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雁姬一早给老夫人请安并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她用完早餐后，吩咐大管家叫当值的全部下人在主院听训。雁姬坐在主位上，也不发话，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管事嬷嬷们。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慢慢的下面就没人出声了，半个时辰后，有人挨不住站出来，“夫人，您叫我们大家过来可是有什么训示？”

    雁姬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把茶碗轻轻往桌上“啪”的一放，下面人群一哆嗦，“我这些天病了不管事，有些人心就大了，打量着我是个好舀捏的，做出些欺上瞒下偷鸡摸狗的事情来，把好好的府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嗯？”

    下人们赶紧跪下连称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收点好处就敢把主子的事到处说嘴，保不齐以后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来，现在府外传的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难道是主子们自己捅出去的？”

    “我知道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贯是会逢高踩低看碟下菜，以前我看着你们当中不少是将军府的老人，不好当众给你们没脸，可惜有些人仗着脸面，不好好做事，成天搬弄是非，明里暗里挑唆着主子不合，真打量着我好欺负不敢处置了你们是么？”

    “林妈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底下一个婆子抖抖索索的站出来，张嘴想回话，可口开了又合，嘴唇哆嗦了半天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雁姬也不理她，低头摆弄着指甲慢声说到“我是个心慈手软的，将军刚纳了新人正是好日子，府里也见不得血腥以免不吉利，一会儿大管家念到名字的就自觉收拾包裹出府去吧，将军府要不起这些奴大欺主的奴才。没念到名字的不要以为自己就没事了，趁早收起你们那点小心思，以后安分守己自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那些想动歪心思的，哼哼，可要掂量下再出手，夫人我最近正手痒，正好叫大家看看我的手段。”

    雁姬站起来，俯视下面的人，微微一笑，“最后再宣布件事情，将军大人最近纳的新人新月姨娘大家都是知道的，以后府内统一称呼新月姨娘为二夫人，一切待遇比照将军夫人，你们要精心伺候，要是我知道二夫人对你们有一丁点不满。” 雁姬顿了一下，“不用回我直接打发人出去，大家明白了么？”“是。”下人们纷纷称喏。

    “我也乏了，你们下去吧，一会儿把最近这段时间的账务送到我房间来，甘珠，你留在这盯着，要是有恬着脸面不肯走人的你就来回我，我正想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将军府闹事。还有，我不想在府外再听到关于府内任何一件事情的流言，大管家，你知道该怎么做，嗯？”在大管家的恭送下，雁姬施施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墨菊，去叫大小姐来我这一趟。” 雁姬丢下手中的账本吩咐房里的丫头。“这个林妈妈我倒是小瞧了她，我说每次去新月那，骥远怎么都能及时赶到，没想到她女儿是望月小筑的粗使丫头，她倒是有算计每次帮着新月通风报信，看准了新月受宠，想给新主子卖好，哼，仗着自己是骥远的奶娘就不把我放在眼了，可惜将军府还是我说了算，这次正好用她杀鸡骇猴。一会儿叫甘珠让骥远的大丫鬟秋水再吹吹耳边风，嗯，就说林妈妈嘴碎又是个贪财的，在府外收了好处传了很多关于新月的流言，我为了保全新月的名声只好把她们一家打发了。她不是爱传消息么？可不算我冤枉她，骥远一向不耐烦内院的事，想来也不会为了这个奶娘出头。” 雁姬轻轻敲着桌面暗自思量。

    “额娘。想什么呢怎么出神，我来半天了都没看到，我可不依。” 雁姬回过神看到洛琳一副小女儿神态依着她撒娇。“都多大的人了，还和额娘撒娇，怎么不叫人通报？”说着看了门边的墨菊一眼，洛琳忙到“别怪墨菊，我不是想给额娘个惊喜么？”雁姬拧了洛琳小脸一下，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是想趁我不注意想吓我一跳吧，你这个小淘气包。”

    “额娘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洛琳一边吃着雁姬早就准备好的杏仁酥，一边问。“洛琳啊，今年你也15了，还记得你刚生下来小小的一团，一晃眼都成大姑娘了，过不了多久就该嫁人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好男人才配得上我的宝贝。” 雁姬望着洛琳一脸温柔的叹到。“额娘，你又打趣我，我不是还小嘛，我舍不得离开大家，我不要嫁人。”洛琳满脸通红的低下头，扯着手中的帕子小声说道。

    “不小了，难道还能留在将军府一辈子不成，额娘也舍不得希望多留你几年，不过也是该提早做打算了，别人家嫁女儿都是提前好几年开始准备的。”雁姬看洛琳不肯抬头但侧耳倾听的样子，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也不逗她，就自顾说道。“咱们满人家的女孩不像汉人那样酸腐，讲究足不出户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以前也是我宠着你，看你不爱出门，总跟着你哥哥玩在一处也没注意，现在你也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了，额娘准备带你出门多去亲友家走动都动，一来是希望你多交点闺中好友，以后也是你自己的交际圈，二来是想让你在京中贵人内眷中露个脸，让府上有适婚公子的夫人福晋们留个印象。你说好不好？”

    雁姬看洛琳不出声，但耳朵尖都红了，就拍板到“这可是关乎着你一辈子幸福的大事，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一会儿我就吩咐针线房多给你做几套正装，再打几套的新式样的头面，我们将军府的明珠出门可不能寒酸了。后天我回娘家，你正好和舅舅家大表姐藕芳多亲近下，她和京中不少名媛关系不错，相处好了由她带着你去打开交际圈是再好没有的，自家亲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还能姐妹间相互照应，那就这么说定了。”

    送走洛琳，正赶上甘珠回来回话：“那些不安分的都打发了，直接卖给了和府里相熟的人牙子，已经打点过了，保证将这批人发卖的远远的，那个人牙子是有手段的，包管这批人在卖到南边前一句流言都透不出来，我也按夫人的吩咐敲打过人牙子了，她是不敢去外面乱说什么的。”雁姬满意的点点头，低声问“老夫人那里有什么消息么？”甘珠四处看了圈才回话：“舒兰打发了小丫头来传信，那位主子叫了王嬷嬷进去谈了一会，没听到说些什么，后来进去服侍发现神色还好，不像是有什么不满的样子。”雁姬嘘了口气，“没有不满就好，我可是按她的吩咐敲打了府中下人，这次打发人也特意放过了她的人手，想来是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

    “甘珠，以后把我陪嫁店铺的收益和庄子的出息单列帐分出来，不再放到公中，你用这笔钱在京郊买些庄子，小汤山那里好像有些热地，你买些温泉庄子，越多越好，要是老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是在帮洛琳准备嫁妆。嗯，过段时间以洛琳的名义买2个庄子放到公帐里堵他们的嘴。” 雁姬想了想，又叮嘱到：“地契你帮我收好，不要让府里人知道，明天你舀上我的私房去买下个地段好的庄子给舅老爷送去，就说，是这个做姑姑的送给藕芳的及笄礼。”

    雁姬转了转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又道“还有，明天去库房里挑些古董字画珠宝首饰给新月送去，赶华丽贵重的挑，还有那套琉璃屏风和红珊瑚摆件，都给望月小筑送过去。”甘珠一一记下，迟疑的问道，“那个红珊瑚摆件洛琳小姐想要很久了，您一直都不给，怕她弄坏了，这次送给那边，小姐会不会不高兴呀？”“她和新月关系不是很好么？洛琳这么善良，不会和新月计较的。”雁姬嗤笑了一声，不在意的说。

    “明天人牙子会送一批新人过来，你先带去给新月挑人手，挑完了剩下的带回我这边，我还有用。哦，对了，明天想办法将新月要挑选人手的事情通知将军、大少爷、大小姐，就说担心二夫人年纪轻，怕被人轻易哄骗了去，让大家一起都去望月小筑帮她把把关。记住，务必让那个犯官小姐在大伙儿面前表现得出彩点，直接告诉她，她要是没本事留下来，就只能让人牙子把她卖回春情楼了。想来她是个聪明人，虽然性子傲了点，贱籍和奴籍可不一样，就看她能不能抓住这次翻身的机会了。”雁姬想起路过春情楼时，那位被□好准备接客的小姐，敢从二楼窗户跳下来，正好挡住将军府的马车恳求买下她为奴，可见是计划周详心中颇有成算，回忆起她隐藏在眼底的恨意和野心，雁姬淡淡一笑，自言自语到“倒是个好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