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邪皇的弃后 [燕之殇:004 西行]

[燕之殇:004 西行]

目录:邪皇的弃后| 作者:纳兰鸿飞| 类别:玄幻奇幻

    其实也不是真的骑虎难下。

    清婉清楚,若她不想作为舞阳的替身,做为重要的战俘,被送到秦国去,她在路上还是可以找到机会逃走的。

    只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借了舞阳的身份去做。

    而现在,要去完成的,便是寻回燕璃的尸骨。她在燕璃母妃的坟前发过誓,无论如何,不会让燕璃尸骨无存的。

    清婉在碧萝的协助下,捡了舞阳公主所有衣裳中最为素雅的一套浅荷色宫装朝服穿了,梳好了个端庄的如意髻,金钗歩摇花钿之类的东西,全部没戴,只在鬓旁别了一朵雪白的梅花,原本就是冰清似玉恬静淡雅的一个人,又跟在燕璃身侧侍候这么多年,养就了一副淡雅高贵宠辱不惊的性子,这么素雅的一装扮,越发的显得轻灵恬雅了。

    碧萝也不由得啧啧称赞:“常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这脱掉了宫女的衣裳,换上公主的朝服,看起来比真正的公主还要美上几分呢!这下你说自己不是舞阳公主,怕也没人相信你的话了!”

    清婉整了整腰间有些松弛的腰带,环视了一下住了那么多年的紫瑛殿,淡淡道:“你话还真多!走吧,那个秦军主帅已经差人来催过三回了,再不走,怕是要遣人来绑着咱们走了。”

    当下,两人一前一后,往殿外走去。

    秦军已经整装待发了。整齐划一的队伍,列队站在广场的中央,黑压压的一片,气势磅礴,给人一种无形之中的压迫之感。而队列前面,骑坐在高大威猛的黑马之上的人,正是秦军的主帅,秦澈。他正在给队伍训话。

    这时一个秦军的将军朝着清婉和碧萝二人过来,黑衣铁甲,走起路来如一阵轻快的风。极至快到跟前,清婉才看清来人,竟然是白戍!

    那日,她在宫门外等待潜入宫中机会的时候,白戍递给她一个黑面馒头,他告诉她,他投靠了秦军成了千夫长,她还啐了他一脸口水的。

    这个时候,白戍过来干什么?是要拆穿她的身份吗?

    清婉有些紧张,怕自己惊慌失措,只得悄悄握紧了自己垂下的手,指甲用力掐着掌心,让自己静下心来,可随着白戍越走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怎么是好呢?!

    就在清婉焦虑难安的时候,白戍突然在她面前弯下腰来,恭谨而有礼的说道:“舞阳公主,秦将军已经等您很久了。这边请吧!”

    说完,白戍已经直起头,一脸肃然的领着清婉二人往前走。根本就没有当她是清婉,完全当她是舞阳了。

    清婉怔住。白戍明明知道她是假冒的,难道他也以假乱真?

    碧萝推了推清婉的胳膊,示意清婉跟着白戍往前走。

    清婉不再多想,任碧萝搀扶着跟在白戍身后,来到了秦澈马前。

    秦澈训话已经结束,见到清婉,微微凝眸静看了她片刻,才冷声道:“公主虽身上带着伤,但秦军对待俘虏却从来没有特例的时候,公主耽误了大军开拔的时间,已经难以服众,在下更没有理由让公主享受到与别人不同的待遇,虽然在下也只公主行动不便,还是请公主跟他们一样,步行到秦国帝都吧。”

    清婉随着秦澈的目光看向广场的一侧。那里拥挤了许多穿着白色中衣,披头赤足的人,挤在一起簌簌发抖。这些人被秦军用一条长长的绳子一个一个栓着手腕,男的一堆,女的一堆,老少一堆,都是秦军此次破城的俘虏。

    清婉远远的这么一瞥,便从俘虏中望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他们有的是燕国的皇亲国戚,有的是燕国的朝臣,有的是后宫中的妃子宫女太监。

    清婉淡淡回道:“无所谓。”之后,抬起头来,看向秦澈:“秦将军,动身之前,罪女有一请求,还望将军成全。”

    秦澈墨黑的眸中光芒越发冷了,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公主还真是麻烦!说吧,什么事?”

    “我想要回皇兄的……尸骨。”最后那两个字,出口之时,竟是如此的艰难!

    秦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已经化成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风吹得干干净净,你还要它做什么?!”

    清婉道:“秦帝轩辕烈在燕为质子之时,虽受了些气,他要亡燕国,要灭燕皇族,这些,都可以理解,我也没有提出让秦将军放过这些俘虏的过分要求,只是,燕璃哥哥曾是轩辕烈的好友,两人惺惺相惜,想必秦帝对我燕璃哥哥,还没有恨到要挫骨扬灰的地步吧?若是将军回秦之后,轩辕烈问起我燕璃哥哥何在,将军如何回答?难道说,将军能够直接跟他讲,燕璃被一把火烧了,连骨灰都被寒风吹走,一点也不剩了?!”

    清婉一袭话,说得秦澈也答不上来,便挥手道:“你要找的东西,在较场东侧的大榕树地下,你快去快回!”

    “谢将军!”听到秦澈同意她去取燕璃的尸骨,清婉喜极而泣,拉着碧萝便往较场跑去。

    两人一路小跑,绕过重重秦军,才找到了较场东侧的大榕树,树下果然有一堆灰烬。黑的碳灰。那些银灰白色的,冷冷的,风过便扬了起来,如烟似雾的,便是骨灰了!

    见到这情形,清婉一个无力,脚下不稳,便往前摔去,趴倒在地。胸部很痛,闷闷的,像是被锤重重的敲击的那种痛,裂心裂肺的痛。

    活生生的一个人,那样完美无暇的一个人,天天在一起的一个,居然,短短数日,便化作了面前的,一对白灰……

    大滴大滴的泪,滴落在灰烬上,湿了一片。

    可清婉就是哭不出来,只知道不断的流泪,流泪,似乎要将身上的血,都化作了泪,滴落在面前的灰上,从此之后,她的血,他的骨,便永永远远的混合在一起了,分不清你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

    “清婉,该走了。”碧萝在身后小心的提醒着,因为此时,她已经看见远远的,一队秦兵过来,肯定是奉了令来带她们两人走的。

    清婉哽咽着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仔细地将骨灰一点一点捧了放入袍上,然后仔细包了起来,裹成一个小小的包裹,紧紧抱在胸前,然后,又取下鬓边的那朵白梅,轻轻房放在榕树下,朝着榕树前的那堆灰烬拜了三拜,才徐徐起身,随了碧萝回到广场之上。

    清婉和碧萝被编入妃子宫女那一列,用绳子绑了双腕,列在最末。

    很快,秦军便押着几百俘虏,拉着近千车从燕帝都皇宫中搜罗的珍宝,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秦在燕以西。

    这一路都在往西行。

    天气照样寒冷不堪。车队行至郊外,看到的是白茫茫银装素裹的一片,天空也地沉沉的,像是在为燕国,这个屹立于北国东方百年之久的国家默哀,为燕皇族,这个一支骄傲而强大家族的灭亡而兴叹。

    天下之势,历来如此。

    弱肉强食,没有足够的强大力量,便很快被强大的国家民族吞并,而历史的车轮,一直滚滚向前,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不管曾经多么的辉煌强大,也只不过是历史长卷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清婉紧紧抱着手中的包裹,与碧萝相互搀扶着,行走在雪地里,沿着几百俘虏留下的足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背部一直隐隐作痛,而胸口闷痛得异常的难受。

    这时,一阵寒风灌来,掀起了地上的残雪,向清婉迎面扫来,清婉避之不及,还是被夹了雪的寒风呛住,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清婉觉得有什么东西咳吐在了手心,温温软软的,摊开来看时,才发现,竟是鲜红的血。

    难怪胸闷,是肺受伤了么?

    只记得在昭阳殿的废墟之中时,那根殒木砸下来的时候,正中背部,却没想会伤了肺!

    俘虏们都是用一条绳子连着的,一个突然停了下来,其余人前面的人若是不知,还往前走的话,势必被绳子扯得手腕生痛。

    走在清婉前面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嬷嬷,后宫中的嬷嬷不少,清婉常在前殿当差,对后宫中的嬷嬷不是很熟,走在前面的这一位,清婉居然没见过的,清婉这么挺下来咳嗽,便让走在前面的嬷嬷突然间手腕勒得生痛,那嬷嬷便恶狠狠的掉转头骂了起来:“小妖精,你倒是走不走?”

    碧萝刚跟了上来,正好看见嬷嬷骂清婉,便伸手推开那嬷嬷,“你骂谁呢?她是你骂的吗?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谁!居然……”

    “算了,碧萝。”清婉悄然将有血的手藏了起来,朝碧萝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骂。

    然后与碧萝两人搀扶着,继续上路。

    寒风阴冷而凄冽,卷起残雪乱舞,似又要下一场大雪一般,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因脱了外袍包裹着燕璃的骨灰,清婉衣衫尤为单薄,肺部又受了伤,自然禁不住寒风的猛吹,一路不断剧烈地咳嗽起来。

    肺部也跟着剧烈的痛,清婉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腿也变得疲软无力,行动起来便缓慢了一些,这一来,又惹得前面的嬷嬷开始骂骂咧咧的了。

    碧萝便不时回骂几句,清婉也无暇顾及碧萝,只是低头费力慢行,待她再次抬起头时,才发现已经到了凤山附近。

    凤山之阴,澧水之畔,王陵之外,数家坟冢,便是燕璃的那些兄弟姐妹以及他早逝的母妃。

    见到了凤山半腰那些被大雪覆盖了的一堆堆土冢,清婉顿时清泪双行,再也站不住了,紧抱着怀中的包裹,往那个方向奔去。

    这样一来,便扯着那嬷嬷和碧萝跟着一起往那边奔了。

    突然的变故让嬷嬷大惊,大喊了起来:“呀,快来人啊!痛死我了!快来人啊!”

    嬷嬷这么一喊,便将巡逻的秦军给吸引了过来。

    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高高在上的那位秦军首领,竟然是白戍!

    白戍负责俘虏的押送。

    见到清婉根本就不顾嬷嬷的大喊大叫,不顾自己一个人拽着一行人在往前走着,一个劲的往凤山方向奔去,白戍立即策了马到清婉身边,一把拉住清婉的手臂,喊道:“你疯了么?究竟想做什么?!”

    清婉边哭边流泪,望着凤山的方向哭道:“求你……求你让我过去……就一柱香的时间……我只要一柱香的时间……我答应过的,答应了梅妃娘娘,将他带到她身边的……求你让我过去……求你,看在他待你不薄,待白家不薄的份上,让我将他葬在他母妃身旁吧……让他入土为安……”

    白戍冷冷喝住清婉的哭求:“不行!快跟上队伍走,耽误了秦将军的行程,拿你是问!”

    无论清婉如何哭求,白戍始终不松口,拉着清婉的手往回走。

    见白戍丝毫没有动摇之心,也知道他反叛得彻底,也许为了向秦军表明衷心,所以越发的对燕国的俘虏们严格,一路上没少见他的鞭子往燕国俘虏身上抽,那些受苦的俘虏,可都曾是他的同僚、甚至沾亲带故的人,他亦冷酷地做着这一切。

    冷血无情的人,求他也是白求!

    清婉将包裹抱得那样的紧,冷冷的盯着狗奴才一般的白戍,心里却为燕璃心痛,想当初燕璃是如何对待他的?少年时,亲手教他骑射,稍稍长大一些,便留在身边,做了随身侍卫,官位不高,却权力显赫。

    想着这些往事,清婉越发的恨眼前这个叛国走狗,便冷声道:“白戍,你要做你的走狗,要急着向你的新主子摇尾乞怜,我不会拦着你。但也请你让开,不要拦着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你,给我滚开!”

    碧萝也跟着说道:“白戍将军,你就抬抬手,让公主去了了这桩心愿吧。毕竟,是仙去的皇上,也是你我的主子啊!”

    碧萝话音未落,白戍已然抬手朝着碧萝便是狠狠的抽了一鞭,“死丫头,关你什么事?要你插嘴?!”

    “啊!”碧萝一声惨叫,捂着脸蹲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像是一头受伤的小鹿,那样的楚楚可怜。

    “白戍,你,不是人。”清婉脸色气得发紫,颤抖着从衣服的下摆上撕下一片步,颤颤巍巍的给碧萝包扎着,又对痛得将嘴唇都咬出一排白色齿痕的碧萝道歉:“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受这样的痛……”

    清婉忙弯腰去搀碧萝,却被碧萝将她的手给打掉了。碧萝侧过脸来时,清婉清楚的看见了她脸上刚刚落下的一道鞭痕,从左鬓至下巴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淋。殷红的血,自碧萝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雪地上,如在雪上绽开的一朵朵红梅花,森冷冷的,让人心寒,心生恐惧。

    “所以呢?”碧萝冷冷的盯着清婉看。清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怨恨这么恶毒的目光,像是一柄柄利剑,要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一样。这一刻,清婉知道,碧萝心里已经开始了对她的怨恨。

    清婉沉吟了片刻,道:“我会想办法让你的脸不留下疤痕。”

    碧萝冷笑道:“你有钱吗?”

    清婉摇头:“没有。”俘虏连见挡风的衣裳都没有,怎么会有买药的钱?

    碧萝再一次冷笑着问:“那你打算怎么让我的脸恢复如初?你说啊?!”

    “我……我尽量想办法。”清婉知道自己底气不足,却还是做出了决定,碧萝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而被白戍打成这样的,三人都心知肚明,清婉顶撞冷讽白戍,白戍窝了一肚子火没地撒,便将火气撒到了碧萝的身上。

    碧萝冷笑着站了起来,不再说话,而是将清婉视作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包裹抢了过去,几下打散,迎着冷冽的寒风,猛的一扬……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

    顿时,灰白的尘,茫茫的一片,被寒风卷得在空中翻卷盘旋……

    清婉在大榕树地下收集后用衣袍仔细包裹的骨灰,就这么被碧萝撒得干干静静,一点不剩!

    “碧萝!你做什么?啊——我的——啊!璃——璃哥哥!”清婉愣愣的朝着灰尘弥漫的地方扑去,伸出手来,往空中抓去,却怎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

    清婉越抓越急,哭道:“不要走啊!璃哥哥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璃哥哥,你不要就这么走了!”

    可……怎么哭,怎么抓,终是徒劳。

    什么也没留下。

    包括包裹骨灰的那件浅荷色的公主朝服,也被寒风吹得老远,如同一只孤零零的风筝,越飞越高,最终挂在了一颗树叶落尽的枯树上,高高的,孤零零的,在风中招摇着它的美丽……

    清婉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来的血,越来越多,终究是瞒不住,染红了她面前的一片雪地。

    碧萝见了,知道清婉激动,也知道清婉本就伤了肺,便忍下了毁容的恶气,冷冷对着清婉道:“你怎么哭怎么留都是徒劳,他已经死了,死了便是死了,你难道哭得自己吐血,便能将他哭得活过来吗?他若心中有你,跟他死在一起的,怎么不是你?你何必自讨没趣?人,还是要活得现实一点。你,还是看清楚事实吧,今后的路怎么走,全看你自己的了,我的伤,你说过要负责的,你不可推脱,还有……你别想着逃避,若是你逃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后果吧?你逃了,我可能会被他们丢入虿池的。”

    虿池极刑,以九丈深坑蓄养蛇蝎,受刑者断手足,肤,一旦入刑,即遭钻肠破肚,万毒噬骨,却一时不得气绝,非挣扎哀号数日方化为血污,其形状之惨,惊绝鬼神。

    清婉停止了咳嗽,抬起头来,用手背擦干唇边的血,淡淡应道:“放心,我不会逃的。你也不会被丢入虿池的。”

    我的事还没做,璃哥哥的仇还没报,我怎么能逃走?

    她淡淡望向烟尘消散的方向,默默道:“璃哥哥,你在这里等着我,等着我做完该做的,就回来找你。”

    碧萝见清婉静默着,走过去,拉了清婉的手便走:“走吧。”

    清婉也不再作声,任碧萝拉着走。

    抬头时,便见一人一马,远远的,站在风里,冷冷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那人,黑色战袍迎风乱舞,腰间佩剑金芒闪烁,只是这么立着,足足几丈远,都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冷冽的气息,足以将人冻成冰人。

    看不清那人的容颜,清婉却感觉到那人的一双眸子,似两汪幽深的潭,可轻易让人陷进去……

    他是谁?

    清婉正在想着此人会是谁,那人却掉转马头,疾驰而去,卷起一阵残雪,轻舞飞扬。

    管他是谁,与她何干呢?

    清婉冷冷收回目光,随着众人的步子,缓缓前行。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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