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各方救援（中）

    火焰的燃烧无比飘渺，看上去仿佛一团悬浮在空中的火球，又像全息投影机投射出来的高仿真火焰。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一切却又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每个人面前。    每个人都看见了猛犸陷入火焰中，被粒子炮击中的猛犸临死前的凄惨吼声以及那颓然无力的尸体都大大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力。从虫族入侵地球开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类丧身在猛犸的脚下了，连一向在世界战场上无坚不摧的“蹂躏者”式坦克都不能直面其锋，十厘米厚的超强度合金也不能从正面抵挡其尖角哪怕一秒种，更别提在装甲部队缺乏的情况下用人肉构筑的最后防线了。死的人太多、太惨，活下来的对猛犸自然就多了无尽的仇恨，甚至超过了最嗜好分尸的小狗，最丧心病狂的巨寇。    可仇恨不能代表力量，华夏军区现装备最强的火力――“蛟龙－511”式火箭弹也只能用三发以上同时命中猛犸才能彻底摧毁表面的硬皮，对内部的软肉造成致命伤害。现在，在火箭弹已经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忽然到达的一架巨大的战机，忽然飞来的一发巨大的炮弹，忽然悲号而死的猛犸，这对已经绝望的士兵不能不说是一种无言中的鼓舞。即使命悬一线，士兵们也依然把视线投向猛犸，他们，要亲眼目睹这头猛犸被最简单的方法造成最痛苦的死亡。    在这种时候，又一头猛犸被火焰包围，士兵一开始仅仅只是回光返照般的希望复苏赫然出现了生命的气息。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猛犸再一次哀嚎着倒下，再一次败在人类――或是猛犸敌人的手下。这已经不仅仅是仇恨的作用了，这更是人类内心对强者，特别是为富不仁的强者最为恶毒的嫉妒，也是人类对外族发自本性的憎恶。    专注的目光，与其说是希望不如说是迫切。猛犸的哀嚎此时就是最优美的乐章，血肉的焦臭此时就是最鲜美的味道。可希望落空了，猛犸没有像烧猪一样被烤熟，它消失了！    生物那饱含脂肪和蛋白质的鲜肉在突遇高温下，都会迅速蒸发血液，随着温度的升高，最终变成一块熟食。蛋白质遇高温后也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进而又会变成烧焦后的焦糊味。当初的原始人，就是通过这些味道的指引，才发现了火并掌握了火，才正式进入现代人词汇中所谓的趣明人阶段。也就是从那时起，人类才比其余动物多出了一丝优势。    猛犸的身躯能比拟一架飞机，除却其中厚达一米的硬皮，剩下的蛋白质和脂肪含量绝对是人类的百倍千倍，要不然也不会有足够的营养运动巨大的身体。可让所有稍微明白科学知识的人不解的是，为何猛犸在这团巨大的火焰中，至始而终都没有对外界作出一点反应。    破裂四溅的油脂，吱吱作响的声音，逐渐变得金黄又变得漆黑的烤肉，这些都是烧烤中最普遍的事物。猛犸身体丰富的营养在火中不可避免地肯定也会出现这些状态，可现在，不要说香喷喷的烤肉了，连蚊子大小的飞灰也没剩下些许，临死前连哼也没哼一声。    物体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更别说一头已经死亡并且身处烈火中的巨大猛犸了。它在火焰中失去踪影只有两种可能：燃烧一开始的时候，它穿越了；又或者，猛犸被火焰的高温在一瞬间还原成最基本的分子、原子，如同融化的糖一般混入了空间中。    这两种可能一旦被人类知道，所有人肯定会认为第一种可能纯属作者搞笑。但只要稍微有点物理知识的人便知道，第二种更像是一个笑话。火焰分为焰心、中焰和外焰，温度是由内向外依次增高的。也就是说，当时猛犸所处的位置正是焰心，也是整团火焰温度最低的部分，可它却能把猛犸瞬间汽化！这意味着什么？猛犸表面的那层皮可不是普通物质能比拟的，它有着比超合金更胜一筹的硬度，熔点比后者也不知高了多少。一瞬间气化它，也许太阳能做到吧！温度也不高，大约6000摄氏度吧！    两种可能都符合人类的逻辑学，两种可能却又都极其不靠谱。那猛犸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现在容我做个假设，火焰是一种等离子物质，它依靠化学反应把燃烧中的物质转换成另一种形态。那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一种类似却不需要极高温度相助的物质呢？    解释了这么久，火焰也燃烧了一段时间，失去了燃料的火焰却没有一丝熄灭的迹象，却也没有任何愈燃愈烈的征兆。这团在颜色上就与普通火焰不同的火球仿佛根本就不能归入火焰这一类别中。在火焰的下方，是阅兵场四四整整的方砖，因为开战以来的匆忙，缺乏打扫的方砖从缝隙中生出了不少的苔藓。这些极其柔弱哪怕只要一些污浊的空气就能把其置诸死地的低等植物，却在这团熊熊火焰之下翠绿依旧，不仅没有哪怕一纳米的纤维被烤黄，连苔藓上那滴已经被不算炽热的阳光烤得差不多干掉的露珠也没有收到半点影响。    “吼！”小白撑开喉咙，尽情地对已经死光的对手长啸。他很兴奋，很自豪，却又说不出的衰弱。吼声比之之前的不可一世、意气风发更增添了一丝不可避免的劳累与疲劳。仿佛一个从战场或者下来的士兵发现自己老了，一个终于当上经理的小职员发现自己累了。    龙翔看完了这一切。到后来，他的视网膜已经只能机械地反映着一切，大脑也只能机械地接受这一切。缺乏营养物质供应的大脑甚至已经失去了对视觉的判断与思考。但龙翔满意了，将死之时，还能看到如此壮举，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瞳孔逐渐的放大，最后濒临了死亡的边缘。但他强撑着，用已经要离体而去的意识强撑着，他要看完这一切。但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有强撑着的意识，大脑残存的能量已经全供应视觉接受这部分了。他其余供自己思考的意识，似乎已全部消散。    但这种消散，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消失，他更像是从水中把手抽出来那种感觉。似乎，他的意识就是一只手，留在水中的部位尚在左右触动，在水中搅出一朵朵波纹。而伸出水面的部分，以一种连带的状态在跟着触动，虽然无法再操控水，却多了一丝灵活与自由，挣脱水压的束缚后那无比畅快的灵活与自由。    “哟，小侄子，好久不见了？”恍惚中，龙翔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亲切的声音，一个忘记了是谁却又还记得是亲人的声音。龙吟吼毕，声音消失，龙翔的眼睛，慢慢闭上了。眼皮微微犹豫几下后，终于重重地把窗户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