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目录：宫女皇后：陌上翠花钿| 作者：小海| 类别：其他类型
午饭过后，瑾嬷嬷略说两句起身告辞。唐氏四姐妹送过后就回到祖母王氏房内。
王氏正歇午觉，四人不敢吵闹，嘱咐丫鬟两句就各自回房了。独唐莞拉了九儿出来，一路往东，来到自己的闺房。
丫鬟漱雪、凝霜两个服侍着二人净了手，再递上茶。唐莞挥手让二人退下，拉着九儿笑道：“妹妹，当真没有读过女书？”
九儿红了脸，惭笑着点点头。
唐莞起身从书案上拿了几本书出来，递给九儿，笑道：“妹妹不必着急，不过就是这些。《女戒》、《内训》、《女论语》都还简洁，就是《女范捷录》略长些也无妨的，再有就是《女孝经》、《列女传》。我们女儿家的书总是浅显的。妹妹这么聪明，定能有所感悟了。”
九儿谢过唐莞，遂拿了书在案边细读。唐莞也不去闹她，只拿了针线在绣棚刺绣。一时屋里竟没了声音，漱雪、凝霜心中好奇，掀开帘子探头一看，不禁都笑了，自在外间守着不提。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王氏房里的小丫头?哥儿来叫二人：“莞姑娘、九姑娘，老太太醒了，正找二位呢。”唐莞遂携了九儿，嘱咐凝霜拿了书卷，往王氏屋里去了。
唐蕴和唐莼早到了，正左右围着王氏在炕上说话。韩老姨娘正指挥着丫鬟们摆炕桌，布果子。
王氏见到唐莞、九儿进来，招手将二人唤至身前，道：“来来来，听祖母给你们讲讲宫里的故事。”
唐莞、九儿上炕挨着唐蕴、唐莼坐好。炕几上早有丫鬟摆好了时令水果、各种干果和茶点。王氏挥手道：“中意什么就拿来吃，你们吃的香甜，我看着有趣，讲起故事来才有精神。”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四人分别拿了喜欢的食物，就连韩老姨娘也是抱着针线笸箩，斜斜的坐在王氏脚头的炕沿上，屋里的丫鬟们静静站着，齐齐望着王氏等故事。
王氏喝口茶，整了整背后的枕头，道：“讲我朝的后宫就不能不先说说先朝的后宫，在那个时候，后宫的宫女也好，妃嫔也好，甚至皇后都是出自民间的。先时皇帝清明，后宫崇尚节俭，宫女后妃遴选有度，还不显什么。但后来的皇帝就昏庸起来，朝堂内外一片混乱，后宫的人数就只增不减了，到先祖爷###的时节，单后宫就有宫女近万人。十几岁的小宫女有，几十岁的老宫女也有，可怜见的，有些不得志的连饭都吃不饱。据说每天都有饿死的宫女太监从宫门里偷偷往外拉。
听我的祖母说，她小的时候有次讹传朝廷命内官遴选入宫女子。可不得了了，全国上下女子但凡满十岁的，都忙着出嫁了，也不管什么贵贱、贫富、长幼、美丑了，拉来一个男子就急匆匆的把女儿给嫁出去。当时住在苏州，还有这么一个笑话：
说是杭州有一家富户，那段时间刚好雇了个锡匠在家做锡器。忽然有天夜里就风传内官到了，要选宫女。这家人还有个小姐没出阁，就着急了。因着宵禁，又不敢夜里出门挑人，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个锡匠，这富家主人就急急的把睡得云头昏脑的锡匠给揪起来，当夜就把女儿嫁给他了。”
众人听得精彩，不由得都失声惊呼起来。
王氏点点头，道：“这就是民间传的拉郎配了。有些人还把这些故事编进书里，说得更是活灵活现呢。
但是你们细想想，女儿家这样的终身大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办下了。过些时候选秀的传言平息了，夫妻们相配的还好，那些不相配的，岂有不生嫌隙的？或者丈夫嫌弃妻子，或者妻子嫌弃丈夫，还有的干脆打官司，更有甚者还闹出人命案来。
所以说啊，这宫里一有个风吹草动的，民间能整出多大动静来。我们先祖爷就因着前朝的陋习，定下了我朝选秀不扰民间的做法，就连宫女也是满二十五岁就放还归家的。”
众人都听得暗暗点头，韩老姨娘更是口中念佛。
王氏接着道：“正经的皇室贵胄，除非有特别的安排，一般待选能免就免了，都不怎么舍得让小姐们进宫呢，像咱们这样的官宦人家，姑娘们自是要待选的了。就是小姐们要选上了，宫里也许带几个随身丫鬟的。或许自己主子得意，这些丫鬟们也都有不错的前程。却还有一种人家，门第倒不高，家境一般，和宗人府也没什么交情的，家里姑娘们进宫做女官或宫女，一来，家里省了一人的费用，姑娘每月能挣几两银子，家里又能按时按节得到赏钱；二来，女孩子学点规矩，在宫里调理出来的，图个好名声，借此往高枝上攀，找个好婆家。真要找个几等侍卫之类的，再有人一提拔，不几年也许就迹了。所以我朝选秀倒算不得强人所难的。”
唐莼问道：“瑾嬷嬷也是这样么？”
王氏笑道：“别着急，马上就说到了。”却回头看四个孙女：唐莞习素不爱吃零食，只拿了杯茶喝；唐蕴面前堆起小堆的瓜子皮儿；唐莼喜爱甜食，吃的都是云片糕，桂花糖之类的；独九儿捧了极大一个红苹果，已吃掉一小半了。王氏看了好笑，对韩氏道：“趁着天亮，给九儿量量身段，也做两身衣裳。”顿了顿，复笑道：“胖瘦多留一寸，这高矮就要多留几寸了，看九儿这胃口，这些天竟能窜出一个头来呢。”
众人哄笑，九儿红了脸拉着王氏扭股糖似的只不依，王氏伸手搂住九儿笑道：“祖母不是笑话你呢，只是看你吃的香甜，心里高兴呢。好孩子，长个子的时候，正应该多吃才是。”
一屋人笑个不住，韩氏拉了九儿下炕，细细量过身段，拿笔记下。重新拉了九儿上炕，把刚才没吃完的苹果又塞回九儿手中，笑道：“姑娘吃祖母的苹果倒不好意思了？多多的吃了才好呢。”
众人又笑。
王氏接着道：“这瑾嬷嬷也是宫里数的着的人物了，我们太后在景德宫做德妃的时节，她就是太后的宫女，最是老成稳重、手脚麻利的，后来太后喜她严谨周到，只四年就升她做了尚服女官，这一做就是二十三年，是太后跟前得力的人。满宫的事儿没有她不知道的，嘴却极严，从不肯多说一句。所以我们几个老诰命为了教导你们小姐们的事，专程请了太后示下，太后话拨了她来教你们姐儿几个。其实不单单是你们，赵老尚书家的小姐们、朱大将军家的小姐们都是她在教导的。即便是咱们家，一天中也只得了半天的时间呢。至于那几家，也有后半天的，也有几个时辰的。
我朝后宫的规矩是出宫宫女、女官一概不许再进宫的，也不许托人向主子请安。更不许妄言宫内消息、轶事。这瑾嬷嬷之流能教导贵族小姐，也算是太后恩典，我们的家族荣耀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
王氏道：“今日这瑾嬷嬷第一次来，你们姐儿几个可曾失礼？她教导的东西听得懂么？有没有谁不会的？”
唐莼嘴快，道：“只是行了礼，叫我们写了女则出来，并没有什么难的。我们都能应付的来，只九妹妹不会罢了。”
屋里一时尴尬，王氏却似不在意：“哦，这样啊。”眼角撇到九儿的脸色，并未见不安，心下奇怪，却也不动声色。
大家又坐下说了会儿闲话，晚饭过后，就各自回房了。
王氏正歇午觉，四人不敢吵闹，嘱咐丫鬟两句就各自回房了。独唐莞拉了九儿出来，一路往东，来到自己的闺房。
丫鬟漱雪、凝霜两个服侍着二人净了手，再递上茶。唐莞挥手让二人退下，拉着九儿笑道：“妹妹，当真没有读过女书？”
九儿红了脸，惭笑着点点头。
唐莞起身从书案上拿了几本书出来，递给九儿，笑道：“妹妹不必着急，不过就是这些。《女戒》、《内训》、《女论语》都还简洁，就是《女范捷录》略长些也无妨的，再有就是《女孝经》、《列女传》。我们女儿家的书总是浅显的。妹妹这么聪明，定能有所感悟了。”
九儿谢过唐莞，遂拿了书在案边细读。唐莞也不去闹她，只拿了针线在绣棚刺绣。一时屋里竟没了声音，漱雪、凝霜心中好奇，掀开帘子探头一看，不禁都笑了，自在外间守着不提。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王氏房里的小丫头?哥儿来叫二人：“莞姑娘、九姑娘，老太太醒了，正找二位呢。”唐莞遂携了九儿，嘱咐凝霜拿了书卷，往王氏屋里去了。
唐蕴和唐莼早到了，正左右围着王氏在炕上说话。韩老姨娘正指挥着丫鬟们摆炕桌，布果子。
王氏见到唐莞、九儿进来，招手将二人唤至身前，道：“来来来，听祖母给你们讲讲宫里的故事。”
唐莞、九儿上炕挨着唐蕴、唐莼坐好。炕几上早有丫鬟摆好了时令水果、各种干果和茶点。王氏挥手道：“中意什么就拿来吃，你们吃的香甜，我看着有趣，讲起故事来才有精神。”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四人分别拿了喜欢的食物，就连韩老姨娘也是抱着针线笸箩，斜斜的坐在王氏脚头的炕沿上，屋里的丫鬟们静静站着，齐齐望着王氏等故事。
王氏喝口茶，整了整背后的枕头，道：“讲我朝的后宫就不能不先说说先朝的后宫，在那个时候，后宫的宫女也好，妃嫔也好，甚至皇后都是出自民间的。先时皇帝清明，后宫崇尚节俭，宫女后妃遴选有度，还不显什么。但后来的皇帝就昏庸起来，朝堂内外一片混乱，后宫的人数就只增不减了，到先祖爷###的时节，单后宫就有宫女近万人。十几岁的小宫女有，几十岁的老宫女也有，可怜见的，有些不得志的连饭都吃不饱。据说每天都有饿死的宫女太监从宫门里偷偷往外拉。
听我的祖母说，她小的时候有次讹传朝廷命内官遴选入宫女子。可不得了了，全国上下女子但凡满十岁的，都忙着出嫁了，也不管什么贵贱、贫富、长幼、美丑了，拉来一个男子就急匆匆的把女儿给嫁出去。当时住在苏州，还有这么一个笑话：
说是杭州有一家富户，那段时间刚好雇了个锡匠在家做锡器。忽然有天夜里就风传内官到了，要选宫女。这家人还有个小姐没出阁，就着急了。因着宵禁，又不敢夜里出门挑人，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个锡匠，这富家主人就急急的把睡得云头昏脑的锡匠给揪起来，当夜就把女儿嫁给他了。”
众人听得精彩，不由得都失声惊呼起来。
王氏点点头，道：“这就是民间传的拉郎配了。有些人还把这些故事编进书里，说得更是活灵活现呢。
但是你们细想想，女儿家这样的终身大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办下了。过些时候选秀的传言平息了，夫妻们相配的还好，那些不相配的，岂有不生嫌隙的？或者丈夫嫌弃妻子，或者妻子嫌弃丈夫，还有的干脆打官司，更有甚者还闹出人命案来。
所以说啊，这宫里一有个风吹草动的，民间能整出多大动静来。我们先祖爷就因着前朝的陋习，定下了我朝选秀不扰民间的做法，就连宫女也是满二十五岁就放还归家的。”
众人都听得暗暗点头，韩老姨娘更是口中念佛。
王氏接着道：“正经的皇室贵胄，除非有特别的安排，一般待选能免就免了，都不怎么舍得让小姐们进宫呢，像咱们这样的官宦人家，姑娘们自是要待选的了。就是小姐们要选上了，宫里也许带几个随身丫鬟的。或许自己主子得意，这些丫鬟们也都有不错的前程。却还有一种人家，门第倒不高，家境一般，和宗人府也没什么交情的，家里姑娘们进宫做女官或宫女，一来，家里省了一人的费用，姑娘每月能挣几两银子，家里又能按时按节得到赏钱；二来，女孩子学点规矩，在宫里调理出来的，图个好名声，借此往高枝上攀，找个好婆家。真要找个几等侍卫之类的，再有人一提拔，不几年也许就迹了。所以我朝选秀倒算不得强人所难的。”
唐莼问道：“瑾嬷嬷也是这样么？”
王氏笑道：“别着急，马上就说到了。”却回头看四个孙女：唐莞习素不爱吃零食，只拿了杯茶喝；唐蕴面前堆起小堆的瓜子皮儿；唐莼喜爱甜食，吃的都是云片糕，桂花糖之类的；独九儿捧了极大一个红苹果，已吃掉一小半了。王氏看了好笑，对韩氏道：“趁着天亮，给九儿量量身段，也做两身衣裳。”顿了顿，复笑道：“胖瘦多留一寸，这高矮就要多留几寸了，看九儿这胃口，这些天竟能窜出一个头来呢。”
众人哄笑，九儿红了脸拉着王氏扭股糖似的只不依，王氏伸手搂住九儿笑道：“祖母不是笑话你呢，只是看你吃的香甜，心里高兴呢。好孩子，长个子的时候，正应该多吃才是。”
一屋人笑个不住，韩氏拉了九儿下炕，细细量过身段，拿笔记下。重新拉了九儿上炕，把刚才没吃完的苹果又塞回九儿手中，笑道：“姑娘吃祖母的苹果倒不好意思了？多多的吃了才好呢。”
众人又笑。
王氏接着道：“这瑾嬷嬷也是宫里数的着的人物了，我们太后在景德宫做德妃的时节，她就是太后的宫女，最是老成稳重、手脚麻利的，后来太后喜她严谨周到，只四年就升她做了尚服女官，这一做就是二十三年，是太后跟前得力的人。满宫的事儿没有她不知道的，嘴却极严，从不肯多说一句。所以我们几个老诰命为了教导你们小姐们的事，专程请了太后示下，太后话拨了她来教你们姐儿几个。其实不单单是你们，赵老尚书家的小姐们、朱大将军家的小姐们都是她在教导的。即便是咱们家，一天中也只得了半天的时间呢。至于那几家，也有后半天的，也有几个时辰的。
我朝后宫的规矩是出宫宫女、女官一概不许再进宫的，也不许托人向主子请安。更不许妄言宫内消息、轶事。这瑾嬷嬷之流能教导贵族小姐，也算是太后恩典，我们的家族荣耀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
王氏道：“今日这瑾嬷嬷第一次来，你们姐儿几个可曾失礼？她教导的东西听得懂么？有没有谁不会的？”
唐莼嘴快，道：“只是行了礼，叫我们写了女则出来，并没有什么难的。我们都能应付的来，只九妹妹不会罢了。”
屋里一时尴尬，王氏却似不在意：“哦，这样啊。”眼角撇到九儿的脸色，并未见不安，心下奇怪，却也不动声色。
大家又坐下说了会儿闲话，晚饭过后，就各自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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