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创世纪

    “什么？”龙翔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    “听着。”马克走近了两步，说道：“我，是神送给您的第一份礼物的一部分。”[]    “神？”龙翔此刻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脸上的表情有能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如果不是马克一分钟前还救了自己，那他下一句肯定会说出“神经病”三个字。    像铁罐头一样的头盔隐藏了马克的所有表情，龙翔看不出马克到底是像正常人一样对自己的怀疑表示生气，还是像精神病人一样只会嘿嘿傻笑。他只是开始不断地走动，东翻翻西查查，似乎在害怕有什么埋伏。    龙翔见马克似乎没有听见自己的话的样子，便加大声量又问：“你说的‘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稍等一下，指挥官。”马克朝身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举着枪，把整个厨房都巡视了一遍，一些可能藏着东西的纸箱、篮子等都被他仔细地翻检过。厨房里就只有一扇装有防盗网的窗户，另外就只有那些抽油烟机的排烟孔能透进些许阳光，黑暗的角落为数不少，这些地方，马克都小心认真地把里面的东西抽到光亮处检查，甚至还用脚在地面上使劲踩了几下。    龙翔足足等了二十分钟，马克的检查还是没完。早上吃的那一块面包早就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中消耗殆尽了，龙翔的情绪也随着肚子越来越饿而有些不稳定。他终于忍不住了，跳下了桌子，大声道：“你已经搜的够仔细的了！要是还有刚才那些东西，它难道还会不跳出来攻击我们？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啊？不如赶快回答我刚才问的问题还有用点？”    “遵令。指挥官。”马克回答道。他回头看了看龙翔，又看了看自己正想检查的地方，想了想还是走回到了龙翔身边。他把手中的防暴枪自然下斜，用有些恭敬的语气问道：“指挥官，您真的想现在就得到答案吗？”    “是的。”毋庸置疑的语气，龙翔想搞懂自己睡醒后的一切。    “OK！不过我还是认为找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毕竟机会只有一次。”马克小抱怨了一句，不过并没有再多说，只是把头盔正面的强化玻璃面罩打开，露出了一张标准的西方金发美男子的脸，随即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了太阳穴上，说出了一翻耐人寻味的话：“记忆读取，一号极密档案。”    第一次看到马克的样子，龙翔是即惊且羡的，出于人类的本性，对这张比自己英俊了不知多少倍的皮囊更是有着些许的妒忌。不过这些情绪也是稍纵即逝，因为马克说出来的话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记忆读取完毕。指挥官，首先是您第一个问题的答案。”马克一分钟后便放下了手，向龙翔露出一个迷死万千少女的笑容，随后说道：“关于‘神’是什么的问题。我想您应该还记得昨天晚上的黑西装老人吧？”    “是他！”龙翔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他又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人，自己的一只手就是在他的脚下失去的，第二天起来多了一条手臂的事实更让自己刻骨难忘的。可以说，从龙翔被打开始，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同，但自从那个老人出现开始，诡异的事情便一件件发生了。    “对，就是他。”马克的语速很慢很慢，就像从网上下载歌曲要缓冲才有声音传出一样。“您可以把他看作是神，因为他的力量对于您，甚至是这个世界都是无法想象的。您也可以不把他看做是神，因为他也不过是个生物，一个被上位者牢牢拘束的生物。而我，就是他送给您的第一件礼物中的一部分。”    “他，是神？而且还送给我礼物？”有那么一刻，龙翔已经在怀疑马克的话是不是半真半假的，但联想到老人出现以来种种异象，龙翔还是选择了相信并继续听下去。不过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和常人没有两样，仅仅是力气大了点，行为诡异了点的老人，会当得上神这个称号。同样的，他也没有想到，一个一见面就弄断自己的手臂，自己对其没有一点好感甚至厌恶的人，会在这个末世送给自己礼物。听马克的诉说，似乎还不止一件。    “他送给你的礼物，远远不止这么简单。”马克似乎从脸色上看出了龙翔的心思，说道：“伴随着礼物的，还有一件最为艰难的任务，碍于级别，我无法告诉你任务的详细内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你完成任务后，他因为你而得到的好处，将远远大于你从他那里获得的所有——包括以后陆续有来的好处。”    “任务？”龙翔若有所思地沉吟道。马克的言语里，已经说明了这件事情的绝密性，因此龙翔并没有追问。只是低着头拨弄着手指，静静地消化着马克的话。    “咦？”龙翔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抬起右手一看，却是之前发出强光的那枚黑色的戒指，它正戴在无名指上。“对了，还有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时候……？”龙翔惊讶道。他的身上从来就没有装饰品这种玩意，这枚戒指的出现当真令他莫名其妙。龙翔想摘下来看看，却发现怎么也无法把戒指移动少许，竟像是在手指上生根了一样。他只得转过手，细细端详。    戒指使用的材质很特殊，非金非铜，龙翔甚至可以肯定它不是金属制的。因为它摸上去，竟然是暖暖的。戒指的整体呈黑色，不是那种黑的发亮的黝黑色，而是那种深邃的黑，看上去，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光线。它的戒面这是圆形的，不大，直径比无名指的宽度还要短一点，上面用阳刻（注）的手法雕刻了一只五角星，在五角星的背面，则还有一个被掩藏了一部分的镰刀加锤子，在戒面的边缘，还刻有一些细微的起伏，十分具有科幻气氛。    “您终于发现它了，指挥官。”马克这时突然说道。    因为专注于眼前的东西，龙翔一时间忘了继续询问马克。这时回想起来马克的存在，龙翔忽然有了一点头绪。他把手举到马克面前，问道：“这个，也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吗？”    马克注视了一眼那枚戒指，说道：“的确。其实这才是他送给您的第一件礼物，而我，以及以后会出现的那群弟兄，都只不过是它带来的‘产品’罢了。”    “它‘带来’的？”龙翔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    “这枚戒指，严格来说并不算太珍贵”马克云淡风轻地说道：“它的用处有时候不大，有时候却又无比强大。它，就叫做创世纪。”    “创……世……纪？”龙翔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这个名字。    “对，创世纪。”马克又说道：“它的功能很简单，仅仅只有一个——记录，类似于我们拥有的硬盘，但可储存的资料多少，却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记录？”龙翔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神”送给自己的第一样礼物，竟然仅仅拥有一个这么鸡肋甚至无用的技能。但他也随即醒悟过来：不可能那么简单。他当即噤声，只等马克细细道来。    “对，就是记录。”马克笑了笑，又说道：“千万不要以为很没用。我之前说它有时候用处不大，只是在没有合适的应用工具的情况下，就好像有硬盘没电脑一样。有合适的应用工具的话，它内里储存的信息足以对您造成一生的影响。”    “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有对它合适的应用工具。”龙翔的思维十分敏捷，一下子就道出了马克字里行间透露着的信息。    “没错。”马克的眼神里透出欣赏。“还记得我说过创世纪只是神送给您的第一件礼物吗？应用创世纪的工具，便是神送给你的第二件礼物。”    “那……是什么？”龙翔用眼睛快速扫描了一遍身体，却再也没有发现别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抱歉，指挥官，我不知道。”马克歉意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您是用它读取了创世纪中的资料，然后重塑了我。”    难道？龙翔脑中闪电一动，难道是我的右手！他想到了之前对抗蜘蛛时，那离自己的手明明尚有一米的剔肉刀奇迹般地忽然掌握到了自己右手里；他又想到了马克出现前夕，自己右手五指奇异的律动；更让他坚信自己猜测的，则是西装男不明目的地踩断自己的右手。按此，龙翔足够联想到：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西装男一定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改造，以至于，重新长出一条手臂并拥有了马克讲述的那些力量。    这个怀疑龙翔并没有说出，马克是否可信尚未可知，在没有足够熟悉之前，一些秘密还是需要的。他只是问出了他的另一个问题：“你说我重塑了你，‘重塑’二字，你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马克看着略有回避之意的龙翔，眼睛里却是一片了然，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他听到龙翔的问题，连忙回答道：“这是我的职责，指挥官。‘重塑’二字，便是我之前出现时那奇异的景色所代表的事物。您应该看到一些什么东西——类似尸体、金属之类的——忽然间化作金色的光点漫天飘浮吧？”    “没错，然后你就出现了。”龙翔想起了那只剩下半截的蜘蛛，点头道。    “那叫做‘分解’。为的，就是把现存的一切重新转化为原始的分子形态。那些光点，便是您分解的那个物体的分子形态。类似于积木游戏，你把一座城堡还原成了最原始的积木，只不过分子比积木要小上无数倍罢了。而‘重塑’，便是利用这些分子，把它们依照一种全新的结构重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可以与之前的形态完全不同的新物体。这就是‘重塑’。”    “那就是说……我……用那只蜘蛛的尸体，创……创造了你？”龙翔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马克的叙述，几乎是那个场景发生的唯一解释，反正龙翔找不到其他能稍微接近一点的假说。因此，他选择了相信。    “不不不，不是‘创造’，是‘重塑’！”马克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吗？”龙翔茫然。    “当然。‘创造’是很神圣的字眼，意味着从想法到实物，皆是由创作者或团队独立实施。而‘重塑’不同，他的执行者往往只是起到复制的作用。就好像您从网上下载了一个游戏，游戏公司编写的程序利用你电脑的资源重现了这款游戏的一切。游戏公司就是创造者，而您就是重塑者。”    “我明白了。”龙翔恍然大悟，说道：“照这么说，我‘重塑’了你而不是‘创造’了你的原因是：你身体的构造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借助现存的资料的。”    “聪明。”马克竖起了大拇指。“人体的结构是最最复杂的，如果靠人脑记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千万别忘了。您要记住的，可是数以兆计的分子。更何况，人体和只是一大团分子聚集在一起的金属、石头不同，前者的每一寸皮肤下的每一个细胞的形态和所负担的功能都是不一样的。单单是血管的分布，就足够您穷尽一生之力也记不住百分之一。所以，创世纪就被创造出来了。”    “也就是说，创世纪这个硬盘里面，有着‘重塑’所需要的资料。”综合马克所说的一切，龙翔对这个词语有了越来越多的认知。    “对。它里面储存了大量的各种人体结构资料，专门用于战斗的包括我这种在内共计二十种。此外，还有这二十种人体适宜使用的武器、装束等。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战斗用、运输用载具以及一些建筑的详细资料，在您有大量的钢铁或建材或类似的材料时，也可以考虑重塑。”    “载具？就是车啊船啊飞机这些吧？只能用钢铁吗？”龙翔问道。    “没错。有一件事情您绝对不能忘记，你只是具备了重塑的能力，或者说是把分子重新组合的能力，而不是转化的能力，金属分子永远都是金属分子，塑胶分子也永远都是塑胶分子。在你碰到合适的材料时，创世纪会提醒你合适重塑什么和什么。但你也有能力抗拒它的提醒，强行用不合适的材料进行重塑。”    “比如。”马克站起了身，枪口向下举起了那只防暴枪，继续说道：“我这副身躯，是由刚死不久还没有全部死亡的细胞重塑的，而我这支枪和这幅盔甲，则是由一种类似甲壳之类的物体重塑的。”马克的另一只手忽然从腰部抽出了一把匕刃微微泛黑的匕首，又说道：“而这把匕首，同样也是由类甲壳重塑的——嗯！你还找到了毒素类的分子，这上面喂了毒。”    “你的意思是说，不同种类的物体，合成需要的分子种类也不同，是不是。”龙翔已听懂了马克的话，再次问道：“同理。如果我用不合适的物体强行重塑一个东西，便会导致失败是不是？”    “失败是不会的。”马克说道：“你依然会完成这个重塑的物体，只不过可能换来畸形的代价。想象一下，肌肉做的枪，塑料的盔甲，钢铁制作的血管……这可一点都不好玩。当然，你完全可以再次重塑。不过你要明白，创世纪只是起到提供资料的作用，重塑的执行者还是你，这消耗的精神力可不是无尽的。”    听马克讲了这么多，龙翔也中算是明白了。重塑这玩意，就相当于工业，用各种现成的原料通过改造使原料化成一个个的产品，从而具有了不同的能力。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重塑是通过改变物体的分子排列进而改变物体的形态，而工业，是直接进行物体形态的改变。    “对了，你的那些弟兄，都是些什么人啊？”龙翔既然明白了马克的话，清楚了自己重塑物体的能力，那自然也明白，马克的这些兄弟今后必然是自己的保命符和助力，他当然要了解清楚。    “指挥官，你还看不出来吗？”马克露出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我的形象，我的职业，还有你戒指上的标志，你都认不出来吗？”    马克的形象？龙翔细细看去，还真就发觉有些眼熟。再想想当时创世纪的机械声报出的职业名称——和平卫士，龙翔心中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到最后，龙翔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这才恍然大悟地大喊一声：    “红色警戒3：命运与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