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6

    “娘...娘......”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路上快马加鞭，总算是赶到了家中。而一进家中的大门后，董凤莲就径直往里屋走去，大步迈到娘的床榻前。懒

    “凤儿......”

    床上躺着的老人，艰难地转头，当她望见是凤莲回来了后，黯淡的眼眸一亮，流露出欣喜的神采，并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娘，娘，您别动，您别动啊！快...快，您先好好躺着吧！凤儿回来了，而且，还给您从城里找大夫来了！”

    说着，董凤莲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娘亲躺下，然后，又礼貌地让了开来，将自己从城里医馆里请来的大夫上前给娘亲把脉，察看情况。

    自己不在的这几天时间里，娘又瘦了，瘦得连颧骨都凸出来了，脸上的气色也很糟糕，青黄青黄的，肯定是又挨饿受累了，特别是她那双瘦骨嶙峋的手臂，也抖得愈发厉害了。

    娘亲自从那场大病之后，已经好长一段时间卧床不起了。和年轻时候那个挑水劈材样样能行的勤劳农妇不一样了，现在的她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只能干巴巴地躺在床上休息。甚至，连想下地自主去上个厕所都困难。虫

    她需要有人陪护在她身边。但是，凤莲为了拿那十两银子的救命钱和处理一些事情，又不得不被迫离开了几天。

    虽然，心思缜密的她在离开之前，就已为娘亲在这段时间里所需的各项衣物和食品，并在各方面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和布置。然而，看着娘亲现在的这幅样子也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娘亲一定是又受累了。

    她已经病成了这样了，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陡然间的，董凤莲的心底蓦然涌起一阵愧疚之情。哎，怨自己吧，都怨自己没好好照顾娘亲。

    “凤儿......”

    苍老的声音不停地颤抖着，床上的老妇蹙眉，忽然间颤巍巍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攥住的董凤莲的手，然后将其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当董凤莲朝她望去的时候，发现那张斑驳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是老泪纵横。她的表情是那样悲戚，暗淡无光的瞳眸里，填埋着对生活无比的失落与绝望。

    “娘.......”

    当看着娘现在这幅模样的时候，董凤莲的内心不知有多难受。温柔细嫩的手指，轻轻地抚娑着娘亲的身体，她身上的肌肤早已失去了弹性，满头枯槁的长发也没有了往日光泽，白凄凄的一片。

    手指缓缓地爬到她的脸颊边，一点一点地拭去她的泪渍，那阵冰凉的感觉缓缓地从指间传入的时候，董凤莲的心头猛然一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这究竟是为什么！这样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还要继续下去？还要继续下去多久呢？前面的路途，是否真的会永远都暗无天日？随即，她开始在心底无数次地谴责自己。

    命...命......这难道真的是命吗？

    记得小时候，祖奶奶曾经过自己：在这样的世道里，身为穷人，不管他多么努力，就算是头破血流，但是没有幸运之神的垂青，他就注定要一辈子的艰辛与贫困。就算是这辈子再多的付出、流过再多的汗水，也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命运为它定下的悲惨结局。

    可是，她不相信！她董凤莲一直以来都不相信这些诡异迷信的说法。

    她曾亲眼看着春日里挥汗如雨的农民们在田间劳作，在秋季里，他们就收获了属于他们所该拥有的粮食。

    她曾经看着针线在自己灵活纤细的手指下飞舞，便有一个个精致典雅的图案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骄傲自己拥有那双巧夺天工的纤纤玉手，她骄傲自己那张素面朝天却光芒四射的脸蛋，她骄傲自己冰清玉洁、勤劳勇敢坚贞的品性。

    她相信可以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自己贫困的生活，她始终都坚定地相信，所有努力的付出，终将会有回馈。

    但是现在，她失望了。如今的处境，只让她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心寒。

    她终于悲观地发现，之前的她实是在太单纯了、太愚昧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可如今受苦受累的却不仅是自己了，还有自己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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