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什么事？”吃过食物和水之后，龙翔的体力恢复的很迅速，此时已经与之前的软皮蟹摸样大相径庭，当下站起身向马克走去。    马克脸罩下的眼睛一直警惕地盯着马小玲，见她眨眨眼睛看看自己便把头偏向了一边，于是又走远了一百米。当在视野中马小玲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时，马克才停下来。龙翔小跑着才追上马克，气还没喘顺就听见了他的一句话，险些把肺都给咳出来。以下是原话：“指挥官，这女人的身体不错。”    “咳……咳咳…….”龙翔只感觉一种叫做惊愕的东西从肺里一直顶到喉咙里，最终化为了一连串不敢置信的咳嗽。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透马克的一切一样，说道：“马……马克先生，想……想不到你……”    “指挥官，我们必须那样做，妇人之仁必须摒弃。”马克的眼睛里没有一点龙翔想要看见的东西，反倒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他没有说之前那句话，那龙翔肯定会非常赞同他现在所说的这句话，毕竟这是一个皇者必备的条件，如果自己真的要成为他所说的指挥官的话，这个条件自己就必须具有。但现在，龙翔只听见一个色狼在给自己的无耻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别再说了，马克。”龙翔打断了马克还想继续说的话，冷冷的转过身去，说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轻易向自己的**低头。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立刻给我滚！”    “滚”字出口，马克竟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龙翔的气质在这一刻竟然发挥出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说之前的龙翔是一个可怜的小乞丐的话，那在这一刻，他就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皇者，浑身上下，都流露着说一不二的霸气。    这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马克马上反应了过来。职业军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马克立刻就意想到应该是自己的某个行为触犯了龙翔的底线。他连忙回想自己这十几秒内的一举一动。    “还，不，滚！”龙翔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这一刻，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马克强壮的身躯和瘦弱的自己那巨大的差距。这种嫉恶如仇的心性，从出生起似乎就伴随着龙翔，但在这几年现实的磨砺中，已经逐渐圆滑。似乎就是因为马克的出现，让龙翔重新拾起了被现实蒙上灰尘的本心，重新变回了“龙翔”。    “指挥官，你误会啦！”马克终于明白龙翔哪里误会了，苦笑一声，他连忙说道：“我说的不是那种意思，你听我解释。”    “说。”只有一个字，却是龙翔抵挡住了所有厌恶逼出口的。    “我说那个女人的身体很棒，不是那种很棒。”马克似乎领悟到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急忙理清思路，用最清晰的声音说道：“我是说：她的身体协调性很高，细胞的活性和训练程度都是难得一见的。如果用她的身体作为重塑的材料，那你足以把我们的盟军之花——谭雅重塑成功，而且她的实力将会达到巅峰，这对我们在这末世中生存下去举足轻重。”    “真的是如此？”龙翔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马克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当他确认马克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人性的猥亵时，龙翔才松了一口气：“早说嘛！害我发那么大火，被人骂很好玩是不是？”    在那口气从龙翔口中吐出的同时，龙翔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可怜的小乞丐。    马克听着龙翔的语气，知道龙翔明白后就泄了火，于是凑前了几步，哂笑着说道：“谭雅的身手在盟军中无人能敌，一个人足以消灭一个满配备的步兵中队。同时身手神出鬼没，曾经在苏联境内连炸二十三间兵工厂而如踏无人之地，叫她偷食物什么的是唾手可得。另外……”马克把头凑到龙翔的耳畔：“……谭雅是盟军中有名的美女，几十万盟军男兵的梦中情人噢！”    如果说马克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那谁都不会相信。光听他这番合情合理的劝解，就明白他十分有头脑。更何况他完全掌握了龙翔想留下马小玲的几个原因，从而更突出了重塑谭雅的重要性。这不可谓不聪明。龙翔有这么一个朋友人生会怎样暂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龙翔要是有这样一个敌人一定会死的很惨。    龙翔闭上眼睛，细细地思考马克所说的一切。他不是圣人，相反，他在社会低下层翻滚的时间比很多人都要长。保住自己的性命比很多东西都重要，这是他深切认识到的一点。之前他对马克的想法发火只是因为马克触犯了他的底线——剥夺无辜人的最后一丝尊严。杀人不过头点地，有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龙翔心中对黑与白的界限早就被现实模糊了。    想了很久，龙翔的脑海中还是两个声音，一个让他赶快行动，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大不了以后多救几个人来补偿这个过错；另一个叫他赶快停止这个念头，马小玲什么过错也没有，她为什么要成为自己的踏脚石？这两个声音龙翔似乎哪一个都不想摒弃。第一个声音代表着求生的**，这是人类的本性，龙翔不想也不可能摒弃。第二个则代表着龙翔的良心，这个东西对生存无关紧要，却是龙翔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人的最后一点标志，龙翔不想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指挥官，赶快决定吧！那女人会起疑心的。”马克催促道。    “回去。”龙翔睁开眼睛，眼底精光一闪，脸上的神色终于都坚定起来。“不要做任何事情，以后不准再有这样的念头，否则，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指挥官……”马克还想再劝解一下，却被龙翔冷冷地瞪了一眼，只能把想说的话“咕噜”一声吞了回去，悻悻然说道：“明白。”    “我不会再说第二次了。”龙翔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往回走去。树叶中透过的阳光温柔地拂在他脸上，龙翔不禁在心中长叹道：“六年前这种选择我几乎是毫不犹豫，今天竟然需要思考这么久，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等龙翔从心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马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龙翔的面前，仍旧满怀警惕地盯住马小玲，不过他所处的位置也不像之前那么紧贴龙翔了，似乎是有意拉开了距离。刚才的那件事，似乎也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看着归来后明显有点不一样了的两人，马小玲并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站起身子，向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停住的龙翔走去。马克一脸警惕地用枪拦阻住了她。马小玲看也不看马克一眼，站住了身，向龙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小帅哥，先谢过你不杀之恩哦。”    此言一出，马克脸色大变，几乎是一瞬间便后退了将近六米，后退的过程中也没有忘把龙翔拽到自己身后。龙翔虽然没有马克反应那么大，毕竟被揭穿的阴谋从策划到实行他都没有参与或批准，但被人揭露暗地里的行为还是让他的脸色很难堪。稳定了一下情绪，龙翔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马小玲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这曾经威胁她生命的阴谋她一点都不在乎一样。“我可不是故意的啊！谁叫你们不赶开小秘就说了。”    马小玲话音刚落，从树上忽然跳下了一只通体橙黄的猫，正正是之前把龙翔和马克吓了一跳的那只猫。只见这只猫温驯地叫了一声，不断在马小玲的脚边转圈。马小玲蹲下身子温柔地抱起了那只猫，轻声说道：“小秘乖！”    龙翔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马克却是怪叫一声，脸上疑释尽去。见龙翔还是有些搞不懂，他又凑到龙翔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龙翔也是惊叫一声，大叫道：“这只猫是小秘？难道你会说猫语？”    “指挥官，应该是猫身上有窃听器才对。”马克纠正道。    “小帅哥太幼稚，不过我喜欢。大帅哥够成熟，不过太心狠手辣了，不适合我，都不会怜香惜玉的。”马小玲看着两人的反应，含笑说道。她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就像是在和那只叫小秘的猫闺房私语一般。不过龙翔和马克也听得很清楚，马克还不怎么样，龙翔脸上却是无来由地一红。    甩了甩头，龙翔脑海中不合时的想法甩出大脑，又沉声说道：“竟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们也无需再隐瞒。你待怎样？”    马小玲的脸上至始而终都带着笑意，听了龙翔的这番话，更是“咯咯咯”地轻笑出了声。龙翔和马克对视一眼，彼此眼神间都充满了不解。    笑声收敛，马小玲已经屈膝坐到了地上，一边抚弄小秘的毛发一边说道：“我必须要声明两点：第一，小秘身上的窃听器是我一时兴起组装的，平时就一直在它身上，之前它一个人走开了，只是无意中去到你们密谈的位置，这不是我让它去的。所以你们的话，我是无意中听到的，不要以为我多有心机故意偷听你们说话似的；第二，就算我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谈话，然后在得知你们有想干掉我然后搞什么重塑之后想先下手为强，我成功的几率有多大？论速度和灵活这位大帅哥不如我，但如果要干掉他我甚至连刺穿他这幅盔甲的能力都没有，更何况他手上还有枪。再者，真要逼急了的话，很难说他不会脱下这幅铠甲。如此厚重的铠甲他穿上都能正常活动，那他平时的速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在他手上恐怕讨不了好。”说着，马小玲忽然看了龙翔一眼，继续说道：“虽然干掉你的几率很大，但我要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小，大帅哥的防御还是很严密的。综上所述，我不可能现在对你们出手，那你们还紧张什么？”    马小玲停顿了三秒，又补充道：“另外，不管你们信不信，杀死一个不想杀我的人却不能同样对待一个想杀死我的人，这不是我的个性。”    说完这句话后，三人之间出现了一段长时间的寂静期，没有人再说一句话，连马小玲怀中的小秘都合上了嘴，眼睛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只猫身上的窃听器是你组装的？你是读机械工程的吗？”良久，树林中终于出现了人声。龙翔脸上撑起了一个笑容，一边问道一边坐在了地上。    马克疑惑的目光传来，龙翔用他的眼神向马克回应了一个信息：我相信她没有恶意。僵住片刻，马克坐了下来，但脸上的警惕丝毫未变，甚至根本不加掩饰。    “小帅哥，记住了，她叫小秘，你们男人都想有一个不是么？”马小玲抬起头笑道，说话间，她从小秘的耳朵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圆珠状物体。“这个是我一年前组装的，当时为了搜罗我们学校十大梦中女神，我就让小秘每个晚上都到男生宿舍去转一圈，收集那些男生晚上聊天时最常出现的女生名字。”马小玲说着把圆珠状的窃听器又塞进了小秘耳朵里，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不是学机械的，这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而已。”    “那十大梦中女神一定有你对不对？”龙翔忽然问道。    “你认为呢？”马小玲妩媚地一笑。    “咳咳咳……”问出这个问题龙翔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么多年来又碍于自身条件连跟女孩子说句话都属奢侈，忽然间见到马小玲这种级数的美女情绪有点失控也是正常的。大囧的龙翔连忙转移话题：“那你主修的科目是什么啊？”    马小玲的嘴角弧度更大了，回答道：“我主修爬树科。”    “名字不错啊……等等！爬……树…….科？”龙翔错愕道：“这个……借问一下，你读的那间学校？”    “厦大啊！厦大爬树科举世闻名你不知道吗？”马小玲嗔怪地等了一眼龙翔。“我今年念大四，很快就要毕业了。可惜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马小玲最后一句话龙翔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只感觉自己被雷得里焦外嫩。马克虽然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良久，龙翔才悻悻然地接到：“怪不得……怪不得你爬树这么厉害啊！”    “当然，我是我们系蝉联三年的状元了。”马小玲又说道。“这次回天营镇我就是想攀爬一下天麟关附近的山林，找题材写毕业论趣。原来是准备今天去的，可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多出了一大堆吃人的怪物，我无奈之下，只有赶来天营中学，借着这里全镇绿化最密集的地形才躲过一劫。”    “吃人的怪物？”龙翔瞪大眼睛跳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说道：“赶快给我说说，那些怪物都是怎么回事？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它们都做了些什么？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世界末日已经到了？难道是外星人……”    “冷静下来！”马小玲一声大叫，把几乎接近疯癫状态的龙翔惊醒了。龙翔“啪”地摔到了地上，安静了下来。一个晚上的昏迷，以及一个早上的恐慌，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知真相，却险些毁了他不算脆弱的神经。    见龙翔冷静了，马小玲才开始讲述道：“我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到达天营镇的，然后随便找了家旅馆梳洗一番就上床睡觉了，当时天营镇还没有什么异样。后来熟睡的我被几声惨叫惊醒了，我打开房门一看，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血液溅得到处都是，旅馆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一些像犬类的生物正在撕咬他们的肉。我吓了一跳，然后它们发现了我，便向着我扑来。我连忙躲进了房子里。稳住心神以后，从窗户里逃了出去，一路上我都有看见这些长得像狗一样的怪物在袭击人类。它们还有一个蜥蜴那样的脑袋。除此之外，还有像人那么大的螳螂、老鼠那么大的群居虫子和小汽车那么大的蜘蛛在攻击人，甚至吃人。我一路逃到了这里，这些怪物才有所减少，我才活到了现在。”    “除了这些之外，我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你刚才问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问题。”龙翔还想再问，马小玲连忙抢先一步说道。    龙翔一脸失望，马小玲的讲述并没有解开他内心的疑惑，顶多就是确认了他一直隐隐约约的预感：这个早晨，当真就是末世的前奏。    “对了。”马小玲忽然叫道：“我带了收音机，现在应该有新闻广播。”    “快拿出来。”龙翔连忙催促道，他似乎又看到了一点希望，也许昨天是万圣节也说不定，那些尸体和怪物都是装的，都是骗人的。    马小玲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收音机，拉开天线摁下开关后，便放在了地上，和龙翔一起紧张地盯着细听。    “哧……”一阵杂音，过了良久，才有声音传出：“……昨天晚上，我省忽然出现了大量不知名的具有很强攻击性的生物，目前为止已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目前这种种生物出现的原因还在调查中。而根据有关消息，在全国各地乃至全世界都出现了生物袭击人类的事情，粗略估计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一亿以上，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长。但各位市民不用害怕，我国的武装力量已经全面投入抗击生物侵略的最前线，未来一定是光明且美好的，未来属于人类。”    “本次新闻播报完毕。”随着这句话的出现，龙翔和马小玲脸上的神情愈加严峻。广播再一次证实了末世的来临。虽然广播员最后的两句话很是激昂，似乎充满希望，但他语气里的深深绝望却不是大声说话就能掩盖的。    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破碎的阳光，龙翔不仅在心里叹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