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目录:我生君已老|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下午五点多钟,慎言终于醒来,雨早已停了,夕阳撒下余晖,从窗柩射进来,美好的一天,美好的时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动了动身子,身体像被碾过一般,动一下,骨头咯吱,下身撕裂了似的疼,站起来都不利索,腿脚更合不到一块儿去,下-体传来钻心的疼,安嘉禾总能摧残她人不人鬼不鬼……扶着床去取衣物,地上的衣服碎片全部被清走了。床头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雪纺的红裙子,她坐回床上,将衣服套进去,又爬起来,哆嗦着去穿鞋,竟连套了几次都套不进,还是高跟鞋,天杀的折腾,一步步走到楼下,安嘉禾不在,管家大叔叫她吃饭,她说不饿,管家叫她吃点再走,过会儿派辆车送她回去,她惨白着脸冲到洗手间直呕吐,眼泪逼出来又含进去,不顾身边管家大婶怎么说,她不闻不问的走出去,在门口碰到苏致陵,苏致陵看了一眼她怪异的走姿。

    她挺起胸膛,扬长而去。

    苏致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想刚才她那样子真他妈太不对劲了,苍白的能吓死鬼,这女人可别想不开才好,急忙追上了她,“蒋小姐,你去哪儿,要不我送你?”

    慎言回头,苍白的脸上镶嵌的两颗黑宝石黯然无神,和她说话的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苏致陵,幸好不是肖丞惟,不然今天肯定少不了一番奚落,不过安嘉禾身边的人,她一个个的都说不出来的反感,低着头、哑着嗓子,“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再也没有多话,转过身,撅着脸缓缓前行。

    苏致陵暗叹她的倔,明知道在安老大面前,越倔的人越吃亏,她还是没学乖,一点长进也没有。

    走路都成问题的她哪还敢回学校,她还想在那所学校留下残存的一点面子,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一天一夜没吃饭,肚子也饿了,走了几百米,拦了辆出租,报了个地址。

    司机先生将她送到她说的那个小区的路口,慎言下意识的摸包,才知道身上什么也没有,“先生,可以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就一下就好。我可以付费的。”

    司机先生初初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大跳,还怕她想不开什么的,见她要打电话,自然乐意给,将手机递给她,慎言挤出点微笑道了声谢,拨了个烂熟于心的号,声音轻轻的,“老瞿,是我慎言,下来小区路口接我,顺便带点儿钱,我没有钱付车费……嗯,快点,我就在楼下了……”挂了电话,没出两分钟,瞿颖就冲下来了,给她付了钱,还像司机道了谢,慎言推门出去,瞿颖见眼前女人苍白的见鬼的样子,“死女人,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有这么减肥的吗?看把自己折腾成啥样了?”

    瞿颖是个大美人,光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现在被慎言一衬托,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她还在打趣她,却不料慎言早已破功,扑倒在她怀里,紧紧抓住她,像在深海里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老瞿,我疼,我饿。”

    “慎言丫头,哪里疼?”就像小时候她叫她那样,那么甜,那么温馨,又那么酸楚,以前慎言受欺负了,站到她面前,都是这么可怜兮兮的口吻,慎言长的就漂亮,这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到她泛着酸儿疼。

    “我疼,全身都疼。”像是小猫呜咽的声音,她紧抓着她的背,瞿颖听的抽抽的,撩开她的发,“丫头,咱不疼,咱们先回家,我正做晚饭呢,过会儿就有饭吃了,吃了就不饿了,也不疼了,啊。”轻轻的哄着,就是当年在妈妈怀里的那种温馨甜腻,慎言听着听着,安定了下来。

    一到瞿颖家,她便匆匆的泡了个热水澡,热水冲散了那股疼痛,本想找点药涂上,可懒得动,泡了会儿,在浴缸里睡着了,瞿颖来浴室门口喊她吃饭,喊了很多声多没人回答,扭开把手,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脸,“慎言,起来穿好衣服,不然着凉了。”见她没有反应,抱她从水里捞出来,才扯出半个身子,惊见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以下更是糟糕的红肿不堪,心里将安嘉禾骂了千百遍,低喃,“……慎言,你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只禽兽呢?你当初怎么就那么笨呢?做了吧,得不偿失了吧。”说着说着就抹了把泪。

    把她拍醒了,叫她去吃饭,慎言饿过头,说她没胃口了,迷迷糊糊间,又倒了下去,她是真的累了,身累,心更累。

    最近这段时间,所有的麻烦事不堪的事全部找上她了,睡在床上也不安宁,一会儿喊妈妈不要走一会儿叫路析疑不要离开她,诚惶诚恐的语气,呜呜咽咽的,瞿颖和她打小就认识,她那些幺蛾子的事她什么都不清楚,她和路析疑的感情她也是看着过来的,冲动的拿起电话,拨通了路析疑的号码,“路析疑吗,如果你想见慎言,就赶紧滚到我公寓来,给你三十分钟,老娘过时不候……”

    慎言迷迷糊糊间听到路析疑的声音,他说:“……我不会让她吃亏的,瞿颖,这事就交给我了,我定会办妥帖的。”

    “路析疑,你真的喜欢她吗?你能爱慎言丫头到什么地步?”慎言听见她冷笑,“你们男人嘴巴里的所谓爱情,我还真不敢相信,人前笑眯眯,人后捅一刀,那可都是你们男人的作风呐。”

    “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再爱别人。”他的背影在光影里,看不真切。“瞿颖,你是看着我们相爱的,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呢?”

    “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呢?路析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心里只装得下慎言吗?你他妈的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要真爱慎言,那为什么当年她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为什么你身边还会有别的女人,我知道你会说那女人与你毫无关系,好,我相信,可是现在马后炮又有什么意义?她身边现在有了比你强千百倍的安嘉禾,”瞿颖冷讽,“我不管……我不管你们怎样斗,我只要一个安然无恙快快乐乐的慎言就行,我和她一起长大,我比谁都清楚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正因为清楚,所以我不会坐视慎言一次次的受你们伤害……安嘉禾,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她到一个你们全部找不到的地方,那样,她一辈子才会安宁。”

    再一觉醒来是第二天的中午,瞿颖在厨房忙碌,她特地去买了慎言喜欢的日本豆腐,一只鸡,一些鹌鹑蛋,还有一些药材,挨到吃中饭的时间,慎言洗漱完毕,终于有了一点元气,瞿颖问她,“慎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着路析疑?”

    慎言心一动,“老瞿,他是不是来过这儿?”

    “是。我找到来的。我知道你需要他。”

    “老瞿,以后别自作主张了,我和路析疑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

    “再美的爱情,美不过当初,我们这段感情,只适合埋在回忆里。”慎言摸着肚子,回避问题式的哇哇大叫,“饭菜做好了吗?我饿了,饿死了,瞿妈……”这番撒娇,让瞿颖打了个寒战。“别逃避我的问题,蒋慎言你个猪头,难不成你真想和安禽兽这样纠缠下去,你迟早会被玩儿死的,你看你的身体,被折腾成啥样了?”

    如果一下就能折腾死,她还宁愿就这么被折腾死了,来个眼不见为净,死了才好,就解脱了,可是,生命诚可贵呀,一个人的运气再背,也不可能一背到底呀,世界还如此美好,凭什么她就不能闲庭信步的看云聚云散。她脸上腾起一股透明的笑,“除了你瞿妈,who care?”

    “蒋慎言,你就会煽情就会煽情。”她拳头赏她,又含含糊糊的开口,“路析疑会,相信我,路析疑是真的爱你的。”转身将饭菜端上桌,喊了一声开饭。

    慎言摇头笑了,“把爱挂在嘴上,我们会输得一无所有,甚至连我们玩不起的爱情。老瞿,析疑的事业才刚有点起色,你就别折腾他了,就他那点成就,挨不起安嘉禾的一个指头。”慎言将昨天安嘉禾威胁她的话全部说给她听,瞿颖气愤的直敲桌子,“蒋慎言,你也太没用了吧,难道就不知道反抗?安嘉禾不给你脸色看,你何必装小兔子,越弱越遭人欺负。我看安嘉禾就是欺负你好欺负,他妈太不把人当回事儿了。”又说,“安禽兽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我看他能嚣张到几时。”瞿颖狠狠的咬了一口肥肉,汁水四溅,“出来混的,他就该想到迟早会还。”猛给她夹补药和鸡腿。“多吃点多吃点,可不能吐出来。不然我让你好看。”

    慎言也不客气,她着实饿着了,狼吞虎咽的吃了满满三大碗,还喝了一碗鸡汤,瞿颖看的叹为观止,“蒋慎言,你这样吃下去我会被吃垮的。”

    “能不能说句好听的?”刚才还义愤填膺,现在就来奚落她。

    “不能,慎言,我正打算问安禽兽去讨个说法,谁叫他这样虐待你,你看你看,你身上还剩几两肉?你看你看,你都被折腾成啥样儿了?你说他晚上抱着你睡,还不得骨头烙着疼。”说着就捏她,狠狠的掐了她一把。

    “老瞿,你敢去问他要说法吗?”慎言毫不客气的点破,眼含轻蔑鄙视,瞿颖刚才的信誓旦旦立马破功,不屑人家是一回事,见到人发抖是另外一回事啊哎哟喂。

    慎言把饭吃完,菜被吃了个精光,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打了声膈,“我觉得我有必要找苏振生一次,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论文答辩在即,那需要身份证准考证才能递交答辩稿的。”想到安嘉禾叫她毕业去给他当秘书,她的心情就跌落到了谷底,到了他身边,就意味着她毫无自由的机会,哎哎,人只有走出来的美丽,没有等出来的辉煌。在他面前,她老是当包子,也无怪狗来咬她。

    “苏振生?你再去?再去让他对你动手动脚?你傻了吧你,那老男人什么东西,人渣,色胚,幺蛾子的事干的比流氓还多,前两年听人说还和人母女玩3p,你见过这样的禽兽么?安嘉禾那只禽兽的龙潭虎穴你可以去闯闯,苏老禽兽那边是蛇窝,你一去,准没命。我看他上次没动你,就是看在了安嘉禾的份上,一旦安嘉禾不给你出头,他就骑在你头上撒尿,那老色胚的伎俩我看多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圈子里谁不知道谁啊,就你蒋慎言这笨女人孤陋寡闻。别看苏振生在报道上说的好听,私下里众人最不齿他的为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他这。”瞿颖收好碗筷,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我说,这事儿不如让安禽兽给你解决了,你去说句好话给个笑脸,没准儿他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再怎么着你还是他的女人,欺负了你就是欺负了他。要我说,就趁着这机会,好好的将那欺世盗名的老禽兽给揭发了出去,看他还能嚣张。你没本事给他点颜色看,别人客多的是,动苏振生那样的人,安嘉禾只要一个指头就够了。”

    “安嘉禾若想帮早就帮了,还要等我去求,我的事儿你都一清二楚呢。”慎言以手拄着脑袋唉声叹气,瞿颖走过来,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她的榆木疙瘩脑袋,气的牙痒痒,“褥子不可教,我看你矫情病又犯了,你还真想不撞南墙不回头?待明儿别人把你拆吃的骨头都不剩,身边处处是强人,自个儿却要强出头,你凭什么要让自己遭这样的罪受?我告儿你,这社会,该利用的人一个也不能落下,安禽兽不是将你放身边霸占着你嘛,你斗不过他,让他为你做点事天经地义吧?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装什么英雄,早点买块地回乡下种田去。”

    慎言僵硬的笑了笑,这人道理一茬儿一茬儿的,她起身,“老瞿,我先回去,学校那边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呢,我那些东西该挂失的要去挂失,该补办的要补办。不能等东西从那老畜生那儿拿回来,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临走,瞿颖塞了几百块钱给她,叫她打车回去,她没有坐车,一个人默默的走,默默地回家,回家的路上,在熟悉的街道看到那日在香樟树下吸烟的女孩儿在闹腾,冷笑着指着一个男孩儿鼻子骂:“……你看看你什么德行?榆木脑袋棒槌腿,鳝鱼眼睛狐狸嘴,上下左右看都看不出个人样儿,就这德行还敢出现在本小姐面前,还扬言说追本小姐,你够格儿吗你?快给我滚滚滚,我不要见到你,”女孩儿的脾气不小,叉着腰炸了肺似的。“怎么?还不走,要我踢吗?告儿你,真惹我生气,我叫你明天爬着来上课。”

    “安息,你想打就打吧,打完了我明天爬来上课,只要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小男生也蛮,就摆出一副我就让你打的样子,恩哼,打是疼骂是爱。

    好有勇气的小男生,面对那样霸气外露的恐怖分子,竟然无惧,再看小女孩,一脸吃了苍蝇大便的样子,连连你你你了几声,脸通红,跺了跺脚,“真不要脸,老娘岂是能看上你这样的货色的,打你还脏了我的手。”说着将书包往背上一甩,潇洒走人。

    男生拉她的手,不料被她一个过肩摔放倒在地,男生倒在地上哀嚎,慎言想这人十有**明天准得爬着来上课了,如果他还纠缠那个叫安息的女孩儿的话。

    女生见他要死不活的倒地不起,又踢了他一脚,不耐烦的道,“要走快走。”

    男生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头又扬言,“安息,你等着,我会追到你的。”

    女孩儿哼了一声,拍了拍手,得意的擦了一下小鼻头,笑意动人。看着一场闹剧,慎言想笑也笑不出来,走到安息身边,“安息,我认识你,上一次在校门口看到你了。你刚才那个背负投,动作相当到位,够将人摔个半残的。”

    安息自豪的扬起高高的头颅,“那当然,这套动作我从四岁练起,都学了十年了。”

    慎言想,我还有半句话没讲完你,你争着讲个什么劲儿啊你,“可我不赞同你打那男生,人家喜欢你,这是你该自豪的,这叫魅力,你不喜欢人家,你可以拒绝,却不能动手。”

    小女孩闷哼一声,装作一副很老成的样子,“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同理可证,一步步向男人这种生物靠近的小男生更是养成中的坏东西,欧巴桑,别把男人想的太好,别把小男生想的无害,他要做坏事,不还是可以照做?”

    慎言很惊讶,这妞儿小小年纪怎么就有这么一番感悟?

    小女生扭动着她的小脑瓜,双眼盯着他,眼里发出幸灾乐祸的光,“欧巴桑,你男人今天又被别的女人领走了,我看到了。”

    再次听到欧巴桑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蹦出来,慎言满脸黑线,“小女生,我今年才二十三岁,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所以别叫我欧巴桑,得叫我姐姐,还有,那天你在校门口见到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不是我男人,所以他被别的女人领走与我毫无干系。”

    和小女生的对话就此打住,小女生家人打来电话催人了,叫她赶紧回去,她爸爸回家了,要见她,她撇了撇嘴,冲慎言说,“我看你挺识时务挺顺眼的,下次我找你出去玩,欧巴桑,记得和蒋敬恒死老头说,叫他别跟着我了,老娘最讨厌跟踪狂跟老年痴呆了。”然后将书包甩上背,潇洒的从容而去。

    这女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嘛,倒是个妙人儿呢。慎言看着甩着小手洒脱离去的人儿,竟心生羡慕,不禁刮目相看。姓蒋的家里也有一个十几岁的小鬼头,她爸和她后妈生的,叫蒋慎行,除了欺负她,嘿,还真不干别的了。每天羞辱她,必修课,她动不得那小畜生,不然她光鲜亮丽的后妈就给她小鞋穿。

    安息也只是表面假装大大咧咧的不在乎,心里却害怕的要死,自己过会儿的处境肯定是暴风疾雨,那个她叫爸爸的男人脾气暴躁,光看着他的眼神就害怕了,她调皮又叛逆,三不五时闯祸闹事,过会儿她回去不被撕成两半才怪。

    背着书包欢腾的走到家门口,气温骤低,她抱胸打了个寒战,完了完了……安嘉禾的声音果然从屋内传出来,几乎振聋发聩,“安息,站在外面做什么?快点给我滚进来。”

    安息青天白日又是一冷战,冰火两重天啊,她揉了揉鸡皮疙瘩,背着书包死也不敢进去,可又不敢忤逆她爸,现在这种滋味最难熬了,水深火热啊水深火热,有这样暴躁脾气的老爸还不若没有老爸,要他来给点父女亲情的时候他不知道死在哪个女人怀里,不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他偏出来叫她跪祖宗家法。

    好吧,进去就进去,例行公事的处罚而已。

    习惯了就好。

    慎言刚回宿舍,李美佳提着她当初被劫的包进来,扔给慎言,“慎言,你这东西怎么会在传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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