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猛拧

    作为当年长时间活跃于边塞且有着胡人血统的将领，吕布的骑兵指挥艺术可以说不但不比异族人差，甚至融合了中原兵家思想后又有了新的提高和属于自己独特的风格。<-

    至少哪怕身后看起来更像是杂牌军，但在吕布的手中依然显得似模似样——事实上鲜卑人的骑兵也基本上都是如此，从各部落‘抽’调的青壮士兵组成一支或者几支部队，甚至比并州军这边还要糟糕的，是他们还需要自行负担口粮和装备。所以如果一场战役他们不能劫掠到足够多资源的话，对于那些“自费”的士兵而言甚至还不如不出兵。

    好吧，如果一场战阵过后自己没有死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赚便宜的一件事，毕竟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而死掉的人所遗留下来的财产和空间，不恰恰会归活人所有么。

    草原的法则从来就都是如此的残酷。

    闲话休说，面对吕布的挑衅，鲜卑骑兵显得有些胆怯，他们似乎并不敢主动出击。

    吕布看起来并不心急，在他的指挥下，这支杂牌骑军利用手上的弓箭和胯下的战马前进的力量不断向鲜卑军阵倾洒着箭雨，然后并不恋战，拍马离开，看起来就好像在当初西域召开“不运会”时的骑‘射’比赛一样，在较远的地方准备下一轮的打击。

    当然，因为是杂牌军的缘故，这需要相当默契的进攻方式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因为鲜卑人的“谨慎”。让他们并没有抓住并州军的那些漏‘洞’，眼睁睁看着那些骑兵从容离开。

    或许他们压根没想到没有理坚城作为屏障，眼前的这支杂牌军竟然还敢主动进攻。

    当吕布的骑兵完成了两轮打击，这些将领或许才如梦初醒一般，步兵缓步前行，将那些鲜卑骑兵留给了吕布让吕布慢慢折腾——看起来就好像断尾求生的壁虎一样。当然李实觉得那更像是对方已经确信吕布所统帅的骑兵才是并州军手中的主力王牌，用鲜卑骑兵来缠住对方的王牌，而用己方的王牌击溃对方的中军，这买卖看起来有的一做。

    敌人虽然做出了选择，但也并没有将部队完全压上。只是派出了大约两千人的部队作为先锋。大概是想要试探一下并州人的反应，或者说打算用这两千人来震慑一下并州人。

    “报告主公主公，平城长化询问，是否可以命其发出号令。令商队护卫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哦？竟然还有这么一说？那就让元俭去做好了。正好可以亲眼见识一下鲜卑人的深浅。”

    商队的护卫们虽然更加属于杂牌军乌合之众的范畴。但因为他们的‘性’质更加接近异族义从或者说是雇佣军，在这场战争中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只能用命去拼去搏，而这也导致了这些杂牌部队虽然军纪和配合上都令人不忍直视。却复发否认他们的一腔血气以及草原练就出的杀戮技巧和小范围配合并不比正规军差多少，甚至还有可能略有胜之。

    “对了，顺便让人再强调一下，如果敌人死亡后身体消散没有留下尸体，那么其生前所使用的武器也是可以作为领取赏钱的标志。这一次的敌人有些特殊，不能伤了边民们的士气。”

    于是，当带有独特讯息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李实听到来自于商队护卫那边巨大的欢呼声。

    这一次的敌人的确有些特殊，就算按照李实的说法，会被某些‘奸’猾之徒占了便宜，但那毕竟都是少数，高强度的战斗足以令最后领赏的人被控制在一个可以令人接受的范围内。

    当然，文官们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对赏金进行一定的调整，让县财政不会吃大亏。

    如同喷泉从地下涌出一般，杂‘乱’的马队从并州人的军阵侧翼冲了出去，很快这些马队便分散成了三四十股，从不同的方向向敌人派出的先锋部队发起了冲锋。

    冲在前面的自然是自信满满之辈，想要在第一时间抢夺有利位置以收割更多的战果，而那些绕了一个圈子‘浪’费了一些时间从另一个方向上发起进攻的，恐怕是打算先看一看情况再做决断，毕竟敌人之前的表现从那些逃入城中的人中听到不少，他们心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反正只要没有溃逃，商队如何选择并州军官方并不会干涉，他们只负责最后根据商队所献上的战果来决定应该支付多少的赏金。所以只要试探出了敌人的深浅，就算那些商队最后都逃了回来，只要他们没有冲撞中军军阵，大概执法队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话说原本作为草原种族的鲜卑人派出的军队竟然都是由步兵构成，而作为农耕民族的汉人派出的军队却反而全部都是由骑兵构成，这样的战斗在汉族与草原民族之间的战争史上也算得上是罕见了吧，李实觉得自己今天或许可以称得上是“见证历史的一刻”。

    可惜他这一次并没有被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引走思绪进而在战场上发呆，反而全神贯注紧紧盯住了即将爆发战斗的那片战场，他很想知道这支鲜卑的军队与法尔斯护教军相比孰强孰弱。

    直到那些商人马队距离敌人大概五十步的时候，鲜卑人依然还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们好似完全不在乎正在逐渐靠近的敌人，依旧还是整齐的向前行进。可是那些商队护卫却不会因为他们敌人的怪异举动而如同宋襄公一般放弃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知道是那位领头之人一声大喝，马队并没有再直接向鲜卑军发起冲锋，反而稍稍偏移了一个角度，向鲜卑军的侧翼迂回。同时双手撒开缰绳，去下背后骑弓，弯弓扣箭，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千锤百炼。

    不需要喊什么口令，以自家马队为单位，汉家的骑兵也如同胡人一般在奔驰的骏马上用双‘腿’夹紧马腹，握着弯弓的手并没有随着坐骑的起伏而晃动，然后在同一时间一齐将羽箭‘射’出。

    一支马队一次最多不过‘射’出羽箭百余，最少甚至只有十数，哪怕羽箭所能造成的伤害分散且极为有限。但却让场面看起来颇有几分连绵不绝的感觉。按理来说多少能打击到敌人的士气。

    “文巧，你发没发现，那些鲜卑人身上的衣甲并不算厚实，而且攻击的商队怎么着也至少应该有三成是老行伍。使用的也大多都是铁箭簇。杀伤力不会低。为何到现在却没有一人倒下。”

    “我在后面就曾经听说逃回平城的人当中很多人都声称很多鲜卑士兵刀枪不入，尤其是那些负责登城的鲜卑士兵更是如此。当初属下还以为是夸大之词，如今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看样子我们应该给这些商队准备一笔抚恤金了。”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北方边塞可没有这样的规矩，那些刀头‘舔’血的商队护卫也不可能拿到与正规军一样的待遇。

    但可以确信无疑的是，哪怕仅仅只是在一旁观察，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

    可是更令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

    大约两轮羽箭过后，马队已经彻底分散开来，以小队为单位环绕着鲜卑人的先锋部队来回游走，就算偶尔会出现互相碰撞的情况出现，但基本上还算是运行流畅。

    但没有一支小队敢冲上去与鲜卑的先锋部队‘交’手，因为这些鲜卑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是的，诡异。

    就好像李实在后方都已经察觉到的，这些鲜卑士兵实在是太硬了，很多羽箭哪怕‘射’在他们的面颊或者‘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会被直接弹开，更不要说身体的其他部位，套用一句网游当中的流行语来说便是，那些商队护卫的攻击很多连破防都做不到。

    这显然不可能是因为那些鲜卑人的脸皮已经厚的突破天际，毕竟还是有一部分羽箭能够破开这些鲜卑人的皮肤，只不过造成的创口与平日对敌时比起来同样会差上很多。

    这让不少商队护卫都暗自嘀咕，觉得点子扎手不好对付。哪怕无法立刻逃离，但是他们宁愿在一旁“放风筝”也绝对不会抄起家伙冲过去玩什么近身‘肉’d搏——这里没人想不开要找死。

    “仲康何在！”

    “末将在！”

    “令你领兵百人试着冲一下敌军先锋，不论结果如何，不要恋战，立刻返回！”

    “喏！”许褚也不多话，立刻便点齐人马冲了出去。

    “但愿我的直觉不要那么灵敏。”回想起刚才的那阵心悸，李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只是还没等到许褚离开中军多远的距离，战场上的局势便发生了几乎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一直稳步向前的鲜卑步兵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们终于展开了反击。

    “话说这真的是步兵能够有的速度么？虽然看起来还有些无法与轻骑兵的速度相比，但对于一般人来说就算是全力冲刺奔跑也无法达到这样的速度吧，而且这些家伙还可以不用顾忌体力和肌‘肉’酸痛的问题连续进行这种高强度的冲刺，难怪他们可以在一夜之间返回坞堡。”

    正如李实所惊叹的那样，敌人的表现当真是出乎意料的……嗯，在这里使用恐怖这个词也不为过，毕竟能够无视一切身体条件全力冲刺跑就已经足够令人惊讶的了，可偏偏这些奇怪的鲜卑步兵还能够在那么高速的冲刺下准确使用武器对敌人发起致命的攻击。

    至于那超越一般人的力量什么的对于已经有些麻木的李实而言反而算不得什么太厉害的特点，最多也不过是让他在多喊两句“好厉害啊好厉害”什么的，而且还是‘棒’读的语气。

    当然还有一个令商队护卫们感到泄气的事实是，敌人果然不似常人，死后固然没有像那些刺客一样立刻灰飞烟灭，但却也无法保留太长时间。而他们的武器虽然在他们手上的时候锋利无比，但等到持有者死去后却只留下一堆看起来好像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侵蚀的……破铜烂铁。话说要是拿着这种东西去领赏，商队护卫觉得换成是自己也绝对不会接受的。

    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下，这些商队护卫没有直接逃离战场已经是看在李实是**oss的面子上，担心会遭遇秋后算账的麻烦。

    “恐怕现在就看仲康的战果了，否则那些商队护卫就算是全军覆没都不为过啊。”

    可就算如此，眼前的麻烦也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如果以后所要面对的敌人都是这样的存在，李实觉得这样的势力绝对能够天下无敌，毕竟就算是天下强军也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成长的，从当初只能龟缩于离石城内与羯人和鲜卑人周旋。到现在就算要面对这样诡异的部队李实也有着一战的豪情。中间经历了太多太多，更是耗费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其他无论是小强、子龙酱这样的强者，还是身边这些士兵，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呢。

    这场双方之间的试探攻击到了如今的时候已经进入到僵持阶段——商队护卫因为没有预料到敌人的速度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颇为惨重。就算有一些侥幸躲过了敌人的突袭。但胯下的战马却往往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敌人杀死不少，让护卫们也变成了无马的步兵。

    这里应该吐槽一句果然就算暂时还是有马的骑兵。但终究还是会变成无马的步兵么。

    变成了步兵的护卫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可以想见的是，他们终究怕是难逃一死。

    他们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展现出了身为北地男儿的风采，既然自己陷入到了死地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那么就抱着敌人同归于尽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有得赚，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够让商队的其他袍泽有机会逃离鲜卑步兵的攻击范围。

    他们的速度的确很快，完全无视了人类基本身体能力的进行冲刺，跳跃，攻击等等动作，但这两条‘腿’的速度再如何快短时间内也不是四条‘腿’的对手，只要给那些马队一个反应的时间，他们完全可以借助马力逃离，并重新在外围形成新的包围圈，不论是战是逃都更加从容。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许褚带着一官百人的部队冲了过来，看起来杀气腾腾气势汹汹。

    倒是让不少原本准备断尾求生的马队稍稍放下了心中的小算盘，重新投入到战斗之中。

    其实如果能够将自己的袍泽救回来，这些在边地生活了多年的汉子们还是不愿意放弃的，尤其是那种多年经历风雨而结成的友谊，更不是等闲就能放下的。

    许褚所率领的这支隶属于李实亲卫的百人队与商队护卫相比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比如百人队的武器——除了许褚手持的是李实赐予的古锭刀这宝具级的兵刃外，其余每一位亲卫都配备了一柄介于长柄短柄之间的“斩马剑”，原意是用于对付战刀无法对付的厚甲目标，假想敌是李实印象中的那些铁皮罐头，放到这里用来对付那些鲜卑步兵或许也能有些效果。

    需要指出的是，此“斩马剑”可不是史料中所记载的基本上可以等同于传说中的尚方宝剑，与其说是兵器倒不如说是礼仪仪仗用的东西，而是切切实实秉持着以步兵对抗骑兵的思想设计出来的战场兵器，别看在汉代没什么太大的名气，但其衍生品却是闻名遐迩——唐有百战陌刀，也就是唐直刀，后来日本刀的雏形。宋则演化为了屈刀、眉间刀、凤嘴刀什么的。

    当然，李实亲卫所持的斩马剑，属于那种保留了强大攻击力的同时变得易于在马上使用，只不过对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毕竟这玩意没有一点力量还真玩不转，更别说经过高速冲刺和砍杀后所产生的后坐力，也就是说一般的部队根本没有装备这东西的可能‘性’。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是天下闻名的陌刀手，也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大量编制。甚至到了最后完全消失在了历史之中，让后人就算想要一度仙贝们的风采也不可得，只能旁征博引而已。

    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没有‘激’情的怒吼，许褚统率着百人队几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战场之上，但他们造成的影响却并不像他们出现时那般低调——没有试图使用弓箭进行牵制，直接率领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敌人。冲在最前方的许褚手持古锭刀先是利用虎符的力量斩杀了一名表现很是活跃看起来应该在鲜卑军中有些地位的小头目，随后反手一刀，在另一个鲜卑步兵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而这个鲜卑步兵很快便被随后跟上的亲卫所斩杀。

    实际上当那些失去了战马的护卫们开始拼命的时候他们便发现了。虽然这些羽箭似乎对这些鲜卑步兵很难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便真的是彻彻底底的铜皮铁骨，事实上不论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似乎都对这些鲜卑步兵有着远超弓箭的破坏力，而且武器的重量越强。或者说每一次挥砍所携带的动能越大。造成的伤害也越可观——当然这是一句废话。

    只不过这所谓的“可观”伤害也是相对羽箭所造成的伤害而言。事实上敌人对于近身的物理攻击虽然防护力上要远低于弓箭，但依然要超过身披铁甲全副武装的战士，再加上他们出众的脚力和敏捷的身手。这些士兵就算没有战马的辅助，依旧是战场上令所有将领头疼的存在。

    别的不说，反正让这些既勇猛又狡猾的商队护卫轻易拼命，也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当许褚将敌人凿穿了个来回便返回中军的时候，商队护卫们也好似得到了信号一般，开始主动向侧后方快速离去。

    对于这些家伙的举动，李实直接予以了无视，毕竟这些仅仅只是来赚赏钱的雇佣军们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付出了大概三成左右的战损，而他们消灭敌人的数量甚至才不过将将达到三位数，这意味着除了少数运气好的家伙之外，基本上他们的试探行动遭遇到了重大挫折。

    顺便一说的是，这将将达到三位数的战果，有很大一部分，还是跟随在许褚百人队身后捡便宜所得，可惜如此大胆的终归还是少数，大部分护卫依然宁可选择远远地围着敌人‘射’出手中的羽箭，大概他们已经被那迅捷好似鬼魅的敌人吓坏了吧。

    相比起来，许褚那一来一回的冲锋所造成的战果都要超过这些商队护卫们。目测看来至少可以超过两百，甚至接近三百也有可能，这还是没有算上被身后跟随的商队护卫补刀抢人头得到的战果——当然因为数量并不算多，而且那些捡漏的“勇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李实觉得就不要太过苛责了，反正那些家伙别做得太过分，比如冒功什么的就无视吧。

    “主公，敌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刚才的冲阵若不是敌军之前被商队护卫所吸引，阵型已经松动，我们不可能那么轻松凿穿。可想而知，若敌人井然有序，列阵出击，恐怕实力还要再高看一线。”

    有了切身体会的许褚面‘色’凝重，他自己是员猛将，统率的又是‘精’锐兵卒，而且多少也可以算是攻敌不备，这才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可莫要忘了，他们刚才所面对的敌人也不过是被扔出来进行试探的先锋部队。可以说若换成是普通的士兵，还是否能够在敌军大军压上的情况下稳守住防线，这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仿佛要印证许褚的担忧一般，敌军中军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号角声，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只要看到敌军随着号角声开始缓步前进，一如刚才那些先锋部队一般便可以知晓，敌军主将大概是同样是觉得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发起总攻。

    而最大的变化还是来自那些作为先锋的鲜卑步兵身上。

    他们再一次开始全力冲刺，看起来就好像是要用身体去撞击并州军的军阵一般。

    远方，是正在率领部下利用战场的宽度尽情调戏鲜卑骑兵的吕布，而在远离战场的地方，一群看起来似乎并不起眼的“小不点”们正逐渐‘逼’近她们的目标。

    战场局势的发展，似乎即将进入最白热化的阶段。

    潘森：今天去上场买本子，结果被告知想要的型号缺货，问店家为什么不补货，店家告知曰：之后才会进货。”总觉得似乎知道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