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蓝菲烟在那天被林旭问过是否需要换工作，而且很明确的拒绝之后，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林旭会固执的给她换个工作。

    一来是不想连着换工作，太惹人注意；二来，谁知道林旭会给她换什么样的工作呢？万一是一个可以更加接近他的工作，她会被那些总督的疯狂仰慕者们活活撕掉。

    好在一连几天的担心并没有什么实现的迹象，林旭没有给蓝菲烟换岗位，但是给她的工作越来越多，很多事情都指定她来做，增加了工作量，却也没有太越过蓝菲烟的职责，让别人也说不出话来。

    蓝菲烟的能力大家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每次的工作都完成的非常好，认真严谨，大家对她的能力都很肯定，就连当初调她过来的人事主管都对她赞不绝口，连夸林旭好眼光。

    因为她从来不和别人争功抢利，谁叫帮忙都肯去，加上态度又很是谦逊，大家都比较喜欢她的个性，遇事也爱找她商量，在一众非机要秘书中隐隐有主事人的趋势，工资也渐涨，虽然不见得她就需要这些工资，至少说明蓝菲烟的能力，也说明了她并不是总督心血来潮时候的消遣。

    就连一向参与讨论国策的文职官员们都说，若不是因为蓝菲烟是旧国中人，短时间内无法调任机要秘书的话，她实在是个人才，没有她不胜任的工作。

    林旭听见文职们这些或明或暗的暗示，面上一笑，不置可否，他何尝不知道蓝菲烟是个人才？只是人家不愿意，堂堂总督没有勉强人的习惯，若是蓝菲烟当时有一点松口，他立马就可以调任她为第一秘书的。

    谁都有秘密，只是多与少、大与小的问题，蓝菲烟的秘密，在林旭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能力，她在旧国工作的这些年里面，对各种势力、人际关系分配中的领悟力，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培养出来的。

    没过多久，秘书室房间调整，蓝菲烟的办公桌换到了一个靠窗的房间的靠窗位置，窗子是落地玻璃窗，在座位上看下去，楼下的人看的一清二楚，总督府虽说不像是广场上的人那么多，可也不算少了，至少来来往往的人也像是一个闹市区。

    办公楼的玻璃是特制的，从外面看只是反光的镜子，从里面却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景色，所以靠窗的位置一向很抢手，蓝菲烟也很喜欢这种位置，可惜因为当初来的很晚，靠窗的位置都被人坐了。

    而这次她也没有出头去抢位置，作为一个新人，她对主管表示任凭安排，结果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个好位置留给自己，搬东西的时候，也不免很是欣喜。

    蓝菲烟在闲下来的时间喜欢抱着自己的茶杯坐在座位上看下面的人，即使下面的很多人是经常可以看见的熟面孔，她也乐此不疲。此举被秘书们不知道调笑了多少次，她总是笑笑就过，我行我素依旧，久了大家知道了她的脾气，也见她没有耽误工作，就随她去了。

    而她也知道，林旭的办公室是在自己办公室对面的楼层，还要比自己高一层，若是注意看的话，也可以分毫不差的看见蓝菲烟的一举一动。所以当自己得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她也曾怀疑，会不会是林旭特别吩咐主管一定要给自己安排房间中靠窗的位置？

    不管她怎么想，那个位置是属于她的了，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因为是要方便秘书们请示总督，所以楼层较高，仅比总督办公室低一个楼层，总督府外面自然风景很好，在这种环境下办公，无疑让人心情愉悦。

    因此，蓝菲烟在面对林旭的时候，笑容中多了一分谢意，林旭是看的出来的。他极喜欢蓝菲烟在无人的办公室看人时无意间流露出的那份独特气质。有时为了看她，他会刻意的为她同办公室的秘书安排不少的工作，让她们忙前忙后的奔波，这样蓝菲烟就可以一个人留在办公室看外面了。

    所以当蓝菲烟闲来看楼下的时候，林旭无事的时候也喜欢看楼下。这种喜欢就如同人们喜欢把美丽的花草放在自己目光可及地方的道理是一样的。

    在秘书们看来，这种房间分布上的安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蓝菲烟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林旭这招儿利人益己，实在是非常好的安排。

    好在总督的房间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进的，而且他们也没有机会可以站在总督背后的玻璃墙前看风景。蓝菲烟虽然说进去和总督汇报工作，但是她毕竟不可能绕过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林旭，站在他背后那个落地玻璃前看外面的风景，而玻璃都是有些反光的，她也一直没发现，总督的办公室透过玻璃可以那么清晰的看见自己的一举一动。

    所以没有多少人发现总督在偷看曼秘书。而且那些大概看出了点什么的心腹也并非多舌之人，倒也没有人说出什么特别出格的闲话。

    一来二去的徐利锋这种看似大大咧咧的精明人也看出了些什么门道，明白林旭并不是只是玩玩性质的，而是有些认真了。虽然徐利峰嘴上不说什么，但各种关于蓝菲烟的情报接踵而来，弄的林旭苦笑不已。

    他本来是有那个心思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没觉得这事不可告人。被徐利锋搅的好像是自己的做什么坏事，看他给情报时候一脸坏笑的样子，实在不能说他是出于好心。

    人说起来真算是奇怪的东西，自己都没更进一步的想法，被身边的人一来二去的说，说来说去的差不多就会有那种意思了。

    林旭可以指天发誓，当初见蓝菲烟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点喜欢在里面的，后来发现她才能的时候起了爱才之心，现在反而被人说的好像越来越喜欢蓝菲烟了，都怪徐利锋每次都拿这个打趣，害的那些心腹也都以为自己看出了总督的心思，遇到机会就想把曼小姐往总督那边推。

    蓝菲烟心中也明白了一些，只是觉得应该以不变应万变，让林旭知难而退，自己的工作是自己凭本事的来的，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辞职。

    于是，每次见他都是大大方方的笑容，没有一丝忸怩，让林旭总觉得心中有些微遗憾。

    开会的时候从侧面看蓝菲烟，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觉得即使她压抑住了自己的气质，看久了也发现她是个气质美人。

    其实蓝菲烟才到秘书室的时候，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关于她和总督的流言蜚语，她也极少有机会能见到总督，更不要说能说上什么话了。那时，同事中也不乏对她有好感的，殷勤的帮她做这做那，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既不回应，也不让人有什么想法，后来，因为林旭的种种关照和特别召见，那些同事也就没有了后续动作。

    她温文有礼、不卑不亢的态度赢得了不少的赞誉，脾气暴躁的军人们看见她的笑容发不出火来，眼高于顶的政客们也依然不会因为她的笑容轻视了她，这就是一个人的气势。

    气势不一定要压倒别人，也可以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待你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融入了你的心田，这才是柔能克刚，水滴石穿的功力。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兵法的极致也可以用在其他的方面。

    有件事情的出现，让蓝菲烟很是轻松了下来，暂时不必考虑林旭的事情：

    在渐渐稳定了占领区的局势之后，流芳省的首任总督林旭开始筹备迎接皇帝的典礼。

    皇帝来视察自己的新占领区是一个非常有意义和威慑力的传统，林旭的主君——林国皇帝林昭也不例外，任何的君王都希望自己的领土扩大，尤其是在自己的统治期内。

    占领区虽然大致上安定了下来，不免还是有些宵小会意图不轨，在哪里都会有些顽固份子，刘国以前是共和国，现在变成了帝制，也是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反对帝制的人大有人在，只是很多人不满也就说说而已，而极少数人的不满会用行动来表现。

    每一次占领都是一次利益的大分配，既然重新洗牌，那么肯定有受损的人，这些人就是对新王朝极端仇视的人，他们被排挤出利益分配圈，对新主人自然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为了报复可以不惜一切。

    皇帝一行人的保护必须做得滴水不漏，这不仅是安全的问题，还是帝国面子的问题，若是皇帝第一次巡视占领区就被行刺，帝国的颜面就扫地了，也会是国家间的大笑话。

    林旭一点也不敢马虎，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迎接皇帝的工作中，安全、住宿、路线都是经过反复讨论，实地勘察后得出了最佳选择。

    这段时间，他根本就顾不上去联系蓝菲烟，真的是连轴转，开会都没有休息过，经常是这个会议的人才走，那个会议的人就推门进来，连生活秘书都有些来不及更换桌上的咖啡杯。

    蓝菲烟是刘国的旧人，也见过几次外国领导人来访，当主管问起她意见的时候，她提议按照以前刘国的方案做几个参考，毕竟她是刘国的公民，涉及到皇帝这个层面的事情，大家考虑到保密的原因就渐渐不再叫她参与会议了，她本人也有这个自觉，从来不提也不问，默默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叫人无形中少了很多负担。

    此举更是叫林旭大为赞赏，懂得分寸的女人不多，像她这样知道进退的就更少见了。虽然不能经常和蓝菲烟直接见面，不过那种一回头，就可以看见她在自己身边工作的感觉实在是很好，林旭在各个会议的间隙，总喜欢回头看看工作的蓝菲烟，有时候看见她有条不紊的工作，就觉得情绪安静了下来，再着急的事情也有了可以分步解决的感觉。

    繁忙的工作中，因为有了她的调剂，反而觉得十分的温馨，即使没有见面，也很满足。林旭有时会暗笑自己，再紧张的战争场面都撑过来了，这种繁琐的俗务却让他有喘不过气的感觉，如果不是蓝菲烟那份淡定气质，还不知道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好容易等安排的差不多，皇帝的舰队也马上就要到了，总督在为皇帝忙碌的同事，他的部下也在为他忙碌着，他的衣着、住宿的位置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既不会高过皇帝，也不会显得太失礼，被帝都的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