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上下雨地上滑 自己跌倒自己爬 6
目录：象牙塔贵族| 作者：利百迦| 类别：都市言情
冉豫北风尘仆仆的走进女生公寓楼。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他刚刚从老家赶到西安，年节当口，公司有许多事情要打点，他直到昨晚才得以脱身，也没跟母亲打招呼，匆匆忙忙来西安了。
他是来接豆回家过年的。懒
明天就是年三十儿了，女生公寓楼没有一点喜庆装饰，人不多，三三两两，是留下打工与上考研课还没及的回家的女生。
楼道里遇到李菲，打了个招呼，李菲站住寒暄两句，说她们都要赶今晚之前的火车回家过节，待节后正月初六又赶来开工，豆不回。
李菲说豆正在午休，叫冉豫北进宿舍悄声点，她晚上没睡好。
冉豫北时间紧，匆匆点头告别。
他走在楼道灰白的水泥地上，心中十分感慨！
比起女生高公小白楼，这座宿舍楼确实褴褛，从里到外都十分简陋。
为什么之前就看不到这里的简陋呢？
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没看到，他是要豆坚强，‘劳其筋骨、苦其心志！’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为什么人，总要在后来否定前面？
为什么人，总在将来时回过头去嘲笑过去时的幼稚？
实在幼稚！
又那么极端！
母亲说他做事太极端，是的，他承认。
此时此刻，除了一只‘手’的惨烈记忆他无法忘记，其他事皆淡漠了。虫
那家变后的凄凉、大牢中牵连父亲的女人，统统遥远如梦了！
现在的冉豫北不仅对过去有许多否定，而且添了许多追悔。
宿舍里静悄悄的，冉豫北轻轻开门进来。
豆睡着，他没叫她，搬了一只凳子坐到她床边！
她睡香了，两只脸蛋鼓鼓的，孩童一样，鼻尖冒出微微细汗，冉豫北想擦，又怕惊醒她，终于没动，静静的看着她。
多犟啊，连睡觉都一脸犟劲。
刚放假时他也抽空来接过她，可她横竖不跟他走，都要跟他急了，后来看都不要看他了。
他回家这些天，给她宿舍打了多少电话，她一个不接，那只红色的小手机恐怕从来没打开过，他发了多少信息都没有反馈。
真犟！
他笑了！她也该犟，谁叫他惹了她呢。
他宠溺的打量豆的小脸，手指不敢触碰那嫩嫩的肌肤，听着她细密的呼吸，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守着熟睡的豆坐了很久，他的眼睛逐渐也涩了。
回家这段时间基本没睡一个囫囵觉，事情烦心也乱，更重要的是他想豆，想这事情的曲折离奇，真是造化弄人啊！
................................
第五提着超市买来的两大包零食来到柳豆宿舍。
一进门，楞了，他张着眼轻轻走进来。
豆在床上，冉豫北靠着床框，两个人都睡着了。
第五提着两个大大的袋子站在当地，对睡着的两个人注视良久，很灰心：即使闭眼睡着，这两个人也这么般配，般配的严丝合缝！
他轻轻叹口气，有种被人比了下去的酸楚。
他把两个袋子轻轻搁到桌上，心情落寞的走到窗前立下.
想要抽烟，又摸不到火，一支没点火的烟在嘴上停了很久。
大概立了一刻钟的时间，睡着的俩个人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其实是应该走的，不管怎样，现在是没道理留下来，留下来让冉豫北吃惊，让豆尴尬.
他这样想着终于团起手中的烟，怏怏出门。
‘咯噔’一声关门响，冉豫北醒来，他摇摇头，看床上的豆，豆双眉紧蹙，唇瓣狠狠绽开，露出蠢蠢欲动的碎米牙齿，牙齿‘咯吱咯吱’的锉着，象两把锯齿吱吱锉着，要锉出火花来，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痛苦不堪！
冉豫北正要上去安抚，豆猛的蹬了下手脚。
在噩梦的恐惧中豆蹬了下手脚，戴着手套的左手从被子里露出来。
睡觉还戴着手套，越来越是小孩了！
冉豫北宠溺的摇摇头，伸手轻轻的抹下手套。
“啊！”他从来没有发出过这样阴柔惊心的叫声，他的脸灰了，直觉得嘴里要忽然漾出一口血来。
接下去是疯狂的撕扯，“豆！豆！”
他大叫着，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他上去扯开豆的高领毛衣，这么严实的毛衣下面是不是也是惨不忍睹？
还有腰、腿，一切遮着的地方，有没有另外的惨不忍睹！？
他真的疯了，他大叫着，撕扯着！
这时的豆缓缓睁开眼睛，刚刚的恶梦在她睁开眼睛的这一刹那更加清晰，陈诚变成了冉豫北，他正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啊———”她尖叫起来，她准确的摸到枕下的剪刀！拼了命的刨去……
刚刚走开门口十几步远的第五听到尖叫声，箭一样折射回来，‘哐’的撞开门。
他惊住了！
冉豫北和柳豆浑身溅血，死死纠缠在一起。
不明所以的第五从后面抱住冉豫北，费力将他甩开，柳豆却继续举着剪刀扑上来。
第五眼疾手快架住她，把剪刀夺下扔开，把她团在怀里往后拉。
没有了剪刀的豆立刻萎缩了，象忽然被剪了翅膀的麻雀，哆嗦着往第五怀里藏。
头脑已经清醒的冉豫北愈发惊大了眼睛！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缩进第五怀里的豆，眼睛僵直的移向第五，又僵直的移向第五的胳膊，移向紧扣那胳膊的豆的左手，那惨不忍睹的左手。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冉豫北愤怒无比，几乎带出哭腔：“怎么成了这样？！”
他的声音有些撕扯了！
第五抱着豆喘气，满脑雾障的看这莫名打架的两个人，冉豫北凄惨的目光叫他更加吃惊，顺着他的目光，第五看向自己胳膊上的小手。
只一眼，“啊！”他咚的跌坐在地上。
............................
房间光线很暗很暗，冉豫北沉沉睁开眼.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脑袋清醒的第一时间里，一只手撞进脑海，除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指头如鸭掌般粘连在一起、肉和肉长在一起。
那不是四根指头，那是一片整肉，这片整肉上面布满嫩粉的疤，一团一团，触目惊心。
是手！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人生中会出现又一只不堪回忆的手。
在黑暗中，他痛苦的闭上了眼！
腊月二十九，是前天还是大前天？
他不知道，总之年已经过了，他在睡梦中隐约听到过爆竹的闷响。
腊月二十九，一定是很远了。
那残损畸形的手，在他脑中也是远一下近一下的来与去，和着一双恓惶凌乱的大眼睛远远近近的来去。
他闭着眼。脑子里飘飘渺渺、忽远忽近的来去着模糊难辨的印记，还有一双眼，另外一双眼。
还有另一双眼睛模模糊糊的闪现，一双泛着红、泛着潮湿、泛着深深的震惊与‘疼’的眼睛，那么疼！
那泛着疼的眼睛浮出脑际的一刹那，他惶然按住自己的胸口，他感到要吐，不是胃中有秽物，是要吐血。
他想把那双眼睛从自己脑中轰出去。
可它更清晰了！
那双眼睛，那应该是多么熟悉的一双眼睛，第五宏途的眼睛，它从来都闪着顽狎散漫的光，它无论如何不会是现在的暗淡，不会有现在的潮湿，更不会有现在的这种‘疼’。
不，不是现在，是很久的事了，二十九，是在腊月二十九。
他知道的，冉豫北他知道的，那双眼睛是在腊月二十九，那是第五宏途的眼睛，还有他颤抖的大手。
第五宏途颤抖的大手覆上豆那整片子凄惨的左手，覆在那整片子嫩粉的肉上，慢慢的攥住、攥住、攥的紧紧。
他另一只大手，第五宏途的另一只大手，将豆毛乱的小脑袋紧紧按在他胸口上———按在他第五宏途的胸口上。
豆，他冉豫北的豆，也正在张着她恓惶凌乱的大眼竭力将自己嵌进第五宏途的身体里。
她和第五，他们倆，一大一小结合的那么紧，严丝合缝！如袋鼠母子的相依为命。
清晰了，更加清晰了，豆怯怯往第五怀里钻，紧紧抓住第五，惊慌的寻找保护，她的小脸贴在第五胸、上，她的脑袋钻进第五怀里，她的整个身体恨不能溶到第五身体里。
清晰了，第五的一只大手盖在豆毛茸茸的头顶上。
声音也出现了“不怕，豆，不怕，听话……”第五的声音，他叫豆‘听话’！
他用那样的腔调让豆听话，那样的腔调？那是什么腔调呢？那只有他冉豫北才可能发出来的柔情之腔！
豆，他冉豫北的豆，在别人的怀里，在第五宏途的怀里簌簌发抖！
声音又出现了，“你走吧！”第五宏途说。
你走吧！异常平静的三个字，包含着大包大揽的义务，包含着难以猜测详尽的隐情！
他让他冉豫北走！
拳头挥了上去，他记得的，在‘你走吧’三个字刚落音，他的拳头挥向第五。
“啊——”豆蹦出第五怀，光着脚、扎煞手、逃命一样撒腿跑了……
……
一切越来越清晰了，冉豫北却越来越死闭了眼，希望自己是在梦中，希望脑中的这一切都是梦。
然而手机在无休止的响着，从他的整个睡梦中直至此刻，从隐隐约约到清晰，它无休止的响着，此刻，它破坏了他的妄想。
他终于缓缓睁开眼，不是需要接电话，他是需要找他的豆。
后来是怎样的？他记得的，后来他和第五宏途并没有打起来，但是豆跑了，他找到年三十夜里十点多没找到。第五手机不接，是他找到豆并带走了豆，是他。
冉豫北仰天长叹！身边是无尽的黑！
今天是几号？是初几？
房间里酒气弥重，他三十夜里住进来，把酒柜里的酒全放倒了，一直喝到睡死过去。
几号了？
他摸索自己的手机，他和衣睡着，手机艰难的从裤袋里摸到。
刚刚看清手机上的时间———初一傍晚18点，母亲的电话、晋南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打进来。
此时方才想到：从二十九出来到现在他还未回过家，也没给父母去过电话。
是大年，是春节，他没回家！
噢喔－－－他一掌盖到自己额头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这时才真正发现身心有多么痛彻，这时才彻底清醒了！
豆！心中哀哀呼出这个字！
手机快要攥碎了，铃声叮叮频响。
他终于挣起些许精神，掐上双鬓静一时、静一时。
终于坐起身来。
先给母亲回电话，向母亲略做解释几句，也顾不得母亲的深入盘问，匆匆收线，焦急拨向第五电话。
电话通着，但那边迟迟不接，焦灼等待的冉豫北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眼前蓦然出现第五庞大健硕的躯体，出现了被这庞大躯体压在身下的洁白娇小的豆的身体。
他‘啪’的合上手机翻盖。死劲闭眼、闭眼。
心碎满肚！
许久，他摇头，他摇摇头———豆的手，豆身上还有什么伤，这比什么都紧急，他再一次拿起电话拨出去。
........................
第五在宾馆上行电梯里，盯着手机屏幕上持续闪烁的那串数字，犹疑不决。
那串数字坚持不懈，连连闪现。
最终，他将指端摁向关机键，拒绝接听。
第五明白，豆已经不爱冉豫北了。
就在她用剪刀奋力刨扎冉豫北的那一刻，她仇恨恐惧的眼神，她憎恶激愤的面孔，让第五发现她不爱冉豫北了。
她把冉豫北和陈成打入一派了！
第五有些不能相信，豆怎么能把冉豫北也归入成诚一列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厌恶冉豫北，她不爱冉豫北了。
第五不知道该为此欣慰还是难过，豆突然厌恶冉豫北，完全是因为她的病，那个病不仅让她极端仇恨陈诚等人，竟然对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冉豫北也恶心难当！
冉豫北是什么人？他的风度，他的相貌，他的个性！是连他第五宏途这样的人都有时会深感艳羡的。
豆说不爱就不爱了！说恶心就恶心上了！
这样激烈的反应只能证明她病的太重了。
而他如何去向冉豫北陈述豆的病，如何陈述起病的原委，是否真的有必要向冉豫北陈述整个事情？是否应该有个交代？
第五感到‘难’，很难很难！
他内心纠缠着，人已出来电梯到了房间门口，收拾起情绪，开门进去。
‘啊——’
光身子豆低低一声惊叫，扯过一片毛巾遮上胸，“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给你把饭带上来了。”
第五停在门口进退不能，把餐盒左手换给右手提、右手换给左手提。
“我正要换衣服下去吃。”
豆嘴上这样说着，心里说‘用你带？’
她知道，第五以为她还骇怕的厉害，她不能显的刁，她要显得绵善，不能显的刁。
她心里翻着白眼，小脸上却柔柔弱弱，把手胆怯的去抽床上的内衣。
“我以为你不下去了……”第五不敢往前走，豆到底是光身子，她让不让他往前走？
即使只是稍稍往前一点点，到台几那儿放一下餐盒，会不会吓着她。
豆果真怯怯的，“……你搁下吧！
”
她拿着内衣没法换，垂着的眼睛嗖嗖的往他这边瞟，最后她抿着嘴往床上一坐，把自己塞被窝里了。
守在被窝里，她拿黑黑怯怯的眼睛看门口第五，两只黑眼睛仿佛是恓恓惶惶，但她心里在说‘就看你怎么做吧。’
第五被她看住了，在她的注视下，他无措了一下，最后弯腰把餐盒就地搁了！
“早点吃，别叫凉了！”
第五嘱咐着退出门外，又伸进手把门上的智能加固锁扳上去。
门‘咔哒’合上了，床上的豆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她两眼斜瞄着紧闭的门，狠狠翻了翻眼。
她知道第五宏途怎么想的，他怕吓着她。
他以为她还怕的不得了。他以为她还没从冉豫北的惊吓中走出来。
其实她还怕什么？
在那天下午挣开第五怀抱奔出宿舍奔上大街看见车水马龙的一瞬间，她就清醒了，她就不怕了，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也知道恰恰冉豫北在她做梦时出现了。
她的剪刀把冉豫北刨了。
刨就刨了，趁着疯劲儿多刨他几下更好！让他疼！让他受疼！
刨的好！
可惜没把第五也捎带刨上几下。
她光脚站在大街上很清醒，甚至立刻就要返回宿舍去穿鞋。
而偏偏第五在那一刻追来了。
仿佛是忽然决定的，仅仅一秒钟，立在街头的她，让自己满脸惊恐、让自己泪流满面。
就是要显出自己很痛很痛、很怕很怕、很弱很弱。
总归是毫无能力，总归是弱，不如就弱到彻底，任何事情只要把握的准，都能出来名堂，那一刻她武断的认为弱也是，弱也能弱出名堂。
她对第五哭的梨花带雨，完全符合陈苗苗所说的娇喘饮泣。
就要显出自己的痛与伤。
就要让他第五宏途感觉到自己受到的伤害有多大。
就要让他明白那群人有多么残忍。
就要让他明白他自己造了多深的孽！
面前这个人，你跟他来硬的，你把全身拼上去都抵不过他一指头劲儿。
索性示弱，或许还能指望他同情同情。
是人总该有良心的，即使没多的，少也有些的。
是人就有些的。
他不是在她面前流过泪哭过吗，那就是一点良心啊。
第五把光着脚的她从大马路抱上出租车，把她领回宾馆，傍晚的时候，她用她怯怯恓惶的眼睛，成功将第五赶出了房间。
第五他回家了，她打量这个房间，这个她来过许多次的房间，有点恶心。
但是学校正在清房，冉豫北也还要找她，就在这里吧、就在这里吧。
她洗澡、她吃，她穿了第五买好的鞋，孤零零的逛了这一年最后一场夜市。
腊月二十九过去了。
也想了一下冉豫北，知道自己是弄错了，但也恰恰是合心了。
她可是照着梦中无数的场景给自己豁出一口气去，她厌恶冉豫北，厌恶他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次又一次。
还有第五宏途，她清醒的很，第五宏途是最为憎恶的，她不止一次的规划过，她要一步一步收拾到第五头上。
她弱，但她有自己的方式！
她的方式一定要压过第五的‘强’！
……
此时她想到那不堪的梦境，门口的菜不想吃了，她把自己的光身子‘出溜’进被子里。
被子里的暖，稍稍叫她放松一些。
她不敢持续想那个梦，她象平时一样努力往别处拐思绪。
她听到外面稀疏遥远的爆竹声，知道是远处的住家要开饭了。
大年初一的饭还很排场哩，正月的饭天天都排场呢，从初一到十五，开饭前都要放几响爆竹的，爆竹放过，那一户户好人家，围坐餐前，细品甘味。
她在西安过了三个年，那两年她都是在润园春饭店那张小床上对付过来的。
那里把爆竹声听的更响、更亮，撩开窗帘还能看到爆竹炸在空中的金星银沫，很美的。
但她不敢撩那帘子，老板娘左叮咛右嘱咐，不能让人知道她独自呆着。
她知道老板娘担心什么，她自己懂得的，那常常到饭店喝酒喊野话的，那条巷子里多的就是那样的人。
她不开灯不撩帘，三十晚上爆竹响的频、响的密时，她能听出外面有多喜气、多美。
美气的爆竹声让她忍不住把那帘子喇开一条缝儿，从那缝儿望天上的星星点点。
通常她是黑黑的呆在里面，白天悄悄的牙开门闪出去。
那两年，春节的时候活儿才是最多啊，正月十五的花灯彩箱全要在十五前做出来。是她一年挣钱最快的时候，她想着挣钱就不能回家。
今年有钱了，她知道第五给她的卡上有许多钱，但害怕父亲见着她的手伤心，也不能回。
昨天白天，大年三十的白天，第五来看她时，说他已经查过了，上海有一家大医院做分指手术很权威的，尤其是她的指头只是把肉长在一起了，他说很容易的，他还说要尽快去做。
她更不能放开第五了，她只知道要他惩罚那些坏人，就忘了自己的手。
这手，是该他负责。
这些时，她特别热衷划分责任，她也不多赖别人，因为好多事也有自己无知的原因，但只要明白捋出来的，他第五宏途，是他责任的，她不能放过他。
她自己有无知处，可恨第五利用她的无知！
想起去医手，这总算是一件好事了，心里略略舒坦一些。
她团了团被子里的身体，想了想家里那简单却吃着异常香美的年夜饭，想了想那低矮房屋的热炕头，她吧嗒了吧嗒眼睫毛。睡着了！
－－
谢谢大家，百迦后来一直对象牙塔这个题材没有了什么信心，但是今天感觉大家其实也是非常支持它的，我会好好对它的，另外百迦尽量以局外人的视角讲这个故事，不带个人感情，不对冉和第五做个人评价，这样对故事的走向比较好，再一次谢谢亲们的鼓励，差点子被百迦弃坑的象牙塔竟然重见天日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他刚刚从老家赶到西安，年节当口，公司有许多事情要打点，他直到昨晚才得以脱身，也没跟母亲打招呼，匆匆忙忙来西安了。
他是来接豆回家过年的。懒
明天就是年三十儿了，女生公寓楼没有一点喜庆装饰，人不多，三三两两，是留下打工与上考研课还没及的回家的女生。
楼道里遇到李菲，打了个招呼，李菲站住寒暄两句，说她们都要赶今晚之前的火车回家过节，待节后正月初六又赶来开工，豆不回。
李菲说豆正在午休，叫冉豫北进宿舍悄声点，她晚上没睡好。
冉豫北时间紧，匆匆点头告别。
他走在楼道灰白的水泥地上，心中十分感慨！
比起女生高公小白楼，这座宿舍楼确实褴褛，从里到外都十分简陋。
为什么之前就看不到这里的简陋呢？
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没看到，他是要豆坚强，‘劳其筋骨、苦其心志！’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为什么人，总要在后来否定前面？
为什么人，总在将来时回过头去嘲笑过去时的幼稚？
实在幼稚！
又那么极端！
母亲说他做事太极端，是的，他承认。
此时此刻，除了一只‘手’的惨烈记忆他无法忘记，其他事皆淡漠了。虫
那家变后的凄凉、大牢中牵连父亲的女人，统统遥远如梦了！
现在的冉豫北不仅对过去有许多否定，而且添了许多追悔。
宿舍里静悄悄的，冉豫北轻轻开门进来。
豆睡着，他没叫她，搬了一只凳子坐到她床边！
她睡香了，两只脸蛋鼓鼓的，孩童一样，鼻尖冒出微微细汗，冉豫北想擦，又怕惊醒她，终于没动，静静的看着她。
多犟啊，连睡觉都一脸犟劲。
刚放假时他也抽空来接过她，可她横竖不跟他走，都要跟他急了，后来看都不要看他了。
他回家这些天，给她宿舍打了多少电话，她一个不接，那只红色的小手机恐怕从来没打开过，他发了多少信息都没有反馈。
真犟！
他笑了！她也该犟，谁叫他惹了她呢。
他宠溺的打量豆的小脸，手指不敢触碰那嫩嫩的肌肤，听着她细密的呼吸，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守着熟睡的豆坐了很久，他的眼睛逐渐也涩了。
回家这段时间基本没睡一个囫囵觉，事情烦心也乱，更重要的是他想豆，想这事情的曲折离奇，真是造化弄人啊！
................................
第五提着超市买来的两大包零食来到柳豆宿舍。
一进门，楞了，他张着眼轻轻走进来。
豆在床上，冉豫北靠着床框，两个人都睡着了。
第五提着两个大大的袋子站在当地，对睡着的两个人注视良久，很灰心：即使闭眼睡着，这两个人也这么般配，般配的严丝合缝！
他轻轻叹口气，有种被人比了下去的酸楚。
他把两个袋子轻轻搁到桌上，心情落寞的走到窗前立下.
想要抽烟，又摸不到火，一支没点火的烟在嘴上停了很久。
大概立了一刻钟的时间，睡着的俩个人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其实是应该走的，不管怎样，现在是没道理留下来，留下来让冉豫北吃惊，让豆尴尬.
他这样想着终于团起手中的烟，怏怏出门。
‘咯噔’一声关门响，冉豫北醒来，他摇摇头，看床上的豆，豆双眉紧蹙，唇瓣狠狠绽开，露出蠢蠢欲动的碎米牙齿，牙齿‘咯吱咯吱’的锉着，象两把锯齿吱吱锉着，要锉出火花来，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痛苦不堪！
冉豫北正要上去安抚，豆猛的蹬了下手脚。
在噩梦的恐惧中豆蹬了下手脚，戴着手套的左手从被子里露出来。
睡觉还戴着手套，越来越是小孩了！
冉豫北宠溺的摇摇头，伸手轻轻的抹下手套。
“啊！”他从来没有发出过这样阴柔惊心的叫声，他的脸灰了，直觉得嘴里要忽然漾出一口血来。
接下去是疯狂的撕扯，“豆！豆！”
他大叫着，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他上去扯开豆的高领毛衣，这么严实的毛衣下面是不是也是惨不忍睹？
还有腰、腿，一切遮着的地方，有没有另外的惨不忍睹！？
他真的疯了，他大叫着，撕扯着！
这时的豆缓缓睁开眼睛，刚刚的恶梦在她睁开眼睛的这一刹那更加清晰，陈诚变成了冉豫北，他正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啊———”她尖叫起来，她准确的摸到枕下的剪刀！拼了命的刨去……
刚刚走开门口十几步远的第五听到尖叫声，箭一样折射回来，‘哐’的撞开门。
他惊住了！
冉豫北和柳豆浑身溅血，死死纠缠在一起。
不明所以的第五从后面抱住冉豫北，费力将他甩开，柳豆却继续举着剪刀扑上来。
第五眼疾手快架住她，把剪刀夺下扔开，把她团在怀里往后拉。
没有了剪刀的豆立刻萎缩了，象忽然被剪了翅膀的麻雀，哆嗦着往第五怀里藏。
头脑已经清醒的冉豫北愈发惊大了眼睛！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缩进第五怀里的豆，眼睛僵直的移向第五，又僵直的移向第五的胳膊，移向紧扣那胳膊的豆的左手，那惨不忍睹的左手。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冉豫北愤怒无比，几乎带出哭腔：“怎么成了这样？！”
他的声音有些撕扯了！
第五抱着豆喘气，满脑雾障的看这莫名打架的两个人，冉豫北凄惨的目光叫他更加吃惊，顺着他的目光，第五看向自己胳膊上的小手。
只一眼，“啊！”他咚的跌坐在地上。
............................
房间光线很暗很暗，冉豫北沉沉睁开眼.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脑袋清醒的第一时间里，一只手撞进脑海，除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指头如鸭掌般粘连在一起、肉和肉长在一起。
那不是四根指头，那是一片整肉，这片整肉上面布满嫩粉的疤，一团一团，触目惊心。
是手！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人生中会出现又一只不堪回忆的手。
在黑暗中，他痛苦的闭上了眼！
腊月二十九，是前天还是大前天？
他不知道，总之年已经过了，他在睡梦中隐约听到过爆竹的闷响。
腊月二十九，一定是很远了。
那残损畸形的手，在他脑中也是远一下近一下的来与去，和着一双恓惶凌乱的大眼睛远远近近的来去。
他闭着眼。脑子里飘飘渺渺、忽远忽近的来去着模糊难辨的印记，还有一双眼，另外一双眼。
还有另一双眼睛模模糊糊的闪现，一双泛着红、泛着潮湿、泛着深深的震惊与‘疼’的眼睛，那么疼！
那泛着疼的眼睛浮出脑际的一刹那，他惶然按住自己的胸口，他感到要吐，不是胃中有秽物，是要吐血。
他想把那双眼睛从自己脑中轰出去。
可它更清晰了！
那双眼睛，那应该是多么熟悉的一双眼睛，第五宏途的眼睛，它从来都闪着顽狎散漫的光，它无论如何不会是现在的暗淡，不会有现在的潮湿，更不会有现在的这种‘疼’。
不，不是现在，是很久的事了，二十九，是在腊月二十九。
他知道的，冉豫北他知道的，那双眼睛是在腊月二十九，那是第五宏途的眼睛，还有他颤抖的大手。
第五宏途颤抖的大手覆上豆那整片子凄惨的左手，覆在那整片子嫩粉的肉上，慢慢的攥住、攥住、攥的紧紧。
他另一只大手，第五宏途的另一只大手，将豆毛乱的小脑袋紧紧按在他胸口上———按在他第五宏途的胸口上。
豆，他冉豫北的豆，也正在张着她恓惶凌乱的大眼竭力将自己嵌进第五宏途的身体里。
她和第五，他们倆，一大一小结合的那么紧，严丝合缝！如袋鼠母子的相依为命。
清晰了，更加清晰了，豆怯怯往第五怀里钻，紧紧抓住第五，惊慌的寻找保护，她的小脸贴在第五胸、上，她的脑袋钻进第五怀里，她的整个身体恨不能溶到第五身体里。
清晰了，第五的一只大手盖在豆毛茸茸的头顶上。
声音也出现了“不怕，豆，不怕，听话……”第五的声音，他叫豆‘听话’！
他用那样的腔调让豆听话，那样的腔调？那是什么腔调呢？那只有他冉豫北才可能发出来的柔情之腔！
豆，他冉豫北的豆，在别人的怀里，在第五宏途的怀里簌簌发抖！
声音又出现了，“你走吧！”第五宏途说。
你走吧！异常平静的三个字，包含着大包大揽的义务，包含着难以猜测详尽的隐情！
他让他冉豫北走！
拳头挥了上去，他记得的，在‘你走吧’三个字刚落音，他的拳头挥向第五。
“啊——”豆蹦出第五怀，光着脚、扎煞手、逃命一样撒腿跑了……
……
一切越来越清晰了，冉豫北却越来越死闭了眼，希望自己是在梦中，希望脑中的这一切都是梦。
然而手机在无休止的响着，从他的整个睡梦中直至此刻，从隐隐约约到清晰，它无休止的响着，此刻，它破坏了他的妄想。
他终于缓缓睁开眼，不是需要接电话，他是需要找他的豆。
后来是怎样的？他记得的，后来他和第五宏途并没有打起来，但是豆跑了，他找到年三十夜里十点多没找到。第五手机不接，是他找到豆并带走了豆，是他。
冉豫北仰天长叹！身边是无尽的黑！
今天是几号？是初几？
房间里酒气弥重，他三十夜里住进来，把酒柜里的酒全放倒了，一直喝到睡死过去。
几号了？
他摸索自己的手机，他和衣睡着，手机艰难的从裤袋里摸到。
刚刚看清手机上的时间———初一傍晚18点，母亲的电话、晋南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打进来。
此时方才想到：从二十九出来到现在他还未回过家，也没给父母去过电话。
是大年，是春节，他没回家！
噢喔－－－他一掌盖到自己额头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这时才真正发现身心有多么痛彻，这时才彻底清醒了！
豆！心中哀哀呼出这个字！
手机快要攥碎了，铃声叮叮频响。
他终于挣起些许精神，掐上双鬓静一时、静一时。
终于坐起身来。
先给母亲回电话，向母亲略做解释几句，也顾不得母亲的深入盘问，匆匆收线，焦急拨向第五电话。
电话通着，但那边迟迟不接，焦灼等待的冉豫北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眼前蓦然出现第五庞大健硕的躯体，出现了被这庞大躯体压在身下的洁白娇小的豆的身体。
他‘啪’的合上手机翻盖。死劲闭眼、闭眼。
心碎满肚！
许久，他摇头，他摇摇头———豆的手，豆身上还有什么伤，这比什么都紧急，他再一次拿起电话拨出去。
........................
第五在宾馆上行电梯里，盯着手机屏幕上持续闪烁的那串数字，犹疑不决。
那串数字坚持不懈，连连闪现。
最终，他将指端摁向关机键，拒绝接听。
第五明白，豆已经不爱冉豫北了。
就在她用剪刀奋力刨扎冉豫北的那一刻，她仇恨恐惧的眼神，她憎恶激愤的面孔，让第五发现她不爱冉豫北了。
她把冉豫北和陈成打入一派了！
第五有些不能相信，豆怎么能把冉豫北也归入成诚一列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厌恶冉豫北，她不爱冉豫北了。
第五不知道该为此欣慰还是难过，豆突然厌恶冉豫北，完全是因为她的病，那个病不仅让她极端仇恨陈诚等人，竟然对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冉豫北也恶心难当！
冉豫北是什么人？他的风度，他的相貌，他的个性！是连他第五宏途这样的人都有时会深感艳羡的。
豆说不爱就不爱了！说恶心就恶心上了！
这样激烈的反应只能证明她病的太重了。
而他如何去向冉豫北陈述豆的病，如何陈述起病的原委，是否真的有必要向冉豫北陈述整个事情？是否应该有个交代？
第五感到‘难’，很难很难！
他内心纠缠着，人已出来电梯到了房间门口，收拾起情绪，开门进去。
‘啊——’
光身子豆低低一声惊叫，扯过一片毛巾遮上胸，“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给你把饭带上来了。”
第五停在门口进退不能，把餐盒左手换给右手提、右手换给左手提。
“我正要换衣服下去吃。”
豆嘴上这样说着，心里说‘用你带？’
她知道，第五以为她还骇怕的厉害，她不能显的刁，她要显得绵善，不能显的刁。
她心里翻着白眼，小脸上却柔柔弱弱，把手胆怯的去抽床上的内衣。
“我以为你不下去了……”第五不敢往前走，豆到底是光身子，她让不让他往前走？
即使只是稍稍往前一点点，到台几那儿放一下餐盒，会不会吓着她。
豆果真怯怯的，“……你搁下吧！
”
她拿着内衣没法换，垂着的眼睛嗖嗖的往他这边瞟，最后她抿着嘴往床上一坐，把自己塞被窝里了。
守在被窝里，她拿黑黑怯怯的眼睛看门口第五，两只黑眼睛仿佛是恓恓惶惶，但她心里在说‘就看你怎么做吧。’
第五被她看住了，在她的注视下，他无措了一下，最后弯腰把餐盒就地搁了！
“早点吃，别叫凉了！”
第五嘱咐着退出门外，又伸进手把门上的智能加固锁扳上去。
门‘咔哒’合上了，床上的豆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她两眼斜瞄着紧闭的门，狠狠翻了翻眼。
她知道第五宏途怎么想的，他怕吓着她。
他以为她还怕的不得了。他以为她还没从冉豫北的惊吓中走出来。
其实她还怕什么？
在那天下午挣开第五怀抱奔出宿舍奔上大街看见车水马龙的一瞬间，她就清醒了，她就不怕了，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也知道恰恰冉豫北在她做梦时出现了。
她的剪刀把冉豫北刨了。
刨就刨了，趁着疯劲儿多刨他几下更好！让他疼！让他受疼！
刨的好！
可惜没把第五也捎带刨上几下。
她光脚站在大街上很清醒，甚至立刻就要返回宿舍去穿鞋。
而偏偏第五在那一刻追来了。
仿佛是忽然决定的，仅仅一秒钟，立在街头的她，让自己满脸惊恐、让自己泪流满面。
就是要显出自己很痛很痛、很怕很怕、很弱很弱。
总归是毫无能力，总归是弱，不如就弱到彻底，任何事情只要把握的准，都能出来名堂，那一刻她武断的认为弱也是，弱也能弱出名堂。
她对第五哭的梨花带雨，完全符合陈苗苗所说的娇喘饮泣。
就要显出自己的痛与伤。
就要让他第五宏途感觉到自己受到的伤害有多大。
就要让他明白那群人有多么残忍。
就要让他明白他自己造了多深的孽！
面前这个人，你跟他来硬的，你把全身拼上去都抵不过他一指头劲儿。
索性示弱，或许还能指望他同情同情。
是人总该有良心的，即使没多的，少也有些的。
是人就有些的。
他不是在她面前流过泪哭过吗，那就是一点良心啊。
第五把光着脚的她从大马路抱上出租车，把她领回宾馆，傍晚的时候，她用她怯怯恓惶的眼睛，成功将第五赶出了房间。
第五他回家了，她打量这个房间，这个她来过许多次的房间，有点恶心。
但是学校正在清房，冉豫北也还要找她，就在这里吧、就在这里吧。
她洗澡、她吃，她穿了第五买好的鞋，孤零零的逛了这一年最后一场夜市。
腊月二十九过去了。
也想了一下冉豫北，知道自己是弄错了，但也恰恰是合心了。
她可是照着梦中无数的场景给自己豁出一口气去，她厌恶冉豫北，厌恶他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次又一次。
还有第五宏途，她清醒的很，第五宏途是最为憎恶的，她不止一次的规划过，她要一步一步收拾到第五头上。
她弱，但她有自己的方式！
她的方式一定要压过第五的‘强’！
……
此时她想到那不堪的梦境，门口的菜不想吃了，她把自己的光身子‘出溜’进被子里。
被子里的暖，稍稍叫她放松一些。
她不敢持续想那个梦，她象平时一样努力往别处拐思绪。
她听到外面稀疏遥远的爆竹声，知道是远处的住家要开饭了。
大年初一的饭还很排场哩，正月的饭天天都排场呢，从初一到十五，开饭前都要放几响爆竹的，爆竹放过，那一户户好人家，围坐餐前，细品甘味。
她在西安过了三个年，那两年她都是在润园春饭店那张小床上对付过来的。
那里把爆竹声听的更响、更亮，撩开窗帘还能看到爆竹炸在空中的金星银沫，很美的。
但她不敢撩那帘子，老板娘左叮咛右嘱咐，不能让人知道她独自呆着。
她知道老板娘担心什么，她自己懂得的，那常常到饭店喝酒喊野话的，那条巷子里多的就是那样的人。
她不开灯不撩帘，三十晚上爆竹响的频、响的密时，她能听出外面有多喜气、多美。
美气的爆竹声让她忍不住把那帘子喇开一条缝儿，从那缝儿望天上的星星点点。
通常她是黑黑的呆在里面，白天悄悄的牙开门闪出去。
那两年，春节的时候活儿才是最多啊，正月十五的花灯彩箱全要在十五前做出来。是她一年挣钱最快的时候，她想着挣钱就不能回家。
今年有钱了，她知道第五给她的卡上有许多钱，但害怕父亲见着她的手伤心，也不能回。
昨天白天，大年三十的白天，第五来看她时，说他已经查过了，上海有一家大医院做分指手术很权威的，尤其是她的指头只是把肉长在一起了，他说很容易的，他还说要尽快去做。
她更不能放开第五了，她只知道要他惩罚那些坏人，就忘了自己的手。
这手，是该他负责。
这些时，她特别热衷划分责任，她也不多赖别人，因为好多事也有自己无知的原因，但只要明白捋出来的，他第五宏途，是他责任的，她不能放过他。
她自己有无知处，可恨第五利用她的无知！
想起去医手，这总算是一件好事了，心里略略舒坦一些。
她团了团被子里的身体，想了想家里那简单却吃着异常香美的年夜饭，想了想那低矮房屋的热炕头，她吧嗒了吧嗒眼睫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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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百迦后来一直对象牙塔这个题材没有了什么信心，但是今天感觉大家其实也是非常支持它的，我会好好对它的，另外百迦尽量以局外人的视角讲这个故事，不带个人感情，不对冉和第五做个人评价，这样对故事的走向比较好，再一次谢谢亲们的鼓励，差点子被百迦弃坑的象牙塔竟然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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