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目录:站在墙外等红杏| 作者:猴包| 类别:历史军事

    至此湘琴越发怠惰起来,凡有游玩宴乐之事,十次中倒有八次推说不爽,不肯去,朱润也由她,反不时差人送些新巧玩艺过来。

    爱月瞧在眼中,又喜又忧,生怕朱润一时兴起,掘了自家这颗摇钱树。几番把言语试探,湘琴只爱应不应,没奈何,将小红和香香唤至跟前,盘诘了半日。

    小红转脸就告诉了李银姐,李银姐如何耐得住,一五一十对邵小员外说了。

    邵小员外听得湘琴要从良,立地里嚷将起来,交李银姐按着,如此这般计议了一番,不觉从嘴边笑出来,只道:“那小娼根肯接?”

    李银姐把嘴角一撇,把身子糍粑般粘在他身上,恨恨道:“甚么肯不肯!到时多叫几人,再把那小贱蹄子引开,成了事也不怕她嚷出来!”

    邵小员外大喜,当下便把李银姐搂在怀里,亲嘴咂舌头。两个咂呜良久,彼此情热,邵小员外就把李银姐去了裤儿,搂在身上,摇得椅儿吱咯乱响。

    一时事毕,邵小员外又交粉头咂吮干净,一边叫小厮进来,把话儿吩咐了。

    小厮晓得他脾气,脚下只如装了两个风火轮般,一气儿滚出几条巷子,不到一时三刻就拖了个人回来。

    那人长条身材,面上半黄不黑,袍子半新不旧,却是个家住后街尾巷的破落户,人称常二。早年家中也尽有资财,因父母去得早,逐日只在花丛行走,不上十来年,把个花团锦绣的家事磨得只剩了间空屋,堪堪遮风挡雨。

    偏他三瓦两巷都走惯,竟是个行家,时常跟些浮浪子弟打混,也勉强度日。听得邵小员外相召,急急赶将过来,看着满桌吃食,肚里早咕噜噜一叫。

    等酒足饭饱,把眼儿窥着李银姐,就有些不足之色,李银姐哪敢交他近身,一个激灵自往边上躲了。

    邵小员外便把来去与他分说明白,常二听得有银子赚,又是这等美事,喜之不尽,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下来。

    万事妥贴,邵小员外便使人打听了朱润所在,连日带了常二如赶场般来去,几次都不见湘琴,往院中更不得机会,半月下来,未免有些灰心丧气。

    唯常二心满意足,每每据案大嚼,碗儿吃得溜光照影,巴不得这日子有一日是一日。

    眼见腊尽春来,到除夕那夜家家把焰火放将起来,好不热闹。朱润一早便归至家中,第二日给族中长辈拜了年,一屋孩童乱挤,少不得将红包各各分散下去,初二拜土地,初四接财神,接下来数日又应了亲朋相邀四处吃酒,转眼便忙乱到正月十五。

    那厢爱月早几日就使人把上下揩抹干净,初一各院姐儿四下走窜,俱把新衣穿将起来,人人插金戴银,且是鲜亮。湘琴只推积了食,镇日闭了门在屋中闷坐,初九那日方过午时,就听林玉甫来见。

    两个往厅里坐了,林玉甫开门见山说了来意,只说那桩事体恰在要紧处,还望留心则个。

    湘琴想起自那遭后,再不见朱润带拜盒过来,疑心他早已知觉,便与林玉甫说了。

    林玉甫沉吟了一时,方道:“听说娘子不肯去朱兄别馆,近日朱兄在酒局间也不见娘子相陪,娘子若肯放下身段,或有转机也未可知。”

    湘琴低头想了一回,暗自点头,两个又商议片时,林玉甫便辞去了。这日后,朱润但有相邀,湘琴亦不十分相拒。

    而岭南地界,春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暖一时又冷一时,湘琴一日不免着了风寒,过后虽好了,还有些余毒在身上,不时咳喘。

    这日方起身就见香香抱了个包裹进来,打开看时却是件银红洒线披风,周围一圈风毛,就知是朱润送的,瞧了一回,自撇在榻上。不到午时朱润便过来,要带她往外边吃饭,只说下午还要听戏。

    到了地头,正是饭点,楼上楼下,座无虚席,湘琴方把眼儿看了朱润,就见一个小二斜冲里过来,引两人进了楼上一个雅间。

    两人点了菜,不一时摆将上来,湘琴见一个青瓷盘中装了些油杂面果,爱其小巧,连吃几个。朱润见她爱吃,又要了一盘,交小厮往盒里装了。

    饭毕两人方要上轿,恰有个相熟的过来,朱润便立住脚与那人闲话。

    湘琴方将兜帽遮了头脸,就有个声音钻入耳中,登时呆在了当地。好容易转过身时,正见两人由阶上下来,一人桃花眼中笑意盈盈,不是欢郎又是哪个!?

    一时张着嘴儿,只任那名字在舌尖打转,哪里叫得出来?

    香香见她猛然煞白了脸儿,扶了她手臂,方觉她抖得厉害,心中惊疑不定,只把眼儿看了她。

    欢郎同那人又说几句,揖手而别,敛了笑便往马车走去。湘琴如梦初醒,方趔趄着脚儿赶上两步,又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只盯了他,把泪珠儿乱纷纷滚下来,香香又惊又骇。

    眼见小厮打起帘子,欢郎进了马车,蹄声答答,就要转过街角,湘琴发声一喊,挣开香香就往前奔去。

    迎面几乘轿儿过来,她一路跌撞,把披风也落将下来,马车只越去越远。

    湘琴心中绝望,猛见帘儿一掀,有小厮探出头来,将她一瞥,转脸又说了什么,那人只低叱一声,车帘便合上了,她一跤跌在了地上。

    香香拾了披风过来,便见她半身脏污,直愣愣靠在街角,隔街几个子弟笑嘻嘻瞅了她,打量个不住。

    两人折回轿前,朱润只说有事有办,让湘琴先回去,湘琴也不说甚么,点点头就进了轿子。

    她回屋在窗前坐到天黑,也不吃饭,只叫人拿了酒来,不一时就喝得酩酊大醉,又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从几案床榻一路拍至多宝格处。

    爱月过来只看了一地瓷片叫苦,见她又把手戳玉瓶,屁滚尿流赶上前去,只把一双手死死抱住,两下里方忙乱,猛听一人道:“由她去。”

    爱月转脸便见朱润走进房来,口虽答应,哪敢松了半分?却听朱润道:“不拘多少,算我账上便是。”

    湘琴见爱月松了手,只管把瓶儿一拍,瞬时在墙上撞做几片,爱月看不得,到底往外边去了。

    湘琴闹了一时,双眼沉涩,慢慢倚坐在床踏上,朱润到她跟前蹲下身来,只道:“砸够了?”

    湘琴歪着头看了他半日,冷不丁拔下他发间的玉簪来,往床栏上一敲,把玉簪折做两段,这才扬了下巴微微笑将起来。

    那笑颜如昙花一现,因了短暂,愈觉其难描难画,朱润停了一晌,方欲开口,湘琴却往床头一歪,径自闭了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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