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象牙塔贵族 正文 没着没落 四面没靠 1

正文 没着没落 四面没靠 1

目录:象牙塔贵族| 作者:利百迦| 类别:都市言情

    从207宿舍出来后,第五到灞桥区的佛堂找了一遍,到糖坊街的天主堂找了一遍,他曾在这些地方找到过豆,可今天她不在,正要打算去化觉巷,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家里号码,家里人年年逢时过节都要回老家西安住几天的,他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忽然想到今天奶奶生日,接通电话跟母亲说正在买礼物,便匆匆挂断。懒

    打车到了最近的购物中心,奶奶十分爱美,就买些衣服吧!

    在购物中心,他的眼睛却不由的往年轻服装上看,最后他选了三件样式一模一样的澳洲鲨鱼羊毛衫,最小的是给豆的,豆没有妈妈奶奶高大。

    这件最小的羊毛衫给他今天购物添了一种甜蜜!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甜蜜的购物心情。

    他为豆选的是淡粉色,过去他从来看不上粉呀红的这些色儿,觉得艳俗,可今天他为豆选,心里只爱这淡淡的粉,温温暖暖的,觉得特别衬娇小的豆豆,这嫩粉呀嫩绿呀只有十七八岁的好年纪才最能穿出彩来。

    今天他找豆是想跟她说说去上海看手的事。

    他查了很久了,之前查到的那家上海大医院他有些不放心,后来多方打听,又在网上筛出好几个医院对比了一下,才最终定下来,在这件事上他是有生以来少有的稳妥耐心。

    定下医院后,他想最近就带豆去。豆总为那只左手脸红,为那只左手遮遮掩掩,叫他十分心疼。虫

    前几天他带她吃火锅,头脸热的红透了,左手的手套不愿摘;

    李菲讥讽豆毛病多,睡觉也不抹手套。

    他真心疼!

    他得尽快给豆医好手,这两天是正月末尾,天气还冷,等过了二月三月天一热,她还戴手套那该多遭罪!

    第五一路思虑着往家去。

    到了家,母亲揶揄他真是个变才,自己不能开车,连司机都不用,打车打上瘾来了!

    “哎呀,叫司机来来回回接我上下学,那不成了七八岁小孩了!”

    妈妈瞪他一眼:“狡辩!嫌别人跟着你不自由罢!”

    他嘿嘿一笑!“妈,没跟奶奶说我腿吧?”

    “给你瞒着呢,快进去吧!”母亲接过两件毛衣,催他入餐厅。

    第五的腿疾一直瞒着家中老人,怕他们受惊,即使在美国时,父亲也让他天天给爷爷奶奶分别通一个电话隐瞒实情!最近他的腿看不出拐迹了,才让一大家子回西安来过寿!

    第五一进餐厅就让奶奶毛娃子似的搂住了,他习惯了奶奶的亲热,一点不别扭,一边的三姑嗔笑着道:“门扇高的孩子了,您还这样惯他!”

    “哎吆,想不惯呢,它不由人嘛!”奶奶掰着他脸:“奶奶看,瘦了肉了?”

    “哪会瘦!我……”这时他手机响了,他忙不迭的掏手机。

    “瞧这孩子,急神撵鬼的!”奶奶的指头肚摁到他额头上。

    他冲奶奶飞眼笑一下,急急去看手机,是豆发来的信息。

    他为豆买的那只手机,开机的情况可真不多,虽然她发来的信息向来叫他失望,但他还是盼着她的号码过来。

    ‘我今天喝了一个叫苏打水的饮料,略苦,可以和那药掺一起。’是豆的短信内容,她已经不直接问他什么时候叫成诚来,她总是间接的提示催促。

    ‘好的,你在哪?’他回复过去,他极其耐心,但也难免欺心。

    ‘不要再敷衍我吧’她恨快又发过来,不悦的语气有些明显。

    ‘没有,你放心,你在哪?’

    ‘最近约他们来西安吧?’豆明显是捺着性子的。

    第五不能在餐厅埋头发短信了,知道一会儿爸爸就该拿脸黑他了,他借口洗手,到了卫生间。

    ‘好的,我联系联系,你在哪?’

    他等了好一阵豆不再有回信,于是他又发信息过去:‘下午不要关机,我有事跟你说。好吗?’

    外面妈妈来敲门:“这孩子,洗个手这么磨蹭!”

    他赶紧收起手机出来。

    爷爷公务忙没有回来,另两个姑姑晚上能到,现在人虽没到齐,但家里的气氛已经团圆祥瑞,一派喜气。

    三姑的美籍丈夫带两个洋儿子也进门了。两个小家伙一见第五就扑上来,一胳膊一个跃上去,紧紧猴在他身上。

    奶奶不习惯跟两个黄头发篮眼睛的小外甥搂搂抱抱,“小乖宝小乖宝”的嘴上宠爱着。

    第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家真的很温馨,很祥和,可他就是呆不住。没有柳豆的任何地方他都坐立不安。

    中魔了!

    用餐后,一家人在大厅喝茶闲聊,莫桑比克的腰果,马来西亚的娘惹菜,柬埔寨的格罗麻水布,乃至缅甸密支那的硬玉,为了迎合奶奶,不论男女,今天皆谈论与妇女有关的话题。

    第五坐在紧边儿,跟两个洋娃娃有一下没一下的戏逗。

    大人的话他一句没拾进耳朵,跟小家伙的互动也心不在焉,俩小家伙觉得他无趣了,不一会儿就跑开了。

    大人们还在其乐融融的热聊,第五满心惦记的翻开手机,豆没回信,他试着拨了一下,捂到耳朵上一听,豆关机了。

    “唉————”他深深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这口气叹的足有一公里那么长。

    然而刚落音就乍眼了,怎奈叹出的气收不回了,身边空气凝滞了!大家齐齐的看着他,满脸怪异!

    全家人都被他这一声清晰落寞的叹息楞住了,这不叫语言的语言可真是国际通用语言,大鼻子三姑夫的蓝眼睛瞪的洞圆;爸爸满脸压不住的愠色!

    “这孩子!”奶奶赶忙到他身边来,“我就觉得这次回来,这孩子不痛快,脸色不好!”

    奶奶扳过他脸端详着:“你爸又叨烦你了?还是学校跟同学不好了?”奶奶总是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宠。

    “没!奶奶,我吃饭吃的急了,压住肚里凉气了!”他拿下奶奶手,不敢看爸爸的黑脸,“我上楼搭条被子捂捂去!”

    他借口溜上了楼!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又重重叹气,今天爸爸准得‘赏‘他两句!

    果不出料想,半小时后,阿姨上来‘请’他上书房去!

    ……

    第五硬着头皮去见爸爸,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你少给我撩逗那个姓柳的女孩!”一进门,父亲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第五顿时一头雾水,张着大眼看爸爸,爸爸怎么知道柳豆?

    第五父手指点着愣怔发呆的儿子,来回走步,训斥:“要么鬼混的不成体统,要么痴情的失魂落魄,看看你这点出息!”

    第五越发糊涂了!豆,爸爸怎么能知道豆呢?他张着嘴满头雾水的望着背操手来回走的爸爸!

    “你别给我成天摆出迷迷瞪瞪的孬杵相,不许再跟姓柳的那女孩来往。听下没?”

    第五张了张嘴,想问又不敢言声,也不敢直视父亲,他低下头!

    “我告诉你,你给我厮混!你还给我……”第五父对下面的意思找不出语言来表达,最终直言:“总之不许再胡混!听下么?”

    第五越来越迷糊了,他抬头作难的望着爸爸。

    “马上打住!听下么?”父亲又一声命令!

    “爸,我们……”他开口了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嗫嚅半天停住了。

    “说!”第五父严厉的一声!

    第五知道爸爸最见不得男人吞吞吐吐,他的结巴又犯了老爸的忌讳。

    他鼓着劲儿开口,但又没有思绪。

    “我,我想结婚。”话一出口他自己先就傻了,‘噌’的抬头!

    楞住了,自己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

    呀,他心里连声叫苦,这,这!

    肉麻!幼稚!冒犯,怎么就出来这么一句?

    一时父子两全楞了。

    忽然父亲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知道你要出大洋相!”

    父亲瞥他一眼,回到书桌后的大班椅上坐下。

    他不敢去直视父亲,父亲的气场就是:即使你站着他坐着,仍然会感到被他居高临下的俯瞰!

    “可以!”父亲在大台桌后说话了:“今年就毕业了!年龄也不小了,结吧,成个家还能收收心。你奶奶给你和几位合适的女儿对过八字,也有几个是上上婚的,你自己考虑考虑,看选择哪个!”

    这话让立在当地的第五顿时做出一闭眼一吸气的表情。尽管他微微低着头,这种表情仍收进了父亲眼里。

    父亲在书桌后冷眼看着他,他自然比儿子沉的住气。

    第五到底说话了:“豆,柳豆,虽然穷,可,可她很适合我……”

    ‘啪!’

    拍案一声!打断了第五的吞吞吐吐。

    “你少给我说什么适合不适合!”第五父大怒,本来不愿说的话霍然出口:“你得对我的后后代负责!”

    第五一愣,这话怎么说的?!

    “……”他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说不出话来,满脸问号!

    父亲恨其不争怒其不兴的瞪他一眼,扯出一支雪茄点上,雪茄浓重的烟雾腾起来。

    半晌,第五父瞥一眼迷茫懵懂的儿子,伸手摁了桌边的传唤键,三五秒后,郑叔进来。

    “树笙,你告诉他!”第五父面带愠色的指指当地立着的儿子,“你告诉他那个姓柳的小孩是怎么回事!”

    郑叔这才发现父子俩的气氛凝着,郑叔说了句:“途途不经事,你不必动气!”然后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原来他们困在山中被解救后,父亲送他到美国,留下郑叔抢救柳豆,柳豆的昏迷状态十分严重,为防不测,医院让通知家属。从她背包找出身份证按地址派人去找,结果白跑一趟,她家里一个傻妈一个傻兄弟连话都说不清,她爹去寻找失踪三四天有疯病的大女儿也不在。派去的人无奈何,想找个其他亲戚,村里人说没有,某某村有个姑姑,去了也白去,她也是个傻人,众人皆惊;两门儿亲人全有智障!

    这些事是回国后郑叔才与第五父随意说起的。

    也是直到那时,儿子在美国时的情绪低沉才有了答案!

    ……

    第五傻了!

    听着郑叔的娓娓而言他傻了!

    人呆在当地半天眨不了眼!

    冉豫北怎么可以那样对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骤然愤怒!

    豆,可想而知,她那样的家庭能有什么收入,可想而知她那样的家庭是怎样的一穷二白;

    他每问起豆的家况,豆都红着脸绕过去。

    想到这些,第五立在当地握紧了手。

    第五父望着儿子难以接受的呆像,心中叹气!孩子本身已经二十老几了,开了情窍是正常的,做父亲的本来并不打算干预,加上他这独生子又是吊儿郎当瞎胡混惯了,猴子掰玉米,没个认真的时候,做父亲的并没把这件事特别在意,谁知道,这回他竟越来越上心,他的失魂落魄,做父亲的,怎能看不出来,现代孩子又早熟,又怕不节制,做出糊涂事生出小孩来也有可能!不干预恐怕越走越迷,今天又赶上他的嗨声叹气,第五父便一并调教他了!

    然调教归调教,儿子一向还是听得进父母话的,想他也站的久了,第五父心疼儿子的腿,语气缓和了下来。

    “收收心,不要再胡闹了!想结婚,六七月份一毕业就结吧,让你妈妈再考察考察,看那俩孩子哪个更合适!”

    第五父也惋惜,玩世不恭的儿子难得用一回心,却是差强人意!

    半晌,立在当地的第五含糊不清的嗫嚅了一声,算作答应。

    作难的时候他绕开走!抱一种侥幸心理。

    他其实想跟爸爸说:我们可以抱养小孩。但他及时制止了自己,他太了解父亲了,所以他及时制止了这句话。

    现在跟父亲摊牌,连自由都会失去。父亲不愿意的事,硬上,是行不通的,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硬上的,一旦触怒父亲,把他扔到上海或国外软禁起来完全有可能!他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办:豆的手病,豆的心病,这全得医。他不能失去自由!

    .............................................

    Z91次列车,头天下午17:00发车,第二天06:53将到达上海。

    是夜,柳豆和第五坐在列车上。

    早前,为防止各地乱跑闯祸!第五被父亲扣下了身份证,买不了机票,只能坐火车!

    山林遇险之后,他身上隐隐约约透出的谨慎,让父亲略略放了心,经济放宽了,过去隔三岔五派人对儿子的盯梢也渐渐终止!

    这些第五全有感觉,行动是自由的!

    列车软卧包间里,柔白灯光下,第五看着豆,豆看着窗外,俩人心情忐忑!

    黑蒙蒙的窗外,豆却看的满眼急切,仿佛已经看到了上海。

    看着豆急切的眼睛,第五心里涩涩的!

    今天早上他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到豆告诉她去上海医手的想法时,豆没有一丝犹豫,眼中瞬间迸出久违的光亮,她几乎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袖:“真的可以分开吗?”

    “能分开。”豆眼中那蹭亮的光芒让他心疼。

    豆说:“还能变成五个指头是吗?”

    豆的眼睛和表情还说:‘我的要求很低的,丑一些不怕,只要露出来不那么吓人就可以,哪怕它仍不能使用,仍是个摆设也行。’这种从眼睛里发出的语言第五读的懂!

    “能,做了就不用总戴手套了。”他也不忍心说:能不能做最终得医生见过她的手才能定,对着豆急切的眼睛他只能说宽心话!

    “……”豆凝着发光的大眼,憧憬似的盯了阵

    空气,然后低头翻开背包,掏出那只唯一的金卡,给第五:“凑上吧!什么时候走?”

    他把卡重新填进她的背包,“什么时候都行,你回去收拾……”

    豆打断他,‘啪啪’拍着背包:“我不用收拾,我全部家当都在身上,我现在就能走。”

    “……”看着急切的豆,他心揪揪的,想起豆说过的话,她说她招谁惹谁了!

    是啊,她招谁惹谁了,把白白的小手让人生生弄坏了!她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受这种罪!

    他心疼的无法注视豆的眼睛!

    …………

    豆现在仍是满脸急切,她张着大眼睛一声不响的望着黑洞洞的窗外,包厢里只有车轨哐嗵哐嗵的声响,第五试探的过来挨她坐下,如果她皱一下眉,他马上会返回对面自己的床铺。

    不过豆没有反应!

    不,是他没觉出豆的反应!他看不到豆蓦然僵直的眼,然而豆还是放松了!

    忍着!她象命令别人一样命令自己:忍着,你给我忍着!

    于是,她没动没吱声没皱眉!

    第五放下心来,十分知足的紧挨豆坐着、体味着她的小身体因浅浅呼吸带动的起起伏伏。

    这软软的起伏让人觉得可怜见,第五蓦然觉得自己十分的有责任,豆是他的一份责任,现在的,将来的!

    他忽然就这么觉得,笃定的一份责任!并且这责任叫人十分的甜蜜。

    他的目光抚摸在豆的耳轮上,两人无声的厮守在一起!任何语言都换不来这种静默厮守的安谧与充实。

    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竟有这样醉人的‘安静’,他从来觉得‘安静’是一种愁煞人的事情,‘安静’能把人掏空掏虚能把人憋疯。

    不知静坐多久,豆动了动,第五想起看表,已经零点了。

    “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好!啊!”他拍拍豆的小肩膀,起身给她铺开被子,把窗帘检查一遍,不漏风,他放心了,到对面自己的床位躺下。

    过一会儿,豆合衣睡下了,穿着他为她买的鲨鱼羊绒衣,粉粉的,把脸蛋儿也映的粉粉的。

    她侧卧着,与第五面对面,中间隔一条过道,她殷唇紧抿,局促的脸颊暴露着心中的激动,有一阵她遇上第五的眼睛,并没有躲开。

    她的眼睛,黑黑的、吧嗒吧嗒的,深邃的对着第五的瞳仁,

    她想说话,但终究没出声音,只有裸露的右手,五指尖尖,‘咯嘣咯嘣’,紧张的抠着被子的褶皱。

    第五几乎都猜到她现在想说什么:真的可以做吗?

    就是这句话。

    她其实一路都在疑惑这句话,并且她的表情从开始的急切逐渐变为紧张。

    第五从她局促的脸上看到紧张的心声:万一呢?万一我的情况不一样,不能做呢?

    她黑黑的眼睛甚至淌出了一种提前的无助。

    第五看着豆,不知该怎样安慰,四只眼睛溶溶互望,看着看着,他长长的胳膊越过通道,温柔的覆在豆脑袋上,大手轻轻摩挲毛茸茸的后脑勺……

    第五在列车早间广播响起之前被豆推醒了。

    她红红的眼睛告诉他:她一夜没睡。

    窗上的纱帘已经撩开,外面的天刚刚泛起一丝绛色。

    第五知道离到站时间还早,但豆心中急切,他还是睡眼惺忪的起床了。

    离上海越近,他越不敢用肯定的语气去安慰她了,他的心也一阵阵紧张上来,如果,医生看了她的情况,不能手术怎么办?!

    他叹口气,大手轻轻覆上豆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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