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目录：魂渡木兰情| 作者：岚冰流水| 类别：玄幻奇幻
) “姐姐你看，这里就是咱们镇上一年一度的桃花会了，实际上也就是找个名目出来热闹热闹的赶集日，和每年七月的庙会差不多的。最快最全尽在猫扑中文网（www.）”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拉着花木兰边走边解释，说着说着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点着自己的额头道：“哎——，看我，怎么忘了姐姐也是在这里长大，自是没有不知的道理，姐姐多年没来应该很怀念，今年一定要好好逛逛才是。”
花木兰因为太宅终于引起公愤，要不是她还需要吃饭睡觉人家都要以为她已经修成神仙了，是以为了让她沾点人气，某一天全家人集体表决后一致通过，让花木兰的弟弟花木棣一家三口陪花木兰出门游玩，且反对无效！因为当事人被剥夺了发言权。所以现在跟她说话的是她弟弟的妻子，也就是她的弟妹，一个典型的温婉娴淑的女子，想她离开的时候这个弟弟还是个未满十岁的顽童，而仿佛只一转眼的时间，记忆里的那个顽童都已经有妻有子了，时间这东西有时候真的让人不得不心生感叹。
“是啊姐，记得小时候爹爹常带咱们一起来，如今这也算故地重游，姐有没有觉得很亲切？姐在军营一定都没机会逛集市的？今天可要补回来，咱们要好好玩一玩才能回去啊。”花木兰的弟弟花木棣抱着两岁多的儿子跟在后面笑说。
花木兰看着熙攘的人群，十二年里她的确甚少有机会逛集市，仅有的两次，两次好像都是和她一起，眼前不自觉浮现那张肆无忌惮的灿烂笑脸，总是蹦蹦跳跳闲不下来，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总是孩子一样满眼新奇，总是把喜欢的小玩意递到她面前，……。
不经意间记忆便如潮水漫过心头，然后一如每一次，如发芽的种子开始疯长，全部是她，她狡黠的样子，她无赖的样子，她委屈的样子，各种各样的她填满了回忆的空间，从始相遇到终分离，过往种种如水中倒影般一幕幕重现眼前，那些点点滴滴仿佛铭刻在记忆中，烙印进血液里，甚至最久远的也没有随时间淡去，反而越来越鲜明，越来越清晰——那些明朗欢快的笑声，那些调笑的亲昵的话语。
她说：等你将来衣锦还乡时，我去看你好不好？
她说：不要成了英雄就不认识我了啊！
她说：等打完仗就可以回咱们的家了。
她说：我会为木兰盖一栋房子……我要在房前种好多桃树……
当她跨上回家的快马时，她听到心底的声音在说：也许，也许她已经在家乡等着自己了，也许她是为了准备她们的家，也许她又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也许她只是想开个玩笑，也许……，她总是满脑子鬼点子，这次一定也是的！明知所谓希望是那么微薄，明知这想法飘渺的有些可笑，她却奢望着，用这些脆弱如泡沫的谎言蒙蔽自己的视听，她日夜兼程，她不眠不休，她要尽快赶回来！尽快找到她！这一次定要好好惩罚她，是罚她吃一个月萝卜？还是睡半个月的软榻呢？她想，要好好考虑一下。
可是，一身疲惫换来的终究只是满室清冷，她的那些自欺欺人终于还是不攻自破，她睡了三天，因为累，也因为希望至少可以在梦里梦到她，哪怕一次，可是连梦都是苍白的，她好无力，她要怎样，怎样才能找到她？
下意识的按住胸口，感觉到微微硌手的硬度才稍稍安心一些，那里是一个白玉戒指，就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那是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有时候她很害怕，害怕这玉戒也会像风玲珑一样碎了，为什么那块风玲珑就那么碎了呢，那块几乎从最初便陪伴着她们，见证她们一路走来，承载了太多美好回忆的玉石，却毫无理由的碎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它慢慢支离成碎片，最后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无痕，一点办法也没有，如同那一天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清儿在她眼前坠落却无能为力，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摇摇欲坠，难道她真的要彻底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吗？
她不允许，仿佛为了证明那不是繁华一梦，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确定玉戒的存在，可证明了又怎样？她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不负责任的小孩回来？谁能告诉她？她固执的不信，她固执的坚持，可谁来指给她一条路，无论怎样的代价她都愿意的啊。但是没有人，没有人来指引她，她陷入一团迷沼之中，看不到路，甚至找不到方向，这辈子从没这么茫然无助过，就连换上戎装的那个晚上，面对生死未知的将来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姑姑姑姑，糖糊糊……”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将花木兰从纷乱的思绪中唤回，花木兰微微低下头便见小侄儿正扯着她的衣摆不放，小家伙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说话也只能将简单的叠音发的比较标准，也许是神奇的血缘关系，小家伙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姑姑表现的格外热情，但事实上令她无比热情的是被他称为‘糖糊糊’的糖葫芦，不过小家伙有一个优点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不认生，抓着这个冷面姑姑的衣服说不放就不放。
“念儿想要什么？”花木兰怕小侄儿被来往的人撞到，弯身抱起他问。
“糖糊糊糖糊糊……”小家伙倒是不厌其烦有问必答。
只不过花木兰对这种儿童世界的专用术语基本上没啥研究，所以沟通上委实有些困难，幸好聪明的小男孩用肢体语言弥补了语言障碍，只见被抱起的小男孩，可能是觉得海拔上有了优势，立刻果断的伸长了小手去够旁边小贩跟前的糖葫芦，也充分的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糖葫芦吗？姑姑买给你好不好？”
“嗯嗯！”小男孩终于如愿以偿眉开眼笑的点头，貌似开心的不知该如何表达便重复着新学会的称呼：“姑姑姑姑……”
花木兰看着舔着糖葫芦一脸满足的小家伙真心的露出一抹淡笑，这个与小弟有着相似眉眼的小男孩，仿佛就是年幼时的小弟，看到他便不自觉的想要呵护疼惜，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这小家伙是她的亲人，和她流着相同的血，这种感觉很微妙，很难形容，但会叫人真切的感到温暖。长孙云翊说得对，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亲人，那种血缘亲情是一种割舍不掉的牵绊，它会让你觉的在这世间并不是孤单，让荒凉的心再次生出暖意，这就是亲人，这就是温情的力量。
那时的她，怎会忘记了家中还有皓首高堂盼着她归来？母亲白了双鬓蹒跚了步伐却还日日在路口眺望，一日未曾间断，父亲将她年少时最喜欢在其下练剑的桃树移回家中，就种在她的窗前，即使只是小弟的寥寥数语的描述，她又怎会感受不到那是怎样的期盼，连侄儿的名字都取做念儿，念儿归来！她还怎么可以自私？看到她的那一刻，刚强的一辈子的老父亲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她如何忍心叫他们难过？
她知道父母对她心怀愧疚，可是亏欠太多的其实是她，十几年来，她别说尽到为人子女的孝道，连一句问候都不曾有过，她还能能再让家人担心吗？
清儿，清儿，我该怎么做？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曾想，可她可以自私的抛下年迈的双亲吗？要怎样，怎样才能两全，才能不痛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清儿，我想，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我们约定好的，你一定不会食言的对不对？你说过食言会变成大胖子，那样我就真的不要你了，你知道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你一定要来啊，知道吗！我会一直等着……，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等不到你，那就请你等着我，你会等我吗，清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保证！
花木兰抱着小侄儿缓步走在人群中，偶尔会拿些小玩意问他要不要，小家伙倒专情得很，看都不看那些东西一眼，一门心思的对付手里的那串糖葫芦。
身后两人见小家伙挺争气，叫他去讨姑姑欢心，这小子不但叫起人来嘴甜还知道要东西。
“叫你乱说话！好不容易拉姐姐出来散心，你老提那个煞风景的军营干嘛？”花弟妹开始低声数落花弟弟。
“我只是顺口啊……”花弟弟觉得自己好无辜。
“行了，反正你就是成事不足，你别说话！”花弟妹果断判刑并说出惩罚措施——剥夺话语权！
“不说就不说呗。”花弟弟只有无条件服从。
花弟妹白了花弟弟一眼，上前追上花木兰笑道：“念儿看起来很喜欢姐姐呢，这孩子平常都不让外人抱的，”说完拿出手绢去擦儿子嘴边的糖渍一边教育儿子：“念儿！不可以淘气，不许把糖葫芦弄到姑姑身上！还有姑姑卖糖葫芦给你，有没有说谢谢！”
小家伙对谢谢这个词好像不太感兴趣，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勉强自己，于是出口的还是喜欢的那个新词：“姑姑姑姑……”
“你这孩子，教你说谢谢你怎么只叫姑姑？”
小家伙觉得自己方才百忙中拨空回话已经很给面子，所以现在任你再说什么他一概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肯糖葫芦！
花弟妹无奈：“这孩子，就知道吃！”
花木兰笑笑：“没关系，念儿挺乖的。”就知道吃！这句话从前她也说过，花木兰不经意间再次闪神。
逛了一段花弟妹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觉得花木兰抱儿子走了这么一段应该累了便道：“姐姐累了，还是我来抱，这孩子其实挺重的。”
花木兰笑说还好，但还是将小家伙交给花弟妹，其实她倒是不累，她自幼习武，这点重量对她真的只能说算不得什么，她就是有些不敢使力，觉得小孩子软绵绵的怕自己不小心伤了他，所以正好趁机把侄儿还给了他亲娘，不过这亲娘接过孩子转手就丢给了他亲爹，小家伙有的吃倒也没计较自己被当成皮球丢来丢去。
“姐姐有没有看到喜欢的物什？”花弟妹边走边与花木兰聊天，其内容大概也就是围绕胭脂水粉到衣服花色这样比较女性化的话题，花木兰与社会脱节太久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所以大部分时间发挥好耐心充当听众。偶尔能回答的也只是像“姐姐觉得现今的桃花会跟从前比有何变化？”这种没技术含量的简单对比题。
“更热闹些。”但回答往往也是惜言如金。
“……姐姐你看那位是不是曲公子？”走着走着花弟妹忽然指着一处让花木兰看。
曲公子？曲莫云？花木兰抬眸正看到曲莫云迎面走过来，曲莫云也看见她们，上前来与花木兰淡施一礼：“这么巧……”他正苦恼要叫将军，他知道将军的家人并不知道他是军医，或者干脆直接以二位代称，不过花弟妹很快接口倒替他省却了这称呼上的麻烦。
“是啊！这么巧曲公子也来凑热闹？这么多人能遇到也算缘分，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不若咱们一起逛如何？”花弟妹发出邀请。
“这……”曲莫云看向花木兰，习惯性的等将军大人发号施令。
“一起。”花木兰见花弟妹也向她投来殷切目光，似乎挺希望曲莫云同她们一起逛便淡淡点头。
“好。”曲莫云很有风度的让路请两位女士先行。
不过，片刻后花弟妹便借口看儿子与孩他爹会合去了，并渐渐与花木兰他们拉开了一点距离。
曲莫云静静的跟在花木兰侧后方看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那纤瘦的背影写满了落寞，明明花将军走在喧闹熙攘的人群中，却让人生出一种孑然的错觉，好像她正孤独的行走在荒漠里，曲莫云忽然不愿看着这种孤寂感蔓延于是跟上一步有些尴尬的没话找话：“将军……身体好多了？”
“嗯。”花木兰慢声应答。
“将军……”花木兰简单到极致的回答让曲莫云不知如何将话题继续，绞尽脑汁的想再找些话，转头却见花将军忽然停下脚步，他下意识的问：“将军怎么了？”
花木兰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紧锁在桥头，那里有几个正在玩耍小孩，其中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根柳枝走在最前面，此时她正一蹦一跳从桥上下来，嘴里还在唱着欢快的儿歌。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花木兰因为太宅终于引起公愤，要不是她还需要吃饭睡觉人家都要以为她已经修成神仙了，是以为了让她沾点人气，某一天全家人集体表决后一致通过，让花木兰的弟弟花木棣一家三口陪花木兰出门游玩，且反对无效！因为当事人被剥夺了发言权。所以现在跟她说话的是她弟弟的妻子，也就是她的弟妹，一个典型的温婉娴淑的女子，想她离开的时候这个弟弟还是个未满十岁的顽童，而仿佛只一转眼的时间，记忆里的那个顽童都已经有妻有子了，时间这东西有时候真的让人不得不心生感叹。
“是啊姐，记得小时候爹爹常带咱们一起来，如今这也算故地重游，姐有没有觉得很亲切？姐在军营一定都没机会逛集市的？今天可要补回来，咱们要好好玩一玩才能回去啊。”花木兰的弟弟花木棣抱着两岁多的儿子跟在后面笑说。
花木兰看着熙攘的人群，十二年里她的确甚少有机会逛集市，仅有的两次，两次好像都是和她一起，眼前不自觉浮现那张肆无忌惮的灿烂笑脸，总是蹦蹦跳跳闲不下来，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总是孩子一样满眼新奇，总是把喜欢的小玩意递到她面前，……。
不经意间记忆便如潮水漫过心头，然后一如每一次，如发芽的种子开始疯长，全部是她，她狡黠的样子，她无赖的样子，她委屈的样子，各种各样的她填满了回忆的空间，从始相遇到终分离，过往种种如水中倒影般一幕幕重现眼前，那些点点滴滴仿佛铭刻在记忆中，烙印进血液里，甚至最久远的也没有随时间淡去，反而越来越鲜明，越来越清晰——那些明朗欢快的笑声，那些调笑的亲昵的话语。
她说：等你将来衣锦还乡时，我去看你好不好？
她说：不要成了英雄就不认识我了啊！
她说：等打完仗就可以回咱们的家了。
她说：我会为木兰盖一栋房子……我要在房前种好多桃树……
当她跨上回家的快马时，她听到心底的声音在说：也许，也许她已经在家乡等着自己了，也许她是为了准备她们的家，也许她又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也许她只是想开个玩笑，也许……，她总是满脑子鬼点子，这次一定也是的！明知所谓希望是那么微薄，明知这想法飘渺的有些可笑，她却奢望着，用这些脆弱如泡沫的谎言蒙蔽自己的视听，她日夜兼程，她不眠不休，她要尽快赶回来！尽快找到她！这一次定要好好惩罚她，是罚她吃一个月萝卜？还是睡半个月的软榻呢？她想，要好好考虑一下。
可是，一身疲惫换来的终究只是满室清冷，她的那些自欺欺人终于还是不攻自破，她睡了三天，因为累，也因为希望至少可以在梦里梦到她，哪怕一次，可是连梦都是苍白的，她好无力，她要怎样，怎样才能找到她？
下意识的按住胸口，感觉到微微硌手的硬度才稍稍安心一些，那里是一个白玉戒指，就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那是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有时候她很害怕，害怕这玉戒也会像风玲珑一样碎了，为什么那块风玲珑就那么碎了呢，那块几乎从最初便陪伴着她们，见证她们一路走来，承载了太多美好回忆的玉石，却毫无理由的碎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它慢慢支离成碎片，最后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无痕，一点办法也没有，如同那一天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清儿在她眼前坠落却无能为力，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摇摇欲坠，难道她真的要彻底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吗？
她不允许，仿佛为了证明那不是繁华一梦，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确定玉戒的存在，可证明了又怎样？她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不负责任的小孩回来？谁能告诉她？她固执的不信，她固执的坚持，可谁来指给她一条路，无论怎样的代价她都愿意的啊。但是没有人，没有人来指引她，她陷入一团迷沼之中，看不到路，甚至找不到方向，这辈子从没这么茫然无助过，就连换上戎装的那个晚上，面对生死未知的将来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姑姑姑姑，糖糊糊……”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将花木兰从纷乱的思绪中唤回，花木兰微微低下头便见小侄儿正扯着她的衣摆不放，小家伙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说话也只能将简单的叠音发的比较标准，也许是神奇的血缘关系，小家伙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姑姑表现的格外热情，但事实上令她无比热情的是被他称为‘糖糊糊’的糖葫芦，不过小家伙有一个优点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不认生，抓着这个冷面姑姑的衣服说不放就不放。
“念儿想要什么？”花木兰怕小侄儿被来往的人撞到，弯身抱起他问。
“糖糊糊糖糊糊……”小家伙倒是不厌其烦有问必答。
只不过花木兰对这种儿童世界的专用术语基本上没啥研究，所以沟通上委实有些困难，幸好聪明的小男孩用肢体语言弥补了语言障碍，只见被抱起的小男孩，可能是觉得海拔上有了优势，立刻果断的伸长了小手去够旁边小贩跟前的糖葫芦，也充分的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糖葫芦吗？姑姑买给你好不好？”
“嗯嗯！”小男孩终于如愿以偿眉开眼笑的点头，貌似开心的不知该如何表达便重复着新学会的称呼：“姑姑姑姑……”
花木兰看着舔着糖葫芦一脸满足的小家伙真心的露出一抹淡笑，这个与小弟有着相似眉眼的小男孩，仿佛就是年幼时的小弟，看到他便不自觉的想要呵护疼惜，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这小家伙是她的亲人，和她流着相同的血，这种感觉很微妙，很难形容，但会叫人真切的感到温暖。长孙云翊说得对，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亲人，那种血缘亲情是一种割舍不掉的牵绊，它会让你觉的在这世间并不是孤单，让荒凉的心再次生出暖意，这就是亲人，这就是温情的力量。
那时的她，怎会忘记了家中还有皓首高堂盼着她归来？母亲白了双鬓蹒跚了步伐却还日日在路口眺望，一日未曾间断，父亲将她年少时最喜欢在其下练剑的桃树移回家中，就种在她的窗前，即使只是小弟的寥寥数语的描述，她又怎会感受不到那是怎样的期盼，连侄儿的名字都取做念儿，念儿归来！她还怎么可以自私？看到她的那一刻，刚强的一辈子的老父亲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她如何忍心叫他们难过？
她知道父母对她心怀愧疚，可是亏欠太多的其实是她，十几年来，她别说尽到为人子女的孝道，连一句问候都不曾有过，她还能能再让家人担心吗？
清儿，清儿，我该怎么做？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曾想，可她可以自私的抛下年迈的双亲吗？要怎样，怎样才能两全，才能不痛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清儿，我想，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我们约定好的，你一定不会食言的对不对？你说过食言会变成大胖子，那样我就真的不要你了，你知道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你一定要来啊，知道吗！我会一直等着……，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等不到你，那就请你等着我，你会等我吗，清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保证！
花木兰抱着小侄儿缓步走在人群中，偶尔会拿些小玩意问他要不要，小家伙倒专情得很，看都不看那些东西一眼，一门心思的对付手里的那串糖葫芦。
身后两人见小家伙挺争气，叫他去讨姑姑欢心，这小子不但叫起人来嘴甜还知道要东西。
“叫你乱说话！好不容易拉姐姐出来散心，你老提那个煞风景的军营干嘛？”花弟妹开始低声数落花弟弟。
“我只是顺口啊……”花弟弟觉得自己好无辜。
“行了，反正你就是成事不足，你别说话！”花弟妹果断判刑并说出惩罚措施——剥夺话语权！
“不说就不说呗。”花弟弟只有无条件服从。
花弟妹白了花弟弟一眼，上前追上花木兰笑道：“念儿看起来很喜欢姐姐呢，这孩子平常都不让外人抱的，”说完拿出手绢去擦儿子嘴边的糖渍一边教育儿子：“念儿！不可以淘气，不许把糖葫芦弄到姑姑身上！还有姑姑卖糖葫芦给你，有没有说谢谢！”
小家伙对谢谢这个词好像不太感兴趣，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勉强自己，于是出口的还是喜欢的那个新词：“姑姑姑姑……”
“你这孩子，教你说谢谢你怎么只叫姑姑？”
小家伙觉得自己方才百忙中拨空回话已经很给面子，所以现在任你再说什么他一概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肯糖葫芦！
花弟妹无奈：“这孩子，就知道吃！”
花木兰笑笑：“没关系，念儿挺乖的。”就知道吃！这句话从前她也说过，花木兰不经意间再次闪神。
逛了一段花弟妹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觉得花木兰抱儿子走了这么一段应该累了便道：“姐姐累了，还是我来抱，这孩子其实挺重的。”
花木兰笑说还好，但还是将小家伙交给花弟妹，其实她倒是不累，她自幼习武，这点重量对她真的只能说算不得什么，她就是有些不敢使力，觉得小孩子软绵绵的怕自己不小心伤了他，所以正好趁机把侄儿还给了他亲娘，不过这亲娘接过孩子转手就丢给了他亲爹，小家伙有的吃倒也没计较自己被当成皮球丢来丢去。
“姐姐有没有看到喜欢的物什？”花弟妹边走边与花木兰聊天，其内容大概也就是围绕胭脂水粉到衣服花色这样比较女性化的话题，花木兰与社会脱节太久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所以大部分时间发挥好耐心充当听众。偶尔能回答的也只是像“姐姐觉得现今的桃花会跟从前比有何变化？”这种没技术含量的简单对比题。
“更热闹些。”但回答往往也是惜言如金。
“……姐姐你看那位是不是曲公子？”走着走着花弟妹忽然指着一处让花木兰看。
曲公子？曲莫云？花木兰抬眸正看到曲莫云迎面走过来，曲莫云也看见她们，上前来与花木兰淡施一礼：“这么巧……”他正苦恼要叫将军，他知道将军的家人并不知道他是军医，或者干脆直接以二位代称，不过花弟妹很快接口倒替他省却了这称呼上的麻烦。
“是啊！这么巧曲公子也来凑热闹？这么多人能遇到也算缘分，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不若咱们一起逛如何？”花弟妹发出邀请。
“这……”曲莫云看向花木兰，习惯性的等将军大人发号施令。
“一起。”花木兰见花弟妹也向她投来殷切目光，似乎挺希望曲莫云同她们一起逛便淡淡点头。
“好。”曲莫云很有风度的让路请两位女士先行。
不过，片刻后花弟妹便借口看儿子与孩他爹会合去了，并渐渐与花木兰他们拉开了一点距离。
曲莫云静静的跟在花木兰侧后方看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那纤瘦的背影写满了落寞，明明花将军走在喧闹熙攘的人群中，却让人生出一种孑然的错觉，好像她正孤独的行走在荒漠里，曲莫云忽然不愿看着这种孤寂感蔓延于是跟上一步有些尴尬的没话找话：“将军……身体好多了？”
“嗯。”花木兰慢声应答。
“将军……”花木兰简单到极致的回答让曲莫云不知如何将话题继续，绞尽脑汁的想再找些话，转头却见花将军忽然停下脚步，他下意识的问：“将军怎么了？”
花木兰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紧锁在桥头，那里有几个正在玩耍小孩，其中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根柳枝走在最前面，此时她正一蹦一跳从桥上下来，嘴里还在唱着欢快的儿歌。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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