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２）

    穿好宫装，洗漱完毕，用照宫女统一的透娥罗束好发髻。两方二八的我，和在一群宫女之中朝宣政殿走去。

    此时尚未出九，黎明刚至天还未亮之时，天色最是黑暗。头顶的星光已褪去，月亮也已沉寂。

    幸好，宫道两边都燃着盏盏宫灯，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这无边的黑暗。

    走到宣政殿之时，皇帝及文武百官尚未上朝。我按照玖儿姑姑的吩咐，站在龙椅的右后侧。

    立了不多时，就听着正殿门口的太监用尖锐的嗓音喊了一声“上朝……“随后看着几十个分别穿着紫、绯、绿、青色官服的人一个个迈着方步走进朝堂，并且按个人品级列好。

    此刻我在他们之中发现了好些面善之人。除去李洵，七哥和夏侯少桀以外，还认出了张秀琪的爹，如今的太傅。

    李洵着浅黄色官服列于百官之首。他身后站着一年长之人，眉眼似曾相识。想了一下，必定是当今国舅夏侯熠无疑。那双眼睛里遁去了夏侯少桀的张狂，却存住了夏侯笑嫣的温雅。

    看着此时的他，想来年轻之时的容貌必定也个“美姿仪”的神清骨秀之男子。

    正想着就听着一声“皇上驾到……”

    伴随着群臣的三呼万岁之声，这个李氏王朝的当朝皇帝着冕服戴冕冠坦然的坐在了龙椅之上。

    我站在龙椅后侧，显然没有人注意到我。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皇帝对着龙椅之下群臣淡淡的说道。

    “陛下，臣有本启奏”

    我看见一个身着浅绯色官服的人抱了笏板走到龙案前，跪下开始奏报。

    说的都是官话，晦涩难懂。大概的意思就是吐蕃时常骚扰边境，希望皇帝能派大将过去长期镇守。

    听他奏完。皇帝便说“呈奏章。”

    我从龙椅后走了出来，下了台阶，接过了那人的奏章。转身再上台阶，走到龙椅旁跪下，双手将刚才的奏章举过头顶。

    一名宦官拿了奏章，并平铺于龙案之上。

    我再站起身，继续匿于龙椅后侧。

    皇帝，李洵，七哥三人的目光都是淡淡的，似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官。

    这朝堂之上只有一道目光如芒刺般隐隐的扎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是谁。他此时着绯色武将官服正立于朝堂左侧众多武官之中。

    因见他立于武官之中，才觉得他确实是个武将，而非纨绔阔少。不知他这一年多又杀了多少敌人，立了多少战功。才得以回到长安立于朝堂。

    早朝散的很快，巳时未到，就已散朝。我看着皇帝站起来的动作异常缓慢，站到一半，身边的宦官立刻上前扶住他，他才得以完全站起身。

    冕冠上那十二排冕旒，完完整整的遮盖住了他的面孔。不过我可以愉快的想象，这冕旒之下有张如何灰暗的面庞。

    皇帝叔叔，想当年你手持大弓与我爹比试箭术之时，是何等的挺拔伟岸，而如今却成了这副摸样。心中立时存满了复仇的欢喜。

    我相信这个等待，不会太久远。我也记得李洵曾和我说过“时间不会太久了。”

    谢谢你，那位下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