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子

目录:青师(女尊)| 作者:乔段| 类别:历史军事

    第十二章更漏子

    夜色荫庇下的灵诀殿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獠牙舞爪,蓄势而发。峥嵘的山岭延绵起伏,衔星勾月,欺天压地,端的是巍峨壮阔。

    来了千池派这么久,陈青师还是第一次进灵诀殿。殿内恢宏大气,灯火通明,有淡淡的檀香浮动其间,玄色的幡布轻微飘晃,粗大的白色对蜡高高燃起,印出两道长长的人影。

    “师尊,小师妹带到了。”连颉撩开一张倒挂的幡布,露出里面站着的一袭蓝衣和一袭青衣。

    蓝衣中年女子缓缓回转,正在千池派掌门人莫止风。旁边那位看来就是西砻派的掌门苗晨白。

    “恩。”莫止风淡淡的看了陈青师一眼,对苗晨白道:“晨白,这就是那个学会清影的弟子。”

    苗晨白顺着莫止风的目光看去,不禁愣了下,心道果然是个灵秀的人物,继而笑道:“小友可否说说你是怎么学会清影的?”

    陈青师道:“以前在京中时常看见一位叫初一的侍卫练一门功夫,和贵派的清影十分相似。我以前不会武,只是记得大概的招式,早日得见路师兄舞出清影剑法,好似一下子将我点通,竟是将清影剑法学了个五六层。我也是十分惊讶。”

    “初一……?”苗晨白与莫止风皆是一惊,相互看了眼后,异口同声道:“炼空鸿影剑!廉晋!”

    陈青师自是知道自家侍卫的名号,但为了假装无知,还是矫揉造作的问了句:“‘炼空鸿影剑’是什么,很厉害么?”

    自是没有人来回答她这个白痴问题。莫止风脸上有些失望,瞟了陈青师一眼,瞬间又掩饰了下去。苗晨白叹息一声,隐隐有称赞和惋惜之意:“自从她进了皇家高院,便再也没在江湖上见过此人了,当真是可惜。”

    “也不知道是商国的皇帝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她与十七弯月誓死追随皇室,江湖中少了这两个奇才,寂寞不少。”莫止风顺话感慨了下,就如同谈论天气。

    “我看这位小友竟能以这种方式学会清影,也算是不可多求的奇才,莫掌门可喜可贺啊。”苗晨白道。

    莫止风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摆头道:“我看是运气太好,机缘巧合。她不都说了经常见廉晋练剑么。”

    苗晨白淡笑,当她是谦虚,便对陈青师道:“小友既然将清影学了个五六分,能打给我看看么?”

    “苗掌门有令,小辈自然是遵从的。”说罢从腰间抽出佩剑,就在原地舞起清影剑法来。

    早上见过陈青师舞剑的三人——连颉、莫楼池、沉棋自是知道她这次较之上午那次要差上很多,生滞手疏,断断续续,虽然架势招式看着像那么回事,但明显弱了不少。

    陈青师沉滞别扭的转动着剑身,动作缓慢,面上出现尴尬羞愧之色,待到第二十几招后就力气不支,似乎随时都会因内力低微承受不住剑气,震伤虎口,失去对长剑的掌控。

    莫止风失望之意更大,苗晨白还是一脸笑容。连颉讥诮的笑了笑,露出放心表情。莫楼池焦急的扯了扯衣袖,心道明明早上打得那么流畅,为何到了晚上就会差这么多,本还想着要是陈青师这次表现出特异的才能,会得到娘亲的赏识,独立栽培,没料到却是一场笑话。

    只有陈青师心中掀起惊骇之浪。所有招式在她心中越来越明晰,就如同刻在脑子里一样,并收放自如的挥洒开来。若不是全力压制住,这套剑法怕已经顺顺当当的完成了。更奇怪的就是,这套剑法越练,筋脉就越活络些,内力也提升了不少。

    难道自己真的是鼎虚之资?!

    右臂已经快不听使唤了,再这样下去,定会露馅。陈青师做出一个内力不支的动作,手中剑柄一弹,“叮铛”跌落在地上。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喘气间讪笑几下,不好意思的拾起长剑,站在了一边。

    “确实是可塑之才。”苗晨白欣赏的点点头,据了解这小姑娘习武才半个多月,武学造诣能达到这个程度已属难得。

    莫止风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陈青师,朝苗晨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才道:“以后不可再说什么‘学会了’之类的大话,哗众取宠,丢人现眼。好了,都下去吧,安师记得好好跟你师兄师姐学功夫。”

    “安师谨遵师尊教诲。”陈青师惭愧的做了揖,便跟在连颉三人身后出了灵诀殿。

    也不知道这事有没有真的糊弄过去。

    ……

    盛夏午夜虫鸣大噪,陈青师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简陋的屋棚。脑子里全是清影剑法的一招一式,清晰深刻,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都快胀破了神经。

    很明显的感觉到经脉较之昨天要宽上了些,难道……这些怪异的经历都是缘起鼎虚资质?

    陈青师心神不宁的抽出床边的长剑,对着床脚的水缸暗中运起内力,再将清影剑法比划了几招,片刻后,一条手指粗细的水线真的从水缸中抽了出来,追着剑尖黏了过来。

    感觉到内力较之刚才在灵诀殿时又要沉厚一些,心中大骇之下,长剑“哐当”落地,水线“啪”的一声断开,摔溅在地,湿了大片地板。

    陈青师颤抖的双手紧紧扣住床弦,翻身而起,失神的看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脸色一分一分的白了下去,在霜白的月光下,诡异得如同鬼魅。

    突然一阵风袭来,门“吱咯”一声细响被打开,而后迅速被关上,陈青师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这么晚了,师姐有何事?”

    苏焯看着地上的水渍和长剑,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径直走到还在惊吓中陈青师面前,“鼎虚之资果然名不虚传,才一天不到,清影就被你掌握了精髓,只要假以时日,加深内力,你凭着这套剑法,也能在武林中混个不错的名堂。”

    陈青师志不在江湖,鼎虚之资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我还不想早死。”

    苏焯呵呵一笑,从衣袖中扯出一幅羊皮图卷,手腕一抖,展开在陈青师眼前的就是一副山脉地形图,正中间的那座高峰和旁边的两座子峰,陈青师觉得身为眼熟。

    “我不会让你那么早死的。”苏焯食指轻轻一点,指着两座山峰的交界处,那抹朱砂红圈,轻声道:“这有个石门机关,里面是地道,出了地道就能出千池派。”

    陈青师眼皮一跳,原来真的是千池峰以及周围几个子峰的地形图。苏焯所指之处,平日所去之人甚少,但也算不得最隐蔽,真正像个能如此大方放在机关的地方。

    “何故帮我如斯?”陈青师哪里信得她傍晚的说辞。即使她母亲真的是鼎虚之资,也确实死得很惨,但不见得她就有这么好心来帮自己。

    “姑娘戒心真重。”苏焯收起羊皮地图,再轻放到陈青师怀中。

    “有什么话先说清楚吧,打哑谜不是我的风格。”陈青师任着羊皮地图大刺刺的隔放在她胳膊上,没有要动的意思,双眼逼视着苏焯。

    “下午的时候,我想帮你是不假,是真的出于好心救你一命,不过经过晚上一事,当你提到了初一,也就是炼空鸿影剑廉晋,再加上你的名字叫安师,我敢肯定……”苏焯眉眼一弯,十分有兴趣的细看了陈青师一番,才道:“真是荣幸,有生之年能与商国的安王女相识。”

    陈青师冷哼一声,也不去驳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还挺大,连西砻派这种半封闭式的门派中也会有人识得自己,“苏师姐好本事,连我这种小王女都认得。”这片大陆上共有八国,除了商国,其它各国的王女无数,再说以前的商国安王女简直可以说是名不经转。就算最近两三个月做出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出来,但也不至于能传出这么远,连江湖中人也有所耳闻。

    “不少人说王女蛇蝎心肠,杀人如麻,如今看来,我想我是被世俗谣言所蒙蔽了。”苏焯是欣赏陈青师的,至少现今是这样的。欣赏她从容不迫的魄力,欣赏她清冷孤傲的品质,欣赏她宠辱不惊的气度,似乎什么都可以置身事外,什么都可以握在手心。

    陈青师听过太多这样的说辞,再者别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她并不在意。一个人活于世,若总被名声所累,太过注重好坏,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想你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苏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很诚心的。我确实是因为你的安王女才来找你的,我助你出山,你帮我报杀母之仇。”商国京都因为安王失踪乱成一团,她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再者,现在又被发现身怀鼎虚之资,多留一日,就多一份危险。如果被莫止风发现,那就是死路一条。

    陈青师道:“杀你母亲的乃是何人?”

    “谢承仲。”苏焯知陈青师与谢承仲积怨已久,俩人是生死对头,找她是决计错不了的。

    “呵……怪不得你会认出我来。”陈青师这才将羊皮地图叠好放入怀中,终于是信了苏焯。

    “谢承仲在商朝横行霸道多年,连女皇都怕她三分,我习武十五年了,自认小有所成,却连她家门都迈不进,更别说杀她本人。本以为今生报仇无望,但没想到出了个敢和她对抗的安王,所以,我一直很关注你。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夙愿。”苏焯双目炯炯的看着陈青师,热切而期盼。

    “谢承仲练的什么武功,还非得找一个鼎虚之人。”

    “不知……反正是一种邪门功夫。”苏焯酸涩的叹了口气,伤痛之色溢于言表。

    不管苏焯和谢承仲有什么恩怨,反正陈青师与谢承仲是势不两立的,杀她是迟早的事。但苏焯所说之事真假还未分辨出来,陈青师沉默了片刻后道:“你地图上所指之处,就是子峰后面两座山头之间,我也曾去过,那处并没有什么能造机关的密处,你倒是说说,为何从这里能出去。”

    “那里设了阵法,你走时需破了阵,才能看见石门机关。”

    陈青师深吸一口气,这个破烂世界真是什么都有,女尊!非自然科学的武功!现在又是阵法!真是要把人折磨疯。

    “不过你去的时候最好是晨间有雾气的时候去,出了地道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到晚上的时候放着个烟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小竹筒递到陈青师手中,又道:“我看见了就来接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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