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３）

    马车极是宽敞，有软榻还有暖炭炉。这一路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似是一种安慰。

    其实我到什么都不怕，换衣之时，已然在腰带之中藏了匕首。最坏的结果我必须有所防备。

    马车停在了丹凤门，我们又转了阔轿，继续往宫内行进。

    这条路我很熟悉，多少次陪着爹娘进宫面圣踏过这条路，那时爹娘都坐在阔轿之中，我则坐在他们的怀里嬉闹。

    物是人非，身边之人已非爹娘。

    想着，我不禁主动握住了李洵的手。他用双关切的目光看了看我。我则回应了他一个粲然的笑脸。

    这种笑容，我应该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他顿时，愣了神。随即有闭上了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我现在知道为何玄宗爷爷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缘由了。”过了会他才缓缓的道。

    轿子到了麟德殿，我们下轿。他为我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牵着我的手走向殿前那一节节白玉台阶。

    这里我随父亲来过。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一根根梁柱，一张张碧瓦，一块块地砖，一窗棂，一罗帘……物虽在，人非然。

    随着我们的到来，门口的太监用尖锐的声音高声喊道“太子殿下嫁到，太子妃……”待那太监看清楚我的面容之后，立刻煞白了脸，把后面的两个字生生的咽了回去。

    可能是因为门口喊话的太监话语太怪异，我们进入主殿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俩的身上。

    李洵沉着迈着方步向前，我则规矩的随着他的步伐，跟在他的右后侧。

    我双目直视，将那些各种含义的目光全部挡在了眼角以外。

    随着他走到大殿尽头，便看见九重台阶，上面端坐着两个人。

    “儿臣恭祝父皇母后福寿安康。”

    “民女萧清泠恭祝皇上皇后福寿安康。”

    我俩同时下跪深拜坐在九重台阶上的人间龙凤。

    喧闹的大殿，顿时静了下来。礼乐之声也彻底消失。似琴弦乍断，本流畅的琴音戛然而止。

    我俩就这样俯地跪在地上。不多时。就听得一声道“抬起头来。”这声音充满了威严与不可抗拒。

    于是我缓缓的抬起了头，朝上看去。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许久没见的皇帝叔叔，看来那下毒之人确是厉害，五年前那红光满面身体壮硕的他，现在依然面色如灰，身体像是缩了水，玄色冕服穿在身上已经松垮。

    虽然他戴着冕冠，但是还是被我顺着那十二排冕旒的缝隙中发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皇帝毕竟是皇帝。感觉那个诧异也只是个瞬间，如果不是因为我抬头看着他，估计没人会发现他的这个瞬间。

    “朕的太子，你给朕带来了这么好的一份厚礼，要朕怎么赏你？”九重台阶之上的皇帝道。这话说的没有丝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