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铁牌（上）
目录：铁剑孤侠| 作者：李高平| 类别：武侠仙侠
金顶门、天下会诸路人马还未现身，正道人物已从魔教总坛退了出去，他们默然无声的离开，魔教教众默然无声的望着，一切都那么安静，就像望星坪上那些死去的尸体。
来时历经曲折，离开却是这般容易，郭正没什么心思，来的时候他跟着来了，去的时候他自然也跟着去，他一个小人物能做什么？回家，回苏州，回去之后就永不离开，他回头看了看白衣公子，看了看魔教中人，暗暗道。
出了天地水火阵，不少豪杰忽又吵嚷着要返回去杀身成仁，经众人苦劝才骂一声娘罢休，郭正一心只想早些回去，浑没心思在意这些纷纷扰扰之事。
走了两日，扯皮了两日，众豪杰终于在第三日午时走出密林，于是向东的向东，向西的向西，各分道扬镳了。
在黄州登了船，众人再不似来时那般意气风发，皆黯然无语，顺流而下，十数日已至镇江渡口，拜别了苏老大一干人，铁鹰门众人只剩孤舟南下了。
斜阳向晚，西风萧飒，半个江面被晚霞染红，郭正登上船头，望着一行大雁从白帆处飞过，怔怔无语，经过这些日的修养，他的伤势已然痊愈。
“郭正，你过来。”船舱中鲍大常唤道。郭正醒过神来，缓步走入舱中，见众同门都在，有些纳罕却又不多问，只在角落里坐了下来。鲍大常瞥了他一眼，而后快步走入后舱，少时抱着王名扬的遗骨又出了来，他走到桌边将遗骨放下，面色沉重，朝众人道：“诸位师弟，这次我们出来……。”
暮色愈来愈浓，起伏的江面一片阴沉，听着浪花拍打船艄的声音，郭正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听鲍大常在说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有人推了他一把，他猛地睁开眼来，就见鲍大常站在眼前，伸着右手，道：“交出来吧。”郭正一愣，茫然无措，道：“什么？”鲍大常道：“师父临终前将掌门铁牌交给了你，那可是本门至尊之物，岂能放在你的身上？大师兄不在，这里的一切都由我来做主，那铁牌自然也该由我来保管。”
郭正不曾想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便道：“那日你不是也听到了么？师父吩咐我要亲手将铁牌交给大师兄。”鲍大常道：“我交给大师兄也是一样，你只管交出来，其它的事就不用操心了。”郭正见他语气咄咄逼人，心有不悦，道：“既然都一样，那也不用劳烦二师兄了。”鲍大常不耐烦道：“你到底交不交出来？”有几位同门也开始劝道：“郭师弟，你把铁牌交出来也落得自在，何乐而不为呢？”郭正充耳不闻，又闭上眼睛，无论众人怎么说，只是一语不吭，鲍大常无可奈何，叫骂着走了去。
第二日天气大好，风和日丽，船从镇江码头出发，沿运河水路南下，顺风顺水，未至黄昏便已赶到无锡，若继续扬帆而下，今夜晚些时候便可回到苏州故里，可“近乡情更怯”，眼看回乡在望，众人却又迟疑起来，此番出师不利，折了许多同门不说，连掌门也命丧他乡，回去他们该如何交代？于是抛了锚，落了帆，船在码头停下了。
夜，似乎有些冷，天空深邃辽阔，郭正拿了一壶酒从舱中出来，就见赵玉璋站在船头，倚着栏杆，望着繁星沉思，郭正有些诧异，这还是以前的那只臭蟑螂么？他轻声走过去，问道：“你在想什么？”赵玉璋回过头来见是他吓了一跳，惶恐道：“你要做什么？”郭正一怔，没想到以前好勇斗狠的他，今时竟会这般的害怕自己，苦笑一声，望着星空道：“很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星星了。”赵玉璋神色黯然，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星星这么好看。”宁静的美，总是属于宁静的心。
“你变了。”郭正灌一口酒，沉声道。赵玉璋怔怔看着星辰泛烁的江面，叹道：“人总是会变的，我只希望不是太迟。”风从芦苇荡中吹过，呼呼作响，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郭正把酒壶递过去，赵玉璋犹豫片刻，接过来仰头猛地灌了一口。
一壶酒很快就喝完了，赵玉璋拿着酒壶猛地抡起胳臂扔了出去，骂道：“去他妈的。”酒壶“咚”的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一阵浪花，他又转过身来，朝郭正道：“你最好小心二师兄一些。”言罢迈大步径入了船舱。郭正一笑。
躺在狭小的床板上，郭正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正道和魔教残杀时的情景，烈火、鲜血、砍落的头颅、仇恨的眼神……，也许明天回到家里，他能永远离开残杀的江湖，但这样血腥的画面将永远不可能抹去，他痛苦的拍了拍脑袋。
“郭师弟。”外面忽传来鲍大常的唤声，“郭师弟，你睡了么？”郭正一骨碌爬起来，挑了挑灯花，暗道：“这么晚了他来找我做什么？”想起赵玉璋的话来，冷笑道：“他又打不过我，我有什么怕他的？”遂披了外衣，把掌门铁牌掖在腰间。
打开门来，鲍大常的脸在幽暗的烛光下，显得极是诡秘，他低沉着声道：“你随我来，我有事与你说。”郭正道：“还是铁牌的事么？你也不用说了，我是不会交给你的。”鲍大常沉沉道：“你只管跟我来便是。”一阵阴风从舱间穿过，烛火摇曳，郭正打个冷战，他穿好了衣服，心道：“去便去，我还怕了你不成？”
夜深时分，星辰寥落，除了江水拍岸的声音，码头上寂静一片，郭正随着鲍大常下了船，走过码头，来到一片芦苇荡中，放眼去看，远处江面浮着几盏渔火，与零落的星光一般无二。
鲍大常转过身来，高大的身影将郭正压在黑暗之下，以至于郭正看不真切他的神情，这时只听他冷冷道：“郭正，我再问你一次，交不交出铁牌来？”郭正好不耐烦，道：“你不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么？”鲍大常喝道：“你到底交不交出来？”郭正索性默不答话，鲍大常愤怒已极，道：“这可是你逼我的。”郭正冷笑道：“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不怕……。”
冰冷的刀，撕裂了肌肤，它来得太快，如此锋利光滑，从肉间刺穿就像一阵风划过脸庞，郭正惊诧的看着刀尖从自己的身体刺出来，在朦胧的夜色中，它依然是那么的寒光骇人，这是唐刀。
“嗤……”刀锋贴着骨头拔出去，发出刺耳的声音，郭正面如死灰，手捂住伤口，可鲜血依然喷涌而出。
“你……你不要怪我……。”身后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郭正缓缓转过身去，就见赵玉璋站在那里浑身发颤，痛哭流涕，他不断地摇着头，道：“你不要怪我，我不杀你鲍师兄就会杀了我。”郭正感到很冷，身子轻飘飘的，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明白自己是快死了，他看着那柄唐刀，忽笑了起来，一步步向赵玉璋走过去。赵玉璋惊恐万分，一步步后退，突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郭正站住了脚步，仰头望着天空，好黑好暗，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赵玉璋看着他的尸体，只是哭个不停。
鲍大常赶上来，叫道：“再捅他几刀。”赵玉璋哪有力气站起来？不断地摇着头，鲍大常大骂：“蠢货，杀个人也把你吓成这样。”说着俯下身去，试了试郭正呼吸心脉，点点头，又在郭正身上搜寻起来，摸到腰间的铁牌，大喜笑道：“终于给我弄到手了，哈哈……，郭正，你处处与我作对，今日便是你的下场。”
“怎么办？怎么办？”赵玉璋喃喃道。鲍大常笑道：“怎么办？把他的尸体扔进江里，我回去做我的掌门，你自然也有你的好处。”言罢便将郭正往水中一推，望着尸体顺着江水流走，又笑道：“和我作对便是这个下场，赵玉璋，你也听明白了么？今夜之事，若是你敢向外透露半个字，哼哼……。”赵玉璋忙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绝不会跟别人说的。”鲍大常得意洋洋的把弄着铁牌，道：“那就好，回去之后你知道该怎么说了？我们走吧。”
来时历经曲折，离开却是这般容易，郭正没什么心思，来的时候他跟着来了，去的时候他自然也跟着去，他一个小人物能做什么？回家，回苏州，回去之后就永不离开，他回头看了看白衣公子，看了看魔教中人，暗暗道。
出了天地水火阵，不少豪杰忽又吵嚷着要返回去杀身成仁，经众人苦劝才骂一声娘罢休，郭正一心只想早些回去，浑没心思在意这些纷纷扰扰之事。
走了两日，扯皮了两日，众豪杰终于在第三日午时走出密林，于是向东的向东，向西的向西，各分道扬镳了。
在黄州登了船，众人再不似来时那般意气风发，皆黯然无语，顺流而下，十数日已至镇江渡口，拜别了苏老大一干人，铁鹰门众人只剩孤舟南下了。
斜阳向晚，西风萧飒，半个江面被晚霞染红，郭正登上船头，望着一行大雁从白帆处飞过，怔怔无语，经过这些日的修养，他的伤势已然痊愈。
“郭正，你过来。”船舱中鲍大常唤道。郭正醒过神来，缓步走入舱中，见众同门都在，有些纳罕却又不多问，只在角落里坐了下来。鲍大常瞥了他一眼，而后快步走入后舱，少时抱着王名扬的遗骨又出了来，他走到桌边将遗骨放下，面色沉重，朝众人道：“诸位师弟，这次我们出来……。”
暮色愈来愈浓，起伏的江面一片阴沉，听着浪花拍打船艄的声音，郭正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听鲍大常在说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有人推了他一把，他猛地睁开眼来，就见鲍大常站在眼前，伸着右手，道：“交出来吧。”郭正一愣，茫然无措，道：“什么？”鲍大常道：“师父临终前将掌门铁牌交给了你，那可是本门至尊之物，岂能放在你的身上？大师兄不在，这里的一切都由我来做主，那铁牌自然也该由我来保管。”
郭正不曾想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便道：“那日你不是也听到了么？师父吩咐我要亲手将铁牌交给大师兄。”鲍大常道：“我交给大师兄也是一样，你只管交出来，其它的事就不用操心了。”郭正见他语气咄咄逼人，心有不悦，道：“既然都一样，那也不用劳烦二师兄了。”鲍大常不耐烦道：“你到底交不交出来？”有几位同门也开始劝道：“郭师弟，你把铁牌交出来也落得自在，何乐而不为呢？”郭正充耳不闻，又闭上眼睛，无论众人怎么说，只是一语不吭，鲍大常无可奈何，叫骂着走了去。
第二日天气大好，风和日丽，船从镇江码头出发，沿运河水路南下，顺风顺水，未至黄昏便已赶到无锡，若继续扬帆而下，今夜晚些时候便可回到苏州故里，可“近乡情更怯”，眼看回乡在望，众人却又迟疑起来，此番出师不利，折了许多同门不说，连掌门也命丧他乡，回去他们该如何交代？于是抛了锚，落了帆，船在码头停下了。
夜，似乎有些冷，天空深邃辽阔，郭正拿了一壶酒从舱中出来，就见赵玉璋站在船头，倚着栏杆，望着繁星沉思，郭正有些诧异，这还是以前的那只臭蟑螂么？他轻声走过去，问道：“你在想什么？”赵玉璋回过头来见是他吓了一跳，惶恐道：“你要做什么？”郭正一怔，没想到以前好勇斗狠的他，今时竟会这般的害怕自己，苦笑一声，望着星空道：“很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星星了。”赵玉璋神色黯然，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星星这么好看。”宁静的美，总是属于宁静的心。
“你变了。”郭正灌一口酒，沉声道。赵玉璋怔怔看着星辰泛烁的江面，叹道：“人总是会变的，我只希望不是太迟。”风从芦苇荡中吹过，呼呼作响，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郭正把酒壶递过去，赵玉璋犹豫片刻，接过来仰头猛地灌了一口。
一壶酒很快就喝完了，赵玉璋拿着酒壶猛地抡起胳臂扔了出去，骂道：“去他妈的。”酒壶“咚”的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一阵浪花，他又转过身来，朝郭正道：“你最好小心二师兄一些。”言罢迈大步径入了船舱。郭正一笑。
躺在狭小的床板上，郭正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正道和魔教残杀时的情景，烈火、鲜血、砍落的头颅、仇恨的眼神……，也许明天回到家里，他能永远离开残杀的江湖，但这样血腥的画面将永远不可能抹去，他痛苦的拍了拍脑袋。
“郭师弟。”外面忽传来鲍大常的唤声，“郭师弟，你睡了么？”郭正一骨碌爬起来，挑了挑灯花，暗道：“这么晚了他来找我做什么？”想起赵玉璋的话来，冷笑道：“他又打不过我，我有什么怕他的？”遂披了外衣，把掌门铁牌掖在腰间。
打开门来，鲍大常的脸在幽暗的烛光下，显得极是诡秘，他低沉着声道：“你随我来，我有事与你说。”郭正道：“还是铁牌的事么？你也不用说了，我是不会交给你的。”鲍大常沉沉道：“你只管跟我来便是。”一阵阴风从舱间穿过，烛火摇曳，郭正打个冷战，他穿好了衣服，心道：“去便去，我还怕了你不成？”
夜深时分，星辰寥落，除了江水拍岸的声音，码头上寂静一片，郭正随着鲍大常下了船，走过码头，来到一片芦苇荡中，放眼去看，远处江面浮着几盏渔火，与零落的星光一般无二。
鲍大常转过身来，高大的身影将郭正压在黑暗之下，以至于郭正看不真切他的神情，这时只听他冷冷道：“郭正，我再问你一次，交不交出铁牌来？”郭正好不耐烦，道：“你不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么？”鲍大常喝道：“你到底交不交出来？”郭正索性默不答话，鲍大常愤怒已极，道：“这可是你逼我的。”郭正冷笑道：“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不怕……。”
冰冷的刀，撕裂了肌肤，它来得太快，如此锋利光滑，从肉间刺穿就像一阵风划过脸庞，郭正惊诧的看着刀尖从自己的身体刺出来，在朦胧的夜色中，它依然是那么的寒光骇人，这是唐刀。
“嗤……”刀锋贴着骨头拔出去，发出刺耳的声音，郭正面如死灰，手捂住伤口，可鲜血依然喷涌而出。
“你……你不要怪我……。”身后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郭正缓缓转过身去，就见赵玉璋站在那里浑身发颤，痛哭流涕，他不断地摇着头，道：“你不要怪我，我不杀你鲍师兄就会杀了我。”郭正感到很冷，身子轻飘飘的，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明白自己是快死了，他看着那柄唐刀，忽笑了起来，一步步向赵玉璋走过去。赵玉璋惊恐万分，一步步后退，突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郭正站住了脚步，仰头望着天空，好黑好暗，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赵玉璋看着他的尸体，只是哭个不停。
鲍大常赶上来，叫道：“再捅他几刀。”赵玉璋哪有力气站起来？不断地摇着头，鲍大常大骂：“蠢货，杀个人也把你吓成这样。”说着俯下身去，试了试郭正呼吸心脉，点点头，又在郭正身上搜寻起来，摸到腰间的铁牌，大喜笑道：“终于给我弄到手了，哈哈……，郭正，你处处与我作对，今日便是你的下场。”
“怎么办？怎么办？”赵玉璋喃喃道。鲍大常笑道：“怎么办？把他的尸体扔进江里，我回去做我的掌门，你自然也有你的好处。”言罢便将郭正往水中一推，望着尸体顺着江水流走，又笑道：“和我作对便是这个下场，赵玉璋，你也听明白了么？今夜之事，若是你敢向外透露半个字，哼哼……。”赵玉璋忙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绝不会跟别人说的。”鲍大常得意洋洋的把弄着铁牌，道：“那就好，回去之后你知道该怎么说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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