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一）

    两人从管道出来，就发现了一条黑暗的石头隧道。隧道里非常黑，而且非常潮湿，斯内普发现莲茉的瞳孔又变成了那种仿佛融化了的黄金般流动的璀璨的金色，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已经知道，每当莲茉全力调动魔力的时候，她的眼睛就会变成现在这样。这说明她已准备好随时开始战斗了——而自己也是，斯内普紧了紧手中的魔杖，暗暗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荧光闪烁。”两人使魔杖发出亮光，向黑暗的前方走去，两人的脚步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老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斯内普觉得莲茉的目光似乎能穿过黑暗似的，隧道里黑到魔杖的闪光只能照亮他们面前一小块地方，可这似乎对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记住，”莲茉突然低声开口了，声音有些暗哑：“一听到响声就闭上眼睛，我不叫你就不要睁开——还有，见到他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你的主要任务是救隆巴顿先生，你是随身带着魔药的。”

    “必要的——”斯内普回答，“我刚刚就想问，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就是他？”

    莲茉沉默了一会，她的脸在魔杖微弱的光下显得晦暗不明，就在斯内普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开口说：“以前——当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炫耀的跟我提过——霍格沃茨城堡原来是斯莱特林的家族产业，所以在捐献出来做学校后，也还留有许多斯莱特林的秘密。

    有些小的密室被斯莱特林作为一种荣誉的象征分给一些跟着他的古老贵族，而有些则一直在城堡深处沉睡……但无论是哪一种，无论开门的口令是什么，只要用蛇语说‘打开’，就能打开一切的秘密——这是斯莱特林对自己后人的优待——就像我刚刚做的那样。”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肯定就是，黑魔王啊，”斯内普反驳说，“也许还有其他的蛇佬腔，比如波特。”

    “你还不明白吗，西弗勒斯。重点不在于还有没有人是蛇佬腔，而是如果汤姆知道这个消息，他怎么可能不用？而且斯莱特林的传人已经几乎都死了，他从小在麻瓜孤儿院长大，他怎么会知道？——

    我那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他一定发现了这，放出了蛇怪，诬陷给鲁伯……还，瞒着我……”莲茉的语调中透着几分难过和受伤，斯内普沉默了。

    两人在沉默着向前走，斯内普不知道现在莲茉是什么表情，事实上他不敢看——谁知道莲茉现在是不是在流泪呢？尽管没经历过，他也知道被心爱的人欺骗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向更深的黑暗中望去，一边暗暗诅咒这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隧道。

    突然莲茉伸手拉住了他，“别动。”她说。然后她慢慢的向前移动，同时举高了手，借着微弱的亮光，斯内普看到一副巨大的蛇皮，绿盈盈的，十分鲜艳，一看就是一条毒蛇的皮，盘绕着躺在隧道的地面上，里面是空的，一看就是刚褪下没多久。

    莲茉长吁了口气，“原来是刚蜕下的蛇皮，我还以为……”她自嘲的笑笑，对斯内普说：“走。”

    可她走了几步，却发现斯内普还没跟上来，她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去，只见斯内普正用一种十分不舍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蛇皮，边用缓慢的速度向前蹭着，就好像商店里看到糖果就走不动路了的小孩一样。

    尽管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莲茉还是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满心的郁闷和难过似乎也被驱散了许多。

    “怎么？舍不得它吗？”莲茉笑着问。

    斯内普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以莲茉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耳根散发着可疑的红晕。“没什么，”他假装无所谓的说，“这是是一种做魔药的材料，我不过是没见到过。你知道蛇怪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它的皮可不那么容易见到。”

    莲茉忍着笑，不戳穿他是多么的口不对心，“这样啊，你说的对，蛇怪的皮可不是一种容易见到的魔药材料。既然这样可不能浪费了。”说着她挥了挥手，蛇怪的皮就凭空消失了。

    斯内普蓦地睁大了眼睛，莲茉扭过身去，免得自己爆笑出来，“快走，”她的声音里透着笑意，“我把它放进空间物品里了，等出去的时候给你做实验——就当是明年的圣诞礼物好了。”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似乎都欢快了起来。

    他们沿着隧道转了一个有一个的弯，终于发现前面立着一堵结结实实的墙，上面刻着两条互相缠绕的蛇，它们的眼睛里镶着大大的、闪闪发亮的绿宝石。

    “到了，”莲茉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多么嘶哑，刚刚有点轻松的气氛似乎一下子被人抽走了，而一种严肃的沉重的可怕的东西笼罩了他们，“小心，西弗勒斯，记得我叮嘱你的话。”

    斯内普没有出声，但从他紧握魔杖到关节发白的手，他的几乎毫无血色的脸还有他那空洞洞的目光，就可以看出他有多紧张。

    莲茉走上前去，用蛇语对那两条石头蛇说：“打开。”两条蛇分开了，石墙从中间裂开，慢慢滑到两边消失了。莲茉深吸了口气，带头向里面走去。

    这是一间长长的昏暗的房间，许多刻着盘绕纠缠的大蛇的石柱，高耸着支撑起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给弥漫着绿盈盈神秘氤氲的整个房间投下一道道长长的诡谲的黑影——这无疑是一种高深的魔法，支撑着这个扩展过的空间。

    即使灯光如此昏暗，莲茉也能看见，在最后一对石柱后面，有一座和房间本身一样高的石像，紧贴在墙壁上——而石像下面，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他正倚在雕像前，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红色的眼睛即便在黑暗中也闪闪发光，仿佛灯光下最上等的红宝石一般。

    事实上他整个人都透出这样一股气质——只要他站在那儿，就仿佛漫天的灯火都只照在他的身上，映衬的其他人黯淡无光。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站在他身边而不受影响。——他就是汤姆里德尔，世人所称的黑魔王。

    里德尔显然也看到了莲茉，他发出一阵低沉醇厚的笑声，用极其动人的嗓音说：“你来了，莲茉——你终于回来了。”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莲茉似的。就好像时光倒流回莲茉刚毕业时的那一段幸福的时光，他们订婚了，他们住在一起，每天，都等着另一个人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莲茉仿佛被蛊惑了似的，向前迈了一步，她忘了知道他隐瞒过自己的伤心，对他胡作非为的愤怒，甚至她连自己在哪儿都不记得了，只剩下如潮水般得思念，歉疚和爱恋。那一瞬间，莲茉满心满眼只剩下与她隔着一条长长走廊的男人，这个她伤害过也伤害过她的，她利用过也利用过她的，她曾隐瞒过也隐瞒过她的，还有，她深爱着也深爱着她的男人。

    “汤姆——”她颤抖着轻念他的名字，那些金色的光仿佛融化了似的渐渐在她眼中淡去，无论他做过什么，他都是汤姆啊——她的汤姆——

    她看见汤姆里德尔向她伸出手，她不自觉的抬起自己的手回应他，尽管只是隔着长长的走廊，却仿佛隔着他们分别的漫长的时空……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还愿意向对方伸出自己的手，他们就总还能再次站在一起……

    突然，身后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这种仿佛凝滞了的气氛，也让莲茉停下了走向汤姆的脚步，这绝不是西弗勒斯的脚步，事实上自从斯内普进到这个房间，用远目咒看到好像是全盛时期的黑魔王时，就已经震惊到几乎无法动弹——无论过了多久，他留在斯内普心中的恐惧，崇敬都不会有丝毫减少。

    三人不禁同时把目光移向房间的入口处，两个跌跌撞撞的男孩冲了进来，斯内普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是哈利和罗恩。

    莲茉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是来做什么的。她回头再次向走廊的另一侧望去，这次她看到了脸朝下躺在塑像脚边的纳威。

    “你们——来这做什么？不是让你们回寝室了吗？！”斯内普对着哈利和罗恩咆哮道。

    “只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两个男孩嗫嚅道，“而且我们担心纳威……”

    “而且如果真是伏地魔——我们听桃金娘说的，”哈利说，斯内普猛地惊恐的回头看向身后露出戏谑笑容的男人，“我也许能帮上忙呢？邓布利多说我身上有妈妈留下的爱的咒语，伏地魔不能伤害我……”

    “闭嘴。”斯内普忍无可忍的低吼，小心翼翼的看着雕像下，那个貌似闲适却随时都可能伤人的男人。

    “哈，看来新来的两位小客人中有一位就是伟大的大难不死的男孩了？”汤姆讽刺的反问。

    “你是谁？”两个男孩这才看见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可离得太远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闭嘴，他就是黑魔王。”斯内普低声说，伸手把两个震惊的男孩拉到自己身后。

    “莲茉，你为什么要带别人来这呢？”汤姆宠溺似的看着莲茉摇了摇头，“带着霍格沃茨的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

    “您不认识我？”这下轮到斯内普惊讶了。

    “我应该认识你吗？”汤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难道你是我曾标记的食死徒的一员？”他上下打量着斯内普，“你是听到我的消息赶来效忠我的？”

    斯内普不得不死死按住听到这话，在他身后开始挣扎的两个男孩。

    “他不是！”莲茉开口了，她眯起眼睛，金色的光华又开始在她的眼中流转，“而且你是怎么回事？你的魂魄……这只是个碎片——跟你日记本里那个一样。”

    斯内普这才发现——本来在绿蒙蒙的昏暗的灯光下，还隔了那么远，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黑魔王的轮廓有点模糊不清，看起来就好像隔了些什么似的。

    “我的日记本在你手里吗？”汤姆，不，应该称汤姆的魂片有点意外的看向莲茉。

    “没错，”莲茉回答，“我本以为那是个意外——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东西？还有，你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这不过是为了永生而做出的努力，”魂片漫不经心的说，“你看，莲茉，虽然另一个我被打败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不会死的，我在永生的路上走的比谁都远，他们谁都无法真正打败我——”他的声音逐渐高昂激动起来。

    “现在，我又回来了，将会比以前更加强大，全世界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而我将会把斯莱特林的荣光撒遍整个世界！”

    “当然，还有你，我亲爱的莲茉。”他又转过头，温柔的笑着向莲茉伸出了手，“你也回来了，我会允许你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分享这绝无仅有的荣耀。”

    可这次莲茉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平静的问：“你把隆巴顿怎么了？”

    “他？”魂片不屑的笑了一声，“一个傻乎乎的，近乎哑炮的男孩？啊，自从他发现了我，发现了我能让他在课业上轻易的取得进步，让他能够得到老师的夸奖，他就把我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什么样的心事都跟我讲——

    什么他是多么的笨啊，记忆是怎样的不好，别人都是如何的瞧不起他……多么乏味啊，一个愚蠢的男孩的无聊的烦心事……”

    “可你是知道我的，莲茉，如果我想，就总是可以轻易的把人迷惑住，”他得意的说：“所以可怜的男孩渐渐的把他的灵魂向我敞开……于是我终于可以凭借他的生命力重现世间——”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他再次对着莲茉伸出手说：“来，亲爱的，到我身边来，像从前一样帮助我，和我一起站在世界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