小燕子惊慌失措，准备起身，奈何，永琪死死抱着她，“没事儿的，外伤早好了，需要慢慢调养的是骨头和关节，再说了，你坐的是另外一边…”
小燕子这才安分下来，永琪贴近她耳边，轻声问：“砚儿，老实回答我，如果我真的瘸了，或者缺胳膊少腿了，你还要不要我？”
“要当然要你一天是我丈夫，一辈子都是我丈夫管你变成什么样儿？只要你还是你，你还是爱新觉罗·永琪，你就别想逃开我，我缠你一辈子”小燕子搂住永琪的脖子，狡瑱一笑，“永琪，说真的，你要是真瘸了，其实也挺好的…”
“为什么？”永琪不解，一脸惊愕。
小燕子坦然的笑着，“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老佛爷逼你和苬泞圆房啦。而且，以后她老人家应该也不会再给你安排什么侍妾了？”
“那可不好说…”永琪扬了扬嘴角，把头扭向了一边，偷笑。
小燕子扳过他的脸，紧张的问：“你什么意思？这…这怎么可能嘛？你不是…不是都伤了吗？”
“怎么不可能？我只是腿受伤了，其他…其他地方又没事儿…”
小燕子瞪着他，“听你这意思，你巴之不得再娶几个小老婆是不是？”
“不是不是”永琪举手发誓，冲着小燕子暧昧一笑，“我只是要告诉你，虽然我受伤了，可…以后…我们还是会有孩子的…”
小燕子脸一红，不说话了。
永琪却不罢休，一门儿心思逗她到底，贴近她耳边，更暧昧的说：“只是…到时候…你就得辛苦点儿了…”
“什么辛苦点儿？什么跟什么嘛？都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小燕子嘟嘟囔囔的站起身，准备走了。
永琪用力一扯，她又跌回了他怀里，“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的意思是怕你以后嫌‘骑马’辛苦…”
小燕子急忙捂住永琪的嘴，免得他再说些别的出来，顺便还狠狠瞪了他一眼，“永琪!你这人怎么没个正经啊？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受了伤的人嘛…”
“那你就当我没受伤好了”言罢，永琪满腹柔情的吻住了她,小燕子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人默契十足，千言万语化作了久违的亲昵，一室柔情浓得像化不开的蜜…
后面这些日子，永琪在家安心养病，很少与外界接触。可外面却已是流言满天了。红花会的人到处散播消息，他们与当今荣王爷交清匪浅，还将永琪私放白莲教余孽的事儿添油加醋后到处说道。这件事情传到了乾隆耳朵里，不自觉的，乾隆对永琪开始有些怀疑了。
过了近一个月，永琪感觉到乾隆对自己在态度上有了明显的转变。起初，永琪没多想什么，他只觉得他残废了，作为一个拿不出手的皇子，乾隆放弃了他，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说道的。而且，这个时候，他的腿确实还没好利索，行动不便，不好老是进宫。
可是又过了一个月，永琪发觉不对了，乾隆对他的不理不睬和对小燕子的怒火中烧似乎是相关联的。
原本乾隆很疼小燕子，可最近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帮着老佛爷打压小燕子。好几次，老佛爷给小燕子和苬泞的礼服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他们有意在外人面前下小燕子的面子，似乎大有扶正苬泞的趋势。
特别是今晚的宴会上，乾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掌了明月彩霞的嘴，就因为她们叫了小燕子一句‘格格’。这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永琪在宴席临散场的时候，专门去找了尔康，前因后果，他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还是决定按兵不动，顺水推舟是上上之策。
小燕子回到荣王府就对着永琪哭天抢地。
“皇阿玛究竟是怎么了嘛？今晚，他哪里是对明月彩霞发火，他根本就是冲我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哪里得罪他了？到底‘格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明月彩霞不能这样叫我？以前，她们不也叫我‘格格’吗？一直没事儿啊”
小燕子一叠声说着，永琪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候，苬泞进门了，“姐姐，今晚，皇阿玛这火怕不是发给你看的？打你的奴才，说到底，扫的还不是永琪的面子……”
“苬泞，你到底想说什么？”永琪语调平和却不怒而威。
理论上来说，永琪的腿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从受伤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而且，小燕子也说，永琪在房里，偶尔能站起来的。可平日里，永琪总是坐在轮椅上，几乎就没人见过他脚沾地。现在，宫里人都在传，五阿哥怕是要瘸一辈子了。乾隆和老佛爷心痛不已，皇后则是为自己曾经花了那么多力气去对付永琪和小燕子而懊恼。苬泞自然也感觉到了异样，她几次三番套小燕子的话，小燕子却守口如瓶，一口咬定永琪恢复得有些慢，不过，以后会好的。
思前想后，苬泞警觉的扫了永琪一眼，柔声道，“永琪，你别怪我多嘴，最近，你似乎真的得罪皇阿玛了。别说朝堂里的事儿他不让你过手，光是连荣王府的大门超哪儿开,只怕他老人家都不记得了，想想你还有伤在身呐…”
小燕子恍然大悟，“是啊是啊苬泞说得对，皇阿玛真的好久都没来我们府上了。你腿脚不方便，不能进宫，他居然都不来看看你…”上前摇着永琪的胳膊，“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或做错了什么事儿惹皇阿玛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永琪拉着小燕子的手，轻轻握住，“今晚这事儿，本来就是明月彩霞的错。你知道吗？‘格格’翻译成汉语，意思是‘小姐’。在满语里就是指未出阁的姑娘。你都嫁给我了，再称呼你‘格格’自然是不合情理的。还有，入关前，满洲的亲贵们有用格格称呼妾室的习俗。后来，大清会典规定了皇室女孩的封号与称呼，格格不再用于称呼皇帝的后妃，但王府仍用此称谓。一般是用来称呼王府中没名份的小妾。所以，你想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的王妃，他们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呼你‘格格’，是不是该打？”
“可是…可是…你以前不是说…”小燕子几欲辩驳，永琪一挥手，“以前是以前了当初，我脑子怕进水了才会跟着你胡闹。以后，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荣王府里没有‘格格’，你和苬泞一样，都是我的‘福晋’。还有，以后赴宴记得穿红……”
苬泞不自觉的浑身一颤，原来永琪连这事儿都知道了
小燕子则是不明就里的点头，“哦……”她觉得永琪的语调好凶，像吃了火药似的，本想驳他两句，可是看他是‘病人’就算了。上前拉了永琪一下，“你好了没？教训够了，我就先推你回房，晚点儿，再伺候你洗澡…”
“嗯…”临行，永琪颇具深意的看了苬泞一眼，“有些事儿，你应该看得很透彻了。一个残废的皇子，被厌弃是早晚的事儿……”
小燕子推着永琪，准备往卧房走了，苬泞突然上前，拦住了他们，“是吗？残废的皇子？永琪，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我要你一句实话你的腿是真的残了吗？还是，只是‘表面’残了…”
“这个很重要么？”永琪一脸浅笑的看着她。
苬泞重重点头，“那当然制造一个你已然不受宠的假象，你究竟想干什么？考验我的真心？还是考察我的耐心？抑或是，考证我的野心？永琪，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我就会离开你？”
永琪苦笑了一下，“苬泞，说到底，你我没有夫妻之实，你的后半生，大可不必为我这个‘废人’白白耽误。这辈子，瘸也好，残也罢，我拖累小燕子一个，够了至于你，想清楚你究竟要什么，或者，我会成全你…”
“我要你”苬泞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小燕子终于忍不住了，“苬泞，你怎么不明白呢？永琪想跟你和离，让你改嫁，也是为你好。你跟我们耗日子有意思吗？这种有丈夫等于没丈夫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与其这样虚掷青春守活寡，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追寻新的幸福…”
“你给我住口”苬泞对着小燕子一阵咆哮，“你敢在我面前说什么虚掷青春？是谁害我‘守活寡’的？嗯你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风凉话？”
小燕子浑身一颤，下意识扶住永琪的肩膀，感觉到她的慌乱，永琪轻轻抚着她的手背，进而，抬头望着苬泞，一脸平静，“如果你实在不想跟我和离，那也随你。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已经给了小燕子，真的不能再给你了。所以，我一定不会跟你生孩子。至于你要的身份地位，我想，我可能无法达到你的预期…这也是我为什么突然要跟你和离的原因。”
“永琪，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已经有明确的旨意了？我怎么不知道，老佛爷什么都没跟我说啊”
“没有皇阿玛什么都没说过。只是你应该看到了最近的情势，还有，就我个人而言，我无心君临天下，自然也就无法帮你完成母仪天下的夙愿了……”
“永琪，你是想告诉我，为了她，你甘愿放弃这万里江山？”苬泞瞥了小燕子一眼，恨恨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呢”小燕子火了，上前推了苬泞一把，永琪慌忙伸手拉住她，“小燕子，别闹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小燕子撅着嘴，一脸不服。
“可你是我妻子!”永琪手腕用力，拉住她，身子纹丝未动。
苬泞瞥了永琪一眼，计上心头。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上前，指着小燕子破口大骂：“确实，你就不是个东西!一个罪臣之后，江湖上摸爬滚打长大的女骗子，不学无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小混混，不对你连混混都不如，你根本就是个粗鄙不堪的下等女人，也就只有永琪这样的，少见多怪才会把你当个宝…”
“你，你说什么？”小燕子忍无可忍，真的准备对苬泞动手了，永琪突然起身，拉住了她，“小燕子，听话不许闹事”转头，铁青着脸，对苬泞低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嘴里乌七八糟在说些什么？非闹得家无宁日，你才肯罢休，是？”
此刻，苬泞的注意力全在永琪腿上。他站起来了，他居然站起来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走？
苬泞决定想尽一切办法来验证，目前来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激怒小燕子。这样一来，永琪就会抓狂，就会失控。不理会永琪威胁的眼神，苬泞对着小燕子又是一通冷嘲热讽：“永琪从小是个阿哥，宫里什么样儿的美女没有？美得像女神的比比皆是只怕他是山珍海味吃腻味了，才会一时心血来潮，把你这个萝卜白菜当宝……”
“是我粗鄙，我低俗，我配不上永琪就你高贵，你跟他最配，行了？”小燕子忍着泪，头也不回的奔回了房间。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配不上永琪，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从来没有人当着她的面，拆穿这一切，可今天，苬泞做到了她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她粗鄙，骂她低俗，呜呜呜，小燕子本想装得坚强点儿的，可她真的装不下去了。
“小燕子”慌忙间,永琪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虽然，他的腿脚不是很利索，可是，很明显，他马上就可以康复了，原来，最近这些日子，他在演戏。
苬泞舒了一口气儿，“原来，永琪真的好了，幸好没跟他和离…”
径自回房，苬泞边走，边喃喃自语：“永琪，你是我心口的一根刺。拔了你，我会痛；不拔，我会痒不过，我宁愿痒一辈子，也绝不会把你拱手让人。她不让我好过，我怎能让她舒坦？大不了，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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