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愈喝愈清醒，愈爱愈心寒（5）

    王大千同学来电话了，说我曾经要求他帮我作弊，以便战胜香莉。香莉来电话了，说我毒打了Joe。我给Joe打了慰问电话，他说他爱我。代理人的电话终于顶了进来，语重心长地劝导我赶紧开始写小说，我已经有三部稿子写到一半就搁浅了。其中包括叫嚣最凶的《你怕不怕爱上我》、备受期待的《比如，江湖》，以及号称变脸之作的《姐妹》。

    其实，这本《给我一把椅子》就已经是我的变脸之作了。至少我撕下了淑女的面皮，毁灭了"作家"的神圣形象，开始讲述我的生活。但是当代理人提到《你怕不怕爱上我》时，我的心还是划过一丝隐隐的疼痛。

    就像Joe说的，我总是那么狡诈，书名都起得对自己特别有利。《你怕不怕爱上我》，多么轻佻，多么挑逗，简直可以和《我是你爸爸》这名字一样，成为年轻一代首选。

    《你怕不怕爱上我》。我写不下去了，我"江郎"了，我不再具备问别人"你怕不怕爱上我"的资格，从我突然被后半夜问起的那一刻起。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每个MS上的好友都知道，我的MS名就是我正在写的小说名。自从"你怕不怕爱上我"成为我的名字之后，我总是突然接到别人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两个字不怕。我说，谁管你怕不怕。大家都知道，这是不高明的玩笑。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后半夜问我，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解释说那是小说名。然后是漫无目的的闲聊。他突然发过来一句话

    你怕不怕爱上我

    没有标点符号的一句话。我在电脑这头愣住了，觉得脸在发烫，不知所措。但是我不能沉默，沉默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默认。我仗着他看不到我的脸，强撑着问他，你指什么？小说还是剧本？他说，小说。我想知道这个小说能不能改编成剧本。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他的回答无懈可击，让我相信他真的不是想问我怕不怕爱上他，而是只想知道写了什么故事而已。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我竟然问他，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提出"你怕不怕爱上我"，被提问的人又会有怎样的回答。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他说，他曾经问过一个女孩这个问题，只问过这么一次。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没回答。打岔。

    打岔？打岔就是不愿意正面回答，就是心里有鬼，就是爱上你了呀！

    这个打岔的女孩是你。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我发现我竟然爱上了后半夜。我爱上他了吗？这是真的吗？

    突然间，我们彼此都一下子坠入了爱河，这爱是那么迷狂，那么笨拙，那么大胆，又那么痛苦

    我还应加上一句，是那么无望。

    原来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纳博科夫说的。

    我说错了吗？

    没有。

    是"我们"吗？我们彼此都一下子坠入了爱河？

    好好爱我，好好珍惜，这份情感得之不易。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四十分钟后，我见到了后半夜。他将车速开到了每小时180公里，高速公路上的每一个测速雷达都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码。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我小心翼翼地躲过小白的监视，偷偷跑到楼下去，带着私奔一样的惊慌、狂喜与激情。我告诉自己，我要去见我心爱的人儿。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后半夜说，像小说一样生活，我是一个会制造故事的人。

    那是多么平静的一天啊。我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不系安全带，决定把我们的爱带进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