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凰涅天下(GL) 章节目录 第186章 平息争议

章节目录 第186章 平息争议

目录:凰涅天下(GL)| 作者:君朝西| 类别:都市言情

    世间一切皆有对立面。

    有富,必有穷。

    是以,有锦衣玉食的富贵书生,也有三餐不继的落魄文人。

    京城物贵,谋生不易。大宋读书人虽然清贵,却不是人人都能活得衣食无忧。那些没有功名又身无长财的落拓文生多半要卖文谋生。京城大街上多的是这类笔墨摊子,或代人书信,或代写状纸,或卖酸文打油诗)、相字、画山水扇面儿等,勉强谋份口食。自从报纸这个事物出现后,街市的笔墨摊子便又多了个糊口的门路,那就是代人读报。

    市井百姓多半不识几个大字,也无法像那些有钱有闲的人在茶坊酒肆里消磨,顺便听说书人说报,然而报纸这物事已渐渐融入市井生活,老百姓平日的娱乐太少,又没钱没闲去瓦子看曲艺剧演,因此报上那些新闻轶事便成了街巷里坊的谈资乐趣,但不识字就看不懂报,何况每日都花十文去买份报一月累下来也是笔支出,让市井小民有些肉痛。于是乎,读报这行当就应时而生。

    《西湖时报》是每日的辰初时分出报,这个时候,店铺多已开业,街市里的商贩货郞也已摆摊开卖,但逛街人还不多。每当报纸一出,那些以卖文为生的文人便会持报到固定的街市地点读报,围拢一堆听报的商贩货郎和店铺帮工,少则十七八人,多达二三十众,甚至更多。末了,每人付给读报先生一文钱。一月累积下来,也是笔收入。

    八月十六的晨报,京城街市一早就在翘首盼望。

    多数人都知道,今日报上的头条必定是共济会的公选结果。

    虽说这结果满城已知,但当市井习惯报纸后,便觉得只有白纸黑字登出来才算真实。[]凰涅天下GL186

    这时,市井百民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对报纸登出的新闻大事的信任已和官府张贴的布告无异。经过一年半的运作,报纸的公信力已逐渐在百姓心中树立起来。

    因着文生对公选结果的不服和攻击,今日辰时听报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聚拢得更齐,一条街市的商贩货郎帮佣伙计几乎全涌到了读报先生周围。

    今日的头版头条果然是共济会会首的当选公告。

    先生刚读完,人群里就一片欢呼嚷嚷的杂声四起。

    有人拍掌:“选中了!……我选中了!”

    “我选的名宗主!”

    “撒!明明我选的!”

    “你看吧,我就说红袖宗主能当选!”

    ……

    很多人兴奋得面皮发红,仿佛名宗主的当选是因了自己才上位,咧嘴直笑,叽叽嚷嚷个不停。读报先生经年混迹市井,颇理解这些小民百姓的激动心情,笑了笑停口,等着众人热头劲儿过了再往下读。

    红袖宗主名可秀于杭城百姓而言,那是万人崇敬的大善人,人群此刻的激动既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荣耀,又蕴含了报答大善人恩情的欢喜,还隐隐有种骄傲——名宗主是咱们选上去的!

    和这些市民百姓的激动欢喜相比,京城士子则多恼愤,只觉报上那白底黑字是如此刺眼,一怒之下撕了踩了还不解恨。

    这天下午,临安府衙外的鼓架下集了十五六名儒生,当先一人抬起鼓桘咚咚有声,衙役闻声出来,“何事击鼓!”

    “吾等要上告!”

    “告谁?可有状子?”衙役心道怎么来了群书生。[]凰涅天下GL186

    “吾等告名可秀,弊『乱』公选!”

    这群人中有京城太学生,也有从外地州府来的学子,因制举落第准备报考太学而滞留京师。这十几人都是中秋夜在酒楼和江湖客起冲突被欺的儒生,视为奇耻大辱,并将此事归罪到名可秀头上,次日看报后愈发不平,遂联络那晚同在酒楼受辱的学子,联名具状临安府。

    告名宗主?衙役两颗眼珠子差点瞪出,下巴好半天合不上,乜了众儒生一眼,飞奔报入后衙刑名。

    刑名主簿也吃了一惊,赶紧放下手中茶盏,接过状纸扫了遍,面『色』古怪。俄顷,捋须嘿嘿一笑,道:“领进堂上候着。”

    “是!”衙役退去。

    主簿又端起茶盏,不慌不忙将那盏茶饮尽了,方才慢悠悠起身,走向府尹公房。

    又一盏茶功夫后,衙役持堂票递给堂上候立的儒生,“传府尹令:明日巳正开堂,凡状上具名者需准时出堂,勿得缺审。”

    众生不满,“为何不现在开审?”

    衙役耐着『性』子解释:“名花流总堂在什么地方谁知道?府衙要找名宗主总得花时间,不是说开堂就能开堂。”众生只得嘟嚷着散去。

    过得一阵,刑名主簿亲自领着两名衙役出了临安府,行向西城名花流堂口,寒暄几句后将传票递出,请耿堂主转呈名宗主,又饮了一盏茶后方笑眯眯告辞。

    刑名主簿一行还未回到府衙,耿介手中的传票已递入枫台别院。

    名可秀看后只笑了声:“勇气可嘉!”

    消息传得溜快。至夜,名花流宗主被告之事几乎传得半个京城皆晓。

    儒生闻之称快。

    ***

    八月十七上午,临安府开堂审案。

    堂听的人挤满了衙门。堂下东侧是幞帽襕衫的儒生,西侧是劲装快靴的江湖客,两群人中间隔了约『摸』两尺宽,横眉斜目,壁垒分明,谁也不待见谁。最外围的是一圈百姓,不敢挤上前去,只急得踮起脚,想看清楚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将名花流宗主告上公堂,更多看热闹的是想借机一睹红袖宗主的真容。

    堂上“威武”声起,紧接着“啪啪”惊堂木响,后面看不见的百姓急得直伸长脖子。

    “出来没?出来没?……看见名宗主没?”

    后面的问前面的,前面的又向前问,一个问一个……终于有话传回来,却让看热闹的百姓失望不已。

    名可秀并未出堂,代替她上堂的是一位面皮白净、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此人就是当年名扬东京的讼师李诜shēn),手持名可秀签署的诉讼委托书,全权代理此案。

    这李诜也是位人物!

    据说曾是东京太学的上舍生,在进士入选名单中,却不知何故弃了仕途,反而去从事士大夫不屑的讼师行当。又据说当年时任太学博士的杨时深以为憾,为这名优异学生“误入歧途”痛心不已。无论因由如何,这李诜在讼师行当竟是干得风生水起,结交官商,人面极广,所接讼案无有不胜,更与前后三任开封尹在公堂上都相处得宜,被誉为讼师界的奇葩。

    五月初的贡案曾经就有多名士子联资请李诜讼理,但不知何故,最后出堂的却是陈东。事后众人方知,是李诜找上陈东,至于二人相谈内容便无人知晓,更加无人知晓李诜所为是出自主审官国师卫轲的示意。

    且不说贡案讼理的幕后如何,当初士子延请李诜为辩,也表明了儒生对李诜人品和能力的信任,因此,当看到李诜出现在公堂上为名可秀应讼时,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既有着失望,又有着愤慨。

    案子并未审多久,结果也无悬念。李诜出堂,几乎便意味着儒生的败讼。

    上告的儒生因无实据,状告被驳回,同时处以诬告罪,判笞刑五等,抽二十、『臀』杖七下。“此判,尔等可服?”

    原告的十几名儒生脸『色』霎时白了。

    按说,朱跸这判决在流徒杖笞四等刑罚中算轻的,手下已容了情,但让儒生感到羞耻的是那七下『臀』杖,虽是刑房执刑无人旁观,但被趴了裤头打光溜溜的屁股,说出去都丢人!

    一名儒生突然瞥见公堂左前角落立着一笤帚,顿时灵光闪过想起贡案判例,急急喊道:“大人!可否免『臀』杖,学生愿以役扫代。”

    然也!其他儒生反应过来,拱手齐道:“我等愿以役扫代。”扫大街虽然也不体面,但有卫国师率举开先例在前,比起『臀』杖的耻辱总是轻多了。

    朱跸扫向李诜,“被告讼师可有异议?”

    “全凭大人作主。”

    “堂下听判:原告以诬入罪,按律判笞五等,『臀』杖以清扫东青门一日代!……押罪者刑房执刑,余者退堂!”

    “退——堂——”

    衙役喝声里,刑名主簿胡须翘了翘,扫了眼公堂那处故意搁下的笤帚,捋须嘿嘿一笑,大人料事如神,这改判也判得妙……东青门,那可不是好扫的地儿。

    ***

    儒生状告名可秀一案以败讼告终。

    但那上告的十几儒生却被堂听的一众文生争相赞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真君子也!”众生聚而不去,候在府衙外,等那十几儒生施刑开释后,争相涌上前相迎,又有人雇了马车,扶着他们上车,相拥着一路送回客栈,张扬浩『荡』。

    败讼的儒生原本沮丧,被这番声势拥戴顿时面上夫了光彩,受笞的那点子痛也抛到了脑外,客栈摆酒招呼众生,高谈激论,神情慷慨,颇具丈夫行『色』,然而,这份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市井百姓的反应击得粉碎。

    一干学生被判清扫的东青门是京城的大菜市,几百名菜户杂集,五更开市,申时散。清扫是从申时一刻开始,狭长街市上一片狼籍,污水流地,遍地烂菜叶子,还有泥巴。

    十几儒生撩起袍子掩着鼻,一手拈着笤帚,在两名衙役督押下走入东青门菜市,均一脸嫌恶皱起眉头,足下靴履小心翼翼地寻干净地儿走。

    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嚷嚷声:

    “撒!就是他们!”

    “恶告名宗主!”

    “撒!吃饱了撑的!”

    那十几儒生一阵发懵,还没听清楚,就被突然飞来的烂菜叶子砸中。

    “嘎撒的!砸!砸这些兔孙子!”

    “哎哟……”众儒生齐齐抱头。

    两名衙役转身跳开,在后面装模作样吆喝:“不许伤人”,却都杵在那,全无上前劝阻的意思。

    这会儿离散市不久,一些菜户还拾掇着没走,又有贫『妇』小孩赶早来捡剩菜叶子,一条街上约『摸』还有四五十人。这些菜户和贫民在患病时多有受到名花流仁医堂的恩惠,视名可秀为恩主,听说有十几个读书人恶告名大善人,被清天朱大人判到这里扫街,均是气愤,有些拾掇好的菜户也拖着不走,算准了要在这替恩人出气。

    十几名儒生被烂菜叶子菜梆子打得抱头鼠窜,连手上笤帚都顾不得,狼狈逃出菜市,一身全是污臭,头发上还滴着水,街上行人见之掩鼻远避,犹指指点点嗤笑不绝,直让一干儒生羞愤欲死!

    名可秀闻听后也有些无奈。她早下令名花流门下不得以此事寻隙报复,却仍发生了这类事,她禁得了帮众,却禁不了百姓的义愤。

    卫希颜却乐了,道:“让那些学子体会下什么叫民心也好,别总以为自个占着理!……这老朱是个妙人!难道,也是你的人?”

    名可秀白她一眼,“朱清平断案多从情理,处事公正又不迂柘,有变通之智,是个人才!”她语气赞赏,也间接否认了卫希颜的揣测。

    卫希颜眸光闪了闪,这样的人才当然要抓在手里。

    ***

    儒生状告名可秀之事便这样灰溜溜落了幕。京城文生虽仍有恼愤,却也不再有人胆敢重蹈覆辙。这时,名可秀的一桩举动让文人士大夫惊震。

    其实早在中秋公选后的次日,名可秀就修书一封给和靖处士,请其出任共济会监事。此职不主实务,专司监察会首行事是否公正廉洁,并有权督查捐赠财物是否使用正当。

    八月二十,这封信被《西湖时报》公开。

    名可秀用语极谦,以后进晚辈自居,言辞恳切,朴质无华,被一些文生嗤为文采不具,却合了尹焞的『性』子。

    信末有语道:“圣人以‘仁’为中,窃以为仁之根本当为济民。仁者善人,共济一会,积百民富余之财,济天下亟需之民。人人有善,并济天下,岂不为大道之所求?监者无一钱之俸,唯责之一字,先生担否?”

    尹焞心动。

    倘若名可秀是以高俸相请,他反而嗤之不屑,但无一钱之俸唯有重责的话打动了和靖处士。尹焞的学生却多有反对,理由无外乎先生乃天下高士,不可与商贾同流,况为『妇』人尔云云。

    尹焞略有犹疑,这时又收到挚友苏云卿之信。

    当年苏云卿至洛阳,曾登尹门论易和儒之道,尹焞惊叹,结成莫逆之交。他的信不长,寥寥一页,“……共济导善,既利于济民,又益于民间教化,当力持正行莫入歧道……广推之,当为吾辈弘道之器!”

    尹焞看到这,清瘦面容上双目光芒闪耀,再无犹疑,提笔蘸墨,回信仅一字:“善!”

    和靖处士的回允很快在《西湖时报》上公开,文人士夫哗然。

    议论纷纷不休。因尹焞的“监事”主司监察会首,文生们失落的面子似乎又拉了回来,不再揪着名可秀话事,文生的义愤便渐渐平了下去。虽然偶尔还有几个文生嘀咕几句,但这场“名尹之争”终是落幕。

    然,另一场更激烈的风暴已开始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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