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僵尸男友 第一夜 ①篇 苏醒

第一夜 ①篇 苏醒

目录:僵尸男友| 作者:林泽爱| 类别:历史军事

    我爱我生命的黑暗时分,

    我的感官向它逐渐深入。

    摘自赖纳·马里亚·里尔克《关于僧侣的生活4》

    汝等不可背离血之父。汝等不可逆血之尊卑。汝等不可玷污血之纯。汝等不可绝杀非我族类。凡悖乱血之戒律者,汝等可灭。

    血之戒律——亡魂族

    “独孤明?”

    “独孤明,为什么?

    “独孤明,为什么会有这么美,却这么哀伤的东西?

    第一眼看到画的时候,宝芙在心里问。

    她像个傻瓜一样,站在画前,默默流泪。

    画的名字,叫作“失去”。

    一个少女的背影,孤独伫立在暮色斑斑的宫墙上,看着夕阳落下。

    纤细的背影,在风中飘动的乌黑长发,古老沧桑的石墙,消逝在地平线的金色光芒,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这幅画,堪称完美的杰作。

    画面中,隐藏着一种难以言述的东西,使宝芙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拳,痛得无法呼吸。

    独孤明

    她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名字。

    独孤明,就像是突然乘坐星际航船突降到地球上,在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成为目前最炙手可热的画家。

    传说他的画,在佳士得拍卖行,已经叫出亿元天价,虽然如此,渴求独孤明一张画的人,仍然趋之若鹜。

    但是他的画,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想要得到他的画,必须要经过他本人的认可。

    如果他不愿意,就是将世上所有的财富堆积在他脚下,他也不屑一顾。

    独孤明,一个让人无法琢磨的传奇。

    宝芙正是为了这个名字,今天大无畏的翘了三堂课,从学校溜出来,用百米赛跑的速度跑了三公里,花掉这个月仅剩的五十块钱,赶在美术馆结束展览的最后二十分钟,差点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迫使那位管理员大妈,发了一丝善念,放她进展厅。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有此刻,亲眼看到这幅画的人,才能明白宝芙的心情。

    所以她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跪在这幅画前。换做是她,她也很想五体投地的膜拜这张画——不,是这张画的作者,独孤明。

    很久很久以前,宝芙就懂得一个道理:同样身为人类,有人是天才,有人是蠢才。

    而独孤明那样的天才,生来注定要被像她这样的蠢才崇拜。

    所有的理科成绩,每次都需要补考才能及格,除了拥有让班主任无语崩溃的本领,宝芙回想自己的十七年人生光阴,确实乏善可陈。

    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面巾纸,她毫无形象的擤了擤已经哭到红肿的鼻子,这时才发现,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宝芙心想自己中独孤明的毒中得太深了,否则不会一直没留意到,展厅里还有这么帅的男人。她还没见过,能把中式衣服穿得这么好看,feel的人。

    他应该是个模特。

    深蓝色,裁剪合度的衫裤,衬托出他宽肩细腰,修长柔韧的身材,不是那种强壮的肌肉型,却静如渊岳,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宝芙不能确定他的年龄,他看上去有十八九岁,但或许会更大,因为他有一双目光深遽、内敛的眼睛。

    墨黑色的短发,凌乱不羁的覆盖在额前。

    瞳孔漆黑,眼角微微上扬的双眸,镶嵌在那张白皙俊秀的脸庞上,显得遥远而冷漠,那令人胆寒的犀利,不像是一个孩子的眼神。

    正当她因为被帅哥盯着,有些小兴奋的时候,却沮丧的发现,那双漂亮虽漂亮,却过于凌厉的黑眼睛,其实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边跪着的男人。

    男人已经在这副“失去”之前,跪了很久,他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胸口,那样子像是在教堂里做忏悔。

    起初宝芙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个有些疯狂的独孤明仰慕者。但此时,从那男人裹着黑色风衣,微微颤抖的粗壮身躯,过于蜡黄的脸色、以及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判断,她觉得他一定是病了。

    宝芙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才懊恼的发现自己那款早就该光荣退役的手机,不幸落在教室里了。好,在请求别人拨打120之前,她至少可以先把自己的矿泉水贡献出来。

    “先生,你需要这个吗?”

    轻轻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宝芙递上水瓶,轻声询问。

    “需要……”

    “先生……”

    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宝芙有些惊恐的注视着男人。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脸色难看,双目充血、眼球微微凸起、一脸饥渴盯着自己的男人,嘴里说着“需要”时,他似乎需要的不是自己手中的水。

    而是……另外的东西。

    就像被梦魇困住一样,一瞬间,宝芙被自己从那男人眼中看出的意图嚇呆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的身体,竟然如同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捆缚住,一动也不能动,而且,她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闭馆的时间就要到了,人们匆匆离开,没有人注意到宝芙和这个古怪的男人。

    即使他们的目光偶尔飘过来,也说不定会把他们当作一对父女。

    眼睁睁的,宝芙看着那个可怕的男人,向她靠近,他伸出一只枯瘦的,蜷曲的手,想要触碰她。

    就在那只令人作呕的手,要抓住宝芙的时候,男人突然停止了。

    他脸上露出犹疑和挣扎的表情,突然,他扭头望着独孤明的那幅画——“失去”,像是一条听到主人召唤的狗。

    接下来,他的五指,毫不犹豫,像是利刃一样,插入自己的胸膛。

    比宝石还耀目的血,飞溅四射。

    宝芙眨了眨眼睛,凝视着那幅画。画面上金色的夕阳,像是浸透了鲜血,在那一霎变成猩红。

    那片红色,雾一般弥漫开,将一切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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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睁开眼,看着镜中的怪物。

    双眸充满无法餍足的欲望,变成深红色。皮肤过于苍白,五官扭曲,表情残忍冷酷。吸饱了新鲜的热血,嘴唇肿胀。还有那一对无坚不摧,用来刺破猎物表皮,和表皮下跳动血脉的尖锐獠牙。

    “丑陋、令人憎恨的脸。”

    猩红色的唇,向上一弯,喉咙里发出低沉嘶哑的咆哮。

    他撒开手,怀抱中的女人,无声无息坠落在纯白羊毛地毯上,散开的黑发,恰好遮住她的脸。

    紫色晚礼服,包裹着曼妙曲线,看得出来,她是个性感尤物,在生前。

    进食时,透过她的血,不可避免,他看到她的人生,就像是被迫读一本狗血小说。

    这个今夜为他献出生命的可怜女人,是个出身贫寒的拜金女郎,受母亲影响,她从五岁开始,生存的唯一意义,就是与别人攀比。

    她为了名牌服饰、昂贵珠宝、高级跑车……跻身上流社会而蝇营狗苟,却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她对待男人的态度,和男人对待她的态度同样卑鄙,她视他们为提款机,他们将她当成自动充气人偶。

    有一天,她误以为她爱上了一个男人,于是她买凶制造车祸,杀掉情人的妻子和孩子。这么做,并非是为了独占情人,只是为了报复,更准确的说,是为了发泄。

    太久没有吸血,使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如饥似渴,但这并不是他最终夺取她生命的原因。

    他只是觉得,所有的过错,在死亡面前,都会消失。

    她应该感激他心怀仁慈,赐她如此甜蜜的消逝方式,在她人生的最后一刻,她都没有丝毫痛苦。

    他用自己的力量,消除了她所有的烦恼,包括她良心上的愧疚,他甚至让她的脑中产生幻觉,她重回五岁之前,变成一个无忧无虑,在公园里荡秋千的小女孩。

    那是她一生仅有的快乐记忆。

    紫色晚礼服下,灵魂已经离开的躯体,在瞬间发黑,枯槁朽坏,化成一小堆灰烬。

    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短暂的人生旅途中,最后一秒的快乐是什么。

    “我睡了多久?”

    他平静下来,眼睛的颜色,由红转黑,肌肤和五官也恢复如常人。

    “五百年。”

    房间里光线昏暗,巨大自鸣钟的阴影中,一个男子回答。

    他慵懒的陷坐在雪豹皮的沙发中,好像很少见到阳光,脸色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精致的五官令女人都会羡慕,戴着水晶无框眼镜,穿一身质地考究的复古式白色晚礼服,长长的黑发,柔顺的披垂在肩头。

    这温文儒雅的美男子,就是这栋位于法国马赛郊区,临海豪宅的主人——很少回到这里的他,在外界的眼中,是一位神秘低调的华裔富翁。

    见过他的人说,他出身名门,拥有一流的教养与学识,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庞大的家业,富可敌国。

    年轻、聪慧、英俊、富有。

    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出像他那样完美的人。

    此刻,这个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正用毫不掩饰的,充满嫉妒的目光,盯着眼前赤身裸体的少年。

    他在想,如果他们这种东西,也称得上是造物主创造,那么这少年无疑是个杰作。

    明明是同类,可是这个十分钟前,才从棺柩中爬出来的老古董,却拥有更迷人年轻的外表。

    从古到今,他都是他见过的,最高贵、最美,最无可匹敌的东西。

    尤其是那身白皙如玉,光滑如瓷的肌肤,毫无瑕疵。即使经历过上万次,令远古神袛都会胆寒的厮杀,任何武器和任何人,也没能在那具修长、强壮、优美的身躯上留下一丝半点伤痕。

    男子想起少年的另一个古老称谓:金蝉玉尸。

    这个名字,不仅代表他永远是至尊无上的纯血王者,也说明他是不可毁灭的。

    他像褪壳的蝉一样,在一次次死亡的假寐中,脱胎换骨,获得新生。

    这世间,惟有他,拥有这种不可思议,如此接近神明的力量。

    汝等不可逆血之尊卑。

    他注定,是他的主人。

    感受到某种召唤,男子走到少年面前,屈膝跪下,将自己的左手,顺从的交到少年的手中。

    少年握住那只五指修长、骨节清晰的手,准确无误找到手腕上青紫色的动脉,他张开嘴,锋利的獠牙,狠狠刺穿血管。

    血。

    以及血中所包含的一切:情感、意识、记忆……通过少年的吸吮,源源不断从男子的体中,涌入少年体内。

    少年就像是一个强大的信息读取器,将五百年中所有自己错过的事,都在短短瞬间接纳。

    几分钟后,他的牙齿,仓皇逃离了那只手,比起人类的血,吸同类含有巨毒的血,真是一种折磨。

    走到高大的落地窗边,他撕下紫色天鹅绒窗帘,透明的阳光倾斜而入,在他轮廓绝美的身体上,镀了一层眩目的金色光圈,黑不见底的眼睛,漠然凝视着遥远的海平线,没有一丝波澜。

    “一切,还是那么无聊。”

    “殿下。”男子的目光,留恋的从手腕上,正在迅速愈合的齿痕滑过,低下头,摆出更加谦卑的姿态,“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从前的游戏,毁掉它”

    “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只好那么做了。”

    “冒昧的问一句,殿下想找的东西,是什么?”

    “玳圣,你的钟停了。”

    少年薄而好看的唇,弯起一个淡淡的浅弧,他走下黑色的楼梯,稍稍停下脚步。

    滴答、滴答、滴答……钟摆晃动的声音,突然打破房中的沉寂。

    玳圣惊讶的回过头,看到那座已经多年不走的老式自鸣钟,重新运作起来。

    一座机械钟表的指针,是不可能自己走动的。

    玳圣再次把目光投向少年。

    他们这一族类,有一部分高等级的家伙,拥有强大莫测的念力,可以控制人类的思想行动、或是部分自然界中的事物,例如水、火、风、土……甚至是无机物。看来,五百年的漫长睡眠,非但没有削弱少年的力量,他似乎变得更强了。

    汝等不可逆血之尊卑。

    他是不可僭越的。

    意识到这一点,玳圣的心底,升起一丝不曾有过的恐惧。

    “新的一天开始了。”

    少年咕哝了一句,推开面前两扇厚重的大门。

    一股带着熏香的微风,夹杂着几片花瓣,迎面扑来。

    他的眼前呈现一副,宛如荷兰古典画家台德玛笔下,美仑美央、梦境般的画面:盛开着雪色樱花和玫瑰的希腊式庭院。纯白大理石筑成的乐池中,飘来小提琴华丽的演奏,衣冠楚楚的男人和女人,在蔚蓝色的天空下翩然起舞。

    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来,凝视着这个突然出现,身无片褛的少年。

    落下的花瓣,从他白玉雕像般的脸庞飘过,停留在他掌心。

    他端详着手中那片脆弱到极致,也美到极致的娇柔花瓣,轻轻合拢五指。

    不远处,一个背靠大理石阑干,手持一朵玫瑰,身穿白色牡丹旗袍,乌发如云的美丽少女,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身体微微颤抖,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惹人暇思的红晕。

    下一秒,如同觐见伟大的君主,人群整齐划一,面向少年跪下。

    少年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情绪流露的双眸,望着远处,那里有一座昂首腾云的白色战马石雕。

    雕像下,站着两个男人,是花园中唯一没有向他跪拜的人。

    他们散发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

    温暖、热烫、活生生的,羔羊一般的人类味道。

    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类,或者就如同刚死去的那个女人一样,被当作食物送进来,或者就只有一种情形。

    是他们的天敌。

    一个是拄着龙头拐杖,穿着黑色中式长衫,头发花白,看上去和“杀伤力”这个词儿绝对无缘的慈祥老人。

    另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整张脸都写着:别惹我,老子正不爽。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太凶,这个身材挺拔、深蓝色中山装的领子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眼角上扬、眼神凌厉的男孩,应该算得上相当俊秀。

    与浑身带刺的年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老人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春天般的笑容。

    并不是人类惯常的虚伪假笑,而是发自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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