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承诺

目录:一世情牵(军旅)|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良心,其实就是一种自我约束,没有固定标准,也不受别人控制,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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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吃惊不小,满是皱纹的脸僵硬而灰白,他盯着蛮月和柯妮身上的军装看了半晌,有气没力地问:“……你们是来抓我的么?”

    声音颓败,身体不自觉地拘娄蜷缩着,那姿态却不是害怕而是惭愧。

    “不。”蛮月定定地看着他,十分平静:“把你们逼到只能在死亡和出卖尊严之间选择,是拜伦德的失职,是军队的耻辱,我没有立场指责你们。

    只不过我想尽力去改变这种现况,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们。”

    她露出些许笑容:“比如那些西吴人很快就会回来的事,你能得到消息后立刻通知我们吗?”

    老人迟疑着上下打量她几眼,又望向旁边的徐林:“她是……”

    “她就是武蛮月,武部长。”徐林赶紧介绍:“先前围剿那帮流寇的也是她手下的‘辉营’。”

    老人一下子有些激动起来,脸上耷拉的肌肉微微颤抖着,老眼里甚至泛起浅浅润湿的水光,半晌颤颤巍巍地说道:“造孽啊,要不是你们打这里过,图雅镇还不知道会变成啥样。你们放心,就冲你们救了图雅镇这份情,我豁出这条老命去也一定把消息给你们带到了。”

    这番话说得太悲壮,柯妮忍不住笑着插嘴:“老人家,送个信那至于要赔上性命啊。”

    她掏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纽扣递到他面前:“这东西您收好了,知道了确切时间就按这个,一下算一天,几天后到您就按几下,不过每一下按的时间要超过五秒,很简单吧?”

    蛮月瞅了一眼却是个简易求救定位器,因为它体积小,造价便宜,而且使用简单,所以军装上都装订着有,主要是给丢失装备的伤员呼叫求教用的。

    只不过这种呼叫器的最大有效发送距离只有两公里,除非留人接应,否则报了信都没人知道。

    老人却不知道这些,惊喜地接了过去连声道:“这好!别的倒没什么,我只是怕到时候被他们监管起来,打不了电话也出不去,有了这玩意儿我就呆哪儿都能通知你们了。”

    他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片刻,想了想掏出腰间的烟叶袋子把那纽扣放了进去,拍了拍说:“这袋子我平时碎烟叶的时候老捏,那帮西吴人都看习惯了,量他们也想不到里面有古怪。”

    柯妮笑笑,又趁机问起有没有车可以借用一辆。

    老人还处于莫名的兴奋之中,以至于根本没想起来问为什么这两人没跟‘辉营’一起走,反而十分爽快地摸出一把钥匙递给她道:“旧点儿,声音也挺大,不过速度还行。”

    柯妮接过来道谢,又顺手拍了拍徐林:“后面不用你送了,早点回去也好让你爸放心,记得把那个出口收拾回原样,有事就按我教你那样联络我们。”

    蛮月还在疑惑那定位器,却被柯妮半搂半拉的出了小屋。

    肆虐的暴雨还在顷落,镇上依然一片漆黑,嘈杂声隐隐从北门那边传来,混在风里听不太真切,但夹杂在里面的凄厉痛哭却像一把锋锐的刀,劈开距离狠狠砸在众人心上。

    老人靠在门框上望着北门方向,渐渐露出悲哀而无助的神色,嘴里低低地念叨着,只是声音太小分辨不出说的是什么,半张脸映照在小屋黯淡的灯光下,密布的皱纹深刻得犹如岁月侵蚀的岩。

    做了抹煞良心的事必然要承受良心的审判,而这不是别人能够安慰宽解的自我惩罚。

    蛮月看了看他们俩,只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转身钻进车里看着黑漆漆的前方道:“走吧。”

    车果然很旧很吵,开出去半个多小时之后蛮月已经被颠得想骂人了。

    “这速度别想追得上‘辉营’!”她抓紧上方的把手,企图借力稳住剧烈摇晃的身体。

    柯妮瞥她一眼,笑笑:“就是要换也得等找到下一辆车才行啊。”

    蛮月默然,她渐渐发现只要没有某样事物占据她的思绪,整个人就会控制不住地变得焦躁,要做的事太多,想做的事更多,时间却似乎永远都不够。

    为什么路西法总是那么悠闲自若?!高特家族那么大,生意那么多,怎么就没见过他忙?!

    这个念头一起,焦躁的情绪变得更加烦郁,又想他了……

    “对了,你刚刚给他的定位器能干嘛?”她用力将思念推进看不见的角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辉营’早就到两公里之外了,而且我们也没留人监视。”

    柯妮笑着摸了摸她花成一团的脸:“现在才问,还以为你想路可想得忘记了呢。”

    蛮月大窘,暗暗恼恨自己不会掩饰,心事被一再拆穿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柯妮却无视她的尴尬,笑嘻嘻地说:“那不是普通的求救定位器,卫星接收,全世界定位,比军队配备的强多了,放心吧,不会错过消息的。”

    蛮月吃了一惊:“卫星接收?空禁后除了封锁网卫星其它全部撤回,哪里来的信号卫星?”

    柯妮似乎这才想起这件事来,愣了愣露出沮丧的表情:“完了……路可一定会生气的。”

    “关他什么事?”蛮月一头雾水,急声道:“说清楚!”

    柯妮瞅她一眼,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个……还是等你自己问他吧,我不能说啊。”

    蛮月被她这副明明是装的,却又无比自然的少女耍赖表情惊得目瞪口呆,怔了怔才拉下脸来狠声道:“等不了!我现在就要知道!”

    柯妮嘟起嘴唇表示不满,直看得蛮月一阵头皮发麻,这样可爱的模样她都做不出来,又是好笑又是不愤,禁不住叹口气哄道:“我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柯妮犹豫了半天,还是果断摇头:“不行,你就是不说也难保他不会知道,就你这种个性,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何况他还看得见你的灵魂,瞒不住的,还是你自己问他吧。”

    蛮月急了,冲口威胁道:“你不说我就告诉他你教我像马逸超那样笑!”

    一句话刚说完,柯妮突然急刹车,大雨泥泞路面十分滑溜,车身斜斜地甩出去老远才慢慢停下。

    “我吓唬吓唬你而已,又不是真的会告诉他,不至于吓成这样吧?”蛮月坐直身子,揉着撞得生疼的胳膊嘟哝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怕他怕得要死?”

    柯妮直接忽略她的问话,娇笑着指指前方:“看谁来了。”

    蛮月抬头看去,只模糊地辨认出远处有一团黑影,才要问忽地反应过来。

    黑影迅速靠近,三两分钟后一辆军用吉普停在她们旁边。

    思念就是一缕无限拉长的痛,而那个过程中时间是静止的。

    蛮月募然发现,不到两个小时的短暂别离原来可以使重逢如此心动不已!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还好,还不至于没了魂魄,她被他抱起时这样问。

    路西法若有似无地瞥了柯妮一眼,纵身跃入吉普车中,随口道:“猜的。”

    神情和语调都太平静,以至于蛮月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似乎好像应该没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路可……”

    她轻轻唤他,带着些不自觉的委屈,不习惯这样的淡漠,仿佛是陌生人。

    路西法扯过一条毯子裹住她放到腿上,然后慢慢擦着她污七糟八的脸:“宝贝儿,我现在正在犹豫是弄晕你,还是直接带你回家,你真要挑战我的底线么?”

    蛮月一僵,他怎么可以做到如此不动声色地考虑这种事情?!

    路西法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我的忍耐力也是有极限的。”

    蛮月忽然感觉到一种变态的满足,仿佛能令他失控或者难受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她伸手拨开那条毛巾,靠过去抱住他笑笑地说:“追上‘辉营’之前晕也没关系,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信号卫星是怎么会事?”

    路西法撑开她一点,又捏着她的下巴继续擦:“离光网承载器本来就有扫描监控功能,魑魅越过安防稍微修改了一下程序而已,没有真正的信号卫星。”

    蛮月愣住,半晌激动地问:“那你是不是能探测追踪到西吴的军事基地和行军路线?”

    变得干净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被路西法擦出来的结果。

    路西法眼眸深深地看她两眼,伸手去她随身行李袋里摸索了几下:“药呢?”

    “啊?”蛮月被他有些阴沉的声音惊了一下,呆了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精致小铁盒来递给他:“柯妮有帮我抹,都结痂了,没事的。”

    路西法接过去打开,慢吞吞地替她抹上,然后若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宝贝儿,你这伤什么时候真的好了,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西吴的动静,撒谎这种事不适合你,特别是在我面前。”

    蛮月无视他的调侃,两眼放光地盯着他追问:“那就是说能咯?”

    也不等他回答,握起拳头兴奋地挥了一下:“太好了!”

    说完又扑过去抱住耍赖:“我会乖乖抹药的,不用等它好完吧,曲医生说过要差不多半年的,真等那么久仗都打完了,我不要啊,我要百战百胜!”

    依赖和信任的极致大概就是在这个人面前放肆的恣意妄为,可以不顾形象不计后果,好坏善恶自私虚荣软弱骄横怎么折腾都没关系。

    路西法显然很受用这份极致,他绷了许久的脸柔软了,低缓的声音像夜空下的暗涌,深沉而魅惑:“你当然会百战百胜,宝贝儿,整个世界都将是你的,你怎么可能败?”

    太过理所当然,太过蛊惑人心,蛮月盯紧他蓄满宠溺的眼睛,激动地问:“真的?”

    “真的。”

    两个字很短,却是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慰和鼓励。

    蛮月刹那间甚至觉得那是一个承诺,一个绝不会被食言的承诺。

    视线在半空中纠缠,碰撞出炫目的斑斓。

    “……怎么办?我想吻你。”

    挣扎,其实是陷落的序曲,迟疑,不过是沉沦的前奏。

    懵懂的情_欲和全心的爱恋一样无法抑制,她这样问着,身体却早已有了答案。

    靠近一个人,与他肌肤相亲原来可以这么自然,仿佛生于这个世上就是为了与他依偎。

    路西法的眼睛在微暗的车顶灯下微微闪烁,像两只深入海底的井,里面藏了太多未知,太多诱惑,太多纵容和太多宠爱,她溺在他的眼眸里不能自拔。

    毯子在不知不觉中跌落到地上,衣服冰凉,却无法阻止身体迅速变得炙热,翻腾的冲动像躁动的兽,越是禁锢越是暴跳如雷,那样的渴望甚至烧得肌肤隐隐发疼。

    该死的‘情牵’!该死的战争!混带着愤怒的碰触像是发泄不满,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帮我。”湿透的薄呢军装像枷锁,勒得她喘不过气。

    路西法几乎有些粗暴地扯下那外套,然后一下子呆住。

    湿乎乎的白衬衫黏在她身上,凌乱的褶子下面半透着少女发育中的单薄线条,微微泛红的肌肤像白瓷里透出了光,温润却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他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而苍白,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似乎遭受了猝不及防的猛烈打击,又似乎只是极致的疼惜和不舍。

    他伸手从她衬衫下面顺着脊梁一路向上,掌心的炙热渗进她冰凉腻滑的肌肤,使她战栗,却渴望更多。

    蛮月只觉喉咙里干得无法言说,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让我试试像你一样难过。”

    路西法恍若未闻,只在她心跳处略顿了顿又继续向上,停在她后颈上摩挲。

    蛮月苦笑:“你始终不肯相信我没那么弱。”

    路西法慢慢拥紧她,痛苦和压抑透过低沉的声音重重落在蛮月心上:“宝贝儿,你已经长在我心里最不堪一击的地方,我无法容忍你有任何意外,哪怕只是很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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