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何人机在先
目录：寂月宫歌| 作者：琉璃夏陌| 类别：都市言情
墨璃姗姗进入合安殿大门，大殿里透着股子阴凉，一阵淡淡的甜香迎面袭来，让人浑身舒泰。
墨璃跟着引路公公，低头屏息，微弯的后颈在秀发中若隐若现，露出完美的弧线。
“跪！”公公在旁边喊道。
墨璃袅袅婷婷跪下，按礼数叩了三个头，脆声道：“岳慕山之女岳霜儿恭请圣安，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引路公公做作地咳了一声，墨璃下意识抬眼，只见正中椅上赵政身穿祥云九龙袍，正襟危坐，龙眉凤目，目光如炬。左首坐着位富态妇人，面目和善慈祥，眼角虽有些岁月的印记，皮肤却依然细嫩白皙，想见年轻时必也端丽。右首是位比自己年纪略长的端庄贵妇，环钗锦袄，仪态万方。
“墨璃愚笨，请老佛爷降罪！”墨璃惊得手心冒汗，赶忙磕下头去。
太后柔声道：“正是因为你恭谨，才不知哀家在此，罢了罢了！”
皇后道：“你不是叫岳霜儿吗？为何自称墨璃？”
赵政接口道：“她自小走失，被养父母唤作墨璃，想必是一时改不了！”
皇后柔声道：“皇上英明，既然皇上跟岳霜儿有些渊源，臣妾斗胆请皇上出题。”
赵政道：“她的才情朕清楚，不必问了，留牌吧。”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目光瞟向太后。
太后笑道：“原来你还和皇帝有些渊源，好吧，哀家且问你，睿亲王寿诞时，你是否与平王发生了些难以启齿之事？”
墨璃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太后会突然提到这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母后……”
赵政的耳语太后只做未察，继续问道：“数日前，你在胜威马场失踪半日，深夜方归，有人看到你从平王府后院出来，且衣衫不整，可有此事？”
墨璃被问得哑口无言，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后柔声道：“你不回答，哀家只当你承认了。”转头问皇后：“皇后，你是后宫之主，你说像她这样在宫外与男人不清不楚的秀女，该当如何？”
皇后看了看赵政已然发青的脸，缓缓道：“回母后，不得纳入后宫，至多……做个宫人……”
赵政目光如炬，凝视墨璃的眼中满是愤怒，合安殿内一时落入沉静，静得墨璃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啪！
赵政的手掌击打在椅子扶手上，清脆的拍击声击破了殿内诡异的气氛。旁边的太监宫女立时跪倒，低埋着头不敢抬起。
赵政忽地从椅上站起，咬着牙沉声道：“收入宫做宫女。”说完，再不看任何人，大步走出合安殿。
墨璃在两个公公的陪伴下出了黎宫。
街上商贩的叫卖声依然如故，可墨璃却好似从云端落下，摔得神志恍惚。
今天发生的一切并不在她的计算之内，究竟她错算了哪一步？为何太后会突然如此质问她？她如何也揣摩不透。
按照规制，选秀之后留牌的秀女会回到各自的府中等候册封，并且由宫中派来的老姑姑教导宫中礼仪和规制。而像墨璃这样被选作宫女的，则需在中选次日到内务府报道，由主管太监为其安置处所，所以墨璃还能在将军府再住一个晚上。
回府后，岳夫人跟墨璃进入闺房，急忙问：“怎么样？”
墨璃神色黯淡，道：“留作宫女！”
岳夫人手抚胸口，竟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枉为娘舍了老脸去求太后！”
墨璃一惊，忙问：“娘，你求太后？为什么？”
岳夫人如今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微笑道：“为娘怎舍得你入宫，一如侯门深似海，更何况大黎皇宫！娘只有你一个女儿，只盼着能为你寻个好人家，今后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娘就死而无憾了！”
墨璃听得怔住，一直以来，她紧握着的唯一筹码，就是岳慕山和岳夫人对岳霜儿的爱。
在赵简那件事上，她赌赢了，岳慕山果然选择了让她入宫的办法来避婚。
但在选秀这件事上，她结结实实地输了，不是输在筹码，而是她看轻了母亲对女儿无私的爱。
岳夫人把墨璃呆滞的表情当做了担心，拉过墨璃的手宽慰道：“你放心，太后答应，只让你在宫里做几年，等寻到了合适人家，太后便让皇上为你指婚。现在太后和皇上都用得着你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一夜无话。
天还不亮，墨璃便起身收拾东西，岳夫人给她装的一大堆东西都被她拿了出来，包袱里只剩下两件素净的衣裙和一些胭脂水粉。
岳慕山和岳夫人隔着半个院子远远相送，晨曦朦胧，墨璃隐约看到岳慕山脸上泛起亮晶晶的光。
这两位老人为她所付出的一切，让她为之动容，但理智却让她不敢去感动。只能在心中默默祝愿他们安好。
躬身对岳夫人和岳慕山深施一礼，墨璃再不回头，随两位公公大步而去。
※※※※※※※※※※※※※※※※※※※※※※※※※※※※※
天寿宫是三明两暗的结构，三明间分东西暖阁和正间。
正间正中摆放着百鹤罗金椅，是太后接受皇后、后妃和命妇的地方。西暖阁用来放置惯常用的杂物，而东暖阁分里外两间，里间是卧室，靠北墙西头有一铺炕，比双人床大一些。入冬后便铺上了三层垫子，帐子也由夏季的落霞纱帐换成了灰鼠帐。外间窗边有通长的软榻，榻上铺着大红貉绒垫，太后日常便在此休息。
三明间以外还有两暗间。
东暗间又叫静室，是太后礼佛、想事儿的地方。 尽西头的一间，是她的化妆室，临窗东南角有一架红木雕花梳妆台，是太后最心爱的东西。
清晨，黎宫被薄雾笼罩，楼阁花木到处一片朦胧。杂役太监已经洗洒完毕，侍膳太监和宫女正在准备早膳。
天寿宫静室北墙佛龛前燃起了檀香，太后手捻佛珠跪于佛前，双目半掩，口中絮絮念着什么。
一个梳着双环垂鬓的小宫女无声无息地进来，双手平端着件貂绒短袄，立在太后身侧的崔姑姑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崔姑姑虽已三十几岁，但体态依然玲珑有致，白皙的脸上仍带着年轻时的清秀。她是太后的随宫丫头，自从陪嫁进宫，她便把这一生都倾注在了太后身上。多年来这主仆之间渐渐生出了一种默契，只要太后一个眼神，崔姑姑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太后手掌向天，在佛前叩了三个头，正欲起身，崔姑姑赶忙上前相扶。
太后出得静室，在东暖阁外间软榻上坐下，崔姑姑回道：“老佛爷，今儿十五，御膳房准备了素斋。”
太后微微点头，之后对崔姑姑交代：“今儿哀家有客，你备好五云山的极品铁观音，把蜜汁梅子冰起来，他爱吃冰镇的。”
“是！”崔姑姑回答。
皇后请安刚走，就听院子里公公禀报：“睿亲王求见太后老佛爷！”
“传！”太后用完早膳正在歇乏，懒懒地道。
睿亲王大踏步走进暖阁，撩起衣襟刚要跪拜，太后微笑着摆手道：“罢了，又没有外人，没得跟哀家生分！”
睿亲王脸色凝重，见太后客气，也不推辞，直接在太后对面坐下。
崔姑姑将刚泡好的铁观音端进来，顿时满室异香，沁得人浑身舒坦。
“是五云山的铁观音？！”睿亲王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些，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陶醉地深吸口气。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爱这么一口儿，这不都给你留着呢，就想着什么时候你记起哀家了，好给你个惊喜！”
睿亲王端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
太后又道：“想必你这次来也不单单因为记得哀家了，应该是来谢谢哀家的，对吗？”
太后此语倒出睿亲王意料，放下茶杯，睿亲王正色道：“臣为何要谢太后？”
太后一副成足在胸的表情，笑道：“你儿子喜欢岳家姑娘的事儿你当哀家不知吗？哀家知道岳慕山一片忠心，所以才巴巴把女儿往宫里送，但哀家最清楚后宫是个什么地方，臣子忠诚，做主子的也不能装傻不是！所以哀家决定留那个丫头做几年宫女，到时让皇帝再给他们指个婚，这样即成全了臣子的忠心，又成就了一桩良缘，哀家如此费心，你难道不该谢谢哀家吗？”
太后的话在情在理，让赵睿基无法接续。其实他这次来本想求太后给他个人情，收了墨璃入后宫，只有这样他才能牢牢把握住赵政，怎料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后就已经把他堵得死死的，让他不知该如何回旋。
正感尴尬，崔姑姑适时从外面进来，将冰镇梅子放在赵睿基面前，轻声道：“王爷，这是太后自己做的蜜汁梅子，奴婢冰过了，王爷尝尝看，比之当年如何？！”
梅子冰凉酸甜的味道在赵睿基的舌尖化开，就如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是一个盛夏的正午，他满头大汗地翻进文府院墙，只为吃到文姬亲手为他冰镇的梅子。文姬一直以为他爱吃梅子，其实他爱的是她芊芊玉指将梅子送入他口中的那份温柔。他本以为可以永远拥有这份温柔，但他的哥哥洪德帝却无情地将它夺走。
文姬入宫前的晚上，他不顾尊严跪在洪德帝的面前，苦苦哀求他成全，可他求来的，却是不屑的目光和鄙视的话语。
他疯了般质问，你已经是皇帝，拥有天下，为何还要夺走他最爱的女人？
洪德帝却说，朕既然是皇帝，既然拥有天下，那这天下间的女人便都是朕的，何来夺走！
这个回答字字敲击着他的灵魂，让他从此彻底醒悟！只有权力才是真实的，拥有权力就能拥有一切，否则就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太后拿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让她两颊染上一抹少女的红润。柔声道：“和当年可有差别？”
赵睿基回过神来，定定注视太后，那个曾经娇媚的文姬已渐渐老去，她现在是皇帝的母亲，是他的阻碍。
收拾起悸动的心情，赵睿基淡淡道：“这个梅子腌得老了，少了原来的清爽，多了些杂味，不过太后的心意臣领了，还需太后今后为小儿多多费心！”
太后脸上僵了僵，随即笑道：“对赵氏子孙，哀家自当维护，睿亲王放心就是！
墨璃跟着引路公公，低头屏息，微弯的后颈在秀发中若隐若现，露出完美的弧线。
“跪！”公公在旁边喊道。
墨璃袅袅婷婷跪下，按礼数叩了三个头，脆声道：“岳慕山之女岳霜儿恭请圣安，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引路公公做作地咳了一声，墨璃下意识抬眼，只见正中椅上赵政身穿祥云九龙袍，正襟危坐，龙眉凤目，目光如炬。左首坐着位富态妇人，面目和善慈祥，眼角虽有些岁月的印记，皮肤却依然细嫩白皙，想见年轻时必也端丽。右首是位比自己年纪略长的端庄贵妇，环钗锦袄，仪态万方。
“墨璃愚笨，请老佛爷降罪！”墨璃惊得手心冒汗，赶忙磕下头去。
太后柔声道：“正是因为你恭谨，才不知哀家在此，罢了罢了！”
皇后道：“你不是叫岳霜儿吗？为何自称墨璃？”
赵政接口道：“她自小走失，被养父母唤作墨璃，想必是一时改不了！”
皇后柔声道：“皇上英明，既然皇上跟岳霜儿有些渊源，臣妾斗胆请皇上出题。”
赵政道：“她的才情朕清楚，不必问了，留牌吧。”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目光瞟向太后。
太后笑道：“原来你还和皇帝有些渊源，好吧，哀家且问你，睿亲王寿诞时，你是否与平王发生了些难以启齿之事？”
墨璃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太后会突然提到这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母后……”
赵政的耳语太后只做未察，继续问道：“数日前，你在胜威马场失踪半日，深夜方归，有人看到你从平王府后院出来，且衣衫不整，可有此事？”
墨璃被问得哑口无言，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后柔声道：“你不回答，哀家只当你承认了。”转头问皇后：“皇后，你是后宫之主，你说像她这样在宫外与男人不清不楚的秀女，该当如何？”
皇后看了看赵政已然发青的脸，缓缓道：“回母后，不得纳入后宫，至多……做个宫人……”
赵政目光如炬，凝视墨璃的眼中满是愤怒，合安殿内一时落入沉静，静得墨璃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啪！
赵政的手掌击打在椅子扶手上，清脆的拍击声击破了殿内诡异的气氛。旁边的太监宫女立时跪倒，低埋着头不敢抬起。
赵政忽地从椅上站起，咬着牙沉声道：“收入宫做宫女。”说完，再不看任何人，大步走出合安殿。
墨璃在两个公公的陪伴下出了黎宫。
街上商贩的叫卖声依然如故，可墨璃却好似从云端落下，摔得神志恍惚。
今天发生的一切并不在她的计算之内，究竟她错算了哪一步？为何太后会突然如此质问她？她如何也揣摩不透。
按照规制，选秀之后留牌的秀女会回到各自的府中等候册封，并且由宫中派来的老姑姑教导宫中礼仪和规制。而像墨璃这样被选作宫女的，则需在中选次日到内务府报道，由主管太监为其安置处所，所以墨璃还能在将军府再住一个晚上。
回府后，岳夫人跟墨璃进入闺房，急忙问：“怎么样？”
墨璃神色黯淡，道：“留作宫女！”
岳夫人手抚胸口，竟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枉为娘舍了老脸去求太后！”
墨璃一惊，忙问：“娘，你求太后？为什么？”
岳夫人如今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微笑道：“为娘怎舍得你入宫，一如侯门深似海，更何况大黎皇宫！娘只有你一个女儿，只盼着能为你寻个好人家，今后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娘就死而无憾了！”
墨璃听得怔住，一直以来，她紧握着的唯一筹码，就是岳慕山和岳夫人对岳霜儿的爱。
在赵简那件事上，她赌赢了，岳慕山果然选择了让她入宫的办法来避婚。
但在选秀这件事上，她结结实实地输了，不是输在筹码，而是她看轻了母亲对女儿无私的爱。
岳夫人把墨璃呆滞的表情当做了担心，拉过墨璃的手宽慰道：“你放心，太后答应，只让你在宫里做几年，等寻到了合适人家，太后便让皇上为你指婚。现在太后和皇上都用得着你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一夜无话。
天还不亮，墨璃便起身收拾东西，岳夫人给她装的一大堆东西都被她拿了出来，包袱里只剩下两件素净的衣裙和一些胭脂水粉。
岳慕山和岳夫人隔着半个院子远远相送，晨曦朦胧，墨璃隐约看到岳慕山脸上泛起亮晶晶的光。
这两位老人为她所付出的一切，让她为之动容，但理智却让她不敢去感动。只能在心中默默祝愿他们安好。
躬身对岳夫人和岳慕山深施一礼，墨璃再不回头，随两位公公大步而去。
※※※※※※※※※※※※※※※※※※※※※※※※※※※※※
天寿宫是三明两暗的结构，三明间分东西暖阁和正间。
正间正中摆放着百鹤罗金椅，是太后接受皇后、后妃和命妇的地方。西暖阁用来放置惯常用的杂物，而东暖阁分里外两间，里间是卧室，靠北墙西头有一铺炕，比双人床大一些。入冬后便铺上了三层垫子，帐子也由夏季的落霞纱帐换成了灰鼠帐。外间窗边有通长的软榻，榻上铺着大红貉绒垫，太后日常便在此休息。
三明间以外还有两暗间。
东暗间又叫静室，是太后礼佛、想事儿的地方。 尽西头的一间，是她的化妆室，临窗东南角有一架红木雕花梳妆台，是太后最心爱的东西。
清晨，黎宫被薄雾笼罩，楼阁花木到处一片朦胧。杂役太监已经洗洒完毕，侍膳太监和宫女正在准备早膳。
天寿宫静室北墙佛龛前燃起了檀香，太后手捻佛珠跪于佛前，双目半掩，口中絮絮念着什么。
一个梳着双环垂鬓的小宫女无声无息地进来，双手平端着件貂绒短袄，立在太后身侧的崔姑姑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崔姑姑虽已三十几岁，但体态依然玲珑有致，白皙的脸上仍带着年轻时的清秀。她是太后的随宫丫头，自从陪嫁进宫，她便把这一生都倾注在了太后身上。多年来这主仆之间渐渐生出了一种默契，只要太后一个眼神，崔姑姑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太后手掌向天，在佛前叩了三个头，正欲起身，崔姑姑赶忙上前相扶。
太后出得静室，在东暖阁外间软榻上坐下，崔姑姑回道：“老佛爷，今儿十五，御膳房准备了素斋。”
太后微微点头，之后对崔姑姑交代：“今儿哀家有客，你备好五云山的极品铁观音，把蜜汁梅子冰起来，他爱吃冰镇的。”
“是！”崔姑姑回答。
皇后请安刚走，就听院子里公公禀报：“睿亲王求见太后老佛爷！”
“传！”太后用完早膳正在歇乏，懒懒地道。
睿亲王大踏步走进暖阁，撩起衣襟刚要跪拜，太后微笑着摆手道：“罢了，又没有外人，没得跟哀家生分！”
睿亲王脸色凝重，见太后客气，也不推辞，直接在太后对面坐下。
崔姑姑将刚泡好的铁观音端进来，顿时满室异香，沁得人浑身舒坦。
“是五云山的铁观音？！”睿亲王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些，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陶醉地深吸口气。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爱这么一口儿，这不都给你留着呢，就想着什么时候你记起哀家了，好给你个惊喜！”
睿亲王端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
太后又道：“想必你这次来也不单单因为记得哀家了，应该是来谢谢哀家的，对吗？”
太后此语倒出睿亲王意料，放下茶杯，睿亲王正色道：“臣为何要谢太后？”
太后一副成足在胸的表情，笑道：“你儿子喜欢岳家姑娘的事儿你当哀家不知吗？哀家知道岳慕山一片忠心，所以才巴巴把女儿往宫里送，但哀家最清楚后宫是个什么地方，臣子忠诚，做主子的也不能装傻不是！所以哀家决定留那个丫头做几年宫女，到时让皇帝再给他们指个婚，这样即成全了臣子的忠心，又成就了一桩良缘，哀家如此费心，你难道不该谢谢哀家吗？”
太后的话在情在理，让赵睿基无法接续。其实他这次来本想求太后给他个人情，收了墨璃入后宫，只有这样他才能牢牢把握住赵政，怎料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后就已经把他堵得死死的，让他不知该如何回旋。
正感尴尬，崔姑姑适时从外面进来，将冰镇梅子放在赵睿基面前，轻声道：“王爷，这是太后自己做的蜜汁梅子，奴婢冰过了，王爷尝尝看，比之当年如何？！”
梅子冰凉酸甜的味道在赵睿基的舌尖化开，就如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是一个盛夏的正午，他满头大汗地翻进文府院墙，只为吃到文姬亲手为他冰镇的梅子。文姬一直以为他爱吃梅子，其实他爱的是她芊芊玉指将梅子送入他口中的那份温柔。他本以为可以永远拥有这份温柔，但他的哥哥洪德帝却无情地将它夺走。
文姬入宫前的晚上，他不顾尊严跪在洪德帝的面前，苦苦哀求他成全，可他求来的，却是不屑的目光和鄙视的话语。
他疯了般质问，你已经是皇帝，拥有天下，为何还要夺走他最爱的女人？
洪德帝却说，朕既然是皇帝，既然拥有天下，那这天下间的女人便都是朕的，何来夺走！
这个回答字字敲击着他的灵魂，让他从此彻底醒悟！只有权力才是真实的，拥有权力就能拥有一切，否则就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太后拿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让她两颊染上一抹少女的红润。柔声道：“和当年可有差别？”
赵睿基回过神来，定定注视太后，那个曾经娇媚的文姬已渐渐老去，她现在是皇帝的母亲，是他的阻碍。
收拾起悸动的心情，赵睿基淡淡道：“这个梅子腌得老了，少了原来的清爽，多了些杂味，不过太后的心意臣领了，还需太后今后为小儿多多费心！”
太后脸上僵了僵，随即笑道：“对赵氏子孙，哀家自当维护，睿亲王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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