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节 凌十八，第十八条好汉

    从前的很久的从前，关系平南县一个小村庄，有个小孩在耕田和开茶铺当中摇摆，养活着自己，并不断长大，因为摇摆，所以他在锻炼自己力量的同时也练就了一副好口舌。

    他的名字再简单不过，凌十八，或许是排行十八，或是觉得这个数字吉利，故而得名。

    凌十八的幸福生活似乎永远也不会开始，直到那一天――

    1848年，已然壮年的他去探望父亲之时，认识了一个可怕的人，这个人是个小地主，却喜欢在兵法当中宣泄着自己的精力，名字叫做胡以晃，胡以晃在周济他之时，更是阐述了自己的宏伟抱负，也向他宣传了很多教义，如你所知――拜上帝会。

    于是，他，也就是凌十八正式成为拜上帝会的高级会员。

    因为他生得一副好口舌，所以在晋见拜上帝会的BOSS洪秀全和副总经理冯云山之时，一番好言晋见，深得老板和经理的器重，更有意思的是洪秀全还和凌十八结义了。

    作为类似于家族龙头企业的拜上帝会，是很需要亲戚关系来维系的，很明显，在洪秀全眼中，凌十八够格了，可以入伙了。

    凌十八的口舌之功着实迷倒了洪秀全，冯云山也清楚了此人的长处优点，于是乎，凌十八入伙后的任务也十分简单，就是靠着好口舌拉更多的会员入伙（颇有传销的手段）。

    之后，凌十八回到自己的家乡开始了拉人行动，临行前，冯云山交给他一本教义大全。

    凌十八对着领导笑笑，表示一定完成任务。笑的那么轻松，那么写意，丝毫没有半点困难。

    因为对于一个有能力的而言，去发挥展现他们的能力，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需要困难。

    凌十八，就是有能力的人。他不仅口舌好，脑子也好，冯云山送他的那本教义大全普遍死板教条，不好宣传。

    有能力的凌十八改编了教义，在指导思想不变的情况下高度简化语言繁琐程度。什么“只要起义，就有出头之日，千千万万的穷苦农民就会得救”，又如什么“有饭大家一起吃，有衣服一快穿，有活大家一块干（颇似断背之交的宣言）”等等，在大白话的身上不断打转。

    需知，当时的农民老百姓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吃饱饭，穿暖衣，这种口号正对下怀。凌十八又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心，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日接一日，日日宣传灌输思想，任你是哪个反动派，听十年的宣言也被策反了。

    凌十八的工作路线很对头，到了1850年春节时段，已经忽悠了二三千名农民入了会员。加之凌十八的宣传号召整合能力极其强悍，忽而间，周边省份的小规模信徒都到了他处会合，凌十八所率领的会员，居然已经达到了万余人。

    虽说已经万余人在手，但到底战斗实力几何？细细分析，应该不弱，因为有参照物。

    因为凌十八的号召力实在太广泛，把官府县衙也号召进去了，继而官府得知……或许没在官府处打点，没有及时交纳各种税，因而，官府火气很大，决定迅速围剿。

    为首乃是不知道什么官的宫步霄，据推测，应该是知县一派的，有待历史学家考证。

    副将乃是城守将梁国安，县绅孔传东以及豪绅陆达务、余士侦。

    兵力数量，经过不懈的征兵，最终凑得千余人。

    从理论上讲，千余人消灭号称万余人的乌合之众应该不成问题。

    现实上似乎也逐步验证了这个理论――

    宫步霄带着人突袭了上帝会的大本营，会员虽然经过洗脑之后号称什么上帝庇护，然而真打起仗来却节节败退，幸而凌十八在胡以晃那儿学了些兵法阵法，总归是损失不大的撤退了……

    宫步霄再接再厉，继续合围。

    此时此刻，轮到凌十八的表演了。首先示弱，命令士兵鼓噪起义不会成功，清军多么威武之类的话语，其次宣传，在上帝的教义中翻出几条战死升天之类的安抚话语，最后等待驻守。

    宫步霄本事不咋地，白白浪费了一个明星名字，自己却做起春秋大梦来，梦想着剿灭这些邪教，建功立业，他梦着梦着就停下了进攻的脚步，那些所谓的士兵们也一个德行，在梦中沉迷。

    凌十八的表演还在继续，他下达了冲锋的命令，面对合围主动出击，这是莫大的勇气，也是能力的体现――

    众会员受了教义的洗脑之后，颇有金刚不死的做派，扛着铁锨就冲锋了，正处于梦境中的宫布霄无暇应对……

    凌十八带领会员们一阵通杀，在装备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把豪绅余士侦杀死，县绅孔传东也身负重伤，本就不多的正派士兵被会员们一阵冲杀，只余下几百人。

    宫步霄如梦方醒，面对死伤惨重的士兵，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一个计划――

    招兵，反正老子有钱。

    我们无法得知为何宫步霄如此有钱，总之他的钱币政策轻而易举的招了一拨乡勇，又凑齐了千余人。

    之后再次合围凌十八。

    再次合围，这次宫步霄猛，命令全力进攻，找回丢掉的面子。

    凌十八摆出一副无所谓面孔，来就来吧，你的面子已然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冲锋，宫步霄高价雇佣的士兵冲锋了。忽而一阵浓烟，宫步霄转身一看，发现自己深陷包围圈……

    凌十八哈哈大笑，原来，凌十八早已安排了一批会员潜伏在了宫步霄所招聘的队伍中了，果然，这个世界，最能拴住你心的不是金钱，而是信仰，前提是你有信仰。

    上帝教会员里应外合，几欲全歼敌军，宫步霄脚底抹油，跑路到城内，跑路成功奖励撤职。

    凌十八的会员大队士气大振，不断扩招，不断训练，不断在小范围的遭遇战中锻炼着自己的能力，时不时烧个啥老财主劣绅的房屋，取点钱粮，劫富济贫不亦乐乎，深得百姓拥戴。

    其实，我觉得，凌十八是一个爱学习的人，无论是早先与胡以晃结交，还是之后与洪秀全和冯云山相识结拜，他都或多或少学习到了一些之前不具备的东西。

    比如说――战略眼光。

    因为他的家乡较为偏远，一开始的金田起义凌十八并没有及时赶上，之后的一系列战役凌十八也无缘参加，直到太平军被围困在山区之时，凌十八依然没有找到组织。

    而此时，陷入了重重危机的太平军主力已然度日如年。凌十八做出了一个郑重的决定，救援太平军，与洪秀全会合。

    这是一个在当时年代足够疯狂的想法，周天爵的铁围战术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三里圩一带山区包裹的像个粽子，进去的结果不是被吃掉就是被黏住。

    凌十八觉得很有必要，先前已经收到了洪秀全的会合文书，至少证实了洪哥哥还没有忘了自己这个小弟，为了义气，也要趟这浑水。

    抛弃所有的情感义气，凌十八这次冒死会合还是很有必要，至少，他为太平军带来了一丝遥不可及的希望……

    当时，堡垒之中的太平军已经达到了无法支撑的局面，内部混乱严重，之前一些卖命的信徒受不了清贫饿肚子（都是饿肚子，造反有什么用呢）的生活，开始不断煽风点火，企图引起大的叛乱；同时，饿的不行的太平军开始抢起了农民百姓的东西（自家人抢自家人），这是严厉禁止的，但饿肚子的影响致使无数太平军铤而走险。

    如果这些局面不得到解决，结果只有一个：大崩盘。

    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凌十八率众出现在黔江处。一万多人胡拥而上，鼓噪声声，久困山区的太平军得此援兵，如获珍宝，当下，大量太平军出洞，渴望强渡黔江迎接凌十八的队伍。

    黔江，生死线前的服务站。驻守者，再熟悉不过的张钊，麾下大头妖吃得饱穿得暖有钱挣，士气正盛，张钊此人更是对太平军有着深仇。

    凌十八带着人拼了命就上了，张钊毫不示弱，吩咐兵马分成两队，一路抵挡凌十八，一路抵挡太平军。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让所有的蔑视瞧不起都化作泡影，我会亲手终结他们的生命。

    我是张钊，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教徒领袖。

    我们是大头妖，比太平贼寇强悍上百倍的战士。

    若是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比信仰还强大，那么我宁愿相信这个东西叫做信念，一种已经不需要任何教义感染而自己扎根于心间的思想。

    张钊，大头妖，拼了命的往前冲。

    一阵飞矢掠过，不偏不移冲凌十八呼啸而来，倏尔后队一个影子，漂亮的挡住了来箭。

    凌十八惊诧之余赞叹此人的俊功夫，转眼一看，竟是资历最浅的小字辈会员冯子材。

    当尘埃化作一缕香，闻见的只是那最年少轻狂的。

    凌十八的万余人，以及太平军数千的会合部队，在张钊的两面攻势下渐渐不支……太平军本就是疲惫饿肚子之时，打仗的威力减少百分之五十，而凌十八的铁锨部队虽然能够杀几个县衙玩玩，但遇见用信念打仗的张钊部队而言，完全是以卵击石。

    凌十八做出了最后的努力，他命令队伍紧靠自己，发起最后一拨攻势，本来万余人的会员众，拜张钊大头妖所赐，现在仅余下几千人，损失惨重。

    此时赶来增援的太平军已然溃败逃走，张钊集结全部队伍围攻凌十八。

    凌十八和冯子材一左一右做着最后的搏命。

    对于这个昏黑的世界而言，把搏命当成习惯，注定不如意。蓦地一阵风吹过，黄沙漫漫，凌十八望着滚滚不息的黔江，还是笑了。他下令撤退……

    无奈，奈何，当身边的会员众消减到千人以内，凌十八已然知道，在打下去也没什么好结果了，哪怕冲进去，自己的这点人也干不了什么。

    撤退。再见，再见，洪秀全教主，冯云山同志。

    再见，再也见不到，不是吗？

    凌十八败走，总会有一天，他会壮烈的卷土重来的。

    张钊取得了对抗太平军以来的最大一次胜利，或许，也是总会一次，当把信念落实到不择手段时，生命也快到了终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