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碧水白云间

    水光潋滟，波光折射着清幽的月色。　　青竹小榭内有一张竹床，矮几，两个竹凳，窗台前设了一个香案，布置简单整洁，没有多余装饰。　　小妖偷偷张开眼睛，透过一丝缝看向外面，那白衣人已经走出了房间。她连忙跳起来，胡乱套上衣服，宽大的青衫穿在身上直拖到地面，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行动也颇不利索。她刚跳起来爬窗，不知道衣服被什么勾住了，刚一个鱼跃而起，撕拉一声脆响，窗台上有东西“砰”一声重重摔下来。小妖忍住痛，哼也没哼一声。　　此地不宜久留，她得尽快走。　　外面静悄悄，当她终于成功地跳窗而出，一看眼前的情况顿时又傻眼了。四周全是绿水白云，一望无际，从脚下一直漫延到天边，分不清这里该是天上还是地下？明镜一般翠绿的湖泊在白茫茫的云雾之中，曲桥、楼阁、凉亭与耸立的乳白色石柱相映成趣，竟与她想像中的仙境一模一样啊！　　但是小妖来不及欣赏景色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路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整个世界异常安静，分不清东西南北。小妖抬头望望天空，天上竟有两个月亮，一轮苍白如镜，一轮鲜红似血。她是个行动派的效率分子，行动永远比思想快捷，也就不多浪费时间，蒙头蒙脑地爬上一朵云乱飞。　　从这头飞到那头，又从那头飞到这头，奇怪的是飞来飞去又回到了原地。　　她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　　“怪了，难道是进了迷踪阵？”　　她不信邪，又爬起来跳上一朵云乱飞。空中只见一道白色气流横冲直撞，由东到西，又由西到东，急急划破天空，尾部拖着长长的一串白云。　　小妖飞过一片芦苇丛的上空，有一座湖心小亭，两岸芦苇飘摇，一个戴斗笠的老人在湖边垂钓。偶尔他抬起头看看上空，天上有一个滑稽的小丫头像无头飞蝇飞来飞去，老翁看看天空咧嘴一笑，又低下头继续钓鱼。　　原来这地方不止一个人，小妖也看见了他。她要逃走，反正都被发现了，干脆光明正大地逃，这个想法十分正确，因此她又是一阵乱飞，乱蹿乱撞。　　天穹下碧水云间传来琴声，琴声清远，若远若近，若即若离，有一个白衣人坐在巨大的莲台上抚琴而奏。　　琴声仿佛带着无法表达的魔力，仿佛抚琴之人满怀心事。他抬起头。　　小妖看到了一双眼睛，无一丝尘俗杂念，深远如星空，却仿佛有奇异的温柔。令她心中悸动，仿佛已等待了亿万年，小妖脚下一空，就这样笔直地从空中掉了下来。　　“啊——”一声惊叫划破天空。小妖以为这下完蛋了非得摔得屁股开花，她不明白法术为什么会忽然失灵了？　　锵一声，琴弦应声而断。西门离指尖一弹，断弦化作一道白光笔直飞去，光茫大涨，小妖落在那根弦上，西门离继续抚琴。　　芦苇岸上的老翁抬头望了望又继续垂钓。　　小妖掉在莲台上，但是并不痛，迎入眼帘的是白玉般的面庞，深刻如同刀削，洁白无一丝瑕疵，低垂的眼帘仿佛藏了整个天下的秘密，白衣如云，玉冠胜雪。　　她想，世上再不会有如此俊美而寂寞的男子！　　这个念头猛然从脑中闪过，小妖飞快地红了脸。她爬起来迅速地要走，却听到低低的一声笑。　　那个芦洲旁垂钓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上了莲台，恭敬道：“主人，时间到了。”　　小妖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琴台依旧，莲瓣半卷，抚琴的白衣少年如一阵烟一样消失不见了。　　“小丫头，你跟我来。”　　老者对瞪圆了眼睛东张西望的小妖招招手，小妖一脸戒备。　　“要干嘛？”她问。　　“呵呵……我真的，已经在这里太久太久了。”他说，“难得现在有一个人进来陪陪我。”　　小妖的脑中警铃大作。　　老翁在前面走，忽然回过头来。满头白发，狮鼻大眼。　　正在小妖诧异他要干嘛的的时候，老人的脸型慢慢扭曲，身躯逐渐拔高，肌肉像海绵一样膨胀起来，撑破衣服，露出上半身怒结的胸肌，金属色的皮肤。脑袋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长着牛的头，龙的角，人的眼睛和鼻孔。　　看到小妖后退了一步，牛头哈哈大笑，“别怕别怕，我只是主人的仆人，不会伤害你的。”　　小妖警惕地望着他，就怕他嘴里冷不丁冒出一句：“啊好久没尝过新鲜的人肉了啊！”　　小山一样巨大的牛头怪，獠牙比小妖用过的最长的炒玉米铲还要长，声音震得人耳膜轰轰作响。　　小妖抱住手臂望他，“牛头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我很高兴，还有我不叫牛头，我的名字叫罗刹天。”　　小妖对他的坚持不屑一顾，明明就是个牛头，她又没有说错。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这我做不了主，主人没有允许你就不能离开这里。”　　“哦。”小妖无趣地摸了摸鼻子。　　“那你们到底想要干嘛？把我捉来玩儿吗？要做人体研究吗？我忙着哩，要洗衣煮饭扫地砍柴，不然等我师父找来，你们是打不过我师父的，所以还是放我走吧。”　　牛头止住笑声，低下头用审视的角度看这个圆圆眼的小丫头。　　“你师父是谁？说来听听。”　　“我师父自然就是上天入地宇内无敌，神功盖世妖见妖怕的昆山仙师白水镜。听说过吧？”　　牛头怪哈哈大笑。　　“我在地狱最深的十九层被困了三千年，地藏王见我都要惧怕，你说的这个是谁，我倒是没听说过。”　　小妖咋咋舌，这妖怪竟然还来头不小啊！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放我走，我给你很多腌白萝卜，怎么样？”小妖掏了掏袖子，变戏法似的变出两根腌白萝卜，基于见者有份的江湖道义，她觉得有必要问问他人的想法。小妖牌腌白萝卜可是远近闻名，十分美味的。　　牛头一楞，天空忽然黑下来，小妖抬头一看正对上两个黑洞洞的鼻孔。　　随后她的衣领被人揪住，拎了起来，后脖子领两根衣带被牛头巨大的食指挑起来，吊在空中晃来晃去。迎风飘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