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２）

    老皇帝听见我的声音，将头缓慢的转向我，睁开眼睛看了我。眼睛竟然流出泪来。

    “你真的来了……你真的不恼我了……”

    当我看了母亲写给老皇帝的信之后，我当时心中便做了一个决定，帮母亲完成她的心愿。这是我能为母亲做的唯一的事。既然老皇帝已经被蛊毒折磨成这样，既然他即将死去，我心中对他的仇恨似乎随着发现了母亲那封信开始，慢慢的淡化下去，而当我真正面对着这个即将死去的老人，我的的那份仇恨已当然无存。

    我心中唯一存着就是完成母亲的心愿，送他走好最后一程。

    “不恼你了。这是那晚我于你写的书信，只是没想到你从未看到，今日带来念于你听可好？”说着我从袖中取出了那张纸片。

    “你……等……等……”老皇帝已然毫无力气，这三个字说完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朝徐?招了招手，然后徐?趴在老皇帝的耳边，就看着老皇帝的嘴唇懂了几下。

    徐?站起身来，对跪了一屋子的人道：“万岁爷请大家都出去。”

    “皇上！”夏侯皇后似乎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声。

    “母后。”李洵说着拉了夏侯皇后往外走。

    一个宦官跑过来扶起了仍然跪在地上的十三殿下李怡，他那一脸的茫然，根本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更不知道，此后又会发生什么事。

    七哥则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转身退出殿外。

    待十几个宦官，将殿内的人全部请出殿外后，他们自己也都躬身退了出去。此时偌大的紫宸殿内殿，只剩下，我，老皇帝与徐?。

    我将纸片展开，一个字一个字轻言细语，读给老皇帝听。当念道“怕自己不能决绝的离开……”之时，老皇帝笑出了声。

    “阿兰，你心中有我，你心中有我……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喘之后，老皇帝握住了我的手。

    这手已经没了任何温度，让我觉得自己的手被一个冰块裹着。

    “阿兰，你不要怪我杀了萧桓。我实在气不过他害死了你……”

    “不会。如今我也来了，你也快随我走吧。”我对老皇帝轻声道。

    听着我的声音，老皇帝脸上突然挂上了一丝平淡的微笑，脸上的死灰也似乎一并褪去。

    我懂这是什么状况。我见过。

    老皇帝突然声音洪亮起来，“徐?，把东西拿来。”

    徐?听见皇帝的吩咐，立刻转到龙床背后，转动一只龙爪，我看不见背后有什么玄机，只听见“啪嗒”一声，好似一个盒子被打开。

    随即徐?取了两卷明黄的卷轴递给我。

    “萧司言，你就帮朕最后念一次圣旨吧。第一份你念，第二份是单独给你的。”老皇帝用底气十足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微微颔首。将第二份圣旨放进了广袖之中。

    “叫他们进来。”老皇帝对徐?吩咐。徐?立刻对殿外大喊：“都进来，皇帝宣你们都进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大家迅速按了品级及地位高低跪下。

    “萧司言，念。”老皇帝对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