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离十

    几天后，乾隆对努大海和新月姐弟的封赏就下来了，努大海被擢升为‘内大臣’，新月也挂上‘和硕格格’的称号，被赐住到努大海家，同时被赏的还有胤礽几个跟着康熙去打酱油的，康熙长亭训将，早被好事的御史上传到乾隆耳朵里，乾隆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个儿子是他看重的啊，这一次为他挣了这么大的面子，乾隆一开心就有大堆赏赐下去了，还见者有份，胤礽几个拿着各自的赏赐纷纷表示以后一定要紧跟皇阿玛的脚步，坚决支持皇阿玛的英明领导。    先不说努大海一家是怎么打扫府宅，兴建房屋去迎接要来家里的贵客新月格格，四九城里又是怎么传‘新月格格和努大海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最近对于胤礽他们几个来说，最大的新闻绝对要属小十和小九这一对了。    说起来，九十这两个自从那次在坤宁宫里面不了了之之后对数字们来说，他们之间的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你生我气我去哄你的事还真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因为九爷和十爷在折腾了几天之后，九爷终于受不了十爷那傻不拉几，死不开窍的性子，九爷决定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九爷收拾包袱不打招呼离家出走了！    其实九爷也没走多远，就走到了九爷最信任的八哥的府上而已。可事情的关键不在于九爷离家出走走的路程的长短，而在于九爷忍不住了，九爷想放弃了，九爷要和十爷分家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本来还抱着看戏喝茶心态的胤祉几个也严肃起来了，看来这次是真的了。他们几个虽然是严肃起来了，但是没有用，人压根不理他们几个，他们也只有看着干着急的份。    所以，任重而道远的是九爷投奔，十爷信任的八爷廉亲王胤禩！八爷对此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让他搞阴谋诡计，耍权术式，他会，他还很擅长！可是遇到这种事他也是一知半解，摸不着头绪啊！    “小九，你和小十到底怎么样了？”难道自己和小十说的那些完全没用，小十没去想想？    九爷闷闷的靠着椅背上，“什么怎么样，还不就那样，呆子一个！”    “小十什么都没和你说？”八爷郁闷了，小十也不至于呆成这个样子吧。    “那天晚上他跑到爷的房间说什么不把爷当兄弟了，什么一堆堆有的没的，然后就天天把爷当个女人似地，爷受不了了。”    “呃••••”    “八哥，你要收留爷！”    “八哥当然会收留你，但是，你的事早晚要解决，你这么吊着算什么，而且传出去也不好，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九阿哥了。”    八爷语重心长的跟九爷分析他们两个十分类似的情况，起先他也不能适应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可是不适应也要去做，老四都能对着儿子折腰，皇阿玛可以对着孙子行礼，自己这点也不算什么了。    “八哥，爷知道，爷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老十那个楞子！木头！爷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你要不要和他谈谈？”    “八哥，你是不是觉得爷在这儿打扰你和四哥了？”    “•••••”    “被爷说中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八爷觉得自己去关心小九真是自作多情的过头，这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九爷还有心情去问八爷的小八卦，可是，可怜的被抛弃的老十就没有这个心情了，四阿哥府离三阿哥的郡王府其实就一刻钟的路程，胤俄也知道自家九哥就在八哥那里，可是想起九哥临走时候留的那张纸条，胤俄就没了追过去的勇气。    胤禟留下的纸条上也没写啥，就写了一句：    “若是没想清楚就别来找爷，爷短期不想看见你！”    每个人都要他想清楚，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到底要想清楚什么，对他来说九哥就是九哥，是他的九哥，还有什么要想清楚的，九哥变成了女人，怀了孩子，可是九哥还是那个和自己在一起的九哥，这个难道不就够了吗？    “来人，拿酒来！”    胤俄对上辈子的那些事记得还清清楚楚，他和九哥都是支持八哥的，九哥永远比他更狠绝，那段时间九哥总是随身带着毒药，就等着有朝一日事情彻底失败，也随着八哥而去，于是，他也偷偷的备了一瓶，他想九哥若去了，自己也跟着去了算了。    他们大约都可以预知到那个结局，皇阿玛对于太子的宠爱不仅是他们几个撼动不了就连后来的雍正帝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成功就成仁是他们都有的觉悟，可是胤俄还是有了私心。他不想那么早的死，他想和九哥、八哥活的长长久久。    皇阿玛因为太子的事厌弃他们三个，他们三个几乎在朝中无法立足的时候，胤俄喜欢拎着酒瓶去找九哥，他们往往会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谈那些在当时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了人生很漫长的一段岁月。    胤俄记忆中最清晰的是他最想忘记的，他想要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他甚至可以描绘出当年知道九哥的死讯的那个烈日当空心却冷若冰霜的日子里所有的一切细节。来通知他消息的太监身上的那块不起眼的汗渍，突然鸣叫了的蝉，还有窗外那棵树上飘落的叶子。    那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也是最黑暗的一天，从此世上在没有一个人会敲着他额头说，‘老十，你个呆子！’；从此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在夜里陪他坐在高处喝酒聊天；从此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那样言笑晏晏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靠近就会让他觉得温暖。那一刻天塌地陷，日月无光，可是到最后的最后也都化为了一声叹息，一滴泪水，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他没有随着他而去也没有去见他最后一面。    后来八哥也就走了，他胤俄一生也就结束了，以后十五年的时光与他没有任何意义，他一直等到连四哥也死了，所有的兄弟都老了，不在了。他看着弘历上了位，他以为这便是结束了，他亲眼看到了四哥的死亡，他以为这就足够了，可是等到四哥死的那一刹那，他也没有复仇的快感，他甚至什么感觉也没有，他的感觉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天不见了。    胤俄抱着下人端上来的酒壶，抬头看看天，今天晚上的月亮还和上辈子的月亮一样，又傻傻的笑了，“九哥，胤俄是什么都不懂，胤俄不懂八哥说的那些，可是在胤俄心里是没有人能够取代爱新觉罗.胤禟的地位的，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懂呢？”    “因为这种事必须懂。”    胤俄醉眼朦胧的朝身后看去，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一身锦衣，不熟悉的脸熟悉的气场，胤俄想都没想的就一拳上去，“都是你，你害死的九哥！”    胤禛挡住胤俄的拳头，“朕和你们选择的路不一样，你们要走下去，朕也要在自己选择的路上走下去。”    “说得好听。”胤俄放开手转身往石桌旁走，“你又是来看爷笑话的？”    朕从来都没那个兴趣好吧！失恋的人最大，胤禛没和胤俄纠结下去，走到石桌的另外一边坐下，“你想好要怎么办了？”    “爷要怎么做，你管不着！”    “胤禟打算长住在郡王府了。”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朕没心情管你们这些事，可是，你们的事已经波及到小八身上，那朕就不得不管了。”胤禛来这里完全是出于无奈，自从胤禟进来郡王府，小八就没再在自己面前出现过，整日的陪着小八，连吃饭都是在自己房间里，而且小八对自己的笑脸福利也没有了，他只得亲自出马来点醒老十这个没用的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八哥了？别在爷面前假惺惺！”胤俄对着胤禛还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这会儿借着酒胆就更肆无忌惮了。    “朕对小八的心从来都没变过，朕喜欢小八。”雍正爷提到自家八弟也柔和了表情，本来一直板着的脸奇迹般的出现了名为笑意的东西。    胤俄直接傻那儿了，刚才四哥说的是啥？自己没听错吧！雍正帝喜欢八哥，那个把八哥剔除宗籍的冷面帝王也会喜欢人，喜欢的还是八哥？    “你们••是兄弟！”憋了半天胤俄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上辈子朕和小八荒废了，为了一个位子，可等到朕拿到那个位子，在那个位子上作了十几年之后，朕想的还是和小八一起站在那个位子下面仰望的日子。朕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既然这辈子是老天给了朕一个重来的机会，朕就坚决不会放手。”    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胤禛从来都很执着，无论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别人的看法，别人的眼光不是他爱新觉罗.胤禛在意的，他在意的他都会握在手中。也许皇阿玛正是看透了他这点，才会把皇位传给他。    “你••••”    “胤禟也是一样，上辈子你们是兄弟，这辈子是老天给你的机会，既然你觉得胤禟应该是骄傲的，那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愿意这样对你，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朕言尽于此，你早点把胤禟带回去。”    所以，雍正爷，你的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胤俄捏着手中的酒杯，九哥，是这样的，是像他讲的那样吗？你原来是一直抱着等待的心情在等着我这个笨蛋明白吗？九哥，我真是笨，我怎么能不懂你的心呢？我该懂得，我早该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