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名为魂葬

    不知何时立在门旁的神情清冷的长发少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在下一刻已径直将视线转至了立在室内的黑发少年的面上：“……我通过了。”

    “抱歉……白哉。虽然之前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跳级，不过看来我却是要失约了呐……”志波海燕略有些惋惜地耸了耸肩，目光中到是看不出什么失落之意——虽然无法跳级很是可惜，但世间的事原本便是不公平的，他对这一点也早有所知。被称为朽木白哉的少年视线自训练场内略有些凌乱的地面和墙壁上一瞥而过，在下一刻已是径自转向了佐久间冷声问道：“佐久间老师……我只是考了理论和基础而已，为什么同为四级生的志波海燕反而要考实战？”

    “这个……”在对上少年没有半分波动却仿佛能够看入人心底的双眸的刹那，同为贵族的佐久间一时间竟是踌躇难言，半晌之后才突地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讷讷解释道：“刚才进行的是这位人见同学的跳级考试，我只是专程请志波同学前来帮个忙罢了……他的考试还未进行，随后我会为他安排的。”

    “……麻烦您了。”仿佛终于接受了对方的解释一般，缓缓收回了视线的少年殊无半点敬意地点了点头。而此刻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荼苏方才转首向着一脸惊喜的志波海燕展颜一笑，略略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下一次还是对战测试的话，海燕学长你可千万不要再手下留情了。”

    “啊……我绝对会努力的，若是我此次无法跳级的话你那句‘海燕学长’恐怕叫的会有些不情不愿吧。”少年倒也并未曾否认这一点，仅仅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或许他先前的确是将对方当作了平等的对手，但看在对方女性的身份上他却也同样下意识地并未拿出自己百分百的实力，就连所使出的鬼道也是以不伤人的缚道为主。而在看着佐久间灰溜溜地随着两名少年离去之后，仍自留在训练场内的名为井上的教师方才转向没有露出丝毫不耐之色的少女和颜悦色地说道：“此次测验你通过了，从今日起你便是四年一班的学生了。我是四年级的鬼道教师井上明彦，今后若你有什么不习惯或是不懂的尽可以来找我——对了，五日后四级生将会前往现世进行魂葬实习，你不妨先回去准备一下。”

    “……多谢你，井上老师。”由于有着在漫长轮回中的种种阅历，荼苏自然能够看出面前之人或许为人有些过于市侩和现实，但此刻对自己说的话倒的的确确是出自真心，当下倒是真心实意地向对方鞠了一躬。而当她拖着略有些疲惫的身躯返回寝室之时却立时便被自来熟的乱菊扯住了好一通八卦——作为来自流魂街的平民，就算乱菊的灵力同样并不亚于一般的四级生，但其效仿室友递上去的跳级申请书却依旧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消息，因此她最终也只能继续坐在一年级的课堂中听着那些足以令任何正常人昏昏欲睡的洗脑课程。虽然心思单纯的她从来没有相信过在一年生中流传甚广的自己的室友“背后有人”的传言，但她对于荼苏的“好运气”却也一直是羡慕之极的，因此对于此次考试的结果自然也是尤其关心。

    由于近一个月来蓝染从来没有停止过给自家女儿开小灶，因此对鬼道和瞬步都已有了初步了解的荼苏在进入四年级之后倒也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应或是课程跟不上，而且与一年级不同的是四年一班中的流魂街平民和贵族的数目各占了一半，因此班上的大多数人倒是对她这个新来乍到的学生十分照顾——不得不说荼苏对于这个班级的相对祥和的氛围还是颇为满意的。而就在她遵循父亲大人的意志好好享受校园生活的同时，每个四年生都必须进行的魂葬实习也终于渐渐地临近了。按理说仅仅只需滞留现世一天的魂葬实习根本不会引起像十三番队队长这种等级的大人物的注意，但蓝染为此居然还特意亲自前来了真央一趟向自家女儿交代安全事宜，就差没派遣一两个队长级的破面跟在她身旁随身保护了——不得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就连某位女控的BOSS也绝对不会例外。虽然此刻的他也早已知道自家女儿的实力绝不会亚于副队长级，但在对方当真要离开自己的保护圈时却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心来。

    虽然对父亲这种将她当作真正小孩子的行径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荼苏还是相当地享受这种亲人之间的关怀的，而当她挂着隐约的笑意踏着清晨的露水施施然地来到前往现世的穿界门之前时，却诧异地发现现场除了先她一步前来的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的四年生之外几日未曾见面的志波海燕和那名叫做朽木白哉的少年也同样站在一旁，而在看到少女的第一时间志波海燕便已笑嘻嘻地向她挥手打起了招呼来：“荼苏学妹，早安。”

    荼苏歪着头打量了对方半晌，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唔……魂葬实习的带队者不是应该是两名六级生么？”

    “没错啊……我还有白哉，不就是两个人么？”志波海燕伸肘抵了抵身侧面无表情的少年，在看着对方勉为其难般地向少女点了点头后方自满意地开口接道：“我的跳级考试成功了哟，而且我已经被十三番队提前录取了……你是不是应该祝贺我呢荼苏学妹？”

    “啊……祝贺你。”荼苏眼也不眨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语，而少年在听闻此言后则立时故作伤心地垂下了头：“嘛……难道你就不能更有诚意一点吗……”

    “……集合时间到了。”朽木白哉淡淡地开口提醒了一句，暗沉的眼底却并没有什么不耐之色。似乎两人在这个班级上很有威望一般，几乎不用两人如何组织众学生便已自发地排起了长列向技术开发局设置好的通往现世的穿界门里缓缓地走去。而在来到了现世之后，走在最前方的志波海燕则是第一时间便指着前方的小镇开口说道：“此次的任务是每人在十个时辰之内魂葬至少两名灵魂，届时别忘记了到这里集合，魂葬的要领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忘记吧？好了，解散吧。”

    他此言一出，面前原本还排得整整齐齐的学生们顿时说说笑笑地轰然而散。荼苏抽搐着嘴角望着如同春游一般的众人，无奈地望着少年问道：“……你这种放羊吃草的行径真的没问题么？难道你这个带队人不需要随身保护之类的？”

    “放心啦……技术开发局已经在方圆百里设下了结界，这附近绝对不会有虚的存在，而学生们也别想穿过结界前往别的地方——否则你觉得上边怎么只会派遣区区两名六级生来带队？”志波海燕笑着摇了摇头，径自转向身旁的少年开口问道：“白哉，说起来上次我们来现世还是在一年之前吧？要不要在这附近逛逛？”继而不待对方回答便再次仿若想起了什么般向少女交代道：“对了——虽然我们很熟，不过你那两个魂葬名额还是绝对不能打折哟，若你完不成的话我还是会判你此次实习不合格的。”

    荼苏颇为无语地扫了对方一眼，迅速展动还不甚熟练的瞬步向远方掠去——她倒是丝毫不担心她的魂葬实习会失败，虽然她的权杖原先并没有斩魄刀那样的将灵魂送去尸魂界的功能。但此次她非但在蓝染的谆谆嘱托下特意将镜花水月带在了身边，除此之外早在她决定跳级之前便已拜托父亲在自己的权杖上设置了小型的灵魂传送阵法，因此此刻她的权杖除了其中并无刀魂外和斩魄刀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两样了——直到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处她方才停下了脚步，同时在心灵链接中笑着问道：‘巴拉克，已经到现世了……你难道不打算出来看看这里与我们去过的那些世界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不管好与坏……这里才是你现在生活的世界。’在沉寂了一瞬之后，男人低沉的声音方自在其脑海中响了起来。荼苏不由得稍稍一愣，片刻之后方才释然地笑了起来，而就在她打算再次开口说话的当口偶然转向前方路口的目光却倏然一顿——而在她视线所及之处一名身着和服的金发男子正佝偻着身躯立在墙角的阴影之处，苍白的面庞上满是轻浅的萧索之色。不知是感觉到了她投注而来的目光还是另有要事，金发的男子蓦然袖着手自墙角踏了出来并径自拐入了一道小巷之中，但在此过程中却由始至终都没有返回头来向她的方向看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