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七回 出鞘展锋芒（中）

    接下来的十几天，邱仆承几乎天天拉着溯军去练刀攻击官军。由于选择的都是小股敌人，遇上大股敌人则浅尝甜头即走，所以每次都能占点便宜自己却不损失一卒一马。于是官军开始盯上溯军，专门组织了六千人围剿他们，溯军随即分散成两百人一支的小股力量。官军应付这些狼群一样的对手果然头疼，他们全是骑兵，骚扰、逃跑极其灵活，目标又小又容易隐藏。官军不堪其扰，两天后分成两军分别去搜捕。

    这天邱仆承亲率两百人去夜袭官军的其中一支，刚冲进壁垒，敌营灯火骤然间全部亮起，士兵一个个执枪从帐内冲喊出来。紧跟着马蹄声响起，骑兵分别从几个方向包抄而近。邱仆承大吼一声：“中计，快跑！”溯军将士听令掉转马头往回跑，官军早有准备，一些官兵推着骡车、驴车围堵缺口设置障碍试图阻住去路。等邱仆承带人绕过几阵出了营垒，一队数目近两百与他们数目相当的官军骑兵已成功截挡在他们前头。邱仆承毫不惊慌，轻喝一声“冲过去！”，一马当先朝着敌骑兵直接冲撞而去。敌人也不示弱，拦头直奔过来，两军乍会，冲在最前的人瞬间掉落五六十个。

    溯军众士兵皆知情势紧急片刻也耽搁不得，出手有劈岳斩峰之力，只滞停了一小会，愣是冲破敌人纠缠，救起几个失马未死的兄弟，快速朝远方逃离。奔跑片时，邱仆承回头粗作估看，少了四十多个兄弟，听着后面方才交手的骑兵紧追不舍的急促蹄声，他心中冷笑。此时官军其余几支骑兵相继汇来追赶溯军，人马足够上千，似已调动了这营官军的所有马匹，大有彻底灭掉邱仆承这两百人的决心。

    奔走数里后，邱仆承刻意放缓马速让官军追近，趟过一块草地，后面追击的官兵忽然响起一阵惊慌乱叫，他们立即勒马掉头观看。脂火猎猎，一条条被拉起的绊马索每隔一丈便是一道，官军许多人马都被绊倒，足足上百，未坠马者也是溜着马瞎转，官军完全乱成一片。草地两边是两个小土丘，这时都已站满了人，个个手持弓弩朝下方人马散射。

    混乱中的官兵将绊马索全部斩断，刚欲上马冲出去，却又发现道路前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上千精骑，虎视眈眈的盯着中间随时准备冲杀过来。官军这时战马折损得比人还要严重，想将人马重新组织起来冲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一些人打马沿两边土丘往上冲，送了命方才知道等着的全是陷阱。

    官军四奔无路，唯有举起皮盾挡箭，同时由一部分人以箭还击，仅仅过去盏茶工夫，就只剩下到原来的一半，倒是还在负隅顽抗。邱仆承让亲兵挥舞火语，向对面的部下传达命令，道路两头的溯军同时向官军发起冲击，将近，土丘上的人停止射箭，上千精骑踏着敌人的尸体迅速在官军中会师。官军大势已去，再抵抗一小阵后纷纷抛掉武器投降。

    官军大营切切的等待着骑师凯旋归来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想到等到的会是一骑官兵的求援——他们的一千精骑全部被困山中。官军将领丝毫没有怀疑他的兵降了敌，勿勿忙带领两千步兵赶去救援，跑到半路，溯军两千精骑从天而降，黑暗中奔着他们狂风一般掩杀而至。两千骑师对两千未作任何准备的步军，注定是一场蹂躏。

    是役溯军伤亡仅一百多人，官军三千人马全军覆没，降者上千，将领马西杰也被活捉。邱仆承将投降的官兵分成两半，一半捆绑秘密藏起，交给一百名溯军士兵看守；另一半则押回官军军营。去官军军营的还有七百溯军士兵，他们冒充官兵与投降者一起充当溃败而逃的残兵，押解途中又故意放松防范，让几名官兵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

    到达官军军营后，邱仆承让溯军士兵和降兵混迹一块，自己则留在田西杰身边扮成亲随。次日另一营官军得到友营惨败的消息派来官员慰问，巡视一遍所有士兵，临行前让田西杰速速带人去会合归附友营。

    其后邱仆承与田西杰回到帅帐，遣走左右后笑问道：“田将军，你说咱们一支败军，丁将军会如何招待？”田西杰想起溯军一些士兵露出的明显马脚，忙道：“邱将军，我们万万不能前去，如不出在下意料，姓李的方才已经发觉到了异常。田某不才，愿意效忠于邱将军。”此人非常怕死，邱仆承岂会要他，笑道：“若我告诉你刚才是故意让李大人发现的呢？并且还要你带着你的人明天就去与丁将军会合。”田西杰脸色瞬间苍白，一跤跪在地上磕头道：“邱将军饶命呀，这是在让我等送死啊！”邱仆承敛去笑容，道：“你们必须得去，这是你们唯一的活路，想活命就与我们里应外合，一起消灭丁晓的人马。否则，哼哼，你们现在就得去死。”田西杰一听也不完全死路一条，立即生起希望，问道：“若成功了呢？邱将军会不会将我们当自己人？”邱仆承道：“我会放你们走，只要你们还活着。我邱仆承说话算话！”田西杰暗喜，道：“其实小的很愿意为邱将军卖命的！”邱仆承心道：“怕是卖我的命吧！”模拟两可答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田西杰装得狂喜拜道：“小的一定杀得丁晓鸡犬不留！”

    当天邱仆承把另外一半投降的官兵也押回军营，并让田西杰向所有降兵训示，告知丁晓已对他们生出杀心，惟一活路就是反戈配合溯军消灭丁晓。众降兵听闻与官军再无回旋余地，而邱仆承又承诺给他们一条生路，反戈之心立成背水之势。

    次日进发，田西杰带领一千五百名降兵前去依附友营，邱仆承只派了韩举一人在田西杰身边监视。二十里脚程后，降军抵达友营营地，统帅丁晓假惺惺的出营迎接。田西杰在官道修炼多年，又早有防范，轻松就识破丁晓热情的伪装下那颗冰冷的杀心。踏进营垒，田西杰立即向韩举投去问询的目光，韩举二话不说，两步抢近丁晓，双手奄忽捧住他的脑袋，左右一错，就扭拧转了半个圈。

    丁晓被杀，田西杰大呼一声：“兄弟们，杀呀！”降军立即响应，呼喝着四散冲杀。官军先前只准备了田西杰带人入包围圈后迫其就擒，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先发制人，登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过得许久才喘过气来反扑。顿饭工夫后，降军占据的先机优势渐渐丢失，官军虽然缺少了总帅统一部署，但下级部将平定叛乱的意识还是有的，自觉的调度力量前去围剿。半个时辰后，就在降军被官军依据营帐分割成块包围又想再次投降时，亲切的马蹄声终于传进他们的耳朵，心急如焚的田西杰狂喜大叫道：“杀呀！咱们的援兵到了！”降军精神陡然大震，垂败之势立有改观。

    官军战前对溯军也有所防范，但叛军的抢先出手完全打乱了他们的部署，为了弹压，加上丁晓之死、溯军迟久未现，起始的安排这时全被打乱。故而溯军来袭时，负责防外的官兵基本上被调走抽空了，无奈副将只有调派作为后备力量的六百骑兵出营抵抗。溯军此次精骑尽出，足有一千八百多骑，以三敌一，官军骑兵哪是对手，只消片刻就被冲散四处逃溃。几乎没有人防范，溯军又轻易的攻破官军加筑的营垒，在遭遇零星的抵挡后冲进敌群，一场屠杀开始。

    战争以官军惨败告终。官兵最后投降时仅剩几百来人，其余不是被杀，就是逃得无影无踪。溯军的人损失极少，他们一方的降军伤亡较重，死了六百多人。邱仆承兑现承诺，除了在降军中挑选数十名作战英勇的好手并经他们答应编入溯军外，其余包括田西杰在内的人在收缴掉兵器后全部遣散释放。

    溯军的连战连捷终于震撼到了官军，也在义军内部四处传开。甚至百姓也开始宣扬溯军，称赞他们是一支有别于义军和官军的军队，他们有着严明的军纪，他们不抢不偷不乱杀无辜，他们神勇无敌，他们有神功护体刀枪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